第81章 鸠占宿舍 两老攻一起追老婆到宿舍
出了那个逼仄的小仓库, 江屿年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和耳根未褪的热意都在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才快步走到厕所门口, 拨开了那个小小的金属插销。
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钱诚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脸都气红了:“靠!哪个孙子干的?!老子要查监控!”
江屿年心里一虚,上前轻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胸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喘:“消消气, 消消气……可、可能是打扫的阿姨没注意,顺手带上了……”
一边说着, 一边半拉半拽地把还在骂骂咧咧的钱诚往楼道外面带,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案发现场”。
经过那个紧闭着门的仓库时,江屿年顿了一下。余光似乎瞥见那窄窄的门缝后面,有一道深沉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他没有回头,迅速收回目光, 拉着仍在忿忿不平的钱诚离去。
好巧不巧,刚走出道口, 就碰见河清正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
钱诚一看到他,立刻横眉冷对, 抬手指着他, 质问道:“不会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河清被他这没头没脑的指控弄得一怔,清秀的眉头蹙起, 莫名其妙,“?”
江屿年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按下钱诚指着河清的手,有些无奈:“河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肯定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意外罢了。”
他给河清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转移话题,“徐致远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河清淡淡地看了钱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幼稚鬼,然后回答道:“他有事先走了。”
钱诚却依旧半信半疑,抱着手臂,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把人支走再作案?呵。”
河清连眼神都懒得多给,直接越过他们,眼不见为净。
*
回到宿舍,推开门后,江屿年和钱诚都愣了一下。
本该安静的午休时间,宿舍里却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江砚和周述,这哥俩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分别坐在了江屿年和河清的椅子上。周述姿态闲适地靠着,江砚则坐得稍显端正,不动声色地巡视这个狭小的空间。
最早回来的徐致远正忙前忙后地给两位贵客倒水,平时开朗活络的他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看到江屿年和钱诚回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用口型示意:找你们的!
钱诚一看这阵仗,先是惊讶,随即翘起嘴角,颇有在室友面前显摆的意味,快步走过去:“表弟,阿述,你们怎么拐这来了?早说就一起来了!”
周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晃了晃手里的水杯,语气随意,说他们俩走读,午休没个落脚的地。刚在食堂忘了问,想找个地方坐坐,问问方不方便?”
钱诚一听,哪敢说不方便,巴结还来不及,连忙表态:“方便!当然方便!别说坐了,睡这儿都行,随时来,晚上来也行!”
说得倒是慷慨,完全没征求其他室友的意见。这话一出,江屿年、河清以及一旁的徐致远,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问号。
钱诚察觉到室友们的目光,赶紧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说:“给哥一个面子,等会给你们发红包。”
平时在宿舍眼高于顶的钱大少,到了这种场合,倒是主动充当起了话事人。他指着江砚,与有荣焉:“这位,祁盛集团的继承人,我表弟,祁砚新闻上都见过吧?”又指向周述,“这位,周行的大少爷,也我兄弟。”
说着顺带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河清,语气变得有些暧昧,“这个……周少应该比我更熟。”
河清冷着脸,没接话。
徐致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原以为钱诚家里就是外地开公司的,有点小钱,没想到背景这么硬,居然还跟京圈公子哥沾亲带故。他紧巴巴地说了句:“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说完就后悔了,觉得有点攀附的嫌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在没人注意。
这边说着,那边的江砚自顾自地打量起江屿年的书桌。从摆放整齐的书本,到那个普通的保温杯,甚至墙边靠着的雨伞,一一扫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点,最后拿起了摊开在桌上的专业课课本。
江屿年一开始没注意,等他发现时,江砚已经翻起来课本,上面写满了笔记,仔细看还留着无意识落下几笔“砚”字。
江屿年心里咯噔一下,将课本从江砚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挡着书桌,“别动我东西。”
江砚看着他像只护崽的猫一样把课本搂在胸前,蹭起衣摆,那截露出来的腰肢细白,两条腿因为紧张而站得笔直,脸上那混合着羞愤的绯色,落在他眼里,却别有另一番动人滋味。
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一下。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引起了钱诚的警觉,一把搂住江屿年,暗暗使眼色,“一个笔记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又转向江砚,故作熟稔地拍他肩膀,“表弟,看在我这表哥的面子上,别跟他计……”
话没说完,江砚冷冷地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蹙了蹙眉。
钱诚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那个……他胆子小,不懂事。”
周述在一旁看够了戏,慢悠悠地开口:“那是自然。”他刻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河清,着重强调了那三个字,“毕竟,都是‘自己人’嘛。”
他话锋一转,看向宿舍里站满的人:“不过,这好像不够睡啊?会不会太打扰了?”
钱诚立说怎么会,给徐致远使眼色。
徐致远马上接话:“没事没事!隔壁宿舍还有个空位,我去那儿凑合一下就行!”
边说逃也似地溜出了宿舍。
钱诚对他的“识相”表示十分欣慰。
至于江砚……钱诚试探着问:“表弟,要不……你委屈一下,跟我挤挤?”
