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么拍吻戏
酒店房间的浴室装的是一整块的磨砂玻璃，林逢秋看到花洒顶喷的水倾泻而下，掐灭手里的烟，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林逢秋走进去，抬手想关掉花洒的开关，只是手刚按上去，就被寻玉臣紧紧地握住了，腰也被握住。他下意识往旁边躲，被搂着腰转身，困在了男人的怀抱和墙壁之间。
他总是在想寻玉臣年纪比他小许多的问题，可是这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寻玉臣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个子比自己高，胸膛宽厚，挽起袖口露出来的肌肉实在很漂亮，也很有力量感。
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男人，亲吻时耳根会红，脖颈也会泛红，但青筋却会冒出来，按在他腰间的手也会忍不住收紧，寻玉臣的身体无比诚实，每一个反应都在热烈地表达喜欢。
理智告诉林逢秋，该推开他了，浴室戏不是这么写的，也不该这么讲。可是他看向那双被水浸润得湿漉漉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此的透亮和坦诚，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颗热忱的、诉说着爱意的心。
寻玉臣安静地盯着林逢秋的脸，目光如一场晦暗的风雨，倾落在林逢秋的身上。他本来是想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一下的，可是林逢秋又一次闯进来了，这叫他怎么冷静？
“我没有演。”他的嗓音低哑，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他低着头，像极了雨夜浑身淋得湿漉漉的小狗。
叫林逢秋看着，心头就软了。
“为什么总是拒绝我。”寻玉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欢，可是刚才他的试探、他的吻，林逢秋都没有躲。
他以为这是默许，没想到林逢秋只当是和他对戏。
“逢秋。”他不叫他哥哥了，他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逢秋，他的逢秋。
他从年少时就喜欢的人。
他从仰望到如今并肩而行的人。
“逢秋。”灼热的吻再次落下，他轻咬他的唇瓣，吮|吸着他的舌头。
“逢秋，我喜欢你。”他说，“在你面前，我从没有演戏，那些借着对戏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我想说的，想对你做的。”
林逢秋被他喊得，耳朵都有些发麻了，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水的凉意和男人体温的热度隔着衣衫贴上他的身体，激得他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他微微仰头，喘了口气：“我回答过你的……拍完电影再说……”
“为什么要等拍完电影？”寻玉臣埋首在他的肩头，亲吻他的脖颈，低声道，“就算你现在拒绝我，电影我也会好好拍的，投资也不会撤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我自己也能再好好想一想。”林逢秋心知得停下了，尚存的一点理智让他伸手关掉了花洒，浴室里，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又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寻玉臣的耳中。
“你想清楚，我是top，全网出柜，也被全网黑过，名声实在不好听。”林逢秋说，“我要在一起后，大大方方的公开，这会影响你的事业。而且我这个人，脾气很大，心眼很小，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我要我的爱人对我绝对的忠诚。”
寻玉臣收紧了怀抱：“我可以，你相信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的忠诚、理解、信任、偏爱，都是你。”
至于上下体位……寻玉臣回避了这个问题。撞号算什么，只要林逢秋喜欢他，就总有办法。
“不要那么着急地告诉我你的答案。”林逢秋回抱住了他，像是回应着他此时此刻毫无保留的真心。
他承认，自己确实也对寻玉臣动了心。可是眼下，没有什么比拍好《不默而生》更重要了，他不想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到拍摄，更不想在拍摄的过程中，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或是因此闹出什么波折来。
所以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请你再等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寻玉臣沉默了许久，就那样抱着他，只是方才的暧昧氛围在他们逐渐恢复的理智中，慢慢地散了个干净。
他开口，应了声：“好。”
林逢秋松了口气，他怕自己心软，便垂着眼，不看寻玉臣。只是从置物架上拿了一条浴巾，搭在了寻玉臣的身上：“我给你找一套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穿。”
他到房间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寻玉臣，还找了一个纸袋出来：“湿衣服放纸袋里，你可以顺便洗个澡，换好衣服再出来。”
林逢秋换好干衣服，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听到浴室里水声不断，回头看去，目光落在磨砂玻璃上。看着上面模糊的身躯轮廓，想起方才在浴室里被寻玉臣困在怀里的情景，他的耳根又有些发烫了。
他拿起床头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好几口，才压下心头的燥热。
照常理来说，男人洗澡的速度都是很快的，但寻玉臣这个澡却洗了很久，水声一直没有断，淅淅沥沥的。林逢秋刷完朋友圈又刷微博，头发都快干了，寻玉臣才从浴室里出来。
“你……”林逢秋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脖颈上，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恼了，“你该回你自己房间了。”
寻玉臣拿着自己的手机、剧本，拎着装着湿衣服的纸袋，头发还湿着，被林逢秋推出门外，就更像那种雨夜浑身湿漉漉、无家可归的小狗了。
但林逢秋这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直接关上了房门。
