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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捉虫) “我们现在立刻……

“哎哎, 你别怕,这是空的,里面还没填火药呢。”

裴景淮见她吓得脸都白了, 连忙开口解释。

沈令月反应过来, 气得对他连踢带打, “都什么时候了还吓唬我,很好玩吗?”

裴景淮抱头乱窜, 在心里默默回答:好玩。

二人在屋里追打不停,裴景翊和燕宜只当没看见,一本正经地交换情报。

“我和怀舟一路翻过后山,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 下方有一处河谷,矿洞入口就在那里。”

燕宜猜得没错,矿洞里昼夜不停歇,那些人似乎仗着地势隐秘,行事十分嚣张, 灯火通明的, 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裴景翊和裴景淮分头行动, 先把矿洞附近的大致地形摸了一遍,估计里面连矿工带看守,共有两百人左右。

“其中看守大概有三十人,身强力壮, 十分凶悍,随身携带刀具和长鞭, 有不听话的,动作慢的,抬手就打, 毫不留情。”

燕宜听得认真,不由蹙眉,“那些矿工是自愿下井的吗?是雇工,还是奴隶?”

“我猜是后者。”裴景翊道,“别忘了,私自采矿是杀头的大罪,这些人要么是矿主自家的奴仆,要么就是被人贩子拐骗过来做工的。”

裴景翊还找到了矿工们的住处,就是一排非常简陋的窝棚,里面是大通铺,挤挤挨挨睡着二十多个人,各种气味混杂,环境十分恶劣。

现在是夏天还勉强能忍受,但一定撑不到冬天,非得冻死人不可。

而那些守卫别看人数不多,住的却是正儿八经的土胚房。

之后二人又趁着矿工换班的间隙,偷偷下了矿洞。

“矿道里面四通八达,面积不小,显然开采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我们没敢太深入,只在其中一条岔路的尽头发现了几箱还未填充的半成品雷.管。”

裴景翊说,他们偷偷拿了两根出来,等进宫禀告庆熙帝的时候,也相当于是一个凭证。

燕宜想了想,压低声音问他:“那你们有没有打听到,这个矿洞背后的主人是谁?”

私造火药,这可不是小事。

裴景翊眸光微闪,轻轻摇头。

“我和怀舟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一个有分量的主事人,想来就算是有,他今日也并不在山谷中。”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我们还有时间。”

燕宜对裴景翊道:“你们奔波了一晚上,快去休息一会儿吧,就算进宫报信,也不急在这一时。”

沈令月正揪着裴景淮的耳朵,闻言立刻松开手,“燕燕说得对,你们俩刚熬了一宿,再骑马几个时辰赶回京城,人都要累垮了,快去补个觉。”

裴景翊看向燕宜,正要开口让她和自己回隔壁房间,裴景淮就大咧咧凑上来,“走走走,咱俩去隔壁打个盹儿,我跟你挤一挤。”

裴景翊:……谁要和你挤了?

……

兄弟俩只浅浅睡了一个多时辰,稍微养了养神,便准备快马回京。

离开前,二人问沈令月和燕宜要不要先回侯府。

小王庄就在山脚下,还是离矿洞太近了,不安全。

燕宜却摇头,“我们俩单独回府,如何交代你们的去向又成了问题,还不如假装我们四个一直待在庄子上,等事成之后再一起回家。”

裴景翊便改了主意,“怀舟,你留在庄子上守着她们,我进宫面圣,等陛下派出人手,我们再想办法汇合,你等我消息。”

等他跟着陛下派出的人手再过来时,肯定不会走小王庄这条路线,否则就暴露了裴家在其中的参与程度,平白给侯府惹麻烦。

“好,你放心去吧。”

裴景淮也没多想,怎么说裴景翊也要叫庆熙帝一声舅舅,他就是突然进宫也不容易被怀疑。

裴景翊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到了,确保燕宜和沈令月的安全不受威胁,这才放心地准备出发。

他翻身上马,低头对燕宜轻声嘱咐:“别担心,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燕宜仰着头看他,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轻轻点头,“嗯,你也要小心,千万保护好自己。”

裴景翊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突然握住燕宜的手,俯身在她指尖轻轻一吻。

“夫人安心,等我回来。”

……

记挂着裴景翊那头是否顺利,燕宜这一天都有点儿神思不属。

她又不愿让沈令月跟她一起担忧,便说自己昨晚没睡好,想休息一会儿。

沈令月看她脸色不太好,加上昨天他们在山里跋涉了大半天,燕宜是最辛苦的那个,便将她送回房间,盯着燕宜躺下盖好被子。

“你好好睡一觉,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就行。”

一直到了晚上,沈令月和裴景淮正要躺下,窗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咕咕”地敲着窗棂。

裴景淮过去开窗户,没一会儿手里抓着一只信鸽回来。

“应该是大哥给我传信了。”

沈令月坐起来,看着鸽子在地上来回踱步,脚上还绑着一个小竹筒,“原来真有飞鸽传书啊。”

“瞧,这只是锦衣卫训练的鸽子。”裴景淮掀开一只翅膀,给她看上面盖的印记,“陛下应该也担心有人要谋反,居然直接出动了锦衣卫。”

他取出字条打开,是裴景翊的字迹无误。

“大哥约我今夜戌时在官道北边的小树林碰头,我们绕过小王庄,从那边翻山过去,直捣黄龙。”

看来行动就在今晚了。裴景淮不再磨蹭,快速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紧身衣袍,袖口系了牛皮护腕,腰间挎一把短刀。

他一把搂过沈令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眉头扬起,“乖乖等着,最迟明晚我就能回来了。”

沈令月抓住他的手腕,有点紧张地叮嘱:“矿洞里可能有炸药什么的,你千万要小心啊,别傻乎乎地冲在最前面,该跑的时候就赶紧跑……”

裴景淮点头一一应下,看了一眼脚踏上呼呼大睡的小狐狸,“等我回来,我们就——”

沈令月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不许乱立flag!”

裴景淮懵了一下,什么哥?

二人出门时,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推开,燕宜走出来,关心了裴景淮一句:“收到你大哥的消息了?”

“嗯,我这就出去和他们汇合。”

裴景淮简单说了下字条上的内容。

燕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叮嘱裴景淮多加小心。

裴景淮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开了庄子。

沈令月和燕宜又待在了一间房里。

“没事儿的,听说陛下派出的是锦衣卫,他们多厉害啊,一定能把那些守卫全都打趴下。”

沈令月絮絮叨叨,拉着燕宜的手,感觉有点凉,“怎么了,你还在担心裴景翊?”

