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寥,楚禅隐拿出一壶酒,靠着院子中的柳树赏月,心绪低迷,想起从前两人一同赏月的时候,他轻轻用折扇去拍她的手,她望向他的目光满满都是信赖与心疼,她心疼他过往的不幸,在那一刻,他真的天真地以为两人会有以后。
一切……只不过是妄想罢了。
第46章 喜欢
翌日,赵佑宜早早起身,一边给赵知乐扎小揪揪一边思索着今后方向,小丫头坐不住,听到府中还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郎君,非吵着要见他,赵佑宜没法,只能带着小丫头去见楚慕青。
大抵是楚慕青生得实在精致漂亮,像个小糯米团子似的,赵知乐一见到他就直喊哥哥,还拉着赵佑宜的手说:“姑姑,我要哥哥做我的童养夫!”
赵佑宜闻言脸色一僵,在两个小豆丁之间来回打量,蹲下身细声细语道:“乐乐为什么要慕青哥哥做你的童养夫啊?这事姑姑可决定不了,你得问问你慕青哥哥。”
楚慕青被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妹妹抓住手,也不敢挣开,怕伤到眼前的小人,只能任由她抓着,听到她的话更是被吓得小脸通红,他比赵知乐大几岁,自然知道童养夫是什么意思,“这事……虽然妹妹很可爱……但是……这事还得问过叔父。”
说完他红着脸低下头,不去看赵知乐。
赵佑宜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耳边都是两个小豆丁吵吵嚷嚷的声音。
“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要跑到别人家去?”楚禅隐从远处走来,刚好听到楚慕青那句话,他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昨夜被赵佑宜强吻后露出的落寞情绪。
楚慕青跑过来抱着他,脆生生地喊了声叔父。
赵知乐见到楚禅隐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道:“姑父,我要这个哥哥做我的童养夫!”
楚禅隐被这两个小不点围着,忍不住笑出声:“乐乐知道童养夫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像你和姑姑那样!亲亲!”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在楚慕青脸蛋上吧唧一口,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赵佑宜只感觉自己带坏了小孩子,难道昨晚她强吻楚禅隐的时候被赵知乐这个小丫头看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楚禅隐不好明说,只能道:“你们是小孩子,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赵佑宜连忙抱起赵知乐,“你……姑父说得对,乐乐饿了吧,我们去用早膳。”
听到那个称呼,楚禅隐抬眼望她,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惊讶。
赵佑宜没去理会他,只是抱着赵知乐往外走。
楚禅隐低下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小人,见他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忍不住笑他:“你害羞什么?你小时候族中的很多叔叔伯伯都亲你,怎么被一个小妹妹亲就害羞成这样?”
楚慕青害羞地捂住脸,“不一样,这不一样!”
楚禅隐无奈地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往饭厅走去。
一路上的侍女小厮皆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王爷与小殿下,对走在前面的赵佑宜则唤王妃,喊得赵佑宜眉头直跳,回过头来看楚禅隐。
楚禅隐注意到她的眼神,神情落寞地看她一眼,随即对下人吩咐道:“以后唤赵姑娘就好。”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昨夜还好好的两人今日怎么就闹别扭了,要不是听楚王殿下身边的隐九说王爷对王妃情深似海,他们也不会擅作主张地喊赵佑宜王妃,而且昨日赵佑宜还默认了。
赵佑宜闻言瞪他一眼,显然有些不太高兴,楚禅隐不明所以,只能无辜地眨眨眼。
赵佑宜抱着赵知乐快步离去,李管家连忙小跑上来问楚禅隐:“王爷,您和王妃……不,赵姑娘吵架了?”
楚禅隐看着赵佑宜走远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算不上吵架,反正以后你们不要唤她王妃,她不喜欢。”
李管家沉默地点了点头,敏锐地察觉到楚禅隐此时心情并不好。
饭桌上楚禅隐习惯了照顾赵佑宜,用公筷夹了一个饺子放在赵佑宜碗中,赵佑宜看着那个饺子,抬起头去看楚禅隐。
楚禅隐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举的不合适,赵佑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自然地把饺子吃了下去。
见她如此,楚禅隐试探着给她夹了一块马蹄糕,赵佑宜看着碗里多出来的糕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小狗舔了一下。
轻轻柔柔,心里怪痒的。
赵佑宜看他小心翼翼那样,心里头莫名软了下来。
用完膳后,赵知乐闹着要和楚慕青玩,赵佑宜看了一眼天色,觉得尚早便由她去了。
赵佑宜回到自己暂住的院子收拾东西,偶然经过后花园却听到几道议论声。
“王爷刚刚为何不让我们唤王妃?不都让人住进厮守院了,在王府里那可是主母才能住的院子。”一人窃窃私语道。
赵佑宜忽然想起楚禅隐的院子叫做长相院。
长相厮守,原来如此。
思及此,赵佑宜感觉耳根一热,脚下的步伐忍不住加快,看到院门牌匾上的‘厮守院’更觉得脸红。
赵佑宜收拾好东西,见天色不早了,顾及赵知乐,她们还有坐马车回万州,只好无视赵知乐可怜巴巴的眼神抱着她上马车。
“叔母,你还会再来嘛?”楚慕青仰着小脸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赵知乐也从马车的窗户爬出来,期待的小眼神挡都挡不住:“姑姑,乐乐很喜欢木木!”
