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逢秋不回家住，林致远以为他是去何逸风家，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把他送到了何逸风家小区门口。
林逢秋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往6栋走，进了门厅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等电梯的时间，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了。
入户电梯“叮”地一声响，然后缓缓打开，林逢秋走到大门前，伸手按上门把。
大门打开，一股迎面的暖气裹挟着淡淡的食物的香气而来，林逢秋没瞧见寻玉臣人，却知道他必然在家，大概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不回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林逢秋想，家里冷锅冷灶，可不会有这样的温暖和食物香气。
“回来了？”下一瞬，厨房的门被拉开，寻玉臣看到林逢秋，眼里便露出了笑意。
“嗯。”林逢秋走到茶几边上，把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出来，“给你带了点特产，还有些水果。”
“这么多，谢谢。”寻玉臣走了过来，握住他的行李箱把手，“先去房间放行李吧。”
客房林逢秋上次来的时候就选好了，房间很宽敞，整面墙做成了衣柜，床的一侧放了个书桌，旁边还有一个懒人沙发。房间还带了一个小阳台，落地窗玻璃明亮，采光好，还有独立的卫浴，林逢秋上次来就选好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林逢秋从房间里出来，寻玉臣也把饭菜摆放好了。他今天做的是香煎牛排，牛排煎得焦香，整齐地切成了长条排放，周围一圈依次围放着煎过的芦笋、西红柿、口菇、大蒜和迷迭香，香气浓郁，热气腾腾。
除了一人一份香煎牛排，还有一道黄油香煎虾，一道南瓜浓汤。
林逢秋闻着食物的香气，微微出神。这种感觉很奇妙，长途跋涉后，温暖的房子，厨房里浓郁得化不开的黄油香气，都让他觉得心头触动。
“尝尝。”寻玉臣笑了笑，“新口味。”
林逢秋回过神来，他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牛排。他吃得很慢，品尝着外焦里嫩的牛排，想着寻玉臣那句“新口味”，忍不住笑了笑。
“很好吃。照这种吃法，这个月我得长胖。”
“不会的。”寻玉臣幽幽道，“我要控制饮食，你跟着我不会吃苦，但也不会吃胖。”
寻玉臣的那份牛排只有他碗里一半的量，林逢秋也注意到了。他又吃了一颗香嫩的口菇，才说：“其实偶尔放纵一顿也没关系。”
寻玉臣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没有接话。如果只是简单的口腹之欲，偶尔放纵当然没关系，但他想要的并不止这些，比起放纵，他更需要隐忍和克制，还要多一些耐心。
林逢秋端起手边的饮料：“还没祝贺你，《鸣鸿刀》首日票房4.7亿，上映15天，破了30亿。”
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不仅是今年贺岁档里的第一，而且票房还在涨。
寻玉臣和他碰了碰杯：“希望《不默而生》能有更好的成绩。”
林逢秋笑了笑：“我刚入行的时候，总票房过20亿就很厉害，《红豆》的总票房是19亿，后来《少年游》总票房破了30亿，《南柯一梦》的总票房冲到了36亿多。”
他话音一转：“你对我期望未免太高了。”
他之前的电影，目前总票房最多的也才36亿多。
“以前的票价低，宣发费低，制作成本也低。”寻玉臣说，“五年前30亿的票房，年度票房冠军，现在的市场，我们就定个50亿的小目标吧。”
林逢秋一本正经：“50亿不好听，我喜欢60亿。”
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主演都给他画饼了，他也画，画个更大的。
寻玉臣笑了起来：“那就一起，为60亿努力吧。”
晚上林逢秋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卫生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而且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水、毛巾、浴巾，都一应俱全。
他忍不住笑了笑。
寻玉臣身上总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感，二十出头的年纪，同龄人还在适应社会，他却早已经独当一面。他总是情绪稳定、游刃有余，做事又体贴周到，这让林逢秋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总会忘记他比自己小好几岁。
想想寻玉臣从小成长的环境，林逢秋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一路走到现在，从泥坑到山巅，真的很难得。
洗完澡出来，林逢秋一边擦头发，一边找吹风却没找到的时候，又默默收回了心里对寻玉臣的夸奖。
他把浴巾放好，然后去敲主卧的门。
来开门的寻玉臣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手上拿着块白色的毛巾在擦头发，手臂抬起露出肌肉的线条，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睡裤，直白地展示着自己的腹肌，肌肉线条紧实又漂亮，还有劲瘦的腰。
发梢有水珠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滴落，滑动到他麦色的胸膛……