燕宜迟疑了下,点头,“他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一个多时辰,还要在京城和小王庄之间来回奔波不停……”

裴景翊平时在兵部当差就很辛苦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他还不像裴景淮有锻炼的习惯,有时忙于公务,睡得稍微迟了些,第二天眼下就会透出淡淡的青色,格外明显。

燕宜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觉得裴景翊实在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有时头疼有时咳嗽的,真怕他这么连轴转,把自己给累坏了。

沈令月突然凑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燕燕,你不对劲哦。”

她酸溜溜地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对裴景翊格外关心,比对我还要好。”

燕宜被她一下子问住,咬着嘴唇,脸颊慢慢泛起一层胭脂红。

沈令月更惊奇了,捧着燕宜的脸蛋左看右看。

“奇怪,咱们才分开没两天,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漂亮了好多?”

当然,她家燕燕本来就很美了,但是如今再一看,简直美到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燕宜长长的睫毛颤个不停,越发显得眸光潋滟动人。她实在避不开沈令月的步步追问,心一横,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令月瞬间瞪圆了眼睛,捂住嘴巴也挡不住惊呼。

“什么?你们前几天才……”

燕宜脸红红地推了她一下,“好了,这种话就不要再重复一遍了吧。”

沈令月默默消化了一会儿这个重磅消息,就在燕宜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的时候,她突然忿忿地捶了一下床板。

“裴景翊,行啊裴景翊,我家燕燕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嫁给你这么久,你还装柳下惠……”

是不是不行啊你!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是能让裴景翊打喷嚏打到地老天荒的程度。

沈令月发泄了一通,又抱着燕宜好生安慰,“都是他的错!害你独守空房这么久,太过分了。”

燕宜脸上热意未消,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我们之前还是陌生人……”

如果没有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点点滴滴侵入彼此的生活,燕宜也不确定自己对裴景翊会有怎样的感情。

沈令月哼了一声,“裴大公子又如何,未来侯爷又如何,能被我家燕燕看上是他的福气。”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盼着燕宜和裴景翊能恩爱幸福的。

“嘿嘿嘿……”沈令月坏笑着去挠燕宜的腰,“瑶娘送的香料是不是真的很有效啊?”

燕宜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脸色,被她一说又红了个透,一边左右闪避着,一边去捂沈令月的嘴。

二人在床上闹腾了半天,把小狐狸都吵醒了,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一脸迷茫地望过去:“唧唧?”

……

闺蜜夜话吹散了对男人们的担忧,夜色渐浓,燕宜和沈令月头挨着头睡着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沈令月忽然感觉到身侧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只手突然打在她身上。

她和燕宜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沈令月对上她苍白惊惶的面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你做梦了,梦到他们了?”

不会是矿洞那边出事了吧?

燕宜心脏狂跳,捂着胸口调整着呼吸,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是做梦了,但这个梦和之前的梦不一样,似乎只是个单纯的噩梦?”

燕宜声音微哑,“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突然想起来,山里那个矿藏有雄黄和辰砂,这两种物质本就有毒性,若是遇到高温或爆炸,雄黄会变成剧毒的砒霜,而辰砂……高温会催发汞蒸气,一旦吸入就会中毒,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死亡。”

汞中毒,以大邺现有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必死之症。

她说完,沈令月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算是在我们的世界,新闻里还经常能看到操作不当引起矿井坍塌事故……糟了,那个矿洞里不是还存着好多炸药?那就是个火药桶啊。”

沈令月抓着燕宜的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燕宜已经冷静下来,直视她的眼睛,“我们现在立刻进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进山去找裴家兄弟,提醒他们做好防护。

如果他们已经进了矿洞……那至少离得近一些,她们也会安心一些。

二人立刻起身换好衣裳,早饭也来不及吃了,去厨房随便装了几张饼子,水囊灌满,打了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沈令月前脚出门,小狐狸就唧唧叫着追了出来。

燕宜说:“带上它吧,它比我们更认路。”

二人一狐又一次上了山。

前半程她们的力气还足够支撑,随着山路越来越陡峭,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沉重。

沈令月体力好一点,拉着燕宜迈过一条浅沟,“要不要歇会儿?”

燕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摇摇头。

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只能尽可能节省体力。

轰隆……

山的另一面忽然遥遥传来一阵闷响。

二人对视,彼此瞬间变了脸色。

沈令月颤声:“难道真的炸了?”

她使劲摇头,拼命说服自己,“不会的,说不定是打雷呢,你看今天这么阴,说不定一会儿就下雨了……”

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蹩脚的借口。

燕宜用力握住她的手,“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不要胡思乱想。”

她抬头看着远方高高的山顶,眼神坚定,“再坚持一会儿,翻过这座山,很快就到了。”

二人手拉着手,互相扶持着,等终于爬到了山顶,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那一声疑似爆炸的闷响之后就再没有声音传来,能让她们稍稍放下心来。

燕宜不敢停下休息,可她的体力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又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她双手撑着泥地,几次试图想要爬起来,又都摔了回去。

原本干干净净的指甲缝里满是砂砾,混着不知名的野草,脏兮兮的一片。

“燕燕,我拉你……”

沈令月比她好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把燕宜从地上拉起来,她也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办啊,他们说翻过山还要走半个时辰……”沈令月鼻子酸酸,眼睛也红了,从没觉得一条路有这么漫长。

“唧唧!”

小狐狸一直跟在二人身边,丝毫不见疲倦,见她们俩突然坐在地上不走了,着急地绕着圈,又去拱沈令月的手。

“围脖儿,我真的走不动了……”

沈令月嘟囔了一句,突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只信鸽。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系到小狐狸脖子上,指着前面,“你去,找你爹去,把这个荷包给他,听懂了吗?”

小狐狸眨巴着眼睛歪头看她,一脸懵懂。

沈令月口干舌燥,拿出水囊灌了一大口,又继续跟小狐狸讲道理。

如此反复了几个来回,小狐狸似乎真的懂了,一步步朝远离二人的方向后退,然后转了个身,快速向前跑去。

燕宜目睹了全过程:“……这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沈令月向后一躺,有气无力道:“现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走不动了。”

……

山谷下方的矿洞。

裴景翊和裴景淮没有现身,躲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

昨晚二人汇合后,带着锦衣卫绕了一条远路,避开了小王庄,为此还多花了一些时间。

刚才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矿洞里似乎发生了一次轻微塌方,下面正乱作一团,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裴景翊和这次带队的锦衣卫百户商量了下,决定再观察一会儿,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逐个击破。

裴景淮趴在草丛里,百无聊赖地嚼着一根草茎,里面的汁水砸吧砸吧还有点甜味儿。

就在这时,身后其他埋伏的锦衣卫似乎动了起来。

“什么东西蹿过去了?”