赵佑宜只觉得头疼,虽然万州距弗州不远,但是她如今与楚禅隐的关系不尴不尬的,都需要一段时间给彼此冷静冷静,太频繁的见面反而会让她失去理智。
就如同昨夜一样,她一定是昏了头了,竟然去强吻楚禅隐。
是她先破坏他们纯洁的同盟关系的,现在盟友不像盟友,表兄妹不像表兄妹,夫妻不像夫妻,简直是一团乱麻!
“木木,不要闹……你叔母。”楚禅隐走过去拉住楚慕青的小手,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望向赵佑宜的眼神欲言又止。
楚慕青听话地回到楚禅隐身边,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赵佑宜。
赵佑宜被这可爱的小眼神萌得受不了,“好,叔母答应木木,等空下来就带着妹妹过来。”
见她答应,楚慕青高兴得手舞足蹈,直接冲上去抱住她,“好耶!叔母,我和叔父都会等你回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尴尬。
“路上小心。”楚禅隐犹豫许久,终是没有按从前的习惯唤她一声表妹,只能草草省略称呼。
赵佑宜看出他的不自在,匆匆点了点头便回到马车上。
楚禅隐站在原地看马车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楚慕青拉了拉他的衣袖,歪着脑袋不解地问:“叔父为什么不把叔母留下来?”
楚禅隐沉默片刻,蹲下身与他平视:“因为叔母有自己的事要做,强留终究还是留不住,不如放手。”
“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呀。”苏朝阳故作风流地扇着扇子走来,看着楚禅隐啧啧称奇,“怀琮,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楚禅隐起身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你不在军营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苏朝阳闻言气得把扇子扔他怀里,“楚怀琮啊楚怀琮,你真是个不要脸的,你的军队你不看着,在王府和赵妹妹难舍难分,还好意思说我?”
楚禅隐被他的扇子砸得一懵,听到他怪声怪气的赵妹妹直皱眉头:“你别这样叫她。”
“呦呦呦,”苏朝阳绕着他饶有兴味地转圈,“难不成你知道假戏真做了?真让我喊她弟妹?念陵那小子要是在天有灵,一定恨不得降道雷劈死你。”
“为什么?”楚禅隐挑眉不解地问。
“因为你惦记他的宝贝妹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样,天天阿妹长阿妹短的。”苏朝阳笑着摇摇头。
“可当初念陵兄把她托付给我,既然如此,大抵是默认吧?”楚禅隐回想起那封信,觉得赵佑黎未必没有这个意思。
苏朝阳耸了耸肩,“人家没准是叫你把她当妹妹照顾,不是让你将他妹妹当成娘子照顾。”
楚禅隐细细思索片刻,觉得苏朝阳说得在理,只不过究竟是妹妹还是娘子,完全不是他能决定的,决定两人关系的人一直是赵佑宜。
“别想了,你离开这些日子军中一大堆事物等着你处理呢!”见他站在原地发愣,苏朝阳直接拽着他往军营去,楚禅隐连忙把楚慕青塞到李管家怀里,“李伯,带小世子回去。”
李管家抱着楚慕青连忙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属下会照顾好小殿下的!”
“姑姑,你不开心吗?”马车上赵知乐歪着脑袋看着赵佑宜,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力总是敏感的,赵佑宜的闷闷不乐轻而易举地被赵知乐察觉。
“没有啊,”赵佑宜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乐乐为什么这么喜欢木木哥哥呀?”
赵知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木木好看!像姑父一样好看!姑姑不也是因为姑父好看才喜欢姑父嘛?”
赵佑宜:……
虽然有一定原因,但是乐乐未免也太鬼机灵了点,果然遗传她阿兄的性子,尽说大实话。
“乐乐觉得我喜欢姑父?”赵佑宜笑着问她。
赵知乐伸出两根手指凑到一起,“乐乐昨晚看到你们亲亲了!”
赵佑宜再次沉默了,没想到真的被小丫头看到了。
真的是尴尬!
第47章 红缨枪
赵佑宜到达边地的将军府便把赵知乐放了下来,小丫头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兴奋得手舞足蹈,拉着赵佑宜问爹爹是不是在里面。
赵佑宜蹲下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温声细语:“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乐乐长大就知道了。”
赵知乐不是很能明白她的意思,咬着唇闷闷不乐:“当初爹爹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说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乐乐从来没有见过娘亲,乐乐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爹爹了?”
说完小丫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赵佑宜一边忍着泪一边把她抱在怀里哄道:“乐乐不哭,你还有姑姑呢,以后姑姑一定把乐乐想要的都给你。”
赵知乐慢慢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问:“那我想要木木做我的童养夫也可以吗?”
赵佑宜没想到小丫头揪着这个过不去,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赵佑宜只能点点头:“可以,乐乐要什么姑姑都给你。”
赵佑宜把赵知乐抱进将军府交给下人照顾,随即翻身上马朝军营奔去。
“将军!你回来了!”周亚青看到赵佑宜的兴奋得直挥手,一旁的柳知墨也是喜出望外。
“军中最近怎样?”赵佑宜翻身下马,缰绳交给手下士兵,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周亚青连忙跟上,“娘子军最近一切正常,还收编了不少姐妹。”
一旁的柳知墨接话道:“军中大部分姐妹已经将功法练的差不多了,就等将军检验成果。”
赵佑宜伸出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做得好,有你们坐镇娘子军才让我安心啊。”
周亚青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都是将军祖上的功法好,姐妹们练了都说浑身都有劲了!”