林逢秋愣住了。
寻玉臣房间的暖气开得实在太足，热气扑面，让他耳根都有些发热。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不久之后，寻玉臣虚心请教祝云起：追人到底该怎么追？
祝云起笑够了，才说：哥，三十六计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第37章 我想照顾你
“怎么了？”
主卧的过道灯照着男人深邃的眼瞳和高挺的眉骨，橘色的暖光笼着他们，莫名地就透出了几分暧昧的氛围来。
林逢秋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没找到吹风机。”
寻玉臣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的神色也有些懊恼：“抱歉，我忘了。”
他说着，就转身去卫生间给林逢秋拿吹风。男人薄薄的背肌和漂亮的背沟猝不及防地展露眼前，视觉的冲击力叫林逢秋心跳都落了一拍。
接过吹风的时候，林逢秋垂着眼，拿了吹风就走，目不斜视。
寻玉臣看着他的背影，眼瞳里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林逢秋的头发本来就短，吹干也不过几分钟，去还吹风的时候，寻玉臣已经穿好了睡衣，这让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只是回到房间躺下后，林逢秋的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男人紧实漂亮的肌肉线条，暗影下的背沟，劲瘦的腰，像特写镜头似的，一帧帧慢放。
他倏然想起了何逸风之前的玩笑话，说万一拍戏的时候他和寻玉臣朝夕相处，就动了心……林逢秋猛地坐了起来，心烦意乱地穿上外套，去了阳台。
月白风清，四周沉静，冬夜里阴湿的寒意随着风往脸上扑，往衣领里钻。林逢秋忍着寒风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心也冷静了下来。
真是单身久了，就看个腹肌背肌，都能撩出一身火来……
林逢秋闭着眼睛，晃了晃躺椅，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虽然对感情的事有些迟钝，但相处这么久，寻玉臣对他的特别，他是能感受到的。
在不栖湖边的那句“因为喜欢啊”，被他逃避地岔开了话题。他那时也不想深究寻玉臣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因为他只把寻玉臣当做朋友，也无心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再加上，从一开始，林逢秋就觉得寻玉臣对他那么特别，是动机不纯、另有所图，理智提醒着他，不要再轻信别人，不要再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后来倒也被他猜中了，寻玉臣确实“动机不纯”——他喜欢他的戏，想和他合作，想出演他的男主角。
寻玉臣实在坦荡磊落，他想要，就自己争了。他既有演技，又带资进组，华影还买到了秦渊老师原创剧本。可以说，《不默而生》的导演是谁都可以，男主只会是寻玉臣，而因为寻玉臣，《不默而生》的导演才选了他。
想到这，林逢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两个念头来回拉扯着：寻玉臣喜欢你，才会对你那么特殊，才会记得你的喜好，才会想方设法帮你走出低谷摆脱困境；假的、演的，一剧封神的影帝，撩拨你的台词，转头也能深情地对着付相思说，有什么是他演不出来的……
寒风吹得林逢秋有些头疼了，两个念头争不出个高低，叫他一颗心也觉得被夜风拉扯得忽冷忽热的。
他转念又想，寻玉臣实在不像是下位者，个子还比他高一点，他俩要是撞号……可怎么办？
越想，思绪越乱，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楚头绪。
冬夜里的风实在太冷了，林逢秋起身时脚腕都有些被寒风刺得麻木了。
他回到房间，躺回到温暖的被子里，把一团乱麻的思绪全都压了下去。
想那么多也没用。
合约都签了，开机时间也定了，投资也花了，无论如何电影都得拍，什么情情爱爱得都得往后靠，他赔不起，也不想辜负那些期待他新作的影迷们。
喜欢还是不喜欢……等电影拍完了，再烦恼吧。
第二天早上，林逢秋睡醒后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他还以为身体上的沉重感是昨天长途奔波、疲累过度的后遗症，直到坐起身后，连呼吸都觉得灼痛，喉咙又干又燥，他才后知后觉——完了，昨晚的风没把他吹清醒，倒把他吹感冒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没有严重到发烧的程度的。他向来身体好，普通感冒吃一次冲剂睡一觉也就好了，问题不大。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刚刚7点，外面的天也只是蒙蒙亮，从窗帘的缝隙透出了一点微薄的光。
林逢秋起身下床，拖着身体上的不适先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这才去客厅，想看看客厅里有没有常见的感冒药。
没有。
茶几的抽屉里没有。
电视柜里没有。
饭厅的餐边柜里也没有。
好在饮水机里的水是热的，林逢秋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喝，稍稍缓解了一下嗓子的干疼。
林逢秋又回到房间躺下，拿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买了盒三九感冒灵和连花清瘟胶囊，准备付钱的时候，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盒金嗓子。