“好像是个红毛狐狸?”

“啧,正好打下来加个餐……”

什么红毛狐狸?

裴景淮竖起耳朵,转头望去,正对上草丛里探出来的一颗狐狸脑袋,“唧唧!”

他一个原地弹跳起身,抬手打歪了正要拉弓射箭的那名锦衣卫的手臂,同时喊了一嗓子,“别动它,那是我家的!”

裴景淮快步上前,一把将小狐狸抱起撸了两把,震惊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裴景翊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一眼就看到小狐狸脖子下面的毛发里似乎藏了东西,伸手去拿。

小狐狸立刻冲他呲牙亮爪子,要不是裴景翊反应够快,这一下已经挠在他手背上了。

“大哥你别碰它啊,我们围脖儿很怕生的。”

裴景淮嘟囔了一句,捏着它的后脖颈子一提,挂在上面的荷包就掉了出来。

他瞳孔一紧,“这是我媳妇儿的。”

裴景翊也反应过来,“难道是弟妹派它来找你报信?她们遇到危险了?”

他最先怀疑的就是今天的行动走漏了风声,并且让矿洞幕后主人察觉到裴家参与其中,选择对女眷先动手。

裴景淮也想到了这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将小狐狸轻轻往地上一抛,“围脖儿,带路!”

小狐狸撒开四肢向前跑去,裴景淮立刻追上。

裴景翊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更担心燕宜的安危,对锦衣卫百户快速交代了几句,“继续观察,按计划行事,我们很快回来。”

……

沈令月和燕宜休息了一刻钟,又啃了半张饼子充饥,恢复了一点体力后,继续往前出发。

才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裴景淮焦急的模样出现在视野里,越来越近。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把将沈令月整个抱起来,紧紧不撒手,两个人的心跳混在一处,都快的不成样子。

沈令月搂着他的脖子,紧张地上下打量,“刚才……爆炸,你没事吧?”

另一边,燕宜也被裴景翊紧紧拥入怀中。

看到他也安然无恙,她终于放下纠缠了半宿的噩梦,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没事就好。”

“唧唧?”

小狐狸绕着几人来回转圈,急得都要站起来了,不停去扒拉沈令月的裤腿。

裴景淮放开她,把小狐狸抱起来使劲亲了一口,“我们围脖儿真是条好狐狸,太聪明了!”

沈令月见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也有心思开玩笑了,“你不是说围脖儿不好听吗?”

裴景淮嘟囔,“还不是这两天听你天天喊,顺嘴了嘛。”

“我们俩追过来,是想提醒你们,若要进入矿洞抓人,千万要做好防护工作……”

燕宜话还没说完,一阵比刚才更加剧烈的爆炸声,铺天盖地传了过来。

山摇地动,四个人都被晃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那轰隆隆的声响才平息下来。

燕宜被裴景翊拉起来,第一时间走到地势较高的土坡上。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远处的山谷下方,似乎有一阵淡黄色的烟雾飘上来。

燕宜立刻找出帕子捂住口鼻,回头提醒他们,“烟雾有毒,千万不要吸入。”

裴景翊对她道:“你和弟妹赶紧下山,找个背风的地方躲好,我和怀舟过去示警救人。”

燕宜不安地抓住他的衣袖。

裴景翊握了下她的手,温柔的目光里坚定从容。

“放心,我们救了人就撤回来,绝不多停留。”

作者有话说:下午本来挂了假条以为自己会迟到,结果居然超常发挥写完了[狗头][狗头]我是什么牛马圣体QAQ

今天依旧是狐狐立大功[加油]

6.28捉虫:把锦衣卫带队由千户改为百户了,感觉百人队伍更恰当一点,再多那就不是秘密行动而是发兵攻打了(bushi)再说林子也藏不下那老多人[狗头][狗头]

第47章 第 47 章 别人笑话他无所谓,但不……

虽然有不舍有担忧, 但沈令月和燕宜谁都没有开口让他们留下。

现在还不知道矿洞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么多奉命而来的锦衣卫,那么多被残忍奴役的矿工, 人命关天, 迫在眉睫。

燕宜第一次埋怨自己不够努力:要是当初再多看些书就好了。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 关于矿井坍塌事故,重金属中毒, 灾后预案……种种应对措施,一股脑地灌给了裴景翊。

裴景翊幽深专注的眸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听燕宜说着那些似乎本不该由她掌握的冷门知识,心中生出一丝细微的波澜, 又被他飞快地压下去。

……她在关心他,在乎他的安危,所以才这样毫无保留。

这是裴景翊从未见过的一个燕宜,却更让他着迷。

“好,我都记下了。”

他认真向她保证, 郑重的承诺, 转身离开, 步伐渐渐加快,却始终坚定从容。

燕宜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 直到些许刺痛让她清醒过来,定了定神, 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模样。

她对沈令月说:“我记得来的路上有一处小水潭,地势稍低,背风方向, 我们去那边等消息。”

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刚刚还受到爆炸的余波影响,不确定是否会有毒烟飘过来,安全起见,还是走得再远一些。

沈令月刚送走了裴景淮,心里也是慌慌的,下意识地听从燕宜安排。

二人带着小狐狸又往回走了一段路,来到水潭边上,将随身带的帕子打湿备用。

沈令月靠近水边闻了闻,“奇怪,这里明明离矿洞更近,为什么没有被污染的味道?”

“可能是地下水没有联通吧。”燕宜随口猜了一句,就见小狐狸已经撒欢儿地跳进去,皮毛疯狂抖动,甩了她们一身水。

“围脖儿!”沈令月捂脸大喊,“不要以为你今天立功了我就不打你了!”

“哈哈哈哈!”

