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清晨, 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的严严实实。
天空透着灰白色,远方天际,聚集成一片的乌云正缓缓地飘浮过来。
白玉堂昨晚夜宿军营, 一宿未归,今日早上才冒着凉风赶回来。
展昭本以为他会跟前几日一样晚上踩点回来,等对面的王朝马汉几人没动静了,才掩着门窗等人。
这一等就等到后半宿,展昭感觉得到屋外的院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只有突然降下温度的冷风刮着。
他盖着被褥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幔出神,眼角映着屋内轻柔的红色烛光,心里分外平静,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时间缓缓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屋内烛台上的灯焰轻颤了几下突然熄灭。
沉睡中的展昭不安的皱起了两道剑眉。
噩梦,今晚又来袭了。
还是那熟悉的场景, 不见星月的夜晚, 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高阁——冲霄楼!
这三个字深深的烙印在了展昭的脑海里, 搅得他在即使还睡梦中, 眉头都用力的紧绷着。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 睡梦中的展昭躺在床上不安的转了个身, 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白玉堂踏风而归, 衣裳上沾了晨间林中的水露。
展昭难得没有早起, 白玉堂轻悄悄的推门而入, 脱了被打湿少许的外袍,着了件质地绵软的中衣直接躺进了展昭的被窝里。
展昭一触及到白玉堂的怀抱,原本还沉睡中的他大脑突然闪过一道与外界接触的意识。
噩梦中的场景此刻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展昭的一颗心蓦地空悬, 身子也有一瞬变得轻飘飘的,当重心感强烈地袭遍全身,展昭当即睁开了眼睛。
白玉堂看着展昭从茫然间逐渐恢复清明的眸子,温柔地笑着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展昭看清着玉堂近在咫尺的脸庞,愣了几瞬,感觉眼眶都突然有些发热。
他耳畔都是白玉堂轻柔的嗓音,所触及的也都是对方温热的体温和呼吸,展昭这才意识到眼下的这一幕是真实的。
展昭抿了抿唇,白玉堂看着他突然流露出来的悲痛的神色,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展昭便已经扑了上来,一把紧紧地将他抱住!
白玉堂有些意外,张着手臂一时有些束手无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也揽住了展昭的后背,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展昭将头埋在白玉堂的颈间,心里害怕极了。
他本是不相信像做梦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和玉堂扯上了关系他便冷静不下来,失去了正常思考的理智。
白玉堂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他能察觉到展昭绷紧的身子。
他轻轻抚着展昭的后背,嘴上故意打趣道:“猫儿,爷不过一夜未归,你就如此急于投怀送抱?”
听了这句话,展昭绷紧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下来,恨不得直接张嘴在白玉堂脖子上留下一口牙印来。
他果断从白玉堂怀里退了出来,将人推开,还不忘怒瞪对方一眼,将被褥全部卷在身旁躺进了床里。
过几日便至元宵佳节,这乍暖还寒间,白玉堂内功深厚,只着一身中衣倒也不畏寒冷,只是面上却委屈的很。
他求饶,扒拉着紧紧被展昭裹在身上的被褥,讨好道:“猫儿,我错了。你也不忍心爷在军营睡了一宿的冷木板床,这会还让爷受冻吧?”
展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实际上早就心软了,他也顺着白玉堂的知错求饶将被褥分给了对方。
“知错就好,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展昭故意板着脸。
经过白玉堂故意这样一番的打趣,展昭方才心里的忐忑竟然悄然无息地不见了。
冷风拍打着窗户,展昭微微抬头往外瞧了一眼,只见窗外新长出来的枝叶随风摆动的轮廓,在风中飒飒作响。
展昭不由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下雨了吗?”他怕白玉堂是冒雨赶回来的。
“还没有,不过乌云渐近,今儿估摸着有场大雨下。”白玉堂嘴上回着,同时伸手将展昭拉进怀里,忍不住发出一道舒心的喟叹。
白玉堂每每觉得最轻松的时刻,就是能这样搂着展昭入怀。
可重生前,他只有在泪染白霜,烈酒入喉的时候才敢这样想。
那些让人心口绞痛的回忆忍不住袭上白玉堂脑门,他紧紧地闭了闭眼,不由缩紧了搂住展昭的双臂。
两厢无话,两人都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依靠,默默闭上了眼睛假寐。
就在这沉默间,展昭再次想起了这反复来袭的噩梦,他努力忍着心里的不安,直到两人起床更衣完毕他才忍不住脱口而出问白玉堂。
“玉堂……”展昭眉染忧思,盯着已经将门打开的那抹背影,轻声唤了句。
白玉堂回过头转身,微微挑了挑剑眉,脸上的笑容恣意不羁,安静地看着还立在桌旁的展昭。
门外的风将白玉堂银白色的衣袍吹的轻曳,男子芝兰玉树,似要羽化而登仙。
展昭看到这一幕,无法想像爱人衣襟染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展昭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将噩梦当真,可是他醒来后这会想想都觉得惊心胆战!