买完药之后林逢秋就接着躺了，原本他昨晚就没睡好，又感冒了，这次躺着反倒很快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林逢秋感觉有什么凉凉的触感贴在他的额头上，他睁开眼，便看到男人坐在他的床边。
林逢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闭了闭眼再睁开，就看到寻玉臣微微皱着眉头，听到他担忧地问道：“逢秋，你好点了吗？”
“我买的……”林逢秋的声音嘶哑，说话嗓子也疼，“感冒药呢？”
“在这儿。”寻玉臣摸了摸床头的水杯，水还是温热的，他把放在床头的药一盒盒拿出来，“感冒药没用，你发烧了，38.6℃，得吃退烧药。”
“哪来的退烧药？你家的药认人，我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林逢秋这会儿不止嗓子疼，头也疼，尤其是太阳穴的位置，像是针扎似的。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又觉得身上好像也疼，哪儿哪儿都疼，这让他心里很是郁闷，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气性。
“是我的错。”寻玉臣低声道，“家里没有药，我刚买的。”
他又解释道：“外卖把药送到的时候我刚好起床，看到订单上的药，才进你房间来看了看。我试了你额头温度，有些不放心，就买了体温计、退热贴和退烧药那些东西。”
体温计一到，寻玉臣就给林逢秋测了口腔的体温，38.6℃，果然在发烧。
林逢秋吃了退烧药，又喝了一杯温水，然后摸了摸额头上冰冰凉凉的退烧贴，不想说话，恹恹地又躺了下来。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被关掉了，但他身上除了厚实的被子，还多了一条厚厚的灰蓝色毛毯，落地窗被拉开了，窗帘半遮着，冬日里并不刺眼的阳光暖融融地铺进房间来，还带来了新鲜的空气。
“金嗓子要含一颗吗？”
林逢秋感受着嗓子里灼烧似的疼感，“嗯”了一声。
男人的手指温热，捏着一颗棕色的润喉糖，递到他的唇边来。林逢秋微微张嘴，清凉又微苦的味道从舌尖往喉咙蔓延，倒是缓解了一点嗓子的疼感。
“冷吗？我把暖气关了，房间要通风，透透气。如果你冷，我就再给你加一床被子。”
林逢秋摇了摇头，他虽然嗓子疼，但好在鼻子不堵，闻着毛毯上淡淡的像是晒过阳光后的那种温暖的气味，反而觉得很舒服。
“没找到药，你可以叫醒我的。”寻玉臣庆幸自己习惯早起，不然错过外卖的门铃声，等他发现林逢秋生病，那林逢秋得难受多久。
林逢秋闭上了眼睛，嗓音低哑：“叫醒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给你拿药、递水，守着你退烧，你如果心情不好，也可以骂我几句出出气。”寻玉臣像是没听到他话里带着刺，只是把他略长的额发捋到一侧，露出他微微发红的脸颊来。
他低声道：“逢秋，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甚至习惯了照顾别人。就像那时候在青芜镇，我长麦粒肿，你帮我热敷消肿，我们去徒步，你会提前规划好路线、准备好随身物品。这些事，其实我也会做，也能做得很好，但我当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觉得那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很新奇，很开心，也很安心。”
他的声音放得更低了：“现在，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照顾你。”
林逢秋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和脖子都往被子里缩了缩：“我嗓子疼，要吃清淡一点。”
“我给你熬粥吧，想吃甜粥还是咸粥？”
林逢秋嘴里有些泛苦，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道：“甜的。”
“好。”寻玉臣站起了身，“我给你倒点热水进来，你等下喝。有什么事不想说话就给我发信息。”
寻玉臣说完，却没有起身。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逢秋，其实在林逢秋醒来之前，他就已经看了很久了。
林逢秋侧着身背对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微微翘起，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和发红的耳根。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寻玉臣忽然发现，原来林逢秋的右耳后有一个淡淡的小痣。他站起身来，目光便尽数落在了林逢秋的侧脸上，看着，便叫他心头一软。
他拉开门去客厅接水，没一会儿他去而复返，把热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房门再次阖上，房间里安静了下下来。
林逢秋睁开眼，盯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心想，被人照顾的感觉，确实有点开心。
这样的温暖……也很让人贪念。
【📢作者有话说】
美男计就是好用。
第38章 开机顺利
熬好的粥是被端到床边来的。
寻玉臣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个小茶几，摆好带着甜香气味的红豆马蹄粥，薄薄的火腿鸡蛋饼，还有一碗番茄滑肉。
菜色虽然清淡，但看着就很有食欲。
大抵是退烧药起了作用，林逢秋现在嗓子不怎么疼了，胃里的饥饿感就十分明显，但粥太烫了，热气腾腾的，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吃。