“也少不了你们的细心指导,”赵佑宜没有把功劳全都归咎于功法上,“此次粮草仪式圆满结束,我与江州三大富商皆达成合作,手底下的人会继续接洽,不过终归不能坐吃山空,过个把月,我或许还需要去趟弗州。”
听到这个好消息两人皆露出笑容,“将军到时候就放心去吧!军中有我与柳娘子呢!”
赵佑宜环视一圈,见大家都在沙地上训练,弄得浑身都是泥土,“知墨,待会吩咐火头军做些荤腥犒劳一下大家,等粮草下来了,大家的伙食只会更好。”
最后一句话赵佑宜是冲着众娘子军说的,姑娘们相视一笑,个个都兴高采烈。
“谢谢将军!”
“姐妹们加把劲!让将军看看我们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果,可不能输给隔壁那群臭小子!”
“就是,姐妹们!大家动起来!”
赵佑宜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一幕,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娘子军中有不少都是从前养在深闺的姑娘,国难当头,她们毅然决然选择另一种人生,踏上沙场为天下太平而战,为百姓的安居乐业而战,从柔弱的女子蜕变成坚毅的将士,这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
当初赵佑宜创立娘子军,只是觉得自己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为女子谋福利,不然她费劲千辛万苦当上将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女子能有更多选择,不止是参军……若有一日她君临天下,她一定要让女子走出宅门,可以自由地选择、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个理想在她第一次偷偷上战场就已经种下,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生根发芽。
巡视完娘子军,赵佑宜改道去隔壁巡查赵家军,前些时日周怀远在边地收编了不少将士,如今正在做新兵训练,见到她来了连忙围过去。
“将军,您回来了!”周怀远一脸自豪的冲她介绍,“这些弟兄都是我新招的,请将军过目。”
赵佑宜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旁红缨枪点了一个新兵中神情最桀骜不驯的,“你过来,和我打一场。”
那新兵名叫张启,是从前赵家军一位副将的孙子,在边地将士中的功夫是数一数二的,见赵佑宜不过一介女流,只以为她是在虚张声势,毫不在意地出列,甚至还笑着说:“小将军,你确定要和我打?”
他这声小将军叫得怪声怪气,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赵佑宜没有接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启抽出剑,走上比武台,只见赵佑宜手持红缨枪飞身而上,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早就听闻赵家女郎有先父之遗风,没想到她竟然会轻功。
“请将军赐教!”张启不得不收起那份轻敌之心,看着目光坚毅的赵佑宜,心中警惕更甚。
赵佑宜率先出枪,直往他右肩而去,借着红缨枪扫荡范围打,赵佑宜直接一个下沉扫过他的腿,张启下意识躲避,稳下来后持剑直冲向赵佑宜,怎料赵佑宜的速度飞快,直接一个支枪飞踹直击张启胸口。
张启被她一脚踹得连退几步,握紧手中剑朝赵佑宜刺去,赵佑宜把红缨枪打横,一个格挡发出“锃”的一声,赵佑宜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直接使出三连刺,直向他的腿、腰、头刺去,张启一个闪躲不及,被她打掉武器,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张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你输了。”赵佑宜收回红缨枪,一把扔到周怀远怀里,语气不咸不淡:“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不服我,我对待这种事的回应只有一个——不服就来和我打一场,我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风吹起她的红衣,高束的马尾也随风飘扬,她干脆利落翻身下台,周怀远一脸崇拜地跟上去,待两人走后,比武台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没想到将军这么厉害,不愧是赵家的后人,比大将军还要威风呢!”一人压低声音道,说完他还瞥了一眼张启的脸色。
回过神来的张启摸了一把汗,刚刚他仿佛听到了阎王爷的召唤,这个女将军不简单,比当年的谢璧铮将军还要厉害,“将军武艺高强,我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他捡起被打掉的剑回到原地继续练习,心中感慨万千,原以为赵氏女只是靠着兄长的威名和楚王的势力才当上赵家军主将,在得知赵氏女创立娘子军后他心中不屑,想着参军给她点颜色看看,没想到最后自己在赵佑宜手底下轻易败下阵来。
一群人见没热闹看了便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原来训练起来。
“将军,您刚刚那招支枪飞踹实在是太漂亮了!改日您也教教我呗!”周怀远一脸兴奋道。
“你不是更擅长用刀剑,怎么下练红缨枪了?”赵佑宜挑眉问。
周怀远挠了挠头:“这不是看将军没几下就把那小子的剑打掉了嘛!红缨枪厉害!我也想学!”
赵佑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到时候你和你妹子一起学,她也适合练这个,你俩刚好对打。”
“将军,容属下斗胆一问,”周怀远观察着她的神色说,“您为何挑张启那小子?”
赵佑宜转头一笑:“怀远兄这话说得,这不是你特意挑来给我立威的吗?”