“你……知不知道冲霄楼?”展昭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玉堂的眼眸,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问出来也就这样的突然。
白玉堂双瞳闪过一丝异光,他缓缓背过了一只手在身后。他手指紧了又松,松开后又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白玉堂面色如常,迎着展昭打量的目光,看上去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早就慌张的响起了击鼓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白玉堂唇畔勾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实际上大脑已经开始在飞速的运转思考。
此时春闱还没过,他义兄还未中状元,哪怕已经勾结江湖中人欲要秘密谋反的襄阳王开始修建冲霄楼,也还没那么快完工。
即使完工了,这消息还不一定能传到猫儿耳中,倘若开封府的人都知道了,那赵祯早就发怒开始派人采取行动了。
展昭盯着白玉堂唇畔的笑意,微微眯起了眸子。
“那你去过这个地方吗?”展昭就想从白玉堂从口中说出那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爷根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会去过。”白玉堂缓缓地笑了,只是偏开的目光突然不敢与展昭对视。
展昭心里有些复杂,眸色闪过一丝深亮,稍纵即逝。
“既然如此……也罢,就当展某胡言乱语了。”展昭将圆桌上的巨阙紧紧握在掌心。
他从白玉堂身旁经过,院子里王朝马汉等人晨练完已经回房更衣了。
看着展昭立在院中的背影,撒了谎的白玉堂这会心乱如麻。
展昭即使不回头看,也能感受到白玉堂注意他的视线。
他感受着院中微微发凉的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如鲠在喉。
玉堂,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午时刚过,汴京城便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因为今日庞煜没来,府衙内的众人与前几日相比变得分外和睦。
正午用饭时间,大伙言语上也不用那么收敛和注意玩闹的分寸。
白玉堂今日因为撒了谎,愈想心里愈不安 ,午饭过后难得一回没有紧跟着展昭在一处。
自从白顺也住进开封府衙的后院,即使白玉堂不吩咐,他也细心妥帖的又给自家五爷添置了些东西回来。
暴雨如注。
廊上,白玉堂坐在花梨木摇椅里,迎面感受到夹杂着雨气的凉风,他躁动的心里才平静了不少。
他不该骗猫儿,也恨不得对猫儿和盘托出,只是若是真的说出来,猫儿信不信暂且不言,那么本应该他一人承担就好的事情却硬生生的折磨了两个人。
白玉堂倚在摇椅里忍不住叹息,这一场面让他分外熟悉,仿佛他又回到了重生前的洛阳白府里。
他一人观雨看雪,唯独少了猫儿陪伴在侧的身影。
白玉堂心里一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暴雨即刻就想跑去前厅找展昭,可才一伸腿,他大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白玉堂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花梨木摇椅上。
蜷缩在走廊上的柱子旁躲雨的雪昙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
它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昏睡过去的白玉堂,将毛茸茸的脑袋缓缓低下来紧贴在地面,进行着它猫族最至高无上的行礼。
陷入昏迷的白玉堂意识还是清醒的,当他看到自己梦境里缓缓腾升幻化的白雾,只觉得分外熟悉,想了一番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失去意识大约是眼前的老神仙有事情突然将他召唤过来。
白玉堂没出声,他等着老神仙变幻出全貌,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白玉堂拜见仙人。”
老者拂了拂胡须,双眸里泛着笑意森*晚*整*理,显得分外和蔼可亲。
“白玉堂,数日不见,没想到你已心想事成。”
“仙人莫取笑白某。”白玉堂知道老神仙指的是他和猫儿两心相悦的事情。
他由衷感谢道:“我与猫儿今世能再续情缘,全靠老神仙给白某一次重生的机会。虽然猫儿暂不知情,但此等恩情,白玉堂和展昭生生世世都不敢忘怀。”
老者缓缓笑了笑:“你还想与展昭生生世世?难免贪心了。”
“白玉堂乃一介凡人,贪心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罪过。”白玉堂如实道——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
偷懒回来了(●—●)
谢谢看文的亲们~
第112章
老者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眼中高深莫测,他盯着白玉堂看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
“我这次急着唤你来, 是有件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但凭仙人吩咐。”白玉堂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只要老神仙开口,他一定竭尽所能地去做。
“摄魂铃重现人间,它本来是勾魂使者的神器,十五年前因结了凡缘, 故而遗落凡间。”老者道:“你要帮我做的就是不让摄魂铃落入心怀歹念之人的手中,待它了结这段凡缘,自会归其正位。”
白玉堂听着,不由惊道:“敢问……可是大理国公主的摄魂铃?”
老者答道:“它就是神器在凡间的附体,在你重生前那一世, 摄魂铃落入心怀不正之人的手中,残害了生灵, 使其不能顺利归位, 便与你一样再堕轮回。”
白玉堂一直以为摄魂铃是大理国的妖器, 上一世因为段玉瑕和西夏国主元昊后来勾搭上了, 所以摄魂铃曾帮西夏在战场上残害了不少大宋战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白玉堂和庞统寻不出破解的办法, 一直认为那是西夏人使出的迷惑人心的妖法, 就跟隐世不与外人接触的巫族会下蛊一样的手段!
“你可知你之前为何会中药?”看白玉堂心里已所有领悟, 老者噙着笑意突然问了一句。
白玉堂忍不住咳嗽起来, 怎么这样的事情老神仙都一清二楚!
老神仙为他解答疑惑:“我赋予你的本领并不是让你听懂我猫族的言语,而是增强了你各个器官的感官,你的轻功和内力会比之前更进一层,你的嗅觉听力也会异于常人, 可是……你若是不甚受伤,痛楚也是会加倍的。”
白玉堂真不知,他之前觉得自己使出轻功轻飘飘的,一直以为是重生过来再回到年轻的原因!
“那雪昙……”白玉堂忍不住想起了每天眼巴巴望着自己给它买小鱼干吃的大白猫。
老者眉目慈蔼,听白玉堂提及雪昙,神色间忽然颇显出了几分自豪。
“她有仙缘,只是还差人间一段情劫。”老神仙缓缓道来。
白玉堂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像白顺喜欢看的话本里写的,度过这一劫难,就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之类的。
白玉堂暗想着,浑然没注意老神仙望着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幽亮。
展昭撑着伞进院,流淌的雨水打湿了他绣着金丝飞雁的黑色长靴,耳畔尽是风雨声。
白玉堂十分安静的窝在摇椅里,展昭盯着花梨木摇椅上的那抹白色身影,有些疑惑。
心想着:这么大的雨声玉堂竟然能在摇椅里睡着了?