小狐狸变本加厉,在水潭里扑腾个不停,又低下.身子冲沈令月唧唧叫个不停,大尾巴抡出残影。

燕宜怎么听,都觉得像极了那句经典的“大王你来追我呀”……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看着沈令月生龙活虎地跳下去抓狐狸,担忧的情绪不知不觉也像是随水流走了一般。

……

裴景翊和裴景淮赶回方才藏身的小树林,发现这里已经乱成一团。再看下方矿洞,黑烟滚滚而上,隐约还有几处明灭闪烁的火光。

他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锦衣卫问:“怎么回事?不是说等我们回来再行动吗?”

“裴大人?”锦衣卫揉了揉被烟熏红的眼睛,才认出这两个脸上蒙着手帕的人,语速飞快道:“下面有个守卫溜进树林想藏东西,意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兄弟们手慢一步,没来得及灭口,让他放了个信号弹……”

别看这些守卫成日待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他们很清楚自己干的是杀头的勾当,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信号弹一发,哨声响彻天际,带队的锦衣卫百户杨寒就知道要坏事儿,当机立断下令马上行动,冲下去抓人。

而下面本就因为刚才的小型塌方乱了一下子,如今又收到信号弹示警,那些守卫立刻就开始四下逃窜,对挡在他们逃亡路上的矿工更是一刀一个,毫不留情。

其中一名守卫被几个锦衣卫围追堵截到了死角,自知难以逃脱,竟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想也不想就朝不远处的一间房丢过去,狞笑:“要死一起死——”

那里存放着上一批制成的,还来不及运出山的雷.管。

爆炸声轰天震地,离得最近的几名锦衣卫当场身亡,稍远点的也被气浪炸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不住呻.吟。

而这一炸又引起了矿洞下的连锁反应,把刚刚冲进去救人的一部分矿工又埋在了下面。

本就狭窄的矿洞入口垮塌了大半,难以进入,没一会儿又有刺鼻的气雾从缝隙中飘出,混着爆炸产生的滚滚黑烟,铺天盖地。

裴景翊和裴景淮脸上都蒙着打湿的手帕,冲进下方人群后立刻高声提醒他们做好防护,屏住呼吸,尽量将人拖离烟雾范围,不要久留。

一片混乱中,他们终于找到了百户杨寒,后者身上已经挂了彩,衣裳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也熏得黑红一片。

“裴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杨寒神色懊恼,本以为是个抓人的小任务,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裴景翊略一沉吟,很快有了决断,“此地不宜久留,让没下井的矿工先撤出去,再抓几个守卫留活口,回林子里慢慢审。”

燕宜说过,辰砂爆炸后产生的毒气,哪怕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可能被渗透。

而那些矿工为了下井作业方便,通常是打赤膊的……

裴景翊无暇细想,只能尽力带更多的人撤离这里。

“啊啊啊快跑,他们疯了!”

远处突然传来惊恐的大叫,裴景翊循声望去,只见滚滚黑烟中突然冲出来数十个摇摇晃晃,面色青黑的身影,仿佛神志不清,见到人就扑上去撕咬。

裴景淮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僵尸啊!”

杨寒也变了脸色,“难道真是邪祟附体?”

民间都说挖矿是动了地脉,惊了山神老爷,这深山之中又常有精怪传说……

他开始懊恼,“早知道该去钦天监借个人的。”

出门太着急,忘带媳妇给他求的平安符了。

“什么僵尸,那些是中了辰砂毒的矿工。”裴景翊无语地瞪了弟弟一眼,“不要扰乱军心。”

“哦哦。”裴景淮松了口气,是人那就好对付了!

他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如入无人之境,左劈右砍,干脆利落地将数名矿工打晕,拖到远处。

锦衣卫小队也从最初的忙乱中回过神来,听着杨寒和裴景翊有条不紊地安排指挥,灭火,救人,抓人,撤退。

裴景翊冷静地吩咐:“只救活口,等烟雾散尽再来清点伤亡,动作要快。”

……

后续的审问和搜查,裴景翊和裴景淮都没有参与。

这些都是锦衣卫的任务了,到时候他们会将结果直接禀明庆熙帝。

二人此刻都是归心似箭,想要尽快下山。

裴景淮取下被烟熏黑的面巾,别过头咳嗽了几声。

裴景翊微微蹙眉,“你感觉如何?刚才叫你不要冲那么远,怎么喊都不回来。”

“没事儿,你忘了我会闭气?”裴景淮摆摆手,又道:“我记得半路有个小水潭,我们过去简单收拾一下再下山吧。”

他和裴景翊虽然不用身先士卒,但处在那个环境里,身上多少也沾了些脏污烟尘,头发上也落了一层灰,闷闷的很不舒服。

裴景翊一向喜洁,便是弟弟不提,他也不想用这副狼狈的样子回去见燕宜,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二人直奔那个小水潭。

然后就和正在岸边烤鱼的沈令月和燕宜“狭路相逢”。

啪嗒。

沈令月手里串鱼的棍子掉在地上,她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走的时候还是两个翩翩公子哥,怎么回来就成误闯黑煤窑了?

小狐狸捡了便宜,叼起半生不熟的烤鱼就跑。

裴景淮脑子转的飞快,立刻道:“不是让你们先下山吗,怎么还野炊上了?”

沈令月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气道:“还不是为了等你们啊!”

她和燕宜总不能光啃大饼喝凉水吧?

她凶巴巴地冲裴景淮招手,“过来给我看看。”

裴景淮磨磨蹭蹭过去,任凭沈令月把自己来回扒拉了几圈,还要解释:“没受伤,真的没受伤。”

沈令月亲自检查后才放下心,哼了一声,“快去洗洗,洗干净了给你烤鱼吃……哎,我鱼呢?”

……

四人直到天黑以后才下了山,借着夜色遮掩,庄子上倒是没人发现异样,还以为他们在山里玩得忘了时间。

沈令月在路上随机抓了个从田里收工回家的农户,问他白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人回忆了下,摇头:“没有啊,就是听见两声闷雷,我还以为要下雨呢,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下来。”

沈令月悄悄松了口气,回去对燕宜道:“还行,看来矿洞那边的动静,轻易传不到山下来。”

燕宜点头:“毕竟隔了一座山,否则庄子上的人早该发现异常了。”

回到房间,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沈令月泡在浴桶里,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最后还是裴景淮把她抱到床上去的。

第二天下午,“出城游玩”的两对小夫妻终于回到了侯府。

裴景翊和裴景淮连侯府大门都没进,马车掉头直奔皇宫。

裴景淮还不乐意,“你去跟陛下汇报一声不就行了?”