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寻玉臣目光微暗，他看了一眼阖上的房门，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第二天林逢秋和寻玉臣再见面，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对戏。
这一天的拍摄任务并不重，再加上拍的是感情戏，所以宗源就趁休息的时间做了个幕后的采访。
庄有恭今天也在A组，宗源问起他：“庄老师羡慕王行有吻戏吗？”
剧组的大家知道是拍的借位，但镜头里呈现确实是很漂亮的一幕，庄有恭笑了笑：“不羡慕。”
他说：“我只是很羡慕摄影老师和灯光老师对付老师偏爱。为什么呢，就是你看付老师的脸，镜头里整个光它都是一个360°围着她的那种感觉，把她的脸真的拍得很漂亮，光打上去，薄薄的很清透。”
“还有拍吻戏的时候，放在小臣身后那盏灯啊，光打出来也很漂亮。”庄有恭说，“林导什么时候也能给我安排一下氛围感啊。”
宗源被他这话逗笑了：“那您得跟林导说。”
他又问：“这部戏里和你有对手戏的新人演员很多，你对谁的印象比较深呢？”
庄有恭想了想：“有个叫邬千竹年轻女孩，她的名字我觉得就很特别，她的自己戏只有一天，但是她那几天都在B组，看其他人拍戏，很好学，而且她的戏也很有灵气。”
宗源接着又采访起付相思来：“付老师，和林导是第二次合作了，有什么新鲜的体验吗？”
“有。”付相思笑吟吟地看向镜头，“拍《红豆》的时候经费紧张，拍摄的条件也没这么好，我和林导每天都苦哈哈地吃剧组盒饭，真的很不好吃。现在盒饭变好吃了，偶尔还有下午茶，每天的拍摄是有休息时间的，也是跟着林导过上好日子了。”
“在和臣哥合作的时候，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好像没什么，我刚进组，这两天除了拍戏，和臣哥也没怎么接触。”付相思说，“但我觉得拍戏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最后是寻玉臣的采访了。宗源看了看手里的问题卡，问道：“臣哥，你觉得剧里王行这个角色有爱过殷茹吗？”
“当然没有。”寻玉臣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行的哥哥是被殷茹和陈越他们害死的，他的心里都是仇恨，哪来的爱。”
宗源又问：“你出道至今，都没怎么拍过感情戏，这次也算是一次自我的突破，在拍摄的过程中，你有什么收获吗？”
寻玉臣看着镜头，笑了一下：“收获就是，感情戏太难了，下次不拍了。”
他虽然在笑，语气却很认真。宗源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接着道：“还有一个问题是替粉丝们问的，请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理想型。”寻玉臣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镜头，看向了林逢秋的方向。
“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眉眼很漂亮，皮肤偏白，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冷冷的。脾性有点大，一点就炸，其实嘴硬心软，外冷内热。”
寻玉臣的描述太具体了，尤其是关于性格的描述，宗源关了录像，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臣哥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寻玉臣坦然地点了点头：“有。”
庄有恭都愣住了，他颇为意外地拍了一下寻玉臣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虽然只是剧组闲聊，但这种事如果传了出去，对寻玉臣的事业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付相思被勾起了好奇心，心里像是小猫爪子挠痒痒，越挠越痒。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寻玉臣的形容，越想越觉得熟悉。
恰在这时林逢秋提醒他们准备开拍了，付相思的目光落在林逢秋身上，男人身姿颀长，眉眼俊朗，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神色冷然，看着就极有距离感，林逢秋脾气也大，但确实嘴硬心软，经常在剧组发完脾气骂完人后，又给他们点下午茶。
付相思又想起了昨晚微信上何逸风回复她的话。
“我觉得寻玉臣是喜欢秋儿的，之前他来录我的综艺，就是秋儿找他帮忙救场的。你看他总在微博上和秋儿互动，还有之前方可为稍微有点热度，他就发微博的事儿。反正我觉得吧，他就是喜欢秋儿。”
她心想，不必觉得了，寻玉臣就是喜欢林逢秋！
【📢作者有话说】
付相思：林导，我跟你说，吧啦吧啦吧啦……
林逢秋：哦，我知道。
——
寻玉臣：撞号的事我自有安排。
第42章 他的理想型
“笃——笃——笃——”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林逢秋从电脑屏幕前坐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片白，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下一瞬，那片白色移开，出现了付相思笑盈盈的脸。
她手里拿着剧本晃了晃，林逢秋心头一松，按着门把，打开了门。
“林导，吃宵夜呀！”她手里拿着剧本，进门后却变戏法似的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两大盒烤串来，房间里顿时弥漫开了炭火炙烤的食物香气。
林逢秋任由房间门敞开着，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把小茶几上放着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你不控制饮食了？”
“我明天上午休息。”付相思又拿出两杯果茶来，“明天再控制，今晚不控制了。”
“怎么突然有闲心找我吃宵夜。”林逢秋接过果茶喝了一口，青提和茉莉的味道再加上细细的冰沙，很是清爽。
“我和其他人也不熟。”付相思说着，倒是有点想念拍《红豆》的时候，结束夜戏，大家围坐在烧烤摊一起吃宵夜，说笑聊天的日子了。
她吃了一根牛肉串，太久没吃辛辣的东西，乍一吃还有些不适应，连忙喝了两口果茶压了压。
“对了，今天的幕后小采访你看没有？”
“看了。”林逢秋想起寻玉臣那段关于理想型的回答，垂眸掩去了眼里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寻玉臣是故意那么说的。
昨晚他才说和他谈恋爱要大方公开，今天面对理想型的提问，寻玉臣字字句句都在描述他，他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在证明，他能做到。
有些莽撞，但，又有些可爱。
付相思咬了一口玉米串，观察着林逢秋的神色，但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她慢慢地说：“采访没录完呢，最后宗源还问了臣哥一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猜臣哥怎么说的？”