被猜中目的的周怀远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将军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我当初的确抱着这个目的才收编他,没想到这小子心气高,也是将军慧眼识珠,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了。”
赵佑宜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外头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吧,说我不过是靠赵氏余威和背后的楚王才坐上这个位子,如今你让我在军中立威,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将军!”小兵气喘吁吁跑来,“有一封南蛮的来信。”
听到南蛮赵佑宜心中已有预料,接过信件一看,的确是玉琅公主的来信。
“将军,这是?”周怀远神情紧张,生怕里头是南蛮再次开战的消息。
“不是什么大事,”赵佑宜道,“里头只不过是玉琅公主的来信,南蛮先王第三子登基,如今玉琅公主是他的贵妃。”
“三王子?”周怀远这些年一直驻扎在边地,对南蛮的情况了如指掌,“此人心思狡诈,为人谨慎,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登上了王位,一直有传闻三王子生母身份不高,故而他一直不受重视,年纪也比公主小,竟然愿意接受这桩联姻。”
“玉琅公主金枝玉叶,他不敢过多为难,且南蛮如今局势动荡不安,他急需各方势力稳定朝堂,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对晋国发难。”赵佑宜将信件收起。
“可公主在那边可能会不太好过。”到底是谢璧铮将军的发妻,玉琅公主的安危对他这个崇拜谢璧铮将军多年的追随者还是很重要的。
赵佑宜走进营帐来到地图前,用手指沾了点水圈出南蛮,“不必忧心,公主身份高贵,且武艺不俗,就算南蛮王想为难公主,公主也不会轻易被他欺负,毕竟公主当年也是被先皇手把手教导剑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与谢将军以武会友结识。”
“公主难不成是想……?”周怀远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想。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第48章 不见
日子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赵佑宜忙于军中事务,几乎都没睡过一个整觉,小晴抱着赵知乐来找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近三个月没回将军府了。
“姑姑!”赵知乐一见到赵佑宜便连忙扑过去,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的,赵佑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乐乐怎么来了?”赵佑宜把她一把抱起,掂了掂重量,“看来将军府伙食不错,我们乐乐都胖了。”
“那是当然的,小小姐成天在府中不是吃就是睡,同姑娘从前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晴一脸忧愁地解释道。
赵佑宜戳了戳小丫头肉乎乎的脸蛋,“这样可不行,姑姑小时候虽然也不爱出门,但是都有练武,乐乐现在还小可以不练,但是也不能成天闷在府里。”
赵知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期待道:“那姑姑带我去找木木好不好?”
赵佑宜有些意外她还记得楚慕青,毕竟小孩子忘性大,赵佑宜本以为过一段时间赵知乐就会褪去对楚慕青的热情,没想到这三个月的分别反而让这份热情愈演愈烈。
赵知乐可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觉得楚慕青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的,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零嘴,且两人年龄相差不大,故而想着去找楚慕青玩。
赵佑宜招来周怀远和周亚青问了一下近日军中状况,得知一切平稳便动了前往弗州的心思。
上次走得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去见赵伯一面,只送了一封信叫他在弗州安顿下来,把嫁妆钱置换成铺子帮她好好打理。
如今时候差不多了,的确该去弗州解决一下军中日后银两问题,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乐乐想去弗州?”赵佑宜问她。
赵知乐连忙点点头,“乐乐想木木,也想姑父!”
赵佑宜听到她口中的称呼微微愣神,算起来自上次分别之后,两人已有三个月未见。
想起那夜的吻,赵佑宜一边后悔自己的冲动,一边为两人的关系感到头疼。
“就是不想姑姑是吧。”赵佑宜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赵知乐高兴得皱着鼻子和她额头对额头蹭了蹭。
“没有没有,乐乐最想姑姑了!姑姑这几个月都不回家,明明是姑姑不想乐乐!”小丫头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抱歉啊乐乐,姑姑这几个月事情有点多,等空下来就好好陪陪你,到了弗州我们可以去放风筝、采果子,乐乐说好不好呀?”赵佑宜一脸歉疚地解释道。
赵知乐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之前爹爹也是这样的,总是不回家!”
赵佑宜揉了揉小丫头柔软的发,看着那张与赵佑黎六七分相似的脸有些出神。
待赵佑宜处理好军中事宜,带着赵知乐与几个暗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弗州已经是三日后。
此次赵佑宜没打算在楚王府借住,毕竟对着那厮守院她就牙酸,以她对楚禅隐的了解,估计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想着厮守院离主院近,院子又大,适合她住便让他住进去了,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不一样了。
虽然赵佑宜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楚禅隐的关系,但也不想再给楚禅隐添麻烦。
楚禅隐几乎把控了整个弗州,故而赵佑宜一行人一进城他便收到了手下的禀告,楚禅隐正在营帐内处理公务,闻言写字的手一顿,在纸上留下显眼的墨点。
他原以为赵佑宜不会那么快来弗州,毕竟上次两人闹得这么尴尬,不过楚禅隐心中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赵佑宜来弗州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楚禅隐想起赵佑宜曾提过想在弗州做生意的法子,心下了然,对手下摆了摆手:“楚地与边地乃是同盟,既然赵将军来了,便由她去罢,不用盯得太紧。”
影六抱着一沓新的文书进来刚好听到楚禅隐这句话,他与旁边的隐一对视一眼,见隐一眼神怪异,便知楚禅隐此刻心情不太好。
“主子,既然赵将军来了,主子何不去迎接一二,好歹在明面上你们是夫妻啊,总两地分居就算了,赵将军来弗州主子都不去见一面,这恐怕不太好吧?”影六把文书放下,小心翼翼地观察楚禅隐的神色。
隐一只觉得影六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往王爷心上扎针,这哪里是他们楚王殿下不想见赵姑娘,分明是赵姑娘不愿意见王爷,故而来弗州也没有像上次一般提前来信告知,显然是不想跟王爷碰面。
楚禅隐一个眼刀过去,看着影六傻乎乎的样子,真不明白当初兄长为他养暗卫的时候怎么让影六这个傻蛋入选了。
影六不知道自家楚王殿下的内心腹诽,只当他是看到那么多公务心情不好,“王爷,苏将军说他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公务,只要您把上次从他那赢的温泉庄子给他就行。”
楚禅隐随手拿起一本文书扔到他怀里,影六身手敏捷地接住,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与隐一对视一眼。
楚禅隐给隐一使了个眼色,叫他把这个傻蛋拉出去,隐一收到自家主子的暗示连忙把文书放回原位,一边扯着影六的后衣领将他拉出营帐一边道:“属下告退!”