他还想赶紧回澹月轩好好睡一觉呢。

庄子上的床铺太硬太窄,他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裴景翊看着他,默默运气,在心里提醒这是他弟弟,亲弟弟。

“爵位不要了,连弟妹出门应酬的体面也不要了?”

裴景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裴景翊瞥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再这样没个正形,无所事事混日子,以后弟妹出门做客,人家背地里会说她命真苦,嫁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夫君……”

裴景淮握紧拳头:“……我去!”

不就是找老皇帝多刷脸,早日蹭个一官半职吗。

别人笑话他无所谓,但不能笑话他媳妇儿。

……

沈令月还不知道裴景淮突然决定“上进”了,她和燕宜先去了棠华苑。

孟婉茵这几天失眠的症状又加重了,没想到只是派儿媳妇去小王庄看个鱼塘,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来。

她一边担心她们在庄子上过得好不好,会不会遇到危险,一边又暗暗庆幸,多亏沈令月聪明,及时察觉到水源有异常。

不然这口黑锅不得让侯府背了?

如今见二人平安归来,孟婉茵一手拉一个,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允昭和怀舟能娶到你们,裴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得知儿子儿媳回府,特意从前院赶来打听消息的裴显:……

他清清嗓子,装作没听见进了门,和颜悦色地问二人:“这趟还顺利吧?”

沈令月刺溜一下钻到燕宜身后,轻轻戳她后背。

——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了,你上。

燕宜抿了下唇,有条不紊地一一回答起裴显的问话。

得知裴景翊和裴景淮第一次夜探矿洞,并未找到幕后主使的相关信息,裴显目露沉思。

但他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和蔼长辈的模样,“你们为家里立功了,提前消弭了一场大祸,确实是我裴家之福。”

他看向孟婉茵:“从我账上取二百两银子,给两个媳妇压压惊。”

孟婉茵立刻道:“侯爷是要给她们一人二百两吗,那就是四百两了。”

裴显:……

他背过手,咳了两声,“嗯,那就四百两吧。”

大不了这个月不出去和人吃酒了。

沈令月躲在燕宜身后,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谁会不喜欢钱多呢?婆婆好样的!

……

皇宫。

庆熙帝听完裴家兄弟的汇报,示意二人起身,赐座看茶。

“幸好你们发现得及时,否则这毒瘤在朕眼皮底下还不知道要猖狂多久。”

尤其是裴景翊还向庆熙帝详细说明了辰砂之毒对人体的危害,让他一阵后怕。

那些道士炼丹,用的不就是雄黄辰砂之类的石头?

“太.祖曾留下遗训,萧家子孙后人谁敢迷信方士,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乱服丹药的,死了都不许葬进皇陵。”

庆熙帝虽然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越发有力不从心之感,但也从未想过要靠丹药续命。

他偶尔也会召见天师府的道长们入宫清谈,但最多学一些道家养生之术,对丹药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别的不说,他们天师府自己人还动不动炸丹炉呢,庆熙帝也信不过啊。

裴景翊坐在下方,身姿依旧挺拔,他斟酌开口:“辰砂虽有毒,但只要利用得当,它也是一味安神定魂的良药,陛下无需忧心。只是需得提醒铁冶所官员,管理治下矿藏时,务必要注意开采安全。”

庆熙帝点头,“你回去写个条陈,下次大朝会上拿出来,让各部都议一议。”

各地私采矿者屡禁不绝,焉知那些人背后都是哪座靠山?

这次正好敲山震虎,也该给下面的魑魅魍魉紧紧皮子了。

庆熙帝和裴景翊有问有答,见他思路清晰,对答如流,心中对这个外甥越发赞赏。

一转头就看见裴景淮坐在旁边,正鬼鬼祟祟把盘子里的点心往帕子里藏。

庆熙帝咳了一声,“怀舟,你今早没吃饱?不够朕再让人给你上一盘?”

裴景淮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回陛下,臣不饿,臣只是……觉得内子会喜欢这道点心,想带回去给她尝尝。”

谁让沈令月平时在家总念叨,说不知道宫里的御膳都是何等美味。

裴景淮刚才吃了一块松子酥,就想把剩下的几块给她带回去尝尝鲜。

庆熙帝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调侃道:“这娶了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怀舟都知道疼人了。”

裴景淮还想给自己找点借口,灵机一动:“陛下,这次多亏了臣的妻子机智聪敏,能从侯府田庄的鱼塘中发现异样,这才有了后续的追查。您是天子,富有四海,赏她一盒点心,不过分吧?”

裴景翊起身向庆熙帝告罪,“陛下,怀舟言行无状,您千万别和他一般计较。”

“哎,说了多少遍,自家人说话不必这么小心。”

庆熙帝倒是来了兴趣,“你给朕细说说,你夫人是怎么发现异样的?”

裴景翊汇报的都是一板一眼的正事,虽然切中要害,但总归少了点细节。

他还记得裴景淮的妻子,沈杭家的闺女嘛,上次进宫谢恩,盯着高贵妃看痴了,把贵妃逗得花枝乱颤,回去了还在夸沈家丫头有眼光。

裴景淮得了庆熙帝发话,立刻精神起来,眉飞色舞地夸了一通。

庆熙帝听得入了神,“你们救了一只小狐狸,那狐狸还懂得报信救主?”

“对啊,我们围脖儿可聪明了!”

裴景淮脱口而出,又拍了下嘴。

完了,怎么真叫成围脖儿了?

庆熙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着裴景淮哈哈大笑,“这名字……促狭。”

裴景淮认命了,夸完沈令月和围脖儿,又不忘提起燕宜。

“大嫂也很聪明,她读书多,什么都懂,教臣和哥哥用湿帕子捂住口鼻,避开毒烟,还认得那些矿石……”

他的声音在裴景翊暗含警告的目光中越来越低,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岔开话题,“都是臣平时读书少,没见识,差点把黄铁认成狗头金呢,哈哈,哈哈哈!”

好在庆熙帝也没多想,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各有所长,不然同安公主也办不起云韶女学来,怕是连教书的女博士都请不到几个。

他听了半天,还是对那只叫围脖儿的小狐狸最感兴趣。

“此狐聪颖,贵妃见了一定喜欢,改日让你们的媳妇儿带进宫来给她瞧瞧。”

裴景翊委婉提醒:“陛下,这狐狸怕生,野性难驯,连臣都险些被它抓伤,只恐伤了贵妃娘娘。”

庆熙帝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又依裴景淮所请,赐了沈令月和燕宜一人一盒点心,并一盒珠花,算是对她们这次“立功”的奖赏。

裴景淮抱着点心盒子高高兴兴出了宫,坐上马车才想起有件大事忘了办。

“我也出了不少力,陛下怎么没说赏我啊?”