展昭走上了台阶,将雨伞收好靠着房门外的墙前摆放好。
残留在油纸伞上的雨珠汇聚一处,顺着伞面滑落,将地面打湿。
白玉堂依旧没醒,凉风刮过展昭的长发覆在耳畔,他还来不及多想,已经进屋抱了一床薄绒毯走出来。
睡着了的白玉堂五官精致美好,少了清醒时眸若寒星的冷冽锋利,多了份岁月静好的安宁。
他薄薄的嘴唇轻阖,透出桃花色,雪色肌肤更胜凝脂三分。
展昭眸光轻颤,在摇椅前驻足安静地看了白玉堂一会。
倚在廊上圆柱旁的雪昙忽然将它白花花的尾巴落下,让展昭一瞬间回过神来。
他缓缓弯下腰,将手上的薄绒毯展开轻轻地盖在白玉堂的身上。
展昭的脑海里突然涌上了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动作曾经有人为他做过许多次。
白玉堂这几日的衣裳都是白顺清洗好做过熏香料理的,隐约中透出一抹淡淡的清香。
展昭觉得这气味好闻,一如清晨拥进白玉堂怀里那般让人心安。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可因为鼻尖轻嗅到的都是沾了雨水的湿气,将白玉堂衣襟上这份本就若有若无的清香瞬间冲散。
展昭情不自禁将腰又压下了几分,他一手触及到花梨木摇椅的扶手,可是不敢以此作为借力,他怕自己一用力,摇椅便会晃动将人弄醒。
他循着那抹令他心安的浅香,离白玉堂愈来愈近,从他肩头滑下来的柔顺墨发落在了白玉堂的衣襟上。
展昭没发现白玉堂眼睫轻微颤了颤,唇畔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白玉堂就像森林里高深莫测的猎手,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步步走近,落入蓄谋已久的陷阱里。
“猫儿。”白玉堂缓缓睁开双眼。
他眸中流光璀璨,醇厚的嗓音勾着浅含笑意的尾音,让展昭一时措手不及。
两人双目对视,一人含笑如春风,一人惊如无声鸦雀。
白玉堂的视线顺着展昭脖颈间流畅的弧度渐渐上移,落到他微微张开的绛唇上。
“你这是想偷亲爷?”白玉堂含着笑,眼神暧昧的看着心上人。
展昭面色顿时一红,思及是自己情不自禁间离他这般亲近,一时竟然说不出辩解的的话来。
展昭心神恍惚间,白玉堂已伸手抚上了他的嘴唇。
展昭的唇形很好看,厚薄匀恰,一如他被人人称颂的忠厚实在的品行。
白玉堂眉眼泛起温柔的涟漪,眼梢勾出让人觉得惊艳的弧度。
“爷许了。”白玉堂含笑道。
他一脚轻点地,锦白色的衣袍随风轻曳,身下的花梨木摇椅也顷刻摆动了起来。
这一起一落的弧度间,白玉堂将自己的吻送至了展昭的唇边。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展昭本就透着薄红的脸颊上愈显得绯红。
此时他们就在院中,袒露于天地之中,任何一人闯进来都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意思到这一点,展昭顿时清醒,同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白玉堂的目光太炽烈,将他的心都灼烧得滚烫。
他慌张间想撤身离开,却被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揽住了腰。
摇椅起伏晃动,展昭整个人都被白玉堂带进了怀里。
这场倾盆大雨丝毫不影响白玉堂这份绵绵不绝的柔情。
两个人的重量让花梨木摇椅往后直直倒去,几近趋于地面时缓缓停下,将落未落。
展昭想挣扎,却被白玉堂喷洒在耳畔的温热止住了。
“你若乱动,等会摇椅散架,爷如何跟白顺解释?”白玉堂的目光在展昭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他噙着笑继续道:“这可是顺子三天前才新买回来的。”
“你!”展昭眉头紧蹙,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亦或者两者皆有,忍不住沉声道:“松开。”
展昭咬牙说着这句话,当真倚在白玉堂身上没动作了。
他家猫儿一如前世那般心灵纯善,好哄的很。
白玉堂很满意现状,也很享受展昭依偎在他身上的感觉。
这滋味就跟三伏天尝到了人家递喂到嘴边泛着甜味的冰,心情愉悦舒爽到了极点。
展昭看着白玉堂唇畔毫不掩饰的笑容,神色微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花梨木一看就不便宜,哪会这么容易散架!”展昭抬手微搭住摇椅的扶手借力倾身而起,想着自己又被玉堂忽悠住了。
展昭才在一旁落地,像是应和着他刚落完音的那句话一般,白玉堂身下的摇椅椅背顷刻间发出裂响,伴随着两道清晰的裂纹分别延伸至摇椅两旁的扶手。
展昭的笑容瞬间凝在唇角,面上略显得有几丝尴尬。
白玉堂也抱着身上的薄绒毯迅速起身。
空中,雨还在继续下着,只是雨势相比之前明显减小了许多。
原本灰沉沉的天空也渐渐透出了浅亮。
白玉堂搔了搔鼻尖,不禁看了展昭一眼,随即将怀里的绒毯丢在了摇椅上,盖住了那几道裂缝。
“一定是顺子被人忽悠了,买了便宜货回来!”白玉堂一脸肯定道。
展昭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薄红依旧未消,他一本正经的点头:“展某……也是这样觉得。”
仰头看着他俩一番折腾完还不认账的雪昙慵懒的伸了伸一双前腿,换了个姿势耷拉下两只猫耳朵继续打盹。
探查到院口没其他动静,展昭看了眼白玉堂,道:“那我们……”
展昭的意思是这下要怎么办?直接把摇椅处理了还是……
白玉堂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裳,又恢复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
“难得今日庞煜没有在府里折腾,我们还是回房继续吧。”白玉堂面色如常道。
展昭点了点头,跟在白玉堂身后往屋里走,刚一脚踏进门槛,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他抬眸盯着白玉堂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吞吞吐吐道:“谁要跟你继续了!”