待出了营帐,影六不明所以地看着隐一:“你拉我出来干嘛?我还有话没跟主子说完呢。”
话音刚落,他便又想冲进营帐。
隐一连忙拉住他,“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来主子现在兴致不高吗?非要提苏将军那事,你难道不知道那个温泉庄子是主子之前准备让赵姑娘去泡的。”
如今两人的关系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赵佑宜自然不可能到楚禅隐名下的温泉庄子泡澡,偏偏影六这个傻蛋还在楚禅隐面前提这事。
影六一拍脑袋,“我竟然忘了!真的是罪过罪过。”
隐一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两人属于两支不同的暗卫队伍,平日里交集不多,实在想不到影六这样……天真无邪能被先世子爷选入暗卫,于是他便压低声音问了出来。
影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话实说:“当初世子爷也不想选我的,但是后来听说主子的性子冷,故而选了我让我逗主子开心。”
原来是吉祥物啊,隐一不得不佩服先世子的深谋远虑与拳拳爱弟之心啊。
当初楚禅隐刚回到王府,爹不疼,娘不爱,明明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却无人问津,还好楚永煕疼爱这个幼弟,在楚禅隐儿时就帮他培养暗卫护他周全,更是在百忙之中抽空陪楚禅隐促膝长谈,比先楚王这个当爹的还像父亲。
楚禅隐看着那厚厚一沓的文书,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赵佑宜会不会想起自己。
等处理完公务夜已深,楚禅隐有一段时间没回王府,这些日子都在与公务相伴,走出营帐看到明亮皎洁的弯月,感受到略带凉意的夜风才意识到已经是秋季了。
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他确切体会到那种心情了。
分别三个月之久,错过了夏日,不知是否能在秋日遇到她?
思及此,楚禅隐苦笑着摇摇头,只感觉心间苦涩,一边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一边忍不住想起她的笑脸。
被楚禅隐念着的赵佑宜正在弗州赵伯购置的府邸歇息,外祖家行商,对生意方面的事自然比她这个门外汉懂得多,故而来弗州前她给大舅去信,叫他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弗州帮她管理商铺。
赵伯的娘子端着一碗汤圆来到赵佑宜的书房,见她在烛火下看书,忍不住念叨:“姑娘,夜里就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今夜见姑娘晚膳用得少,老婆子自作主张做了碗汤圆,姑娘尝尝。”
赵伯的娘子姓孙,平日里大家都唤她孙大娘,也算看着赵佑宜长大的人,从前还跟着赵佑宜与赵佑黎一起在江州居住,对三人曾经的往事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赵佑宜放下兵书对她展颜:“大娘费心了,在边地我可念着大娘做的汤圆。”
孙大娘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姑娘喜欢就好,待姑爷来了,我便把这方子教给姑爷,就算我不在姑娘身边,姑娘也能时时吃到这个味儿!”
提及姑爷,赵佑宜下意识想到楚禅隐,自然也想起楚禅隐做的汤圆,甜而不腻的红豆馅,咬下去只觉得软软糯糯的,甜到人的心坎里。
“姑娘和姑爷吵架了?”她可听小小姐说了,赵佑宜与楚禅隐自从上次分开已经三个月没见了,而且此次赵佑宜来弗州,也不见楚禅隐出来迎接,在弗州住了几个月,孙大娘算是通过街里街坊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位楚王殿下了解得透透的。
脾气好,性子好,平日里温温柔柔没跟人红过脸,长得更是俊俏,在战场上英明神武的模样惹得众人追崇,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算不上吵架,”赵佑宜咬了一口汤圆,里头流出的红豆沙仿佛把她整颗心都烫了一下,“只不过是我才明白,他对我的好是因为愧疚罢了。”
如果不是爱,那其他的她也不要了。
第49章 重逢
孙大娘闻言一笑:“姑娘这话说得,姑爷对姑娘的好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听小晴那丫头说姑爷常常亲自下厨给姑娘做饭,这事别说放在官宦人家,就算是在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是奇事啊。”
赵佑宜低下头看了眼碗中的汤圆,的确,楚禅隐时常为她洗手作羹汤,这是他们曾经在咏柳山庄时楚禅隐就养成的习惯。
那时外祖家请来教书先生传授知识,又请来谢璧铮将军做他们的师父,小时候赵佑宜嘴挑,山庄的厨娘烧的菜不够好吃,也不合她胃口,楚禅隐便学着做菜给她吃,一做就是好几年,赵佑黎经常说楚禅隐这样会宠坏了她,但是楚禅隐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笑笑,继续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赵佑黎比赵佑宜年长四岁,故而比她更早上学堂更早习武,年岁渐长后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楚禅隐陪着她满院子疯跑,比赵佑黎这个做兄长的还像哥哥。
当时的赵佑宜也问过楚禅隐,问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楚禅隐思索很久才蹦出一句,因为你是妹妹,我要照顾你。
楚禅隐对她的体贴和照顾在儿时就刻入骨髓,哪怕分别六年也不曾忘记。
“姑娘,”孙大娘走到她身边把她搂入怀中,像慈爱的母亲一般拍了拍她的背,“咱们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已是不易,何必去纠结那份好的出发点是什么?爱也好愧疚也罢,但求真心足矣。”
赵佑宜埋在她腰间蹭了蹭,像找到巢穴的幼兽,这些日子她一直紧绷着,骤然想起从前种种,像是突然找到发泄口一般把所有的不满都堆积在楚禅隐身上,哪怕楚禅隐对她不是爱,但也是绝对真心,从始至终他都在奉上那颗炙热的心等待她垂怜,她不应该对他过于苛责。