江砚眼皮都没抬:“不用。”
想也是,这种金尊玉贵的真豪门,怎么可能跟他挤一张小破床。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江砚抬起手,指向默不作声的江屿年,“我跟他挤挤就行。”
两人皆是一愣。
钱诚指着江屿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
江砚面不改色,甚至还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他瘦,不占地。”
人家都主动提出了,钱诚自是无有不从,对江屿年挤眉弄眼,“回头哥多给个红包。”
江屿年心里一阵无语,他是需要钱,钱诚给钱,他帮忙跑腿干活,天经地义。但这不代表他什么活都接,为了点钱就陪睡……钱诚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僵持了会,江屿年实在待不下去了,怕等会自己就被迫给男人陪睡了:“我还有点书没看完,先去图书馆了。”
这是以退为进,给双方台阶下啊,钱诚赞许地点点头:“对对!学习最重要,去吧去吧。”
于是,在江砚明晃晃的注视下,江屿年动作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书包,把刚才那本专业课课本和草稿本塞了进去。收拾好,他脚步顿了顿,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对江砚说了一句:
“……不准乱动我东西。”
江砚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表情有点无辜。
江屿年不再多留,拎着书包快步离开了宿舍。身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也没有起身去追。
一旁,河清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微妙互动,又看看鸠占鹊巢的周述,觉得一阵厌烦,转身就想走。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走?我们是不是不该来?看来不是很受室友欢迎啊。”周述状似无意地开口。
成功逼停某人。
钱诚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赶紧打圆场:“哪能呢周少!他们是没见过世面,怕生!多来几次混熟就好了!江屿年是胆子小,河清你这就不对了,”
他转向河清,脸色带着点的威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少是来找你的,别给脸不要脸,想让大家都因为你得罪人吗?”
河清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轻哼一声:“威胁我?”
他伸手就要去拉门。
钱诚一把按住了门板,语气缓了下来,破有点被逼无奈那味:“行了行了,刚才厕所那事是我不对,我眼瞎,冤枉好人了行了吧?”
他看了眼身后,又把皮球踢了回去,“反正人是你招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述看着两人挨得极近说悄悄话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爽,挑眉问道:“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钱诚赶紧撒手,眼神催促河清。
河清梗着脖子,捏紧手指,“上厕所。”
算他识相。
钱诚松了口气,无中生有解释了句,“他尿频,去去就回。”
“正好,本少爷水喝多了,我也想上。”周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得像只狐狸。几步走到河清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搭在河清的肩膀上,力道不容拒绝,“一起吧。”
河清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皱着眉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抗拒。
周述像是没看到,手臂微微用力,几乎是半强制性地揽着他的肩,将人架着带出了宿舍。
等闲杂人等都走得差不多了,钱诚回过头,却发现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除了江屿年上铺的帘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那位祁大少爷就这么“屈尊降贵”地躺下了,半点没嫌弃。钱诚诧异地扬了扬眉,识相地闭上嘴,脚步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了这位爷午休。
狭窄的空间里,江砚高大的身躯躺在这张对于他来说明显过于短小的床上,腿只能微微曲着。他侧着身,脸埋进他哥不软不硬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的是半年里魂牵梦绕的,独属于他哥的气息。仅仅一瞬,体内不受控制地窜起一股热流。
硬了——
作者有话说:小鱼宝宝:如果你惹到我,我就毛茸茸地走开……
第82章 哄 我就是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
周述半推半搂地把人弄进了澡堂,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这个点澡堂没什么人,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只有窗外偶尔发出的虫鸣鸟叫。
把人强行拽到最里面的隔间, “咔”一声落下锁, 仿佛按下的开关, 周述就暴露了本性。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退到角落,不顾干不干净后背紧贴着瓷砖的河清。对方清冷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微微紧绷的下颌线以及放在身前握紧的拳头, 都透露出十足的防备。
落在对方眼里,无异于小猫亮爪, 没半点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周述心里连日来被冷落的委屈和浓浓的相思混在一起,看到这一幕彻底不装了,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将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老婆……”他用下巴蹭着他微湿的发顶, 闷闷的嗓音夹杂着撒娇的意味:“我想死你了。”
“你……嗯……放开!”河清被他熊地一扑,挤压出哼吟, 随即气恼地挣扎起来,拳头用力顶他肩, 生掰硬拽, 试图挣脱这个不顾人死活的拥抱。
“别推、先让老公摸摸……”周述挨了一下,也不生气, 反而得寸进尺地在他腰间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就摸一下,就一下……”
河清只是更用力地用手臂格挡,身体抗拒地向后仰, 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他占。
周述见状,耷下脑袋退而求其次,飞快地低头在他紧抿的唇上偷了个香,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抱一下总行了吧?就抱一下。”
河清身体一僵,逐渐感觉到对方身体某处明显的变化正抵着自己。瞳孔微微睁大,连愤怒都来不及反应,这人真是无时无刻都能……变态!
河清又气又恼,更怕这人在这种地方真的不管不顾乱来,不敢再大幅度挣扎,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周述像只大型犬一样把他紧紧抱住。
周述抱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半个多月的思念都吸进肺里。自从上次在酒吧门口大吵一架,河清认定他是骗身骗心的渣男,铁了心要分手,不见他躲他,后来他被他爸关在家里,就再也没能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地碰到他。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电话打不通,信息石沉大海,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想解释都解释无门,憋屈得要命。
他抱着人不松手,自个先委屈了起来,开始诉苦:“宝贝你都不知道……我爷爷去世那段时间,我难受得要死,后来又被我爸关在家里,根本出不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出来见你,你还不理我……”
“伤心死了都……”
河清不为所动,声音冷冷地,“怪谁?”
“当初是你说绝对不会订婚,是你说只是应付家里,等到爷爷他老人家安心,你就退婚,结果呢?”河清抬眼看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薄红的愠怒,“是你骗了我。”
“我是答应了你,也准备这么做的,可……周述理亏地同时,觉得自己冤得慌,“这怎么能全算我骗你呢?老公也是被人算计了好不好?谁知道我爸妈动作那么快,我爷爷尸骨未寒,他们就背着我连请柬都发出去了!我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气疯,跟他们大吵一架,还被关了禁闭,不让我见你。”他越说越幽怨,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河清的颈侧,说话拖着长长的鼻音,“我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就是不信我……要我怎么办?”