五爷一脸纯善无辜:“这雨天又不方便外出,自然是继续回房睡觉啊!”
说罢他还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冲着展昭感叹道:“猫儿,你想哪里去了?”
展昭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一时进屋也不对,不进屋也不是。
白玉堂眼看着展昭缩脚准备出去的动作,白色衣袍一拂,眨眼睛就闪到了展昭面前,将人带进了屋内。
他随意挥了挥手,内力在无形之中伴随着衣袖的袖风将两扇门严严实实地合上。
雨声被隔绝在外,被遮挡住光线的房内显得有些昏暗。
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引着人走到床榻前。
白玉堂一边宽衣一边笑道:“上回爷中药,让你吃了亏,这回,爷主动让你补回来如何?”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两人同床共枕多日,白玉堂难免有擦枪走火,进退两难的时候。
只是展昭无论如何也不让白玉堂近身亲近,这一点让白玉堂至今没想通。
虽说这会天未黑,但这一场大雨让白玉堂有了很好的时机,猫儿总不能在这样的天气下说还忘记了巡街吧?
白玉堂自己褪去了外袍,伸手过去就准备替面前的展昭宽衣——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文,明天继续。
第113章
展昭看着白玉堂伸过来的手, 第一反应就是扒拉住自己腰间的腰带。
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有种逼人就范的错觉,他将这个想法甩走,就看见展昭脖子都急红了。
展昭忍不住喊道:“你可不能再把我这根腰带扯坏了。”
这节骨眼上, 一根腰带算什么!
但白五爷不敢这么说,他哄着快到嘴边的猫道:“明日得空,你跟爷去万顺布庄,喜欢什么花色布料,通通拿来做腰带!”
到时候他想怎么扯就怎么扯!自然这后半句也被五爷吞进了肚子里。
展昭盯着白玉堂真挚且热烈的眼神一时有些心跳加速。
白玉堂为了缓解展昭的紧张, 故意道:“那是咱们自己开的布庄,你可以常去,要是得空最好还能给爷管管账。”
展昭睨了眼白玉堂不安分的手,不动声色道:“不是有萧大少爷替你管账吗?”
白玉堂一揪眉:“关他什么事?”
展昭身上的外袍被白玉堂褪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身上还着了一件中衣。
白玉堂看展昭没像以往那般拒绝, 也怕再把人吓跑,上前搂住展昭, 轻柔地吻着他的嘴唇。
白玉堂的吻隐忍不发, 两只手却没空闲, 很快就解开展昭身前的衣裳带子。
展昭脱的身上只剩下一套薄薄的月白色的贴身里裳。
这会他面对的是清醒的白玉堂, 展昭虽然没躲避, 可心里忍不住紧张, 整颗心甚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是他深爱已久的人, 白玉堂再也忍不住, 弯腰直接将身高与他差不多的展昭扛到了肩膀上。
白玉堂脸上洋溢出金榜题名时, 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他将展昭放在了被褥上,缓缓俯下身去。
“猫儿,别怕。”白玉堂眼神缠绵悱恻,在展昭耳畔轻柔道:“把你一切都交给我。”
展昭眼中的挣扎稍纵即逝,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已是默许白玉堂的话。
展昭回想起他和白玉堂在前往陷空岛的渡口上初见,那时他还未知玉堂的真实身份,已觉是惊鸿一瞥。
后来带白玉堂回开封府受审,日夜相处中,展昭不知何时便将心遗落在了他身上。
那时候展昭还不明白自己是动了这惊世骇俗的感情,直到白玉堂离开汴京城那几个月,他对他思之如狂!
这样臣服于下的姿势虽然令人很羞耻,可展昭也不再做挣扎了,因为没有什么比能和玉堂在一起还重要!
只是随着白玉堂的抚摸,展昭浑身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绷紧住的大脑神经也让他的触感变得更加的清晰敏锐。
白玉堂轻轻吻舐着展昭的耳垂,温热的吻顺着展昭的脸颊一寸寸移到了他唇旁,让展昭不禁缩了缩脖颈。
玉堂的吻很轻柔,跟上次他中药失控后的粗暴截然不同。
“猫儿,睁开眼睛。”白玉堂停下了动作,看着怀里的人:“我要你看着我,记住我……”
袭上背脊的酥麻让展昭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身下的被褥,他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展昭眼眶微微泛红,屏息等待中显得有些不安,可他这双眸子依旧澄澈透亮。
白玉堂在展昭眼中看见了潋滟的眸光,更看到了重生前一幕幕让他无法舍去的往事。
白玉堂无声笑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
眼中已然发热,趁着滚烫的泪水还没夺眶而出,白玉堂已经闭上眼睛朝展昭俯下身去。
他的猫儿,又回到了他身边。
床旁的幔帘缓缓曳下,遮住了无限旖旎。
白玉堂重生前独活的那三十年所积沉下来的悲切、遗恨似乎都在今日找着了倾诉的方式。
白玉堂的动作从轻柔渐渐变得急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索取的是什么。
展昭也在他怀中从初始的怯怯不安,慢慢遵循着白玉堂的引导带着一点点生涩的回应。