“大娘,我明白了。”烛光下赵佑宜的眼泪光盈盈,孙大娘略带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她的眉眼,语气慈爱:“大娘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我那老头子不知道从前你们的情谊,我当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或许姑爷如今对姑娘没有男女之情,但他对姑娘绝对真心,姑娘与其一个人苦闷,不如与姑爷把事摊开来讲。”
赵佑宜点了点头,“待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便去楚王府拜访。”
楚禅隐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没有想过害她,反而一直在包容她、照顾她,她来到弗州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他避而不见。
翌日,赵佑宜处理好生意上的事,提着礼品来到楚王府,却被告知楚王殿下已有月余没有回府,成天都住在军营里。
“要不赵姑娘进来喝杯茶?小的这就叫人去禀告王爷。”李管家殷切地目光投向她,眼中写满了期待,“小殿下也很想您呢。”
赵佑宜本想去军营找楚禅隐,但转念一想,她身为赵家军的主将,贸然前往楚地军的地盘实在不妥,虽然她知道楚禅隐肯定不会介意,但难免他身边人会心生不满,毕竟当初楚禅隐上位不易,如今名义上的王妃又是她这么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孤女,怕是军中不少人颇有微词。
“那我便进府看看慕青吧。”赵佑宜只后悔没把赵知乐给带来,小丫头之前天天嚷嚷着要见楚慕青。
李管家把人请了进去,领到楚慕青的院子里。
楚慕青正拿着小木剑在院中挥舞着,见到来人赵佑宜很是惊喜,连忙扔下小木剑飞奔到赵佑宜身上:“叔母,你来了!”
赵佑宜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颊,“是啊,我来了,木木想我吗?”
楚慕青激动地点了点头,“木木很想叔母,也很想妹妹!”
赵佑宜不知道为何两个小孩子只是见过一次面就如此亲近,只暗自感慨两家人有缘分。
“你叔父最近一直没回来吗?”赵佑宜掏出帕子给小糯米团子擦汗。
楚慕青不高兴地点了点头,“叔父已经一个月没回府了!都快把军营当家了!”
赵佑宜犹豫片刻,转头问李管家:“已经派人去叫殿下了吗?”
“小的立马派人去叫。”李管家说完就想转身离去。
“等等,”赵佑宜叫住他,“准备些吃食,派人告诉殿下,我带着木木去看他。”
闻言李管家面上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诶!王妃您带小世子去找殿下,殿下肯定高兴,小的立马叫人去备吃食和马车!”
说完他就一溜烟似地跑了,生怕赵佑宜计较他喊她王妃的事。
“叔母不生叔父的气了?”楚慕青一边打量着赵佑宜的脸色一边问道。
赵佑宜蹲下身摸了摸楚慕青的小脑袋瓜,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嗯,不生了,我们去看看你叔父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楚慕青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道:“叔母,木木也很想陪你去,但是木木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不如叔母一人前往可好?”
“啊?”赵佑宜见他捡起小木剑继续挥舞起来有些意外,她本就是怕两人见面尴尬才想着带上楚慕青,没想到这小糯米团子鬼精鬼精的,竟然想着给他们独处空间。
楚慕青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叔母快去吧,把叔父接回来,他都好久没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的赵佑宜再也没法拒绝,本来她就是为了见楚禅隐而来的,去接他回复也没什么,说不定路上两人还可以聊聊,万一说着说着就说开了呢?
想到这赵佑宜不再犹豫,刚好李管家提着食盒过来,赵佑宜把食盒接过来,走出楚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
本来她想骑马前往的,但她不认识去楚地军驻扎处的路,再加上提着食盒,还是坐马车去比较方便。
“王爷!”影六一脸喜色地跑进来,“王妃来了!”
正在处理公务的楚禅隐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这一个月他与将士们一同操练,整个人都清减不少,身着月白色的锦衣,头发半扎着,显得整个人格外风流倜傥。
“谁来了?”楚禅隐不敢置信地问。
“王妃!王妃来了!”影六激动地说。
楚禅隐下意识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披风披上走出营帐。
只见一人立于秋风萧瑟中,雪白的锦衣衬得她格外清丽,墨发只用几支玉簪挽起,几缕未束发丝被微风吹拂,她提着食盒往前走几步,语气温婉:“表兄,许久未见,表兄倒是清减不少。”
刹那之间,楚禅隐只感觉天地颠倒,连自己身处何方都忘却,只能凭着本能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被猛然抱住的赵佑宜吓得一动不动,耳边只听得见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反应过来的赵佑宜伸出手环住他,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表兄。”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楚禅隐才感觉自己被宽恕,才终于敢将她搂紧,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稀世之宝。
“表兄,大伙都看着呢。”赵佑宜这样到周围将士们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话音一落,周围的将士立马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俩,楚禅隐松开了她,仔细打量她的面容,“你瘦了。”
赵佑宜莞尔一笑,“不如我们进去说?”