河清偏头躲开他的亲近,咬牙隐忍道:“我还不够信你?你到现在连婚都没退!我凭什么信你?”
谁不是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少爷,骨子里天生的骄傲使他即便家道中落,也绝不容许自己的感情和尊严被人如此践踏。
“我也没跟她订啊……哪来的退不退,就没想订……”
河清一听他还在混淆是非,心底那点微弱的动摇瞬间熄灭。他胳膊肘用力向后一顶,挣扎着就要推开他:“放开!我要走了!”
“诶别!别走!”周述赶紧把人箍得更紧,迭声哄道,“我的错我的错!都是老公的错行不行?”他放软了声音,像给猫咪顺毛一样,轻轻蹭着河清的鼻尖,试图缓和气氛,“我跟她真的只是利益互换,互相利用,我这边已经完事了,等她爸那边彻底掌权,事情了结,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我踹了,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河清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里依旧满是怀疑。
周述看他这样,心里有点急,继续表忠心:“你看我都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了,家都不回了,这还不能证明吗?我要是真想跟她订婚,用得着把自己搞成这样众叛亲离?是不是?”
河清:“我没让你为我这么做,少自欺欺人。”
“好好好,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周述只有顺着他,哄着捧着好一会,等怀里的人身体没有刚才那么僵硬,抵触的力道也小了些,才趁热打铁,“但老公说的都句句属实!要是骗宝贝你,我就天打雷……”
河清眉头一蹙,猛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后面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下意识的紧张和嗔怪:“闭嘴!除了发誓你还会干嘛?”
对方眼巴巴地看着他,用舌头回应了他。手心传来对方温热的触感,河清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
周述抓住他收回的手,紧紧握住:“那你想我怎么样?你说,我都照做。”
河清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在你彻底解除婚约之前,不准再来找我。”
“那不行!”周述想都没想就拒绝:“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我想你想得都快废了,恨不得天天把你揣兜里,让老公见不得你比杀了我还难受。”他说着,身体还不老实地往前顶了顶,坏笑了下,“换一个。”
河清脸颊微热,羞恼地瞪他:“……不准碰我!”
他算是明白了,老婆给他的惩罚远没有结束,前边见不到人就算了,现在什么都说清楚了,人也在身边,不说扑进老公怀里求和好,还不给吃.肉,就让他眼巴巴的流口水,比之前还要他命。
“宝贝,你真的舍得看着老公这么难受吗?”周述垮下脸,委屈巴巴地拉着河清的手往自己身上按,“都快憋出毛病了……”
“舍得。”河清抽回手,脸上绯红一片,语气却硬邦邦的:“你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免谈。”
周述看着他染上红晕的耳尖,心里痒得不行,知道不能逼太紧,只好咬牙退让,凑到他耳边亲了亲,连哄带骗地求:“行!那从下次开始算,或者先让老公贷一次款,宝贝这次……这次先给我舔.舔好不好?就一会,一会老公就……”
河清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见到面就只想这种事,实在忍无可忍,气得抬手就要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周述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好声好气地哄:“好好好,不用那个,这个总行了吧?”
他晃着河清的手,带着点耍无赖的劲儿,“就这一次,帮帮我,真的忍太久了,再不治治都要废了……老婆,好老婆……”
河清扭过头不看他,也不回应。
周述看他这倔强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只差一个契机,心头火起,大胆地将人更紧地搂进怀里,一手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地上下征讨,带着点威胁,又更像是调情,在他耳边低语:“宝贝,现在可不是在酒吧门口了……这里就我们俩,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也反抗不了……反正最后你都要跟我回去,要是再不乖乖听话,我可就自己动手了……”
河清被他缠得浑身乏力,花枝乱颤,挣扎的力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徒劳。最终,在他将自个扒了之前,还是败下阵来,半推半就地,被他引导着做了那事。他气得不轻,忍不住骂他:“混蛋……”
周述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脸皮厚得很,顺着应着:“我是我是,我就是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
*
江砚这一觉睡得意外沉,直到接近傍晚才悠悠转醒。狭小的床铺充斥着他哥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让他难得放松了警惕。
寝室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摸过手机看了一眼,上头有钱诚下午三点多发来的信息,啰啰嗦嗦一大段,说什么周述查过课表知道他们下午没课,看他睡得香就没叫醒他,提醒他外面风大要下雨,伞放在阳台上了,走的时候记得带,最后还热情地表示表哥随时欢迎他常来……
这周到得比他亲妈还体贴。
江砚一目十行地扫过,没细看,只随手回了个“嗯”,便熄了屏。
坐起身时还能闻到被褥上残留着他哥的气息,心头难免有些躁动。他定了定神,下床走到阳台准备拿伞。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气温明显降了下来,大风呼呼地刮着,吹得晾衣绳上挂着的衣物晃荡不休。
忽然,一阵短促的风卷过,一件轻薄的布料从衣架上脱落,飘飘悠悠地,正好落在他抬起的手上。
江砚低头一看,是一条洗得干净柔软的内裤。从尺寸来看,没人比他更熟悉,这是他哥江屿年的。
指尖传来棉布微凉的触感,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洗衣液的馨香。江砚的眸色不自觉地深了几分,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柔软的布料。
“咔哒。”
恰在此时,宿舍门被从外面推开。
江屿年手里抱着几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脚踏进来,抬眼就对上了阳台上的人。
只见对方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的东西是……
江屿年瞪圆了眼睛,脸上泛起羞愤的薄红。
“你在干什么?”
第83章 羞愤 “哥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
江屿年站在门口, 怀里抱着的书差点滑落。他看着阳台上那熟悉的身影,以及对方手里那块小布料件,像是不敢置信, 又看了一眼。
“你……你拿我内裤做什么?!”