林逢秋抬眼看向她，不答反问：“小红豆，你今晚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付相思有些泄气，她喝了一口果茶，又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没见着外面有人，而且这家酒店的安保工作还不错，她这才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气吐了个干净：“臣哥说有，他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高高瘦瘦的，眉眼很漂亮，平时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冷冷的。脾气有点大，一点就炸，其实最是嘴硬心软，外冷内热。”
她总结：“我觉得臣哥喜欢你。”
“哦。”林逢秋笑了一下，“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付相思突然愣住了，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她欣喜地和自己的好友分享，结果对方风轻云淡地告诉她：宝藏，我家的。
“你怎么会知道呢！”付相思气鼓鼓的，抿着唇，盯着他看。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呢。
是寻玉臣在青芜镇时的告白，是他尽心竭力促成《不默而生》的开机，也是他借着对戏，一次次的试探。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逢秋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手边的果茶喝了一口。
付相思又吃完两串肉串了，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追问：“那你呢，你觉得臣哥怎么样啊？”
“你不是他粉丝么？”林逢秋挑挑眉头，“知道他喜欢我，不觉得塌房，还来找我八卦？”
“我又不是女友粉，我就是个颜粉和电影粉。”付相思一本正经地道，“也可以成为你们俩的CP粉。”
想想林逢秋和寻玉臣站在一起的画面，付相思觉得对她的眼睛真的很好，养眼，赏心悦目。
林逢秋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觉得——今晚不早了，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付相思好奇心被他勾起来，偏又得不到满足，哪里愿意走。
她正想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回头看去，就见自己八卦的对象正站在敞开的房门边，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门口的光很暗，他的侧脸轮廓隐没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付相思就是直觉，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臣哥。”付相思连忙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剧本，解释道，“我就是来找林导对戏的，你别误会啊。”
她刚才还不愿意走，现在却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她立刻钻进去。死嘴，怎么比脑子还快啊！这解释不如不解释，门开着呢，她不就是和林逢秋吃个宵夜聊个天吗，林逢秋又不喜欢女人，她心虚什么呀！
寻玉臣走进房间，目光落在茶几上还没吃完的烤串和果茶上，抿了抿唇。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睛里的不高兴都快要溢出来了。
林逢秋看向付相思：“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付相思拿着自己的那杯果茶，忙不迭地走了，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她是来找我吃宵夜聊天的。”林逢秋看向寻玉臣，“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寻玉臣的目光暗暗的，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段话：年龄上差距的岁数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无法跨越的思想与阅历上的鸿沟。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和林逢秋之间，思想和阅历上的鸿沟。
昨晚他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天他提着十二分精神完成拍摄的任务，却见到林逢秋游刃有余地安排各种任务、完成各项调度，晚上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聊天、吃宵夜……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方寸大乱。
他却风轻云淡。
“当然可以。”林逢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茶几上剩下的一点食物的垃圾收进垃圾桶。
寻玉臣就抽出几张纸巾擦起了茶几，像是要把方才在这里谈笑风生的人的痕迹擦干净。
“政哥找的狗仔，拍到了点东西。”寻玉臣找林逢秋是有正事的，不高兴归不高兴，事情还得说。
林逢秋已经不记得他安排狗仔去拍谁了：“拍到了什么？”
“就是方可为跟梁定浩的照片。”寻玉臣并不打算给他看，因为实在脏眼睛。他皱起眉头：“还有，梁定浩以前也干过剧组性|骚|扰、潜规则的事，我让政哥联系上了两个想告他的受害者，收集好了证据，还帮他们找了律师。”
林逢秋定定地看着他，几年前自己想做的事，如今让寻玉臣做成了，倒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那方可为和梁定浩的照片你打算怎么做？”
寻玉臣问他：“你想怎么做？”
“选几张能看的，让狗仔曝出去吧。”林逢秋说，“我当初找狗仔爆料方可为出轨，他的粉丝说无图无视频都是造谣，这次就让她们看看有图的吧。”
“好。”
寻玉臣说完了正事，就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也很安静，他来找林逢秋，本也就只是为了和林逢秋说说话，然后静静地待一会儿。
林逢秋见他坐得规矩，暗自发笑：“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谢你？”
“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寻玉臣的目光掠过他的眼睛，又落在他弯起的唇角上，“我是为我……喜欢的人出气。”