裴景翊恨铁不成钢地扫他一眼,“你一开口都是弟妹如何聪慧如何心善有好报,陛下哪还记得你?”

裴景淮撇撇嘴,不服气的道:“切,这点小功劳,我还不放在眼里呢。下次,下次我肯定搞个更大的,让陛下赏我赏的实至名归。”

裴景翊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累了,带不动。

……

裴景翊和裴景淮出宫后,庆熙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神色慢慢沉了下来。

“杨寒呢,他回来了没有?”

“回陛下,杨百户刚到不久,正在隔间候着呢。”

“宣他进来。”

杨百户很快进了殿。

庆熙帝问:“此次行动伤亡如何?抓住了几个活口,审出幕后主使没有?”

杨百户一一回禀,又道:“根据守卫的口供,他们只负责在山里监督那些矿工下井挖矿,又有几个技工师傅专门负责制造雷.管。每个月会有一名中年男人进山,将制作好的雷.管带走,并给他们送来下个月的口粮和原料。”

“下次进山运雷.管的日子是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庆熙帝点头,“那你们就再在山里等上三天,务必要抓住这个接头人,查清他的身份。”

杨百户领命,正要退下,又被庆熙帝叫住。

他眯起眼睛,语气微沉:“依你观察,昌宁侯府对山中有矿一事,之前真的毫不知情吗?”

杨百户浑身一凛,连忙跪下:“陛下明鉴,臣……臣的确仔细观察过裴家两位公子的反应,但二人全程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裴主事十分避嫌,丝毫没有插手搜查。裴二公子更是身先士卒冲在前面,救下了好几个锦衣卫的兄弟。依臣看来,他们俩与私矿绝无瓜葛。”

庆熙帝松了口气,摆摆手让杨百户下去了。

杨百户退出大殿,还没走多远,迎面就遇上了安王。

他连忙躬身行礼。

安王认出他身上的锦衣卫服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矜持地摆摆手,便从他身旁走过。

杨百户也不以为意,锦衣卫就是天子手里的一把刀,上至皇室宗亲,下至文武百官,对他们都是厌恶多过敬畏,避之不及。

太监通传后,安王走进殿内,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皇兄在为何事发愁?臣弟愿意为您分忧。”

庆熙帝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你一个富贵闲人,哪懂得朝堂上的烦心事啊。来来,正好陪朕下一盘。”

二人开始对弈。

庆熙帝敲打着棋盘,突然想起来,“太妃去五台山礼佛三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李太妃,安王生母,自先帝驾崩后就移出宫与安王同住,信佛十分虔诚。

庆熙帝点点他,“太妃在五台山斋戒祈福,你们夫妇又在京城开善堂,救穷苦,上天迟早会看到你们一家子的诚心,赐给你一个儿子的。”

安王勉强笑了下,点头道:“皇兄说的是,母妃确实有回京的打算,不日即将动身。她想赶在八月初八观音诞之前回京,并在京中办一场盛大的布施法会,希望陛下能准允。”

“太妃有这个心意当然是极好的,这可是大功德。”

庆熙帝一口答应下来,又说:“安王府能操办过来吗?不若叫上礼部,一起拟个章程。”

作者有话说:月底了三次元有点忙[狗头]还债暂停一下,我都记着呢不会忘的[加油][加油]

还有今天终于换上新封面了哈哈哈!

就很好笑,我前几天去问美工老师排到我没有,老师说期末周比较忙,得等周末。

我:好的好的,老师你先复习~

美工老师:我不复习……我是抓人复习的那个[笑哭]

我:!原来真的是老师∠(°ゝ°)

第48章 第 48 章 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妻子

“多谢皇兄厚爱, 只是臣弟万万不敢公器私用。”

安王连忙放下棋子,起身谢恩,并推辞:“这法会原本就是臣弟一家自作主张, 不敢劳动礼部各位大人。再者, 恕臣弟斗胆直言, 皇兄乃天子,对佛、儒、道等诸子百家应一视同仁, 不可过分偏爱某一教派,以恐上行下效,南朝前车之鉴不远矣。”

“好好好,朕不插手了便是, 倒惹出你这番长篇大论来。”

庆熙帝示意安王过来继续下棋,又劝他:“你们一家如此虔心,必能感动上天。就算最后实在没办法……朕的儿孙多的是,你看上哪个随便挑,过继给你一个都行。”

安王嘴角微抽,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端起茶杯掩饰, 只沾了沾唇便放下。

“对了,臣弟刚才好像看到昌宁侯家的两个小子出宫去了,可是皇兄又给他们派了差事?”

庆熙帝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棋局上,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就是今早突然想起清河了,叫允昭和怀舟进宫说几句话。”

安王适时露出怀念之色, “清河姐姐走了二十多年,臣弟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极为美好纯善的女子。”

“是啊, 清河福薄,只留下允昭这一点血脉,朕就是看在恭王叔的份上也要多照顾几分。”

庆熙帝摆摆手,又呵呵笑了两声,“要不怎么说贵妃做媒做的好呢,允昭和怀舟成了亲,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还去城外抓狐狸来养,取了个名字叫围脖儿,你说缺不缺德?哈哈哈!”

安王耐着性子听庆熙帝絮叨这些家长里短,稍稍放下心来。

他笑道:“外面都说昌宁侯府两位嫡子为争爵位闹得不可开交,可见传闻有时也未必是真。”

庆熙帝淡淡道:“是啊,人人都爱看兄弟阋墙的热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愚昧又无知。”

他在正中落下一子,冲安王爽朗一笑。

“就像咱们兄弟这般和睦,难道不好吗?”

“皇兄说的极是,臣弟只盼着在皇兄庇佑之下,做一辈子逍遥闲人才好。”

安王这次进宫主要就是为八月初八的法会过个明路,陪庆熙帝下了两盘棋,便适时提出告退。

“皇兄日理万机,更要劳逸结合,保重龙体。”

安王诚恳道:“待到观音诞那天,臣弟也会诚心祈福,愿陛下福寿绵长,我大邺国泰民安。”

一番话说的庆熙帝龙心大悦,又叫人开了私库,取出一尊上等白玉观音,赐给即将回京的李太妃。

出了宫门,安王上马车前,貌似不经意地吩咐了随从一句。

“告诉王妃,给太妃准备的床帐子太花哨了,换个素净的,动作快点,别误了正事。”

……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

庆熙帝沉着脸看向跪在下方的杨寒,语声森然。

“抓到的接头人,是恒王府的门客?”