江砚闻声转过头, 看到他哥那张羞窘的脸,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如常。耸了耸肩,“我能做什么?”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让江屿年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个被他藏在衣柜深处, 装满自己私人物品的旧鞋盒。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羞愧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面对江砚时, 总是不自觉地带上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脾气,落在对方眼里,反而有种模棱两可的娇嗔意味,欲迎还拒。
他抿了抿唇,带着点羞愤, “不准再藏我东西。”
江砚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你都看见了。”
江屿年别开脸,伸出手语气生硬:“还给我。”
他就带了三条换洗内裤, 可没有多余的让这个有特殊收集癖的家伙再祸害了。
看着他伸过来的粉色的指尖, 江砚坏心眼地吞了口唾沫,不仅不还, 仗着身高优势,手臂一扬,将那小小的布料举得更高。像是逗弄一只亮爪爪的小猫,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屿年因为够不着而不得不踮起脚尖, 攀着他的胳膊努力去抢。
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的触感,对他而言,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高举的手故意晃动,在这狭窄的阳台空间里,江屿年本就踮着脚重心不稳,被他这么一晃,脚下踉跄,轻而易举地就跌进了他早已敞开的怀抱。
江砚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手臂顺势收紧,牢牢搂住那截细瘦的腰身,低头凑近他泛红的耳廓,带着戏谑的低沉:“哥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江屿年脸颊烫得厉害,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那力道软绵绵的,带着粉色的羞恼,“你……放开!”
江砚眸色一暗,手上稍稍用力,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低声警告:“别动。”
怀里的人果然不敢再乱动了。那种熟悉的压迫感顷刻间将他完全笼罩,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
江砚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下巴轻轻蹭着他柔软的发顶,深深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像是在补充能量。手掌隔着薄薄的衣物,小心又贪婪地摩挲着怀中人清瘦的背脊。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曾改变。
“哥,”开口的嗓音比刚才深沉了许多,“不要躲开我,我们重新开始。”
江屿年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心猝不及防地跃动,不可抑制地颤动。过往那些喜虐交加的回忆纷至沓来,心中唯余苦涩。如果他没有处心积虑的欺骗,如果江砚只是江砚,如果他没有显赫得吓人的背景,或许,他们之间还能拥有一种相对平等的关系。
但现在,怎么看都是云泥之别。
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情绪,“你别开玩笑了。”
“玩笑?”江砚挑眉,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深邃的瞳孔里映出他哥有些慌乱的影子,“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的句句真心。”
那里面翻滚的炽热几乎要将他灼伤,江屿年不堪承受地偏过头,低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跟祁盛没有可能的。”
“有我在没什么不可能,”江砚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屿年怔怔地听着,捏紧了手指。
“你不信我?”江砚问。
不知道江砚是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的。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值得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反问,“就算我相信,然后呢?我就要同意吗?”
“哥还是在怪我。”江砚眼神黯了黯,流露出一丝卑微的乞求,“哥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你……”坠江那天,自己在崩溃边缘喊出的话。原来……他听到了。
“是,我都听到了。”江砚深深地看着他,目光温柔而执着,“那时候,我听到哥说原谅我,只要我活着,哥什么都答应我。”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绝对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来,跟哥好好在一起。你看,我这不就活下来了?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江屿年听着他这番无异于告白的话,心脏像是被放在文火细细炙烤,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静地面对这件事。那是生死关头最本能的渴望,源自于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江砚察觉到他的动摇,态度彻底软了下来,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黏糊糊的。末了,还轻轻咬了下,留下一串湿湿的口水。
“我可是都听到了,”江砚道:“难道哥要反悔?”
江屿年心乱如麻,既不想承认自己反悔,又无法这么快就坦然接受,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鸿沟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江砚看穿他的心思,“哥担心的所有事,我都会解决。”
这可未必。江屿年在心里默默反驳。他叹口气,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开一些:“你先走吧。”
江砚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也知道这事急不得,逼得太紧反而会吓跑他哥。
“等等。”身后的人忽地又叫住他。
江砚立刻回头,眼中燃起一丝暗芒。
只见他哥两颊的软肉鼓鼓的,上面的粉红清晰可见,他伸出手,“还给我。”
江砚眼中的光又淡了下去。就在江屿年以为他会乖乖归还的时候,对方却做出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举动,他飞快地将那条内裤一把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江屿年简直傻眼了。他就知道,这人根本死性不改!他气得胸口微微起伏,指着江砚的口袋,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江砚哪敢真把兔子惹急了,立刻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望着他,声音低下去:“哥就留一件东西给我吧,我什么都没有了…~”
又装可怜。江屿年对他这套已十分熟悉,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能心软上当。但也深知,不能把这人逼得太急,否则他不知道又会耍出什么更过分的手段来强迫他。
他憋着一口气,带着点妥协的意味说:“先给我。”
江砚捏了捏口袋里那柔软的布料,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看着江屿年那坚持的眼神,最终还是把它掏了出来。
江屿年一把夺过,迅速塞进自己的口袋,怕他抢似的。他抬起下巴,软软地瞪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杀伤力,轻轻挠过心尖。像是为了报复刚才的戏弄,不解气地推了他一把。
江砚没设防,被他推得向后两步,后背撞在门框上。这一推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乱了心神。
江屿年不再看他,转身从江砚身后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伞,塞到他手里,语气硬邦邦的:“走吧。”
接过那把普通的雨伞,手指摩挲着伞柄,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看,“我拿走了,哥怎么办?”