楚禅隐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隔着衣服拉着她的手腕往营帐内走。
自从上次分别,两人已有三月未见,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赵佑宜从食盒中拿出温热的饭菜,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色,轻轻蹙眉:“表兄近日定然没好好用膳,脸色看上去都不好。”
楚禅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不好看了吗?”
赵佑宜沉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这人怎么回事?她关心他的身体,他却觉得她在嫌弃他不好看?虽然她赵佑宜看重美色,但是也不至于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啊!
说这话时楚禅隐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眼睛湿润,像只担忧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唇紧紧抿着,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赵佑宜心里头蓦地软了下去,上次两人闹得不愉快,她强吻了他又对他爱答不理,实在是不应该。
“没有,表兄容色依旧,”赵佑宜朝他莞尔一笑。
闻言楚禅隐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今赵佑宜前来找他,虽然不知是为何,但终究是好事,既然他对她的好已经被她打上因为愧疚的标签,他唯一能吸引她的就只有这张脸了。
“表兄何故如此重视容貌?”赵佑宜把菜摆出来拉着他坐下,“我以为表兄心中只有鸿鹄之志,没想到表兄还会在意自己的容色如何。”
楚禅隐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垂眸神情落寞道:“大抵是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吸引表妹的地方吧,自然要重视。”
赵佑宜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她不是那样的人好吧!
“表兄何出此言?”赵佑宜夹了一块藕夹放入他碗中,语气轻柔地安抚他:“表兄之好,从不在容貌。”
第50章 情三千
楚禅隐偏过头认真地看她:“不生气了?”
赵佑宜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头浅笑:“我与表兄何时有过嫌隙?”
楚禅隐听到她的回答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表妹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军饷一事?”楚禅隐夹起她夹到碗里的藕夹咬了一口,藕片很是粉糯,里面的肉馅恰到好处的香甜。
“表兄聪慧。”赵佑宜莞尔一笑。
“既然如此,我自当助表妹一臂之力,”楚禅隐给她倒了一杯茶,“表妹有需要的尽管说,我自当竭尽全力。”
赵佑宜以茶代酒敬他一杯:“那就先谢过表兄了。”
赵佑宜陪着楚禅隐用完膳,眼见天色不早便道:“木木说表兄好久没回府了,虽然军务重要,但表兄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说这话时赵佑宜的语气有些心虚,毕竟她不回将军府的日子可比楚禅隐不回王府的日子多多了。
好在楚禅隐不知道,闻言他只是笑了笑,“那今日就回府看看木木课业做得怎么样。”
两人坐上马车,见她的鬓发有些凌乱,楚禅隐找出马车里备着的小木梳,“我帮表妹整理一下发髻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是温柔,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带着笑意,一眼就让人沉醉。
赵佑宜凑过去微微低下头,感受到来着发丝轻柔的触碰,他的手指温热,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耳垂,赵佑宜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好了。”楚禅隐在她的目光中红了耳根,轻咳一声拉开两人的距离。
赵佑宜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看了看,“表兄手很巧。”
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楚禅隐低头垂眸掩盖眼中的雀跃,小时候他都是自己束发,大了一点就帮当时的赵佑宜束发,已经熟能生巧了。
楚禅隐摸了摸她的头发,“和小时候相比如何?”
赵佑宜看着铜镜中楚禅隐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温柔多情,他长了一张任谁都无法拒绝的脸,眉目之间自带一股楚楚可怜,赵佑宜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他牵引飘荡,找不到支点。
“一样好。”赵佑宜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思绪被拉回好多年前,柳树下小男孩拿着小木梳力道轻柔地给她梳发,从第一次扎时的笨手笨脚到如今的心灵手巧,不过一年而已。
他从不会弄疼她,将她视做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呵护着。
“今日扎双丫髻好不好?”楚怀琮声音温柔地问她。
赵佑宜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点了点头,“可以呀,怀琮哥哥哪个顺手就扎哪个!”说完她还往身后的楚怀琮唇边递了一块果脯。
“王爷,赵姑娘,王府到了。”马车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赵佑宜的思绪,楚禅隐先行下来马车,站在外头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指细长,手掌纹路错综复杂,皮肤很白,大拇指旁边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引人注目。
赵佑宜把手放到他手中,从马车上走下来,手掌相触的温柔让人心跳加速。
赵佑宜刚下马车便听到一道男声在唤她的小名,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池御鸣。
楚禅隐顺着那声“袅袅”望去,看到池御鸣那张脸时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又是他!?
楚禅隐感觉自己这些年练就的好脾气快要因为池御鸣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然出现打破了!
“池公子怎么来弗州了?”楚禅隐恢复温润的笑容,一身白衫风流倜傥,翩翩公子之姿令人侧目。
池御鸣牵着赵知乐,目光炙热地望向赵佑宜,没有理会楚禅隐的话:“袅袅,我去你府上听人说你来楚王府了便带着乐乐来找你回去。”
听到回去二字赵知乐挣脱开池御鸣的手,投入楚禅隐的怀抱,声音脆生生:“不要回去!我要去姑父府里找木木!”