窗外呼啸的冷风不知何时停歇了,唯有檐下细雨潺潺,这无人打搅的后院里显得分外幽静。
乌云散去的天际透出一抹抹银白的亮光,房中热浪滔天,这漫长的午后光阴随着渐渐偏斜的日光无声无息地溜走。
很快就迎来了日暮时分。
这座繁华的都城开始点亮璀璨夺目的街灯,迎和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白玉堂这次全程大脑清醒,他没有断片,因为这次断片的换成了展大人。
白玉堂一脸餍足地盯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展昭,眸中柔光潋滟。
白玉堂今日才知道上回自己误会的事情,他不甚中药那一次展昭没有为他破身,所以今日难分难舍间真的将两人都折腾得不轻。
没有润滑的第一次,展昭痛的难以启齿,白玉堂也箭在弦上,在幽静小道处进退两难。
窗外透着昏暗,屋内还没点灯,白玉堂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他将怀里的人松开,扶着展昭的身子将他的脑袋轻轻放在软枕上,又将他周身的被褥掩好,这才翻身下了床。
前些时日阳光明媚,清风和畅,气温上去了几日。
可今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暴雨带来了冬末的寒风,于是到这傍晚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充斥在空气中的丝丝凉意。
白玉堂穿好衣裳,将圆桌上烛台的蜡烛只点亮了一只,他怕光线太亮,晃到了展昭的眼睛把人弄醒。
展昭屋内之前点的一直是一盏微弱的油灯,后来白玉堂借着梦游症混进了展昭房内住了几天,发现对方睡前无事总喜欢看会书。
油灯光线薄弱,白玉堂怕他伤着眼睛,于是买了这座可燃六只火烛的刻翠叶纹路的鎏金圆环烛台。
展昭后来说不必如此花钱费事,白玉堂听了后还沉默了好一会,他两手空空就来了汴京城,这会才想起之前他收藏了不少夜明珠留在了陷空岛,那日得空回去了再拿来送给猫儿当照明用吧。
这些暂且先不提,白玉堂掩门而出,去了趟后厨打了些热水返回来。
期间他也没碰上白顺甚至是府衙内的其他人,就连后厨都空荡荡的,这才入夜没多久,照理来说也该有生火做过饭的痕迹。
白玉堂心里有些疑惑,但是端着热水一进屋看见展昭还躺在床上昏睡着,这些旁的琐事他早已再顾不上细想,立即开始给展昭擦身子。
这头一回他倒真的将展昭折腾的不轻,白玉堂小心翼翼地将他把身子清理干净,把人放回床上后发现人还沉睡着没醒。
可能是因为这翻身的动作牵扯到,展昭眼睫轻轻颤了颤,眉头缓缓地皱起,面露不适。
白玉堂心疼不已,低头轻吻了吻展昭的眉心,遂将热水送出去倒了,准备去找公孙先生要点外敷的膏药。
白玉堂知道公孙策已经知晓他和猫儿的关系,再者这会只有问公孙策要膏药才最快。
白玉堂不是展昭那薄皮脸,多经历过一世的他早已经五毒不侵了。
他去到公孙策的院子里,发现院内静悄悄地,没个人影,于是又退了出来。
白玉堂循着还残留下雨水痕迹的鹅卵石小道往前院去,一路只闻萧萧风声,再次涌上他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
安静的太不寻常,让白玉堂觉得前方有铺好的陷阱在等着他。
一如当年他自命不凡,心高气傲夜闯冲霄楼盗取盟单,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差点殒命当场。
白玉堂一路向前院行近,想起前世他在冲霄楼受伤被人抬回来,明明先生都已经说他经脉俱损,回天乏术了,最后竟然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不是回光返照,就像是白顺所看的话本里写的被人施了法术,他体外伤渐渐愈合,损毁的经脉自行恢复,但是气血两虚,偶尔还会发生心悸。
后来公孙先生还特意研究了他身上伤口自愈的情况,只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众人也只当是老天保佑,阎王爷都不收他,日日随身带着先生的给他研制的用来缓解心悸突发的药丸,只是没想到……
前方灯笼的光影覆在白玉堂的眼睑上,他的神情从沉思渐渐变得冷冽,双眸中甚至透出了嗜血的寒光。
只是没想到,五个月后展昭随军出战,便传来了让府衙众人都难以置信的噩耗。
那是白玉堂一生的痛,即使现在重生了他也依旧不敢去触碰这个伤口,一碰便鲜血淋漓,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喘气。
白玉堂怕,怕这一世相同的命运再次上演。
他怕自己无能为力,怕留不住展昭,怕今生没办法跟他白头偕老。
还未走到前院,白玉堂就听见了前厅的谈话声。
隔着高高的院墙和前厅房屋的墙壁,两堵高墙都没能抵挡住他敏锐的听觉。
白玉堂才意识到老神仙说赐予他的本领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想探听必须得聚精会神。
白玉堂摈弃一切杂念,集中精力听去,才探查到前院人很多,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府衙大门口回来各自散去。至于厅中,也坐满了人,当中还有大嫂和公孙先生两厢客气的谈话声。
白玉堂不由驻足一愣,大嫂他们来了?
正待他疑惑间,一个个酒足饭饱吃得红光满面的衙差兄弟们从前院拐角的道上渐渐出现了身影。
以赵虎为首的几人今晚喝酒都喝得很尽兴,还有几个醉的不轻,一看到白玉堂,几人互相搀扶着,赶紧停下问礼:“白五爷,你和展大哥都休息好了?”
白玉堂眼梢微挑,神色间闪过一丝微妙。
请问你们知道这个休息好了是什么意思吗?