江屿年没好气:“借室友的。”
“哥是怕我淋雨,”江砚自我攻略成功,脸上露出一个不值钱的笑,“我就知道,哥还是舍不得我。”
“你别多想,我是怕钱诚知道了怪我让你淋雨,不利于寝室和谐。”
江砚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低低地笑了,由着他嘴硬。
江屿年沉默一瞬,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启齿,脸颊又有点泛红,威胁的声音都变小了:“你……你要是敢拿它做不好的事,我……我就不理你了。”
这威胁听起来毫无威慑力,代价小得可怜,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上当,但对江砚来说足够了却。他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收敛,认真地保证:“别不理我,我一定完好无损地保护好它,就像……就像对哥一样。”
后面那句,意味深长。江屿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更红了,感觉对方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的意思还曲解拿他开玩笑。他又气又羞,懒得再跟他多说,直接把他赶出了宿舍。
*
课堂上,教授在讲台上授着课。
钱诚戴着耳机,埋头在桌下打着游戏。江屿年和徐致远坐在他旁边,认真地听着课做笔记。
见讲台上的教授目光几次扫过他们这边,江屿年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钱诚,小声提醒:“还是听一听吧。”
钱诚头也不抬,手指不停,敷衍道:“都学过的东西有什么好听的?马上就拿下了,你帮我盯着就行。”
见他这样,江屿年摇摇头,索性不再劝,自己转过头继续专心学习。
等到教授讲完主要内容,宣布自习时,钱诚也刚好结束了一局游戏,得意地伸了个懒腰。手机又震动了下,是他妈发来的微信。
【妈:之前叮嘱你的事记住了没?祁家那孩子脾性听说不太好,你多忍着点,别得罪了。】
钱诚撇撇嘴,回想了一下跟江砚的接触,没觉得有多难相处,反而还挺给他这个表哥面子的。他随手回复:【放心吧妈,我跟表弟处得挺好,都约好了有空去他公司参观呢。不过是个实习而已,随便安排个子公司让我玩玩,他一句话的事。】
【妈:那就好那就好,好好上课听讲,别老打游戏】
知子莫若母。
钱诚眼珠一转,看到旁边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伸手就抢了过来。
“诶……”
钱诚不理他,对着笔记本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妈发了过去,【学习这么重要的事,你儿子还能含糊?】
发完,他才把笔记本丢回给江屿年,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
中午放学,吃完饭。
江屿年犹豫了一下,问钱诚:“他们……还会来宿舍吗?”
他指的自然是江砚和周述。
钱诚嘴里叼着根牙签,含糊道:“昂,约了一块打游戏,怎么?”
江屿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我就先不回去了,还有点作业,先去图书馆了。”
钱诚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他:“诶,我怎么发现你好像很怕他们?姓河的作死就算了,你也是,怎么一个个见了他们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有这么吓人?”
江屿年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的吧。”
钱诚恍然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天生的优越感:“也对,京圈的确不是谁都能融进去的。”他语气一转,又带上点慷慨,“不过,你放心,我毕竟是他表哥嘛!有我一份,自然也分你一杯羹。以后啊,你跟着哥混,就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爽了。”
江屿年敷衍地“嗯”了一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转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
钱诚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看来这泼天的富贵,只能由我独享了……”——
作者有话说:钱诚:抱好表弟的大腿,这泼天的富贵说了你也不明白
宝宝:嗯嗯……不明白……
第84章 夜访 谁让你凶他的,没看见他要哭了么……
707宿舍。
江砚照旧坐在他哥的椅子上, 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折叠伞,指尖反复捏着伞面上那个略显幼稚的猫耳图案,仿佛真的在抚摸一只猫咪的耳朵。
徐致远招呼几句接连碰壁后立在一旁, 大气不敢出, 时不时给江砚手边的杯子添点水, 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这位爷。
直到宿舍门被推开,钱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江砚目光一凛,收起手里的伞。越过钱诚, 向他身后扫去。
空无一人。
眼底那点微弱的期待熄灭, 被一层淡淡的失落覆盖。
徐致远看到钱诚,如同看到了救星, 超里边努努嘴,低声道:“你怎么才来?都等好久了。”
说着,也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你不是跟屿年一起的吗?他人呢?怎么没一起回?”
“他?书呆子一个,自己去图书馆卷了呗。”钱诚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随即迎上前,变了副面孔, 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冲江砚挤挤眼, “我估摸着, 他是特地给表弟你腾地方呢,懂事吧?”
江砚听了这话, 脸色肉眼可见地黯下去。他哥哪里是懂事,分明是在躲他。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
钱诚对这细微的变化浑然不觉,指使徐致远:“你先去隔壁凑合一下,我跟祁少有正事要干。”
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 然而殷勤地转向江砚,“表弟,那我们开始?开发我是不懂,但测试还是懂点皮毛的,用我电脑吧,配置绝对顶!”
江砚兴致缺缺,语气有些敷衍:“改天吧,我还有事。”
他站起身,拿起伞,径直朝门口走去。
钱诚愣住了,对着他的背影喊:“哎?表弟!我才刚来你怎么就走了啊?不是说好了让我测玩新开发的网游吗?”
徐致远也是一脸不解,小声嘀咕:“会不会是等太久了,不高兴了?听说这种公子哥时间都很宝贵的……”
“胡说!”钱诚立刻反驳:“我表弟我还能不清楚?他说有事肯定就是真有事!手底下那么多公司等着他管呢,能跟我们一样闲?”