喝了几口粥，胃里暖融融的，林逢秋又夹了一筷子滑肉，吹凉了些，才入口。
“你怎么什么都会做，还做得这么好吃。”林逢秋觉得上天真的很不公平，怎么可以给了寻玉臣这么得天独厚的长相和演技，还给他这么好的厨艺。
他思来想去，寻玉臣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招蚊子了。
“也没有什么都会。”寻玉臣被他夸得脸热，“有些菜也是后来学的。”
他一开始可不会做西餐，也是想着林逢秋爱吃新口味，所以过年期间跟着祝家的私厨学了好几天，那几天祝家的饭桌上顿顿都有他煎的牛排，祝云起吃得都不想吃了。
但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林逢秋了。
吃完一块鸡蛋饼，林逢秋喝完碗里剩下的粥，然后往碗里舀了半碗滑肉和汤。
“我现在突然觉得，进了组，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吃盒饭或者外卖有些痛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果他没有过过这么好的日子，他也不会觉得盒饭和外卖难吃的。
“别担心，我有房车，可以给你开小灶。”
寻玉臣被认回祝家，不仅仅是工作上得到了很大的自由度和资源，衣食住行上，也都被安排得极为妥帖，他有房车，想开小灶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逢秋笑了一下，声音低哑道：“刚进组不要那么高调。而且戏有拍完的时候，我也有搬走的时候，总要吃外卖盒饭的。”
林逢秋的语气平常，就像只是随口一说，却在寻玉臣心里掀起了巨浪，砸得他心口发疼。
“你可以不搬走。”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说想照顾你，不是只在你生病的时候。”
昨晚困扰林逢秋的问题，在这一刻，好似被风轻轻地吹过，而后拨云见日。
寻玉臣说完后，就这么神色认真地望着他，乌黑的瞳孔里映着一点细碎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间。
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逃避了，可他又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心里的一团乱麻还搅在一起呢。
寻玉臣到底是上位还是下位啊，真烦人。
而且戏都还没开拍，要是传出点导演和主演的绯闻来，就很麻烦。
林逢秋垂眸，开口时声音更低、也更哑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拍完电影再说吧……”
林逢秋的这场重感冒来得急，去得也快。
大抵也是寻玉臣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的功劳，没过两天他的感冒就好了，然后他就开始忙碌开机前最后一些琐碎的工作。
沟通服化道、演员们拍定妆照，检查拍摄计划，确认没有问题……
终于，到了电影正式开机这天。
为这一天，林逢秋已经耐心等待很久了。
开机仪式的地点定在长庚市，也是他们拍摄的第一站。
下午2点，良辰吉日，剧组的人员们齐聚长庚市，按惯例拉起横幅，红布盖上摄影机镜头，拜四方、摆香炉。
一整个流程结束以后，林逢秋就挨个给剧组演员们介绍各位主创，还有一些工作人员。
关山月之前没有和林逢秋合作过，也不了解林逢秋，这段时间从剧组的筹备到开机仪式，他看着林逢秋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心想，也难怪寻玉臣心心念念的就想当林逢秋的男主角。
林逢秋的工作能力确实出色，工作态度也很严谨负责。
关山月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知道寻玉臣身份的人，祝照庭安排他做执行制片人，也是让他看顾寻玉臣。但看着寻玉臣跟在林逢秋身边，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他觉得祝照庭的担忧大抵是多余了。
晚上聚餐是惯例，但关山月明天还有别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很紧，所以只在饭桌上略坐了一会儿，和主创们喝了两杯酒就走了。
他走了饭局也没冷，反而气氛更热络了，大家轮番地过来敬林逢秋和施黎明他们酒，等到饭局散场，几个导演、主演都喝得不少，除了寻玉臣。
上桌时寻玉臣就说自己不胜酒力，要以茶代酒，以他如今的咖位，他不想喝，也没谁能勉强他喝。
他安排好人送施黎明他们，自己则把林逢秋扶回了酒店，并且问前台要了一盒牛奶。
忙碌一整天，终于回了酒店，关上了房门，林逢秋才把紧绷了一天的心神放松下来。
第一天一切顺利，是个好兆头。
这么想着，林逢秋忍不住笑了笑。
寻玉臣拆开吸管插好，把牛奶递给他：“这么开心？”
“当然。”林逢秋今晚喝得有点多，醉意上头，眼里、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在寻玉臣面前，他也不必压着。
喝了大半盒牛奶，林逢秋暂时不想喝了，他把牛奶随手放到茶几上，身体往后，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我很开心。”
因为开心，所以喝多了。
更何况来敬酒的大家，说的都是拍摄顺利、电影大爆的吉利话，他当然要喝啊。
“好好睡一觉吧。”寻玉臣起身，拉上了落地窗两侧的窗帘。
男人的背影挺拔又高大，林逢秋的目光在他的腰间一晃，然后闭上了眼睛。
暗影里，无人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风过水波晃动，风停，水波久久不平。
自从那次他生病，寻玉臣几乎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又被他用“拍完电影再说”的理由勉强给糊上了。