他原本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到林逢秋笑了，他心里那点不高兴就散了。
“你喜欢的人。”林逢秋不紧不慢地道，“脾气大，一点就炸？”
寻玉臣的后背倏然攀上了一股凉意，他修长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摩挲着，喉结也滚动了一下：“我说的是嘴硬心软，外冷内热。”
林逢秋的目光落在他眉尾的那颗小痣上，瞥见他乌黑细密的睫毛低垂投下的暗影，目光再往下一些，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瓣上。
他以前最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发现，面对寻玉臣时，他喜欢观察他的一切小动作。
林逢秋倾身凑近，偏头对上他的眼睛：“寻玉臣，你这么敢说，真的不怕公开性取向以后，影响到你的事业吗？”
“不怕。”他没有丝毫迟疑，就给了林逢秋答案，“作为演员，我本就应该接受观众们对我的看法和评论，无论是对我的作品还是对我的生活，有人喜欢我，自然就会有人讨厌我。我拿奖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骂我，骂评委黑幕，无非就是以后骂我的声音里多几句‘同性恋’罢了。”
他喜欢刷微博，自然也经常翻看粉丝的评论，但那些声音都不会影响到他。他进娱乐圈的初衷本就不那么的纯粹，那时为了挣钱，也为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当然还有对表演的热爱，如今他钱挣了、奖拿了、林逢秋的男主角他也当上了，就算拍完这部戏就退出娱乐圈，他也不会觉得遗憾。
寻玉臣抬眼，笑了一下。他的眼瞳中熠熠生光，连面庞都被灯光染上了一抹浅浅的光亮：“我在做的，是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情，现在是演员，以后或许是别的，人生辽阔，从来都不止一条路，我怎么会被几句谩骂质疑影响。”
林逢秋因为他的话怔了一下。
他低声道：“但这个世道是这样的，至少在《不默而生》顺利上映前，你不能，我也不能……”
“你放心，我想明白了。”寻玉臣知道他的未尽之意，至少在电影上映前，不能传出导演和主演的恋情绯闻来，这部电影是林逢秋的心血，也是他的，更是无数的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的心血。
“你好好导戏，我好好拍戏。”寻玉臣用手掌碰了碰他的脸颊，“就算拍完电影之后，你的答案是拒绝，我也可以再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林逢秋被他碰过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嘴上却非得逗他，“如果我不喜欢你，你还能勉强我吗？”
听他这么说，寻玉臣心跳都落了一拍，整个人都蒙住了。
林逢秋忍着笑，把他拉了起来：“你该回房间了，回去慢慢想办法吧。”
他越忍越想笑，实在没忍住，开门的时候笑出了声。
这下寻玉臣反应过来了，看到林逢秋微微泛红的脸颊，知道他是在逗他，有些无奈道：“那我回去想办法了，你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林逢秋笑得眼眸弯弯，“晚安。”
寻玉臣被他的笑晃了眼，也扬了扬唇：“晚安。”
【📢作者有话说】
报告：我应该是能有榜单了，等周四看看情况。
第43章 林导偏心
“a。”
出现在镜头中的，是像蜂巢一般附着在楼外的空调外机，年久失修的水管不停地在往外渗水，墙角爬满了潮湿的苔藓。
陈越气定神闲地走在前面，王行跟在他的身后，衣领的扣子提前装好了针孔摄像头，这是为了取证的视频能成为证据，黄祈找他认识的一个记者朋友借来的。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然而深巷中的光线却很昏暗，阳光被楼房和一些违规建筑给挡住，潮湿的霉味、垃圾发酵的酸腐味让王行皱起了眉头。陈越的余光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状暗笑：“城中村就是这样的，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
“卡。”
这段镜头拍的是一镜到底，几个摄影师按着林逢秋提前画好的分镜拍，其中一个跟随寻玉臣的PD拍了一段仰拍，镜头就好似随着寻玉臣的视线往上，斑驳的墙壁、剥落的墙皮、随意乱贴的小广告，还有一线露出来的明亮却又显得昏暗的天空，看着就让人心生压抑。
“房老师，你的镜头需要再拍一下，多拍两条备用镜头。”林逢秋伸左手做了个点摄像头的手势，他的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他又提醒了一句：“之前来勘景的时候，这边巷子窜出来了两条流浪狗，很凶，你们等下拍摄的时候小心一些。”
受取景场地条件的限制，今天大监视器是放在改装后的斯宾特商务车上的，这车是关山月提前安排的，不然城中村这几天的戏还真不好拍。
又拍了两条备用镜头，这一场戏便过了，他们又往下一个拍摄场地去。
小诊所里的布景和灯光都已经安排好了，B组也刚拍完了动手术的特写镜头，医生开刀取器的手部动作、物品细节，施黎明带着他的摄影撤出，去拍城中村的一些空镜。
林逢秋见寻玉臣和房熠准备好了，又用目光确认了一遍现场，才喊：“a。”
诊所的大门推开后，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是简陋的门面。整面墙的药柜木漆斑驳，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药瓶，站在柜台后的医生看起来倒是一副和善的模样，见到来人，脸上更是盛满了笑意。
陈越开口，叫了一声：“二叔。”
被称为二叔的男人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王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眼里却是锐利的审视：“这就是小茹喜欢的那人？”
“是，小行虽然年轻了些，但我第一次拿药的时候也没比他大几岁。”陈越见王行神色自如，心里升起了几分满意，“带我们下楼吧。”
陈二撩起门帘，穿过一间堂屋，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王行踩着狭窄的楼梯往下，黑暗中，他抿紧了唇角，不动声色地接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抚了一下衬衣的第二颗衣扣。
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门，指纹开锁的机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门一开，王行的眼前便亮起了刺眼的光线。