“好吧……”徐致远讪讪道,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后知后觉地挠头,“不过……他怎么又把屿年的伞拿走了?这也没下雨啊……”
*
之后的一段日子,钱诚不死心地又发出了邀请。之前几次试图联系江砚都石沉大海,照着课表也见不到人,这可给他急坏了。没成想,今晚居然直接在宿舍楼底下偶遇了!看到对方手里还拿着江屿年那把伞,他原本想说帮着还回去,但转念一想,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邀请对方去宿舍坐坐。本以为天都黑了,对方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江砚只是略微沉吟,便点头应下了。
在底下徘徊许久的江砚,终于找到正当理由,跟着钱诚再次走进707宿舍。
门一开,他的目光就像被吸住一样,牢牢定在了某个方向。
江屿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上穿着宽松柔软的棉质睡衣,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小片被热气熏得泛红的白皙肌肤。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胡乱地擦着头发,雾蒙蒙的水汽飘散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懵懂,像只不小心闯入人类领地,毫无防备的幼兽。
江砚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眼神变得幽深,黏在他哥身上,移不开分毫。
江屿年察觉到一抹灼热的视线,抬头看见江砚,也是一愣。被他那露骨的眼神盯着,江屿年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下意识把毛巾挡在身前,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睡衣穿得好好的,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有些不自在地避开江砚的目光,提着装着换洗衣物的水桶,转身进了阳台。
身后那道露骨的视线依旧紧紧追随着他,即使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侧影,以及那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的脖颈和手臂。
钱诚已经麻利地开了电脑,一回头发现江砚还盯着阳台方向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咋了表弟?快来呀!”
江砚回过神,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淡淡应了一声,随钱诚走到电竞桌前。拿出手机,给钱诚发了一个游戏安装包、助理整理的操作指示以及内测密钥。
“这是我公司新开发的游戏,还在内测阶段,你玩玩看,有什么问题反馈给助理。”江砚言简意赅地说明。
钱诚激动得眼睛发亮,这款游戏他关注很久了,业内期待值很高,没想到开发公司竟然是祁盛旗下的子公司!能成为第一批内测玩家,他简直求之不得。
他连连点头,按照指示开始操作,但随即觉得不对劲,抬头问:“表弟,那你呢?”
他主要是怕冷落了这位大少爷。
江砚的目光再次扫过阳台上那个忙碌的背影,掏出手机,语气自然:“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便朝着阳台走去。
钱诚心想,他这种豪门世家的继承人自然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能亲自盯着。也就不再打扰,提前备好零食、饮料,还特地配了个游戏机给他解闷,全搁在江屿年桌上。准备好这一切,戴上耳机,立刻沉浸在了游戏世界里。
耳机一戴,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徐致远早在钱诚的勒令下去了隔壁宿舍,河清晚上通常有兼职,也很少回来。小小的空间里,只有阳台发出的水流声。
阳台上,江屿年正埋头洗衣服,察觉到身边逐渐靠近的一小片阴影,以及那熟悉到足以让他心跳失衡的气息,洗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警惕地偏过头。
江砚站在他旁边,面色比平时柔和许多,嘴角还看似无害地扯了扯,带着点乖巧意味。他手里拿着那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伞,递过来。
“还伞。”
江屿年看着他手里那把保管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伞,轻轻皱了下眉。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还?他下意识朝宿舍里看了一眼,钱诚戴着耳机,正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根本没注意这边。
“放架子上吧。”江屿年指了指旁边的储物架,说:“然后你可以走了。”
江砚放下伞后便不动了,那双墨色的瞳孔仿佛听不进任何拒绝。细细描摹着对方刚沐浴后透着粉意的脸颊,滑到脖颈,还有那双踩在拖鞋里脚趾微微蜷起的嫩脚丫,觉得他哥洗完澡后,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江屿年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明明穿着严实,却有种被剥光了审视的错觉。他有些不悦,但又不想表现得很在意,抬眼瞪了他一下,示意:
伞还了,你怎么还不走?
江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语气带着点无辜:“我又不是来找哥的,钱诚叫我来的。”
“……”
江屿年一时语塞,倒显得自己刚才有点自作多情了。索性不再理他,转过身,继续搓洗盆里的衣服,试图无视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即使江屿年不跟他说话,只是这样安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对江砚而言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只是他那目光太过瘆人,如有实质,丝丝缕缕缠绕着他,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几分钟后,江屿年从水盆里拎起自己的内裤,准备清洗。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身后江砚的呼吸声明显加重,节奏乱了。
江屿年捏紧了手里那块小小的布料,耳根通红,忍不住回头暗暗剜了江砚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不准看!
然而,江砚完全会错了他的意,或者说,他还没从某种痴迷的状态里苏醒。他看着江屿年手里的东西,怔怔地,“哥是要我洗吗?”
后面还很快地跟了个模糊的“好”字,仿佛根本不是在问他。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像被某种魔力牵引着,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贴近他哥的后背,一只手从后面缓缓伸了过来,看那架势,竟像是要代劳……
江屿年眼皮猛地一跳,身子因为他的触碰绷得紧紧的。他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用手肘向后狠狠一顶,用力将江砚推开。
他这一下没控制好力气,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江砚被他推得躬身后退,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阳台的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哼。
江屿年吓了一跳,怕真的把他撞伤了,下意识就想上前查看。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钱诚的注意,他倏地摘下耳机,正好捕捉到江屿年推搡江砚,以及把人撞门框的一幕。脑子里一瞬宕机,不敢置信安分守己的穷酸室友冲撞他那金贵的表弟!
“我靠!”
钱诚一个箭步冲过来,紧张地扶住江砚,连声问,“表弟!怎么样?没事吧?磕着没有?碰着哪里了?”
他急得额头冒汗,随即怒气冲冲地转向江屿年,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声音拔得老高,“江屿年你他的干什么呢?!这是你能胡闹的人吗?!手贱啊你!”
江屿年被钱诚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浑身一僵,白皙的脖子缩了缩,抿紧了水润的嘴唇,瘦弱的身子呆呆地杵着,像只被人类吓到的小猫咪,眼神里满是无措。
钱诚是真急了,又气又怕。他以为江屿年平时看着安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人物都敢动手推搡,这要是江砚怪罪下来,迁怒到他身上,坏了他的好事,他找谁说理去?