寻玉臣没有态度强硬地要他回应，他也把心思放回了剧组工作上，只是偶尔，他的心思会不受控地落在寻玉臣身上。
比如此时此刻。
独处的空间，哪怕寻玉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那里，都会让他分心。
“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林逢秋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才睁开眼，“明天第一场，开个好头。”
寻玉臣回头看向他：“嗯，晚安。”
“晚安。”
房门关上，房间里却好似还回荡着男人低声又温柔的“晚安”，林逢秋揉了揉耳朵，把剩下的半盒牛奶喝光，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酒意散了些。
这一晚林逢秋睡得极好，第二天在闹钟铃声中醒来，洗漱后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径直往片场去。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王知大学时的一些镜头。这段戏份的拍摄计划是两天，但实际上剪辑到电影中或许只有几个镜头。所以总地来说，这两天的拍摄强度不大，难度也不大。
摄影组已经把机器的位置都调整好了，林逢秋让摄像老师试机，然后跟他通了一下画面构图和景深的问题，又去指导灯光组调整灯光架设，最后交代吴霜她们沟通好今天的群演，等他坐到监视器前，才发现自己的小桌子上放了杯热咖啡。
林逢秋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不出所料，果然是寻玉臣给的。
[寻玉臣：新口味，橘子拿铁，提提神。]
他笑了笑，打开咖啡喝了一口。
没一会儿，寻玉臣就做完造型出来了。
定妆照上个月就拍好了，林逢秋也见过“王知”这个角色的妆造，但真的看到他从编剧的笔墨中、定妆的照片中走出来，还是愣了一下。
他的妆很淡，远看是看不出什么妆容感的，发型也只做了简单的处理，穿得就更是简单了，黑色半领半拉的宽松卫衣，搭配深色的牛仔裤，站在一堆大学生群演中，那样年轻俊朗的眉眼，比大学生还大学生。
庄有恭也换好了衣服，做好了造型，两个人在场务的指引下走到第一场戏的站位上，庄有恭看到寻玉臣，沉默了几秒：“你今年21？”
寻玉臣强调：“再过三个多月就22岁了。”
“真年轻。”庄有恭感慨了一句。
他今年三十岁了，当时林逢秋他们商议让他出演黄祈这个角色的大学时期，他觉得自己无论外形还是演技都是没问题的，可以挑战一下。
但站在寻玉臣面前，此刻他又突然觉得不确定起来。他们两人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上，谁是大学生，还用得着分辨吗……
“庄老师的造型也很年轻。”寻玉臣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开解他道，“这部分镜头少，而且出现在黄祈的回忆里，到时候剪辑的操作性很大，庄老师尽管演，剪辑老师和林导他们自会剪的。”
庄有恭的妆和服装都很简单，还是很有大学生的青春感的。
至少寻玉臣看着，并不觉得违和。
这两天要拍的是黄祈和王知大学时的一些相处日常，林逢秋简单地给他们讲了讲戏，就开拍了。
庄有恭一开始有些不太能进去角色，第一场拍了五次林逢秋都不满意地喊了“卡”。
他走了过去：“庄老师，别紧张，你需要放松一点。”
林逢秋其实能理解庄有恭为什么紧张，这些年庄有恭的资源并不好，如今好不容易接到男主角色，S+的评级，还是和寻玉臣搭档，庄有恭心里一定是特别想演好这个角色的。
但他越想演好，就越是绷着，没办法松弛下来，在镜头前看，表演痕迹过重，从神态到动作都很紧绷。
庄有恭NG的次数多了，旁边的群演看起来也有些跟着紧张了，大家越拍反而越不在状态。
“现在的黄祈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也没有工作的压力，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实验怎么做，午饭晚饭吃什么。”林逢秋叹了口气，“庄老师，休息几分钟，把自己放空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也不是那么顺利，好事总是多磨。
第39章 他的心思不清白
林逢秋指导完庄有恭，又跟几个群演说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己的椅子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施黎明递了支烟给他：“小林你有快一年没导戏了吧？”
林逢秋接过烟：“谢谢。”
他想了想：“差不多十一个月没导戏了。”
林逢秋导演的上一部戏差不多也是春天的时候开的机，闹出原著抄袭和打人的事端的时候是初夏，算起来，确实是近一年了。
“我看你脾气和耐心都挺好的，可见传闻还是不实的多。”
施黎明在监视器边看着，眉头都没松下来过，庄有恭实在不该犯这样的错误。他刚才见林逢秋猛地站起身，还以为林逢秋要过去骂人了，没想到不管是跟庄有恭，还是跟那些群演说话，林逢秋都还算平和。
林逢秋已经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在寻玉臣身上顿了顿，咬着烟点燃了：“戏才刚开始拍，还能忍忍。”
导演这个行业干久了，性子再好的人也难免会被各种现场拍摄的问题磨得喜怒不定，拍摄时，经常前一条看得大家满意高兴，后一条就多次NG闹得人火气蹭蹭上升。
电影才刚开拍，他还算情绪稳定。
休息的间隙里，寻玉臣跟庄有恭闲聊了几句，等到再开拍，庄有恭就放松多了。
上午的拍摄到了最后一场，林逢秋和施黎明盯着监视器讨论了两句，换了个机位补了几个镜头，就结束收工了。
陈政带着外卖来的时候，大家正在整理拍摄场地的东西。他把寻玉臣的减脂餐给了凌霄，让凌霄送过去。自己则拎着一份包装精致的外卖，朝林逢秋这边走来。