他微微眯了眯眼，只见狭小的房间里，殷茹戴着口罩，眼神麻木地站在手术床前。床上躺了一个人。从王行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身上盖着无菌布，还有那盏笼罩着他的、刺眼的无影灯。
王行心头猛地一跳，尽管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别紧张。”陈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脑死亡了，我们只是让他的死，变得更有价值一些。”
脑死亡三个字像一把利刃，猛地刺进王行的心里。
殷茹这时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了人来，她回过头，看到王行的瞬间，脸上的漠然霎时间变成了惊疑：“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看向陈越，也朝着正在穿戴手术服的陈越走了过去：“你为什么带他来，你疯了！”
她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脱身了，可是王行……王行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她的心头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了，瞳孔微微放大，挣扎和痛苦的神色如浪潮翻涌。
“别激动。”陈越带上护目镜，朝殷茹温和地笑了笑，“小茹，他喜欢你，我这样做，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含笑的话，却让殷茹打了个冷颤。
她不过是流露出了一点想脱身的意思，陈越就迫不及待地把王行也拉进了这个深渊泥潭里，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想再哀求他一句，却被陈越瞬间变得冷厉的眼神给止住了。
她再回头去看王行，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爱人在这一瞬间也变得让她好陌生。
他站在手术台的不远处，凝视着床上的人。他瞳孔位置偏上，目光却是往下看的。那双黑亮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仿若无影灯的光一样的冷，细细看去，又好似手术刀划开皮肉那一刻映出的一抹寒芒。
“小行要试试吗？”陈越在工具盘里挑选了一把手术刀。
“陈主任说笑了，我要学的还多着呢。”王行微微低下了头，一副谦逊的模样，也掩去了眼中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陈越本就只是随口一说，他用手指在供体的皮肤上轻轻划过，下刀，动作极稳地划开了皮肤，刀锋过处，缓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液，而殷茹此刻却毫无上前帮忙的意思。
王行便走上前去，熟练地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纱布，擦去流出的血和组织液。
他低垂着眼，目光被血色映红。
他的操作其实是极为不规范的，但是比起手术室墙壁发黄的瓷砖、角落堆放的废弃医疗垃圾，还有躺在床上极大可能签字了器官捐献、被宣布脑死亡的供体……他的不规范又算什么呢？
王行的眼底布满了嘲讽之色。
陈越此刻正专注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注意到王行。
作为器官移植中心的主任，他比谁都清楚他要做的每一步，哪怕没有帮手，他也能有条不紊地完成。他此刻就像是一个精心培养新人的前辈，一边动作，一边给王行讲解。
“如果在医院，那肾脏离体后，要立刻用4℃的器官保存液通过肾动脉进行重力灌注，冲净残留血液，快速降温。”
“无菌器官袋里要放入足量的保存液，确保完全浸没。器官袋放入无菌的密封硬质容器，最后放入恒温箱里。”陈越的语气有些可惜，“我们这儿，条件还是太简陋了。”
王行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躺在上面，麻药的作用让他睡得很安静，他感受不到刀锋划过的痛，也感受不到肾被取出的痛……但是那一刀刀的痛，此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却不能露出丝毫来。
他必须忍着，血泪都往肚子里咽。
陈越把手里的盛放着淡红色保存液的器官袋交给王行，抬眼看向一旁的殷茹，语气淡淡，却不拒绝：“小茹，带小行去送药。”
他们，把这颗还保留着活性的肾，称之为药。
当然是药，是天价的救命药。
王行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目光看向微微透明的袋子，可以隐约看到一颗肾脏的轮廓，这比方才开刀时鲜血淋淋的画面更具有冲击感。
以至于他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地发颤。
殷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才接过器官袋放进了恒温箱里，“咔哒”一声，扣上锁扣。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神情恢复了最初时的漠然，眼神也是空洞的。
她按开了墙壁一侧的小门，那也是一扇密码门，门打开后，是一间昏暗的房间，两侧放着两排木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什么，王行仔细又谨慎地打量着，发现那是一个个透明罐子装着的，器官标本。
这个房间的门再次打开，强烈刺眼的眼光顿时透了进来，照亮了暗处的那些玻璃罐。殷茹什么也没说，把手里的箱子交给了一个矮个子男人，然后便关上了门。
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卡！”
林逢秋的声音从对讲器中传了出来：“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补拍几个镜头，再拍下一场。”
这场戏她们已经拍了三遍了，付相思听到林逢秋的声音，反应了好几秒，才把门再次打开。
这处门是诊所的后门，小诊所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前门对着偏僻的街道，但地下一层的后门打开，外面又是另一条小路，路不算宽，刚好够一辆车开进来，不远处还有一片剧组临时整理出来的空地。
林逢秋的导演车就停在外面，推拉的车门敞开着，林逢秋和施黎明都坐在上面。导演车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房车，是剧组运送器材用的。
旁边的空地则支着遮阳的天幕和折叠的桌椅，是剧组工作人员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见他们这边喊卡休息了，凌霄就从车上搬了张折叠桌过来，摆放好，胡旋也帮忙，迅速地拿来几张折叠椅。
陈政则提来了两个外卖袋，把切好分装好的新鲜水果，一盒一盒地摆开。