杨寒头垂得更低了,“是,此人名为彭定,是庆熙二十三年的举人,湖广人士,去年投到恒王府门下,但恒王府门客众多,彭定在其中并不起眼,明面上也未受到恒王重用……”

庆熙帝握着朱笔,一下一下敲打着镇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好,好极了。”

杨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帝王之怒波及了。

不过庆熙帝也确实有生气的理由——皇长子偷偷摸摸在山里挖矿造雷.管,说他没有逆心,谁信呢?

杨寒在心里默默替恒王点了个蜡。

果然就听上方传来压抑着怒气的命令,“把那个混账东西给老子押进来,现在,立刻,马上!”

二更天。

恒王是从被窝里被锦衣卫提出来的,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穿着一身寝衣就被堵了嘴巴塞进马车里,一路直奔皇宫。

刚一进殿,迎面一个茶盏砸过来。

龙椅上的庆熙帝拍桌咆哮,“跪下!”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恒王当场就跪了,顾不上去擦脸上的茶叶沫子,膝行向前,颤声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到底犯了什么错……”

恒王心里乱乱的,难道是他最近秘密会见多位朝臣,请他们上书立储,替自己造势的事被父皇发现了?

他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明明可以再忍耐几年的。他可是皇长子,本就占着大义名分。

可是老三裕王最近也是动作频频,他又一向嘴甜会哄父皇开心,不得不防啊。

恒王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只能不停地磕头认错,脑门很快红了一片。

庆熙帝懒得和他废话,只将杨寒呈上来的口供朝恒王砸过去,“你自己看。”

几页纸飞得满天都是,恒王狼狈地伸手去抓,才看了几眼就脸色大变,急急抬起头大喊:“儿臣冤枉啊!儿臣从未听过什么辰砂矿,更没有指使门客去造什么雷.管啊。”

庆熙帝冷冷道:“那你承不承认,彭定是你的门人?”

恒王一时语塞,他一向在外树立礼贤下士的形象,广纳门客,其中有的是真有本事的,还有一些纯粹是来王府蹭吃蹭喝的。

这个彭定,他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可是真的不熟啊。

只是彭定的供词上口口声声说是受恒王指派,又耐不住锦衣卫的酷刑,咬舌自尽,这是死无对证了啊。

恒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父皇,儿臣冤枉,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儿臣怎么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庆熙帝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老大没有这个胆量。

可若不是他太招摇,太心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府里拉,又怎么会被幕后之人陷害?

跳得越高,摔下来才越疼。

庆熙帝对长子的失望又多了几分,冷眼看着他笨嘴拙舌地自辩,翻来覆去只会喊冤枉。

“朕看你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人家只冤枉你,不去冤枉老三老四老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恒王被骂的不敢还嘴,心中却越发忿忿——说不定就是老三老四老五让他背黑锅呢?

父皇就是偏心。他可是长子,是长兄,若是早早定下储位名分,下面那几个还敢蹦跶?

“行了,朕还没死呢,不用你在这儿哭丧。”

庆熙帝被吵得头疼,狠狠摁着太阳穴,不带感情地下旨:“将恒王押回王府,禁足半年,好生反省。”

待恒王被拖下去,他又秘密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他的心腹,陆声。

“继续深挖彭定这条线,悄悄地,不要打草惊蛇。”

……

恒王被禁足的消息,天一亮就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

王府外面围了一圈的锦衣卫,将整个王府如铁桶般守得密不透风。除了采买菜蔬和倒夜香的下人能从后门出入,其他人一概不得离开,更不许人靠近王府半步。

恒王妃一早起来得知此事,天都要塌了,慌里慌张去找恒王。

她还不知道恒王半夜就被提进宫里挨了顿骂,一进屋就摇晃他的肩膀,“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恒王还穿着那身寝衣,被茶水打湿留下的褐色痕迹格外醒目,他呆呆坐在床边,耳旁是恒王妃聒噪尖利的叫喊,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推开。

“我怎么知道!我都要冤死了!”

恒王眼睛通红,握紧拳头,“别让本王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我饶不了他!”

恒王妃被推倒在地,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咱们全家都被禁足了,那荣成的婚事怎么办?”

……

“爱办不办。”

丫鬟慌慌张张进屋禀告,说王府被锦衣卫围了。

荣成县主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高兴地拍起手来,“围的好围的妙,把我关一辈子才好呢!”

她宁可在王府里被关到死,也不要嫁给那个丑八怪。

*

“恒王被禁足了,难道小王庄后山那个矿是他让人挖的?”

沈令月摸着下巴分析,“怪不得他后来敢带兵逼宫,原来是有火力优势啊。”

不过恒王这么早就开始为宫变做准备了吗?可是现在“八皇子”还未出生,恒王作为皇长子,朝中拥立他的呼声很高啊。

沈令月对燕宜一摊手,“这下恒王是彻底没戏了吧。”

她们提前揭发了恒王的火器阴谋,算不算是改变了未来走向?

燕宜没有马上附和她,而是冷静提出:“陛下只说让恒王禁足半年,如果他真有谋反之心,这个处罚会不会太轻了?”

“唔,毕竟是亲儿子,还是长子,老皇帝总不能痛下杀手吧?”

沈令月摇摇头,“不管了,反正咱们都得了陛下赏赐,以后也不用担心东窗事发,连累侯府……”

话音未落,两个毛团儿一前一后冲进来,伴随着咪咪喵喵唧唧哈哈的叫声,屋里扬起若干猫毛和狐狸毛,有如漫天飞雪。

“围脖儿,你又欺负绒团儿!”