“林导辛苦了，这是玉臣给你点的。”陈政把外卖递给林逢秋，语气有些复杂，“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之后可以提前告诉凌霄。”
陈政见过林逢秋几次，也早就知道寻玉臣对林逢秋的心思，以为自己对这事早就心平气和了，但一想到寻玉臣早上点咖啡，中午点外卖，全都是为了林逢秋，自己则在休息室吃着并不好吃的减脂餐……就心情很复杂。
林逢秋接过外卖，道了声：“谢谢。”
他们今天的拍摄是在大学校园借的场地，学校腾出了几间平时空置的教室给他们当休息室，人多眼杂，林逢秋不太方便过去找寻玉臣，只好拆了外卖，拍了张照，给他发微信。
[林逢秋：图片]
[林逢秋：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漂亮的外卖。]
这份外卖不论是包装，还是丰富的菜色，看起来都很精致漂亮。
烧鹅吃起来鲜香可口，爆炒高山黄牛肉裹着辣香，芹菜提鲜，口感丰富。还有一道白灼菜心和单独的一小盒餐后水果，面对美食，林逢秋一上午因为精力高度集中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了。
[寻玉臣：看起来很好吃，但比我做的还差点。]
林逢秋说刚进组不要那么高调，他就没有让陈政安排房车，只让陈政找了好吃的外卖店，给林逢秋点外卖。
看起来确实还不错。
而林逢秋看到他的回复，便忍不住笑了。
寻玉臣年纪小，尤其熟悉以后，他身上偶尔是有一些不经意的臭屁和少年气露出来的。
[林逢秋：确实，你做的更好吃。]
[寻玉臣：小猫点头.jpg]
[寻玉臣：晚上拍夜戏，收工晚，回酒店要不要吃宵夜？]
[林逢秋：到时候再说。]
[寻玉臣：好，听你的。]
他太乖了，好像林逢秋说什么他都听，这种感觉让林逢秋心里热热的，又软软的。
林逢秋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认真地吃完了自己的午饭。
下午的拍摄也很顺利，庄有恭表现得越来越自然，好似整个人都回到了大学时期，每天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做实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寻玉臣的表演更自然和松弛，他本来年纪就小，离开大学也没两年。再加上他从小成绩也好，在校园里也是老师和同学都最喜欢的那类人，可以说王知的大学时期几乎是他的本色出演。
一直到晚上演麻辣烫那场戏，寻玉臣遇到了他今天的第一次NG。
他太久没有吃这种重油重辣的食物，入口就被呛到了，忍不住偏头朝向一边咳嗽起来。
林逢秋喊了“卡”，凌霄就连忙拿着寻玉臣的水壶小跑了过去。
有一个监视器里的页面是放大的，能清晰地看到寻玉臣咳嗽得微微泛红的耳根，还有他仰头喝水时喉结的滚动。
庄有恭和一旁的场务宗源说了一声，让重新给寻玉臣准备一份麻辣烫来，做成微辣口味的。
宗源便往后厨去找老板去了。
这场戏要拍的是一镜到底的真吃，老板现做，演员现吃现演。所以如果NG太多次，最后演员吃不下了，那就麻烦了。
新的麻辣烫做好，桌上原本的两碗麻辣烫也被撤了下去，寻玉臣也调整好了，宗源打板，喊了“a”。
饰演老板的演员把两碗麻辣烫端了上来，黄祈也正好拿纸巾沿着桌面擦干净了。王知看着他的动作，把碗往自己面前移了移，笑了他一声：“下次和你吃饭，我得带酒精出来。”
说完以后，他就夹起一筷子麻辣烫吃了起来。
虽然是医学生，虽然明知道街头小吃不干净，但他们书上不干净的东西多了去了，细菌无处不在，哪能因噎废食呢。王知不讲究那么多，他爱吃麻辣烫，自然吃得也很开心，那种吃到美食时由衷的喜悦感瞬间感染了旁边坐着的黄祈，他原本还有些犹豫，到底还是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麻辣烫吃。
“好吃吧？”王知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是我吃遍学校前后中门外的所有麻辣烫，找出最好吃的一家。”
黄祈极少吃这样的街边小摊，这滋味又麻又辣，还带着一股独特又鲜美的食物香气，瞬间霸道地充斥在他的口腔之中。
他点点头，端起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夹起一块藕片吃起来。
王知笑了起来，又和他聊起今天学校里的一件趣事，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吃完了碗里的麻辣烫。
林逢秋在监视器后面看着，有些饿了，他喊了“卡”，大家都略有些紧张地看过来。
他故意沉默了两秒，才露出笑意来：“收工。”
回酒店的路上，林逢秋问起寻玉臣：“麻辣烫好吃吗？”
从大监里面看，寻玉臣吃得真的很香。
“味道一般，调料味太重了，第一份很辣，也很麻。”寻玉臣问他，“你想吃麻辣烫了？”
“看你吃得那么香，还以为真的很好吃。”
原来都是演的。
寻玉臣语气无奈：“要是让你天天吃水煮西蓝花和白灼虾，你也会觉得那碗麻辣烫是人间美味。”
林逢秋微怔了一下，想到自己今天那两顿丰富的饭菜，再想想寻玉臣说的减脂餐，顿时心头像是被刺了一下，有些微微发疼。
他以前的剧组也有不少演员是需要吃减脂餐控制形体的，但他从不会觉得心疼，只觉得这是对待工作应该有的态度，控制饮食本就是角色需要和上镜更好看。
如今控制饮食的人换成了寻玉臣，看着他消瘦得轮廓更为英挺的脸，林逢秋却觉得有些心疼了……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你完蛋了，林逢秋。
看到寻玉臣被呛到了，你会担心，听到寻玉臣只能吃减脂餐，你会心疼。
你对寻玉臣的心思，实在不清白。
……
刚开始拍摄的戏份大都在寻玉臣和庄有恭身上，拍摄时NG是常有的事。
尤其这天拍摄王知死亡的那场戏，群演很多，现场调度很难，光是走位就走了有二十几遍，很多人的表情管理都最后都要麻木了。