付相思走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林导，道具组的道具做得跟真的似的！”她回想了一下那冰凉的触感，撩起自己衣袖的手臂给林逢秋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尽管拍了三场了，但每次碰到装着道具肾脏的器官袋，她还是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现在回想起来后背都麻麻的。
“你那是冷的。”林逢秋走下车来，语气淡淡，“晒会儿太阳就好了。”
寻玉臣这会儿也走到了阳光下来，抬眼，目光正好撞上林逢秋看过来的视线，比此刻照在他身上的阳光更暖一些。
“手没事吧？”林逢秋在大监视器里看得分明，最后一场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寻玉臣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以至于走到另一个昏暗的房间时，手臂在架子上撞了一下。
寻玉臣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入戏的情绪一时半会无法全然抽离，所以他这会儿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没有台词的表演，比有台词的表演更难。演员必须通过呼吸、微表情、眼神传达和肢体语言来呈现自己的心理姿态和情感的冲突，这需要他高度集中精神，完全沉浸在角色当中。
连拍三场，他实在有些疲惫了。
“你看起来有点累。”林逢秋低声道，“去休息下，吃点东西吧。”
付相思在一旁听着，莫名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这次不是冷的，而是莫名地被刺激到了。
她觉得林逢秋偏心，并且她有证据！
第44章 一起吃瓜
房熠这时也走了出来，他的戏份不算多，半个月就能杀青，所以进组就没带助理。他和寻玉臣他们也不熟，不好意思过去坐，本想往房车那边的休息区去，就听到陈政招呼他：“房老师一起坐，吃点水果。”
房熠这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跟陈政道了声：“谢谢。”
胡旋这时又从休息区拿了付相思的水杯过来，见她眼神亮亮地看着林逢秋和寻玉臣的方向，有些奇怪：“相思，过来休息会儿。”
付相思走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坐了喝了一口温热的红枣桂圆茶，才小声嘀咕：“还是旋姐对我好，林导太偏心了。”
她说着，打开面前的盒盖，拿塑料叉子叉了一块西瓜吃。五月份的麒麟瓜刚上市没多久，瓜子很少，吃起来也很甜。
林逢秋的声音在她身侧响了起来：“吃着我买的水果，说我偏心？”
付相思偏了偏头：“不是臣哥买的吗？”
陈政不是寻玉臣的经纪人吗？
凌霄不是寻玉臣的助理吗？
她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寻玉臣。
寻玉臣本来在放空自己，听她这么问，思绪才慢慢回拢来，目光也落在了面前的水果上，一抹笑意从他的眼底漾出，蔓延到唇角：“不是。”
他没有叫陈政他们买水果，而且城中村这种条件，外卖一时半会也送不到。
这是林逢秋买的，而且，应该提前很久，就托陈政去买了。
付相思又吃了一块甜瓜。
她看看林逢秋，又看看寻玉臣，嘴里的瓜是越吃越甜。
“哦——”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林导就是偏心！”
房熠听他们说笑，也不禁放松地把身体靠坐在了椅背上，他进组前倒是没想到，《不默而生》的剧组氛围这么好。
陈政趁着休息的时间，把手机拿给了寻玉臣，低声跟他解释了一句：“林导是让凌霄帮忙买的水果，说你下午拍的戏会比较压抑，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林逢秋本来是想凌霄买点小蛋糕甜食，又想起寻玉臣还得控制饮食，最后才改成了买水果。
寻玉臣看向坐在身边的林逢秋，他正吃着西瓜，听付相思说他偏心，也不再反驳了，他确是有私心的。
陈政又说起了另一件正事：“梁定浩和方可为的照片发出去了，公关部盯着呢。”
寻玉臣点开微博，就看到热搜上好几个关于梁定浩和方可为的词条，他点进去看了看，不少网友都提到林逢秋和余燕燕，热搜中也有一个词条出现了林逢秋的名字，这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把这条热搜撤下去。”他点了点手机屏幕。
方可为和梁定浩的事情爆出来，网友们很难不想起林逢秋。清醒理智的网友和粉丝都知道方可为是渣男，当初出轨的事也是实锤，但当时方可为还有不少死忠粉坚信他没有出轨，觉得都是林逢秋往方可为身上泼脏水，如今都被方可为和梁定浩的照片打了脸。
狗仔和营销号齐齐下场，爆料梁定浩潜规则和方可为正出演梁定浩监制的电影，有图有视频。而定浩今年四十六岁，大方可为十七岁，方可为的粉丝就算再怎么昏头，也不可能相信这两人是在谈恋爱，而且是狗仔爆的料，锤得很死，也没什么反转的可能了。
娱乐圈向来是墙倒众人推，网友们到处吃瓜，粉丝们脱粉回踩，微博热搜真是好不热闹。
寻玉臣吃了一口甜瓜，把手机递给了林逢秋：“热搜看了吗？”
林逢秋忙着盯监视器，哪有空看热搜。他接过手机一看，评论页面里全是骂梁定浩和方可为的。
“之前就吃过梁的瓜了，说他男女不忌，选角像选妃。”
“gay装直男，恋爱出轨，复出卖身，好一部酣畅淋漓的狗血大戏。”
“感觉说gay装直男好像也不恰当，方应该算双性恋吧，但他是真的跟被下了降头夺舍了一样。明明有演技，认真演戏未必没有火的时候，上次的角色不就小火了吗，如果没有他之前出轨的事，他上一部电影应该会更火的。”
“总结，方可为真的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吃瓜归吃瓜，别猜受害者还有谁，谁谁谁被潜过行不行，这跟造黄谣有什么区别！”
“渣男什么时候才能滚出娱乐圈啊！”
“去年骂林导的，还有前段时间骂林导的，给我滚出来道歉！”
“前任是林导和余燕燕，现在和梁软饭，我真是大大的问号，大大的不解。”
“软饭是什么瓜啊，有没有姐妹解码一下！”
“很早的瓜的，天涯有人爆料过梁是靠傍富婆吃软饭拉投资的，他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是还挺帅的，而且那时候他就很会营销自己的电影，当然也确实拍了几部电影拿了奖又赚了不少票房。后来他的电影就越来越商业化，烂片拍多了，私生活也乱得很，人的面相也变了，娱乐圈真的是个大染缸，把他染得五花八门的。”
“笑死了，不会有人不知道大部分qgz都是你情我愿的吧，这种我们一般就当听个八卦乐一下就过去了，光鲜亮丽又高傲的明星在有权人面前献殷勤讨好、主动贴，简直是见怪不怪。所以你们猜，梁和方，谁是贴上去那个啊？”
“真的，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还玩的花。”
“有瓜大家一起吃，我也吃过梁软饭那个瓜。我前不久还听姐妹吐槽，说她们剧组有个男配和制片人搞到一起了，还试图给自己加戏，但是男主也是有资本捧的，两个人在剧组撕，比电影还精彩。”
林逢秋翻了会儿评论，把手机还给寻玉臣，然后拿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低头打字。