这么一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决定要在江砚降罪之前,先好好教训江屿年一顿,也好让他表弟消消气。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指着江屿年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手腕就突然被人用力攥住,往下按去。
抓住他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旁边被“冲撞”的江砚。
江砚的脸色不算好看,却不是冲着他哥的的,而是对着钱诚的不悦。
“谁让你凶他的?”
“没看见他要哭了么?”
“道歉。”
钱诚:“???”
他彻底懵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什么情况?
好家伙,他成小丑了???
……
江屿年懵:?
他什么时候要哭了?——
作者有话说:江砚:哥欺负我可以,你算什么东西?
第85章 留宿 留宿寝中,悄悄咪咪
钱诚是个会找台阶下的。
一边是相处还不错的室友, 一边是必须抱紧的金大腿,他当然不希望这两人真起冲突。
尽管眼前这状况让他一头雾水,但既然“受害者”本人都发话了, 那铁定就是个误会。想来江屿年那窝囊样, 也没胆子当面得罪人。他脑子飞快一转, 变如脸,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误会!”
他伸手揽住江屿年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对不住了兄弟, 哥刚才太着急,说话冲了点, 没吓着你吧?要不要哥给你擦擦眼泪?”他这活说得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诌些什么。
江砚的脸色却因为他最后那句话又沉了沉。
江屿年连忙挡住钱诚试图伸过来的手,摇摇头,“我没事。”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悄悄瞟了江砚一眼, 似乎更担心对方有没有被自己推伤,毕竟刚才那一下力道不轻。
江现对上他偷偷随过来的视线, 当做没看到,淡淡说了句:“闹着玩而已。”
钱诚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心大的他立刻把刚才那点不偷快抛到脑后, 亲热地揽着江砚的肩膀,把他往电脑前带:“走走走, 表弟,刚才那把还没完呢,你快给我参谋参谋,接下来这关卡怎么过?”
江砚随他走了。
江屿年站在原地, 轻轻拍了拍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细細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加快动作,把剩下的衣服快速洗完,再—一晾好。
原本打算晚上预习一下明天要讲的课程,可看到自己书桌上被钱诚堆满了零食、饮料和游戏机,根本没了落脚的地方。另外两人正头挨着头,盯着屏幕讨论游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默抱起课本,爬上床铺,就着床头的小灯看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游戏的声音终于告一段落。
“都这么晚了!”钱诚玩起游戏啥都不管,根本不可能留意时间,显然对方也没注意。不过,从学校赶回景鹤开车得一个多小时呢,都这么晚了……
他看新闻知道江现最近住在郊区的庄园陪祁老爷子养病,来回挺不方便的,便顺嘴客气了句:“表弟,你看这都半夜了,回去怪折腾的,要不·……今晚就在这儿凑合凑合?”
床上正看书的江屿年听到这句话,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不样的预感。但看到对面对面两张空床,又觉自己担心多余。尽管如此,他还是谨慎地,悄悄地把床帘严严实实拉了起来。
钱诚真的只是客气一下,根本没想过对方会答应。毕竟这位爷再不济也能去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何必挤在这小小的硬板床上?
然而,对方的反应再次让他惊掉了下巴。
“好。”江砚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钱诚消化了好几秒,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他反应也算快,指着一张空床铺说:“正好徐致远去隔壁了,表弟你要是不嫌弃,就在他床上凑合下?”
顺着他指的方向,警了一眼那张还算整齐的床铺,但架不住江砚从小锦衣玉食,难免嫌弃,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江屿年在床帘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本听到江砚真要留宿,心里还有点忐忑。但转念一想,对方睡的是徐致远的床,跟自己隔着一个过道呢,而且这是在宿舍,钱诚还在,隔音还不好,江砚再怎么样,总不至于乱来。思及此,稍微安心了些,伴着外面钱诚逐渐响起的轻微鼾声,撑不住睡了过去。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江砚的了解,也低估了江砚的耐心和胆量。
半夜,他睡得正沉,迷迷糊糊间感觉床铺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他警觉地睁开眼,黑暗中,一个更黑的影子笼罩下来,涌入熟悉的气息。
“你……”他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惊呼,嘴巴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摁住。
“是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量随之覆下。
江屿年惊得心脏狂跳,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气得牙齿打颤,又发不出声音。紧接着,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妙,顿时心慌意乱,小声挣扎起来,“唔唔……你……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宿舍……
可他忘了,江砚任性惯了,就算不能胡来,也胡来过多回了。
江砚感受到他的抗拒,握住他一只手,附到他耳边诌了句:“那边臭,睡不着。”
一听就无比拙劣的借口,嚣张极了。
他低下头,鼻尖埋进他哥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得到了慰.藉般发出满足的轻叹,“哥,你好香……”
黑暗中,一颗心躁动不已。心猿意马之下,呼吸都跟着作乱。江屿年又羞又恼,恼他可在对方绝对力量压制下,他的反抗显得如此无力,跟小猫用软乎乎的肉垫挠爪爪似的徒劳,疲态尽显。
江屿年抓住他的手,低低的嗓音变了调,慌乱地摇头,“不……"
旁边钱诚的呼噜声还在继续,而他却在这狭小通仄的空间里,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跟男人……这无不在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在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他湿润的眼眸,感受到他瑟缩的手臂,听到他那不敢大声的呜咽,可怜坏了。一股不可言说的意味涌入心口,让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的他,险些克制不住。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用低哑得不像话的嗓子哄他:“乖,放开……我不做什么。”
江屿年那双含水的眸子暗波流转,里面满是怀疑,再见识过他从前的欺诈的手段后,手指依旧抓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松懈。
江现又耐心地哄他,低头,轻柔的吻依次落在他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覆上那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吮吸、抿吻,流连片刻才抬起头,胸口微微起伏,气息有些不稳:“真的……”
明明他稍微用力就能挣脱那没什么力道的手,但他没有。比起用这些手段,他更希望他哥能给予回应。
江屿年也深知自己处于绝对的弱势,根本无法反抗。尤其嘴唇还被亲得有点发麻发胀。虽然还是不相信,但眼下,信或不信,结果似乎都由不得他。他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很久,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确认:“……真的?”