白玉堂没说话,几人对站着,赵虎他们被夜风吹着酒意渐消,一时也都不敢挪开步子走。
准备去后院找人的王朝和白顺看到这么多人挡在道上,从道旁穿过来,一见到白玉堂就站在前面,都有些惊讶。
两人脑海里纷纷窜过下午他俩在院子里不小心听见的动静——
作者有话说:(●—●)天气好热,我融化了。
第114章
闵秀秀和卢方等人雨停后就前来开封府登门拜访, 想给白玉堂禀报消息的白顺贸然闯进院子里就发现王朝面色局促不安地在房门外站着。
白顺年纪尚小,虽然没经历过,但是走近了一听, 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房内有自家五爷唤着展大人名字一番暧昧逗弄的言语,当中还夹杂着展大人极力克制的低喘声。
白顺屏住呼吸回头瞧了眼王朝,王朝脸上也红红的,两人相视对看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瞧见了视死如归的神态。
王朝往院口指了指, 白顺大脑立即转过弯来,蹑手蹑脚地跟王朝一同从院口退了出去。
今日雨停后风声呼啸,两人的行迹才没被屋内忘情的两人所察觉。
“顺子,你怎么来了?”
“王朝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压低了声音, 异口同声地问。
王朝是回房取东西,无意间听见对面房间里的动静, 他正想着离开, 可是又怕其他人不小心闯了进来, 所以一时进退两难。
只是王朝没想到, 他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 白顺冒冒失失地闯进了院子。
这会院墙上还流淌着残留的雨水, 两人微微皱了皱眉, 一时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白顺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五爷和展大人的事情王朝大哥也知道了!
王朝想的是他和白顺撞见了这事情, 被发现了会不会被灭口。
王朝近来胆战心惊,天天就想着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会不会被白五爷抹脖子,所以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捂着脖子, 看自己的动脉是不是还跳动着。
至此,与他一屋同住的马汉对隔壁屋两个打趣王朝近来亏心事做多了,天天噩梦缠身,然后大嘴巴赵虎就把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府衙,就连公孙先生有天都走到王朝面前关怀备至地说要不要让他把把脉。
王朝一言难尽,表示他有苦说不出。
白顺一脸不安,视线情不自禁地往院口瞄了几眼。
他嗫嚅着嘴唇:“大夫人来了,说要请包大人还有府衙内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去醉日阁,那边已经摆好酒宴了。”
王朝知道他嘴里说的大夫人应该就是白五爷的大嫂,只是这会后院里的事情一时估摸着不会停歇,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今日恐怕无法安宁。
王朝也不知道白顺事先就知道了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的关系,这会看着对方渐渐发白的脸色,只当是被屋内两位爷的动静吓住了,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去回话,让他们先前往醉日阁,说白五爷和展大哥稍后就到。”王朝低声给白顺出了个主意:“万不能提及你方才所闻之事,否则……你家白五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王朝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当务之急是让大伙都先去醉日阁,至于白五爷和展大哥最后无法到场,那只能事后再由两位自个解释。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其他人到这后院来了!
白顺点头如捣蒜,白净的脸颊上不知不觉都渗出了冷汗。
他还不忘跟王朝道:“王朝大哥,你也要保密。”
白顺抬眸看着王朝,他眼睛很亮,跟浸透了一层水光似的。
王朝看到这一幕,不禁将脸上的神态放轻松下来,他点了点头,心想着:也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知道了同一个秘密,白顺不知为何对王朝格外地放心,他立即就跑回去传话了,虽然腿还有些发软,但不耽误他动作的灵活。
王朝一脸凝重,走到了鹅卵石小道上左右看了几眼。
府衙内有不少苍天古树,在风的吹动下落下莹莹水珠。
王朝将身影隐匿其中,一直注意着看有没有其他人靠近这座院子。
王朝和白顺一双眼睛都溜溜转着,此刻两人心中的想法也无人可知。
白玉堂看了眼赵虎那几个人醉醺醺却强装清醒身子微微晃动的模样,问白顺:“大嫂他们何时来的?”
白顺也怕五爷多问自己回答不上来露了馅,避重就轻道:“卢大爷今晚在醉日阁宴请开封府的兄弟们,方才大伙们才尽兴归来,说好了让人给你和展大人传话,不过大伙们好像都高兴得忘记了。”
王朝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我以为顺子会跟你说,我就没来找展大哥了。”
实则府衙内除了几处执勤站岗不得离开的守卫没去醉日阁,就只有王朝一人留在了府中。
后来包拯提前离开宴席,众人没在酒桌上看见王朝,回来的时候赵虎询问他,王朝便说自己是护送包大人回来了。
反正赵虎喝醉了酒,平日里也只有他最好糊弄。
公孙策倒是敏感地发现了什么,瞅了事不关己的师傅一眼,也不多吭声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遂从几人面前经过,他这会心情还不错,见赵虎身旁的几人喝多了还开口让几人早点回房歇息。
这些兄弟住在府衙内,本就是要一起回房的,听白五爷这样一问,顿时正襟而立,吓得不轻。
白顺心有余悸地拂了拂心口,侧身偷偷去打量王朝。
王朝发现了,也报之一笑以示回应。
白顺赶紧闪躲着收回视线,胸口处没有规律可循地猛得跳动了几下,他埋头追着白玉堂离开,只当是自己欺骗了五爷,一时心虚的反应罢了。
前院,廊上描花鸟彩绘的六面灯笼轻轻打着旋,光影蹁跹中,白玉堂看见站在院中树下仰着头不知道观赏何物的蒋平。
乌云散尽的夜幕上隐隐有星辰闪耀,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了,悬在天边的皎月与前几日相比也更加圆了。
几位兄长和嫂嫂就在前厅内与公孙师徒谈笑风生,白玉堂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一点,没有家人的祝福,他和猫儿也是不圆满的。
他这会真的贪心了,也想要家人认同他和猫儿之间的感情。
这是蒋平第二次来汴京城。
从他第一天跟着白顺来开封府找白玉堂,得知对方进军营后再次踏足进入府衙。
蒋平察觉到旁人的气息,在树下突然转过身来,待看清是自家五弟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纠结,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隔着茫茫夜色和若即若离的光影,蒋平看不太清白玉堂的神色,可他眼底的变化,白玉堂却一览无遗。
“四哥。”白玉堂上前走了几步。
这些时日他等着四哥来找他,可对方一直迟迟未出现。
前几日萧蹊南托识香燕来信,白玉堂起先还觉得奇怪,同是在汴京城,萧蹊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用识香燕来传递消息。
他取下信筒将纸条展开才得知,四哥不小心知道了他和猫儿的事情。
当然这不小心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出于萧蹊南,不然对方不会这么着急派识香燕来,肯定是怕白玉堂秋后找他算账!