“@林逢秋：上次见面我就说了，经济下行，有人都改行捡垃圾了。原来没改行，是垃圾混到圈子里了。”
林逢秋是寻玉臣的特别关注，他的微博一发出来，寻玉臣的微博页面就弹出了实时的推送。他看完之后就忍不住笑了，然后点了赞和转发。
林逢秋没再关心网友们的反应和评论，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抬眼看向寻玉臣。
“谢谢。”他笑了一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他们身边的人太多了，所以最后只说了句，“很解气。”
寻玉臣说，他这么做，是为喜欢的人出气。
确实让他很是解气。
就像炎炎夏日里一杯冰镇后的汽水入喉，又甜又凉，沁人心脾。
付相思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也很好奇微博热搜怎么了，就问胡旋拿了手机，点开了微博。
“梁定浩？方可为？！”付相思语调微微扬起，她惊讶极了，点开热搜第一的词条一看，叉子叉起来的甜瓜都惊掉了。
“啧啧，会骂还是网友们会骂。”付相思登的是平时吃瓜评论的小号，所以看完爆料后，直接挨个给骂方可为的评论点起了赞，“狗改不了吃屎，真是意料之中。这句骂得太好笑了，点了。”
房熠平时不怎么上微博，听她突然提到梁定浩和方可为的名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付相思大大方方地邀请他一起吃瓜：“房老师看微博呀，梁定浩和方可为在酒店被拍了，上热搜了。啊，你认识方可为吗？就是那个，之前出轨还死不承认，前段时间因为出演的电影小火了一把，还立人设买营销想洗白的渣男。”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房熠性格比较慢热，他平时不爱营业，也不常刷微博，他出道早，电视剧电影都演过，都有代表作，红过也低谷过，现在他的心态就更佛系了。
听付相思说了这么多，他也没露出什么惊诧的神色，只是有些疑惑：“我以前和梁定浩合作过，剧组那时就有不少风言风语，拍摄的时候也是删戏加戏地折腾，后来他监制的片子我就再也没参演过。不过他名气大，人脉也很多，怎么突然被爆出了这种事？”
付相思一边转发评论，一边随口应道：“或许是买照片的价钱没谈拢吧。”
陈政坐在寻玉臣的身侧，听着他们聊天，吃着脆生生的西瓜，心想，这照片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人跟了方可为四个多月，好不容易才拍到的。
梁定浩想买回去？门都没有。
房熠想了想道：“他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只是有些奇怪，他这些年压下去了不少丑闻，这次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林逢秋看了寻玉臣一眼，又看了一眼陈政。原本他是没有多想什么的，但房熠的话突然提醒了他。即使华影在捧寻玉臣，但寻玉臣本身和梁定浩又没有过节，他对上梁定浩，身为经纪人的陈政怎么会不劝着些，还帮忙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
这不合常理。
付相思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吃瓜和网友们一样，才不管这瓜是怎么来的，只要瓜是真的，她又叉起一块甜瓜吃。
“林导，五月芒果正好吃，下次买点芒果好不好？”
林逢秋的思绪被付相思的声音打断了，他瞥了付相思一眼：“不好，不买，不吃。”
林逢秋还故意补了一句：“我偏心得很。”
胡旋听他俩斗嘴，都忍不住想笑：“好了，明天我给你买。”
“明天也像这样给大家都订点水果拼盘吧。”付相思说。她在剧组和大家相处得都很开心，组里女演员少，她受的照顾难免多一些，请大家吃个下午茶也算她一番心意了。
【📢作者有话说】
付相思：为什么林导可以使唤臣哥的经纪人和助理呢，为什么林导买水果不买芒果啊，哎，原因真是好难猜呢。
林逢秋：……
第45章 怎么拍哭戏
休息之后，拍摄继续。
这一场戏拍了一下午，房熠和付相思终于顺利收工，晚上的两场戏都是寻玉臣的。
吃过晚饭以后，外面就下起了雨，这样的雨夜，倒很是能烘托气氛。灯光替身在拍摄现场走位，让灯光组确定现场用光，寻玉臣则在看剧本。
这两场戏，一场是王行亲眼目睹陈越的罪行后，独自回家的戏。一场是王行从殷茹口中得知当年哥哥真实死因后，回家后崩溃大哭的戏。第一场的外景戏和下午拍的戏份剧情是衔接的，开拍后寻玉臣进入状态也很快，拍了两条，又补了几个特写镜头，这场戏就过了。
第二场戏的拍摄地在王行的家中，这场戏的前一幕，是殷茹在家中醉酒，王行彻底取得了殷茹的信任，引导着殷茹吐露心声，终于从殷茹口中得知了真相。这时的王行本就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但为了不被殷茹察觉到，他一直克制忍耐着，等到殷茹彻底熟睡后，他才独自离开，回到自己的家。
镜头从寻玉臣上楼开始拍起，特写镜头里，男人的眼睛就像一汪安静的、深邃的湖泊，里面承托了太多的情绪。他眼角的红衬得那双眼睛更悲伤了，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眼睫，投下低垂的暗影。
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想着过往和哥哥相处时的一幕幕，那样鲜活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被宣告猝死，就因为他曾经善良地签署了一份器官捐献书……
镜头拉远，他的影子沉重地坠在他的身后，他每走的一步，都好似踏在人的心上，那种收敛着却更显得悲痛的情绪，破碎感直透屏幕。
大家都沉浸在监视器的画面里了，没有任何人说话，以至于寻玉臣拿钥匙开了门，摄影师在进门与不进门之间迟疑了片刻，镜头对上了寻玉臣抬眼的目光，泪是含在眼中的，门外不远处打了一盏光，那点光恰到好处地映在了他的眼瞳里。
林逢秋怔了一瞬，才开口道：“过。楼道里再补两个镜头”
说完后，他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寻玉臣实在太会用眼睛传递情绪了，从他的镜头里，那双眼睛里的悲伤叫人看着，心都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握住，揪紧，悲他所悲，痛他所痛。
楼道中的镜头补拍好，下一镜从寻玉臣进门后开始拍，摄影站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去，房间里的灯光也打好了，施黎明在大监视器前看着，林逢秋就拿了个小监在手里，站在那盏打光灯的背后。
他看着寻玉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打着一盏灯，薄薄的光映照着男人的脸，他红着眼，含着的泪终于扑地落了下来。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睫毛湿了，颤动着，喉结上下翻滚着，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了拳，青筋凸起。