楚禅隐抱着这个小丫头朝池御鸣微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
池御鸣看着自己突然空下来的手发愣,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人,只觉得怒气要把他整个人烧遍。
赵知乐在他府上生活两年,虽然他没有日日陪着小丫头,但是经常给她零嘴吃,怎么楚禅隐一出现赵知乐就奔向楚禅隐的怀抱?难不成赵家人祖传的好色?
想到这,池御鸣的目光移到赵佑宜身上,见她笑意盈盈地偏过头望着楚禅隐,心中顿时气血翻涌,死死地瞪着楚禅隐,暗道狐狸精!
这个楚王果然是个狐狸精!上辈子他一定是得罪了狐狸,这辈子老天爷才派一个处处压过他的狐狸精来折磨他!
被池御鸣死亡视线凝视的楚禅隐心情颇好,尤其是在听到赵佑宜也跟着他问池御鸣为什么会来弗州的时候。
“自然是因为你啊,袅袅。”池御鸣调整好神色,露出儒雅的笑容。
“我?”赵佑宜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不是去信告知父亲你在弗州行商需要帮手一事?我正是来帮你的。”提及此番前来的目的,池御鸣有些得意地看了楚禅隐一眼,眼中含义不言而喻。
楚禅隐自然注意到池御鸣的眼神,毕竟池御鸣快把他瞪死了,池御鸣眼神中无非就是表达不止他能帮助赵佑宜,自己也可以。
楚禅隐不是很把这是放在心上,毕竟能有人帮赵佑宜自然是好的,池御鸣此人虽然道貌岸然,但是在行商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毕竟是江州富商池家的少东家、未来的继承人。
而且自上次赵佑宜得知池御鸣在府中养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妾室,楚禅隐就明白赵佑宜和池御鸣绝无可能,毕竟赵佑宜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不允许感情里出现一点瑕疵,两人的感情还没开始呢,池御鸣就搞了个替身在那里膈应人,就算有娃娃亲,但赵佑宜也不会选择池御鸣。
赵佑宜听到池御鸣这番话则是微微蹙眉,自从知道这位表哥的心思已经他的风流韵事后,她很难像从前一样看待兄长那样看待他。
且她给大舅舅的信中也隐晦表明不想池御鸣过来,她当然知道池御鸣如果得知她要在弗州做生意一事必然会前来帮忙,她就是不想亏欠池御鸣的,到最后更加说不清,没想到她都明说了,大舅舅还是让池御鸣过来了。
池御鸣看到她望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像是猜到她心里想法一般:“袅袅是否在奇怪为何是我过来?”
赵佑宜闻言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等待他的回答。
“袅袅,手底下的人我终究是不放心,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难道袅袅不欢迎我?”池御鸣故作伤心道。
赵佑宜就算是心中对他有成见也不会明晃晃地说出来,毕竟池御鸣怎么说也是她表兄,且人家也是好意:“自然不会,不过我与……阿琮还有要事相商,不如表哥先回府休息,明日我们再商议生意上的事?”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楚禅隐眉心一跳,虽然有赵佑宜拿他当挡箭牌的嫌疑,但这还是两人重逢以来赵佑宜第一次这么亲昵的称呼,脱离了表兄妹和幼时旧友的关系,反而像真正的夫妻。
楚禅隐悄然红了耳根,赵佑宜也有些不好意思,而另一头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的池御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但赵佑宜都这样说了,他只能咬牙应下:“原来如此,那我便在府中侯着袅袅了。”
被忽视许久的赵知乐着急得手舞足蹈:“姑姑姑父!我要见木木!”
楚禅隐看着这个金贵的小丫头与赵佑黎六七分相似的脸,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姑父带你去见你木木哥哥。”
楚禅隐一只手抱着赵知乐这个小丫头一只手牵着赵佑宜往王府走去,本以为楚禅隐会客气一下请他进府的池御鸣气得七窍生烟,目光死死瞪着楚禅隐的背影。
楚禅隐自然知道按照礼数他应该问候池御鸣一下,两人再假惺惺地寒暄几句,不过他能看出来赵佑宜此时并不想和池御鸣相处,在赵佑宜和所谓的礼数面前,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一进府赵知乐就嚷嚷着要见楚慕青,两人只好把她带到楚慕青的院子里,两个小孩相见彼此都高兴得鬼哭狼嚎,楚禅隐一边嘱咐着楚慕青照顾好妹妹一边拉着赵佑宜离开。
“虽然他们平日里挺可爱的,但是吵起来还挺吓人。”楚禅隐松开她的手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表兄不喜欢小孩?”赵佑宜歪着头问他。
听到她没有再唤他阿聪,楚禅隐心里难免失望了一下,“称不上喜不喜欢,反正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照顾好木木这个臭小子就好了。”
听到这话的赵佑宜有些吃惊,虽然她早就知道楚禅隐无心权势,但没想到楚禅隐那么清心寡欲,连孩子都不想有。
莫不成是……不行?
看到她的眼神楚禅隐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这话有歧义。
赵佑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木木也很好,看得出来他很敬爱你。”
她这般安慰的话语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楚禅隐的俊脸红了个彻底,“我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