白玉堂一直没想着要隐藏他和猫儿之前的关系,他也想跟家人们坦白交代,只是……
白玉堂不禁看了眼厅中脸上泛起笑意的闵秀秀和卢方几人,只是今晚却绝不是交代事情的好时机。
“老五……”蒋平到了嘴旁的话又变了内容,他抬头往厅内示意:“进去吧,大嫂等你许久了。”
白玉堂知道四哥有话对他说,只是为何这时候他什么都不问,还能一脸平静地面对着自己,这是白玉堂所出乎意料的。
要知道上一世,蒋平怒气冲冲,不知道从何人手中寻了把佩剑跑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森*晚*整*理,询问他和猫儿之前的关系是真是假。
那时白玉堂也是意气风发,两人在旁人不解的情况下,差点大动干戈。
蒋平也一气之下回到了陷空岛,好几月都没理会白玉堂的消息,直到等他气消了,亦或者想通了,才跟着要来看白玉堂的闵秀秀再次上了汴京。
这一世,白玉堂知道多多少少有些情况转变了。
他静了静心,对蒋平缓缓一笑,转身进了前厅。
厅中,闵秀秀高兴的起身迎向白玉堂,难免又是一分关怀备至的言语,同时也责怪白玉堂她在醉日阁住了好些日子了,也不见他来看望。
白玉堂享受着这份亲情,眼中柔光闪闪发亮。
蒋平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就像萧蹊南那样,还不是照样过的风生水起。
而老五比起萧蹊南甚至是幸运了许多,他已经寻得了一知心爱人,只不过对象是南侠展昭,一个男人而已。
可只要合他白玉堂的心意,他白玉堂这辈子真的不后悔这个抉择,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蒋平望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辰,他这些时日也想通了,他更珍惜的是他们五个兄弟间的这份情谊,哪怕日后江湖上的人知道了五弟和展昭的事后议论纷然,但眼下也断不能为了这件事坏了他们兄弟这些年来的情分!
在厅中被闵秀秀盯住的白玉堂此刻还不知道蒋平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也必定感激万分。
这几天卢方他们虽然没进府衙,可一个两个也都听从闵秀秀的吩咐准时准点蹲在开封府衙外的路口,就想看看有哪个姑娘和自家五弟有接触,可这好些天下来,一个姑娘都没看见!
闵秀秀心里好奇的不行,直呼白玉堂是意识到了,将人给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
卢方忍着没和闵秀秀说,他家五弟断不是这样的人,还不至于不让哥哥嫂嫂们知道他心上人的存在就干出藏人的行径,所以他很怀疑,是不是白锦堂和黎芸那边误会什么了,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老五压根就没心上人!
知情的蒋平也不好说什么,天天就看着他哥几个被闵秀秀折腾,自己则摸出门偷偷找着萧蹊南喝酒解闷——
作者有话说:心疼王朝和顺顺
第115章
萧蹊南近日也心烦, 因为徐青霄在躲他。
从上回徐记酒楼请来舞狮队重新开张,他前去送了礼,二人之间友善往来, 一时倒也还算客气。
但是徐青霄这几天突然就对他避而不见了,这让萧蹊南很意外,还尝到了一丝丝颓败的滋味。
要知道,知意馆多少人眼巴巴望着他去呢!
厅内,烛光灯影憧憧。
公孙怀佩今晚不听公孙策的劝阻看见美食一下没忍住吃多了, 这会正懒懒地倚在靠椅里揉肚子,完全失去了他刚来那日给众人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听了闵秀秀在问白玉堂有关他心上人是这汴京城的哪家姑娘,不由眉眼泛笑,张口就想给白玉堂添点堵。
他还是很记仇的,没忘记自己还欠了白玉堂研制保命药丸的承诺。
只是他才一张嘴, 公孙策即刻就捧着茶盏递到了他手上。
“师傅,您喝喝茶。”公孙策道。
他不知道白玉堂哪件事情得罪了自己师傅, 但眼下可真不是玩笑的时候。
公孙策还想风平浪静地度过今夜。
公孙怀佩瞅了公孙策一眼, 不悦地哼了一声, 还是接过了热茶慢慢喝了一口。
两人动静小,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白玉堂身上, 所以无人察觉。
这厢, 白玉堂凝眸看着闵秀秀:“大嫂, 你竟然让二哥三哥他们在府衙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意识到说漏嘴的闵秀秀赶紧捂了捂嘴, 一双眼儿微微浅眯, 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谁让你都不告诉我们。”闵秀秀忍不住道:“大嫂我还不是关心则乱,你别气,下回一定不这样了。”
气,五爷倒真没有, 他只是有些意外,看来今年陷空岛上的生意发展的不错,不然几个哥哥也不会有这个闲工夫留在汴京城陪着大嫂胡闹。
“知道你们是关心爷。”白玉堂一脸无奈。
外面天色渐晚,白玉堂也还找公孙先生有事呢,所以想着先让哥哥嫂嫂们离开,道明日一定去醉日阁看望他们。
因为派人盯着自家五弟的事情露馅了,闵秀秀这会底气不足,于是留下一句话,让白玉堂哪日得空再去醉日阁也行,反正他们一行人已经决定要在汴京城过完元宵节再回陷空岛,完全不担心岛上由奶娘和白福照顾的小卢珍。
蒋平临走前也意味深长地对白玉堂说了一番话:“你在汴京,无论是参军还是替包大人办事,只要所求问心无愧,四哥都支持,至于旁的,你就不要担心多想了,总会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蒋平也是站在院子里吹着夜风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对白玉堂说了这些。
白玉堂听了怔了良久,直到蒋平一行人远去只剩下了一片朦胧的背影,他才回过神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四哥竟然反过来劝慰他要安心,不要多想!