江砚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眼睛:“嗯。”
好一会儿,对方才极其艰难地挤出细若蚊蝇的字眼:“那·……那你不准那什么……”
江现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即使在黑蒙蒙的一片里,他也能想象出他哥此刻是怎样一副草木皆兵,却又不得不妥协的可爱模样。都这种时候了,还认不清现实,敢跟他讨价还价。
但他依旧好脾气地应下:“好,不拿什么。”
然后耐心地等他松手。
又过了一会儿,江砚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结实的手臂,连带着他手上那抹白闪来闪过,带着点催促的意味。江屿年终于妥协了,别别扭扭地—点点松开了力道。
这一松,几乎立刻,他就感觉身上的重量猛地沉了下来,像一只被摆上餐桌的羔羊,供客人细细品味。他的嘴唇被更用力地吮住,脸颊、脖颈……一路逡巡而过。
江屿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密过,而这还远远没到重点,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被身上这人散发出的气息吞噬掉了。在宿舍这张属于他的小床上,在旁人熟睡的鼾声里,被一寸寸地品尝,亲到失神。如果被人发现……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有多丢人。
但此刻,他顾不得面子里子,被亲得晕头转向,意识模糊,只能被动地被吃着嘴巴。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像一副被拆吃得只剩下骨架的羊排,被随意地扔下,化作一具空旷,眼神呆滞地望着头顶一片黑暗的床帘,周遭的一切声音、一切存在感都弱化了。
若不是借着黑暗的掩盖,江砚要是看清他此刻这副被欺负狠了,失神的模样,指不定当场出尔反尔,什么理智、什么承诺都抛到脑后,不管不顾地就要做些违背他意愿的事。
但现在,他只能凭借着为数不多的理智,胡乱扯开障碍,将身下的人放平,自己则直起身,纾解着自己连日来的渴望。
一夜悄然溜走,不知东方既白。
……
钱诚睡得跟死猪一样,一觉睡到上午十点。他揉着眼睛爬起来,看到正在收拾书包的江屿年,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掠过他些微红肿的嘴唇,落到底下一块褐色的印迹。
“你脖子怎么了?”
江屿年动作一僵,脸颊悄悄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领子,含糊道:“昨晚……有蚊子,挠的。”
钱诚打了个哈欠,开玩笑道:“蚊子这么厉害?咬成这样?要不是知道你昨晚没出去,我还以为被哪只热情的小野猫啃了呢。”
江屿年听得耳根更红了,生怕他再问下去会露馅,赶紧抱起课本,匆匆说了句“我去上课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如果钱诚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江屿年出门时,那双笔直的长腿走起路来,带着一丝轻微的颤。
*
郊外,景鹤庄园。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祁南山坐在主位,形容憔悴,脸色是久病的苍白,时不时掩嘴低咳几声。他只动了几筷子,便摆了摆手,示意佣人撤下去。
“饱了。”江砚擦干净嘴。
侍立在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低声劝
道:“少爷,你很久没和董事长一起用餐了,这些菜都是厨房特意按你爱吃的准备的,再多用些吧。”
江砚眼皮都没抬,冷淡道:“小时候爱吃的,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
管家还想再劝,被祁南山抬手阻止了。
浑浊的目光对上江砚漠然的眼,透着一丝威严,“下周的晚宴,你必须到场。”
江砚没应声,也没反对,转身离开了。
管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祁南山汇报:“孙少爷最近很好学,时常待在学校里。”
祁南山布满皱纹的脸上深沉难测,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去查查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
管家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祁南山听完,沉默了更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喃喃低语:
“不愧是他的儿子……”
第86章 联姻 阶级差
下午, 教授授完课宣布自习。
钱诚刚好打完一局游戏,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顺手就把同桌摊开的课本扯了过去, 开始把笔记原封不动的照搬过去。
江屿年手里一空, 看着钱诚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无奈地叹了口气。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他无事可做,便拿出手机, 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
忽然, 一个热搜词条跳入眼帘。
#祁盛集团继承人未婚妻浮竟是她#
指尖倏地顿了顿,心脏像是被勾住般, 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配图是一张抓拍的照片,画面上的女孩年轻靓丽,笑容明媚,穿着得体,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培养出的名媛千金。博文内容写着:据知情人士透露, 因病静养的祁老爷子身体好转,将于下周五晚举办一场晚宴, 邀请亲朋好友和商业伙伴齐聚。而这位被拍到的女孩,是祁老爷子多年挚友、陈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孙女, 刚从国外归来, 就在受邀名单之列,据传此举意在公开确认她为祁盛继承人祁砚的未婚妻。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
【这势均力敌的长相, 还门当户对!女娲捏我的时候,是不是没墨了?】
【这颜值,直接出道吧】
【狗仔能不能有点道德?侵犯隐私了吧】
【等等,祁砚不是gay吗?我在京大见过他, 从来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近过啊?】
【楼上+1,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
【不是吧不是吧?豪门继承人也能是gay?】
【呵呵,是gay又怎么样?这种家世,最后还不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各玩各的呗,懂的都懂。】
……
一条条评论看下去,那些褒贬不一的文字扎进他心里。真真假假的信息混杂在一起,充斥着他的大脑。
未婚妻……
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