终于，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无声的哭变成了嚎啕大哭，他的悲痛震动了整个房间，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含着泪的、哽咽的。
这场戏寻玉臣拍了两条，拍完又补拍了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方便后期剪辑。
林逢秋说：“可以收工了。”
寻玉臣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动，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凌霄拿了水杯、湿巾纸和冷敷的眼罩过来，林逢秋伸手接过来，低声道：“我来吧。”
凌霄很有眼力见，见有林逢秋照顾寻玉臣，就帮忙收起了房间里的拍摄器材。
湿软的纸巾先是从脸颊擦起，然后落在他的眼皮上，寻玉臣缓过劲来了，伸手去接，睁眼看到是林逢秋，按上纸巾的手又松开了。
他的眼睛和鼻尖都还泛着红，眼瞳里甚至冒出了几根血丝，可见方才哭得有多不能自已。
林逢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然后把水杯递给了他：“喝点水，休息一会儿，摄影组还在收器材。”
寻玉臣喝了几口水，还没开口说话，眼前就被递来了一颗剥好的润喉糖，他看了一眼林逢秋，只觉得自己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还不如林逢秋递过来的一颗润喉糖，更能把他从戏里的悲痛拉出来。
他低头含进嘴里，柠檬薄荷味儿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里带着一股清凉，缓解着他嗓子的干涩感。
林逢秋又撕开了冷敷的眼罩，寻玉臣刚哭的眼睛湿润又清亮，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林逢秋语气一软：“你把眼睛闭上。”
寻玉臣就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
男人的手是很有力量的，但按着冰敷眼罩贴上他眼睛的动作却放得很轻，冰凉的感觉贴上眼皮，却让他恍惚想起了去年眼角长麦粒肿时，滚烫的鸡蛋沿着眼皮滚过的感觉。他的心口烫烫的，心跳也变得很快。
他听着大家收拾器材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和林逢秋打招呼说：“林导，我们先下楼了。”
“嗯，你们先回去吧，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
脚步声走远，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寻玉臣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眼睛看不到，所以只能凭着感觉慢慢地试探地去触碰林逢秋的手。
他只是碰到他的手指，就不动了。
林逢秋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拿手机点开微信，给施黎明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先回去，他等会儿坐寻玉臣的车回酒店就好。
信息刚发出去，贴在他手边的手又动了动，先是覆上他的手背，然后握住他的手。
林逢秋被寻玉臣的动作搞得有些想笑：“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回酒店。”
“还没有。”寻玉臣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还有些低哑，“再陪我坐会儿吧。”
他眼睛上还贴着冰敷眼罩，看不见林逢秋，但交握的手传递着温热的触感，他知道林逢秋就坐在他身边，这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了。
“今天陈政跟我说起，他当时想签你，跟你夸下海口说会让你出演我导的电影？”林逢秋想了想，还是找了些话聊。
寻玉臣刚才拍的戏份实在太压抑了，让他一个人调整情绪，不如聊会儿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寻玉臣低声道，“其实你筹备着要拍《春风吹又生》的时候，政哥是打算帮我争取一个角色的，但那段时间我爷爷的身体非常不好，所以最后才没有帮我联系试镜。”
林逢秋想起自己当时筹备新戏的尽心竭力，又想想最后的潦草收场，语气有些复杂：“幸好你当时没参演。”
寻玉臣却说：“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他早一点认识林逢秋，那还有方可为什么事。
听他这么说，林逢秋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在青芜镇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想过，如果早一点认识寻玉臣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却不那么想了。
“我的电影不一定能让你拿影帝，而且早一点认识，或许你就会参演《春风吹又生》，最后因为原著抄袭，电影叫停拍摄……”林逢秋说，“这么一想，相见恨晚虽然遗憾，但现在相遇也很好。”
同频共振的人，相遇就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无论早晚，我们都会遇见的。”寻玉臣偏头，看向他的方向，“因为我那时就想好了，如果微博上求职不成功，再过一段时间，就让政哥找个剧本联系你。”
林逢秋不是第一次听他打直球了，但是每次听，都还是会怔住，明明屋子里没有开灯，夜色昏暗，但他却莫名有种被阳光晒懵了的感觉，心跳加速，耳根也有些发烫。
“就这么想当我的男主角？”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寻玉臣微微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都会拼尽全力地去做，事在人为。而且，人对年少时的梦想，总是更执着些的。”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青芜镇上的相遇，初见时的心动。相处愈久，他愈来愈深陷其中，他想要的，就不止是当林逢秋的男主角了。
“那现在你已经实现这个梦想了。”林逢秋问他，“然后呢？”
“你知道的。”寻玉臣取下了眼睛上贴着的冰敷眼罩，看向了他，“我不止想当你电影里的男主角，还想当你的男朋友。想照顾你，想和你一起拿奖，想在镜头前也能牵你的手，想和你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昏暗的夜色下，他的眼眸明亮如星，清清楚楚地展露着他的爱意。
林逢秋望着他的眼睛，心跳的声音怦然，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奔向寻玉臣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