白玉堂唇角渐渐漾开了笑意,立于萧瑟的夜风中,一双丹凤眼中水光粼粼。
白玉堂送闵秀秀蒋平等人出府的时候,公孙怀佩已经伸着懒腰回房休息了。
从醉日阁回来后他徒儿还没闲下来准备念叨他今晚不知节制地胡吃海喝那么多,所以这会先溜为敬。
公孙策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师傅不见了,沉着脸心想跑得真快,拂了拂衣裳他也正准备离开,被送完人回来的白玉堂突然开口唤住了。
公孙策没说话,回头静静看着他。
前院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让人有些紧张,白玉堂一步步走近,对公孙策道:“先生有没有外敷的膏药?”
白玉堂纠结了一番,还是将膏药的用途小声跟公孙策说了。
公孙策一开始面无表情,直到后来瞪大了眼睛,心里讶异的涛浪一直翻滚着。
“上回你中药,展护卫……”公孙策说了半句,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问了。
他一直以为展护卫才是居上的那位,这会白玉堂竟然直接跑来问他要膏药给展昭敷,这下公孙策的认知不止是受到了一点冲击。
“学生……我,我回屋拿给你。”公孙策一时有些茫然,左右看了两遍才识别清回自己院子里的道。
难怪自打午饭过后就没看见这两个的身影,展护卫这会都还没露面,感情是还在房里趴着呢!
这白玉堂也不知轻重!头一回哪有这样折腾的!
公孙策心里的怨念一阵接着一阵,展护卫也真是!上回那么好的机会竟然没直接把白玉堂拿下!
白玉堂跟在公孙策身后,脸颊发热,真的开口了这会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能理解猫儿那种心态了。
从公孙策院子拿了药离开,白玉堂迅速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虎等人在屋内歇下了,房内都还亮着灯。
王朝端着让白顺刚刚熬好送来的热粥正站在房门外,想推门进去又不敢伸手,看白玉堂回来了才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把托盘交到白玉堂手上,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虽然王朝什么都没说,但是白玉堂在王朝眼里看到了公孙先生方才看他的那种眼神。
白玉堂不用领悟都能理解出来,大概都是让他对展昭好点之类的意思。
白玉堂心想着他和猫儿的事情渐渐地大家总会知道,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时间会跟他们所有人坦白一切。
他白玉堂认定了展昭,这辈子是不死不休了!
便是死了!他还要折腾到阎王殿去,奈何桥旁的孟婆汤他也不会喝,还要跟展昭下一辈子!下下一世!
房内,展昭醒来有一会了,甚至能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赵虎一进院就感叹醉日阁的酒菜好。
马汉在一旁笑他又多吃了几碗饭,肚皮都撑起来了,跟庞煜有得一拼了!
随即便听见王朝让几人声音小点,说看见自己房内亮还着灯,屋内没声响,可能在看书,别打扰到自己。
展昭侧了侧身,牵着到身上难以描述的地方,趴在床上哭笑不得。
他这会换上了干净的里裳,身上也感觉比之前清爽许多,想着大概是昏睡这段时间玉堂帮他清理过。
这样一想,展昭心里越乱,愈发觉得等会没有颜面去面对白玉堂。
毕竟这会他回想起两人恩爱的时候,展昭觉得自己放肆了,因为那种羞耻的喊声放到现在,他是怎么也难以启齿的!
正在展昭胡思乱想间,白玉堂推开房门,端着手上的东西进屋了。
展昭抿了抿唇,有种将头埋进枕头的冲动,可这样的动作真的太不男子气概,展昭又忍住了。
“猫儿,你醒了。”白玉堂把东西放在桌上,拿着膏药走近床边。
展昭为了仅剩的男子气概这回不仅视线都没闪躲,还很硬气地回了白玉堂一句:“没看见展某眼睛都睁着这么大吗?”
白玉堂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地在床旁坐下。
“生气了?”白玉堂耐心道:“嗯……我已经很轻了,但是头一遭,总归还是会疼的。”
展昭恨不得把枕头丢白玉堂脸上,咬牙道:“别说了。”
什么男子气概啊,总归到底就是他脸皮薄!
白玉堂拂着落在展昭颈间的青丝,温柔道:“那我给你上药?公孙先生独门研制的,效果肯定好。”
“……”展昭还泛着绯红的脸都差点气绿了!
“白玉堂你!”展昭用这仅剩的力气差点吼出来,待意识过来立即不敢置信地沉下了嗓音。
“你竟然跑去跟公孙先生问药,还是……还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面的。”展昭觉得自己明天都无法去直视公孙策。
他反应过来惊叹道:“为什么先生还会有这种药?”
“你我两情相悦,情到深处一发不可收拾,便行了恩爱之事,如何不能言说了。”白玉堂已经将手伸至了被褥,继续道:“再者公孙先生是医者,什么膏药没有,总得什么都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这不时之需可有些吓人。
展昭哑口无言,突然只觉得身后一凉。
白玉堂趁着他分心,心无防备,眼疾手快地把他裤子给拔了一半下去。
五爷不愧是剥虾剥出来的一把好手,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衣带水。
展昭都放弃挣扎了,全程生无可念状,他这一世英名就这样遭了,遭在了白玉堂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