林逢秋拧着眉头调走位调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出错，最后没忍住，发了火：“大家今天5、6点就起了吧，有的人可能来得更早，我知道你们等得很累，走位也很累，但我看左边矮个子那个小姑娘，还有后面戴眼镜的男生，这有那边的几个女孩，走位和站位都很准，表情管理也很好。”
林逢秋冷着脸道：“有的人就在里面浑水摸鱼，还悄悄说笑，全是穿帮镜头！”
他拿着手持小监走了过去：“我带你们再走两遍，如果还有人不听调度，就结钱走人。”
他的语气太过冷厉，大家再次走戏时都打起了精神来，最后顺利拍过，再补拍其他镜头的时候，大家也没敢太放松。
直到中午拿到剧组的盒饭，演员们每个人都多了一杯奶茶，宗源说是林导给大家点的，几个群演才聚在角落里边吃盒饭边聊起天：“林导骂人的时候好凶，凶完了又……挺好的。”
“长得也很帅啊，可惜不喜欢女人。”旁边的年轻女人叹气，“性别卡得太死了。”
“骂也是骂的那些摸鱼的人，只要我不对号入座，林导骂的就不是我。”
“就是，奶茶是对我好好拍戏的奖励！”
“我刚才看到臣哥去找林导了，肯定是去哄林导了。”
喝了口奶茶，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女生小声道：“当群演真好，还可以近距离嗑CP。”
“别嗑了，你那是邪教！”旁边的女生嘀咕了一句。
她们的对话不过是日常闲聊，无人听到，就算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路过听到，大概也只会一笑置之。
毕竟平日里林逢秋和寻玉臣在剧组的相处都很正常，并不过分亲近，而且林逢秋拍戏的时候对谁都很严格，寻玉臣也不例外，所以剧组的人谁也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除了知情的陈政和凌霄。
其他人只会感慨一句寻玉臣好性子，林逢秋发了火谁都不敢凑上去，只有寻玉臣。
【📢作者有话说】
被禁了两周的榜单，所以这两周只能周四和周二更新了，我要哭死了。
上班忙得我晕头转向，怎么能榜单字数都没有算好。
第40章 拍摄日常
王知下线后，王行的戏份就开始了，剧组的拍摄任务一下就重了很多，也分出了AB组，A组主演拍王行和黄祈探寻真相的故事线，B组拍暗地里贩卖器官的故事线。
林逢秋一下就忙了起来，白天他要盯着黄祈和王行的对手戏、重要场景调度，无论是镜头语言还是演员情绪都得精准把控。
收了工，他还要和施黎明一起看B组那边的拍摄镜头。施黎明也是入行多年经验丰富的导演了，独立执导的能力不必说，在前期筹备工作中他们的拍摄计划定得很细，无论是拍摄风格还是焦距光圈，都提前商定了。
除了拍摄贩卖器官、非法手术的过程，B组还要负责拍摄特写，比如手部动作、物品细节，还有风景、建筑之类的空镜和同一场戏地不同角度补拍。
AB组的拍摄同时推进，林逢秋每天都过得忙碌又充实。
四月底，付相思进组了。
她和寻玉臣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毒杀加殉情的戏，林逢秋提前给他们两个都准备了红包，放在鞋底，驱邪避晦。
这场戏难度很大，拍了一上午，直到最后一个镜头补拍结束，付相思还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她哭得眼睛都红了，起身时甚至眼前一黑，还是一旁的寻玉臣反应快，迅速地扶住了她。
林逢秋走了过来：“怎么了？”
“她估计有些低血糖。”寻玉臣拧着眉头，扶着付相思坐了下来，“剧组有准备葡萄糖吗？”
“有。”林逢秋回头叫了一声，“宗源，麻烦你给付相思拿支葡萄糖过来。再把胡旋叫进来。”
这场戏是室内的戏，拍摄场地在王行家，场地限制，房间里除了两个主演，就只有摄影、林逢秋和宗源在。
付相思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耳朵像沉入了海底，明明听到有人说话，但周围的声音却像是从海面上传过来的，嗡嗡的听不清。她手指发抖，但人有意识，直到喂下兑了葡萄糖的温水，才慢慢听清了是林逢秋在和她的经纪人胡旋讲话。
“她以前低血糖有这么严重过吗？这里离医院不远，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胡旋皱眉头叹气：“还不是为了上镜好看，控制饮食闹出来的。”
“我没事。”付相思睁开眼睛看过来，“让我休息一会儿。”
她说完，又缓了几秒，才看向寻玉臣，勉力地笑了笑：“臣哥，刚才谢谢你。”
林逢秋知道她脾气倔，便也不再劝。
没多久午饭的盒饭送到了，剧组人员在客厅把茶几收拾了出来，还有的人就坐在小马扎上吃。林逢秋有个导演的活动小饭桌，摆在了阳台，他叫了付相思和寻玉臣一起坐。
付相思看看自己的外卖，又看看林逢秋他们面前的外卖，没忍住笑了起来：“原来林导也会偷偷点外卖啊。”
她和林逢秋合作拍《红豆》的时候，才刚入行一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自然要随大众吃盒饭。而且当时剧组的经费有限，点的盒饭也很不好吃。那时候她看着主演们自己点外卖、点下午茶就觉得很羡慕，可是看看导演也跟着一起吃盒饭，就觉得盒饭也没有那么难吃。
没想到几年过去，林逢秋也变得堕落了。
林逢秋看了一眼她那堆着西蓝花、虾肉、鸡胸肉，搭配着糙米饭的轻食外卖，脸色都沉了下来。他把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烧鸭、肉卷、白切鸡和她的菜调换了一下：“你上午都低血糖了，好好吃饭。”
寻玉臣看看自己面前的减脂餐，顿时没了胃口。
“我一个人吃也太罪恶了。”付相思看着面前的菜，是真的很想吃，但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她把菜往中间推了推：“臣哥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
寻玉臣只夹了一筷子自己的西蓝花，低头吃菜，也不说话。
林逢秋拿筷子给他夹了几块烧鸭、肉卷和白切鸡：“你也好好吃饭。”
寻玉臣夹菜的手一顿，勾了勾唇角：“下午叫凌霄给你点下午茶。”