沈令月尖叫着冲过去拉架,把两个互相抱头狂踹的小家伙拉开,又抱起喵喵呜呜骂的很脏的绒团儿,安慰个不停。

这可是婆婆的心肝宝贝,一身漂亮的橘白长毛,都快被围脖儿薅秃了。

自从围脖儿进了侯府,那可真是每天“猫飞狐跳”,热闹极了。

本来沈令月是把围脖儿养在澹月轩,不许它跑出去闯祸。但狐狸这种动物能被老实关住就奇怪了。

它倒是听话,没有对厨房养的活鸡活鸭下手,但却不知怎么摸到了棠华苑,直奔“猫咖”狸奴小院,跟里面的猫猫“打成一团”——字面意义上的。

而绒团儿作为狸奴院的猫猫首领,自然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抵御外敌,不许围脖儿跑进来欺负小弟。

一猫一狐成天在侯府里打得天翻地覆,却都没对对方下死手,切磋为主,点到即止。

只是苦了燕宜,无论走到哪儿都容易被猫毛攻击,喷嚏打个不停,不得不随身携带“简易口罩”,随时防护。

围脖儿见沈令月只抱绒团儿不管它了,一出溜跑到燕宜脚边,绕着她哼哼唧唧,大尾巴扫来扫去。

又站起来扒拉燕宜的小腿,爪子勾着她裙摆就往上爬。

才穿了几次的裙子很快就变成了流苏款。

燕宜没办法,将它抱起来摸了两把狐头,好言好语劝说:“以后不要和绒团儿打架了好不好?”

“唧唧!”

“喵呜!”

两个毛茸茸又开始隔空对骂。

沈令月头都大了,跟燕宜吐槽:“当初我就说不养,裴景淮非要养……你看,猫狐相冲啊。”

燕宜轻笑,“现在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围脖儿可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狐狸。”

沈令月叹气又叹气,指着狐狸脑袋故作凶狠威胁:“再打架,就把你丢回山里抓老鼠去,再也别想吃大鸡腿了。”

围脖儿在燕宜腿上翻出白白的肚皮:听不懂听不懂窝要吃鸡……

……

九思院。

裴景翊下值回来,故意在院门口磨蹭了半天,一直等到燕宜从房间出来,才装作刚进门的样子向她走去,顺理成章牵起她的手,“夫人。”

燕宜垂下眼,视线落在他交缠不放的指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抬眸望向他,不由揶揄:“你现在连理由都不找了吗?”

裴景翊一脸坦然,“我想牵自己夫人的手,还需要什么理由?”

二人一起进了屋,裴景翊在屏风前停住,自然而然地伸开双手。

“有劳夫人替我更衣。”

燕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裴景翊面前,稍稍踮起脚尖,伸手去解他的领口。

葱白似的指尖擦过他脖颈,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清甜花香。

裴景翊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垂着眼专注地看她每一个动作。

他的目光太近太热,燕宜在他的凝视下慢慢红了脸颊,只能将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手中小小的盘扣上,不敢和他对视。

裴景翊突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红了。”

他语气一本正经,“夫人帮我更衣,为何也会这般害羞?”

燕宜一着急,抬手去捂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浓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她掌心,沙沙的,沿着掌纹一路向下蔓延,激起细微的颤栗。

裴景翊慢悠悠地握住她的手,停在唇边,半是触碰半是亲吻,含糊着开口:“夫人……想用点香吗?”

这句话简直成了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燕宜条件反射般感到一阵心悸,含羞带恼地瞪他,“你还说?”

裴景翊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我是说,安神助眠的那个。”

外面天色还亮着,大片的火烧云漫过西窗,映出房里一派无边春色。

烛火微摇,床帐半掩。

燕宜攀着他肩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更多声响,断断续续地细碎喘息,推他的胸口,“晚膳,还没摆……”

裴景翊抬起头看她,桃花眼中雾气弥漫,“我不是已经在享用了吗?”

燕宜:……这人现在已经完全了不演了对吗?

裴景翊耐心俯身下去,“小别胜新婚,她们不会那么没眼色的。”

什么小别?是说去小王庄的那几天……那几天?

一波波潮水般的汹涌冲击过大脑,让燕宜已经无暇思考他话中深意。

他太坏了,像是捉到猎物还要翻来覆去百般戏弄的猫科动物,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逼她讨饶。

燕宜抬手捂脸,又被他不容拒绝地移开。

“我要看着你。”

裴景翊专注凝望着她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眸,粉得像三月桃花的面颊,后仰的天鹅般洁白的颈,一寸寸向下游移。

他亲上她的锁骨,留下自己的痕迹,“很美。”

燕宜小声呜咽着,眼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晶莹的水光。

“夫君……”

“我在。”他凑近去吻她眼角,“但我更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燕宜呆呆望着他,“允昭?”

裴景翊轻轻勾起唇角,下一秒突然加快了节奏,不再保留,让她完完整整属于了自己。

燕宜眉心狠狠蹙起,搭在他背上的双手用力抓了一把,抽噎着喊了一句疼。

裴景翊只得停住,安抚似的轻轻拍她的背,用最低柔的语气哄着,“抱歉,我会再慢一点。”

燕宜委屈地红了眼圈,扭过头,又被他追着亲上来。

裴景翊嘴上说得好听,亲亲娇娇乖乖各种肉麻的昵称喊了个遍,却丝毫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

他似乎吃定了燕宜不会拒绝,一寸寸地侵入。

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裴景翊微微挺身,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夫人,以后私下无人的时候,我唤你‘阿昙’可好?”

燕宜从漫长的欢愉里短暂清醒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裴景翊轻抚着她的脸颊,清俊如谪仙的面孔也有这般沉溺的模样,深深映在她的瞳孔。

“因为夫人就如昙花一般,只在夜里,在我面前盛放。”

是只属于他的那朵幽昙。

……

到底是初次,裴景翊不好放肆太久,哄着燕宜忍了又忍,终于在濒临界限及时收了手,抽身而去。

待燕宜恢复清醒,只见他拿了湿帕子,正替她仔细清理。

她脸上又是一烫,下意识地并起双腿,又被他握住脚腕。

“羞什么,很快就好。”裴景翊动作很是温柔,歉意地望她一眼,“有点肿了,明早我去找些药来。”

燕宜拿他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装做看不见。但越是这样,触感就加倍清晰。

她只得又睁开眼睛,努力不去看他的动作,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不想要小孩吗?”

她还以为裴家上下都希望她尽快生个儿子。

可是裴景翊似乎并不这样打算。

他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

燕宜脑中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理性的天平在朝着另一边不断倾斜。

她试图控制自己不要乱想,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裴景翊立刻察觉到她的情绪,不由分说将人抱住,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你别多想,我自然是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只是……”

他轻轻吐息,带着怜爱的目光看向她,“只是大夫说你体弱血虚,在没有完全调理好之前,最好不要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