付相思看着林逢秋的动作，又看看寻玉臣，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想，下午拍完戏，有空得找何逸风聊聊天。
圈里的八卦问何逸风准没错。
寻玉臣拍感情戏实在不拿手，他进入角色倒是很快，但落在付相思身上的眼神总是淡淡的，甚至不怎么和她对视，以至于NG了好几次。
结束拍摄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林逢秋有些心烦，上车之后就冷着脸问寻玉臣：“你今天下午怎么回事，看付相思的眼神还没看镜头的眼神深情，生怕殷茹不知道你是别有用心地接近她，想查器官贩卖的事情啊。”
寻玉臣乖乖听训，垂着头低声解释：“我说过的，感情戏我不太会演，林导要多教教我。”
林逢秋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付相思试镜的时候你怎么演得那么好？”
“因为那段戏，你陪我试过……”寻玉臣提醒他道，“就那次，在车上。”
林逢秋一时语塞，还有些头疼。那能叫试戏吗？那不就是寻玉臣随便演的吗？
寻玉臣往他身边靠近了些，想了想道：“要不然晚上我去找你，你给我讲一下后面的戏？”
他的目光清澈又明亮，一副很乖的虚心求教的模样，看得林逢秋心里的气都散了几分：“带着剧本来。”
晚上寻玉臣带着剧本来了，林逢秋读了两行，发现这是王行和殷茹的吻戏，还有那场删改后的浴室戏，捏着剧本的手指不觉收紧了几分。
薄薄的两页纸，他读完后都不知道怎么说，有些心烦地拉开茶几抽屉，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低头咬着烟，点燃了。
寻玉臣突然开口道：“给我一支吧。”
林逢秋抬眼：“你不是不喜欢？”他夹在食指间的烟随着他拿烟的动作升起一缕缕烟雾，散开一股烟草气。
递过去的烟，寻玉臣接了，林逢秋把桌上的打火机递给他，他却不接，只是指间夹着烟，凑近过来，在林逢秋往后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就着林逢秋手里那一点烟，点燃了自己的。
他是许久不抽了，嘴里含着烟，一吐气就散了，还忍不住皱眉头。
林逢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你不会抽烟。”
寻玉臣隔着烟雾向他倾身过来：“抽烟不好。”
林逢秋反应了一下，想起来这是剧本上的台词了。明天要拍的戏里，就有殷茹抽烟，王行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劝她的情节。殷茹是怎么做的呢？笑，笑他的说教老套又无趣。于是王行就接过了殷茹的烟，抽了起来。
林逢秋这么想着，不过微微走神，就被寻玉臣拿走了手里的烟。
他并没有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接着抽，只是把两支燃着的烟都放在了烟灰缸里，他靠得更近了，呼吸纠缠，都是淡淡的烟草的气息。
“吻戏借位，拍影子。”林逢秋没有躲，他认真地看着寻玉臣，想了想，“明天得在你的斜后方打一盏暖色的灯。”
如果明天天公作美，傍晚时夕阳照进房间里，就能把寻玉臣浑身都笼进那种温暖又朦胧的光影里。
那个镜头拍起来一定很漂亮。
寻玉臣没想到他真的一本正经在说戏，这让他的目光微暗，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借位演下去，还是顺从自己的心。
他的心跳很快，像是在催促他快做决定，他试探地靠得更近，鼻尖都蹭到了林逢秋的鼻尖。如果只是拍借位，这个距离已经完全可以了。
林逢秋看着他鸦羽似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下一瞬，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他睁大了眼，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的唇上，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喜欢啊。”
“我只会吻我喜欢的人。”
“我说想照顾你，不是只在你生病的时候。”
那些寻玉臣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一阵轰鸣，那层被他勉强糊上的窗户纸，就这么轻轻地又破开了。
寻玉臣退开些许，不等林逢秋做出反应，再次吻上了他，含住他的唇瓣，湿软的舌探进他的唇，手也握住了他的腰，掌心滚烫，贴着薄薄的衬衣传来的温度，叫林逢秋觉得心头都被烫了一下。
他几乎分不清这是在对戏还是别的什么，这样的意|乱|情|迷，而且明明应该是以他为主导的讲戏，到底是怎么变成了寻玉臣主导？
察觉到他的走神，寻玉臣咬了一下他的唇。
“哥哥，我喜欢你。”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咬过之后，又改成了吻，安抚的轻吻后，又吻上了他的耳畔，细密的吻从耳尖到脖颈。
林逢秋偏了偏头：“寻玉臣。”
他极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这让寻玉臣的动作一顿，然后便被按着肩膀推开了。
林逢秋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烟，又重新点了一支。
他咬着烟，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烟雾随着呼吸散开来。
“可以了。”他莫名觉得嘴里有些泛苦，这烟抽起来，也没什么滋味，“你演得很好。”
他说：“明天就这么演就行了。”
寻玉臣没有接话，他沉默地站起了身，往浴室去。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周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