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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还分真心相爱和真心算计呢!

她奋力挣脱几次不成,没好气的讽刺道:“堂堂裕王,好生卑鄙,求娶不成,便去求圣旨,权势压人,算什么真心?”

“婚后相处日久,你定然能看到我的真心。”

他眼中钝痛,情感牌打不通,只能先捡着她愿意听的说:“你我是天定姻缘,你只有嫁我才为双赢。”

“双赢?你娶我为的是拉拢我父亲,”江容微微偏头,嗤笑一声,眼神审视着,“那嫁与你,对我有何好处?”

萧显与她对视,接受着她的审视,正色道:“你嫁与我,我助你翻案。”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裕王说笑了,臣女一介闺阁女子,有何案需要翻?”

萧显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字正腔圆的说道:“长宁十九年,密诗案。”

江容眼眸忽地瞪大,睫毛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十二年前,有告密者挟密诗面圣,密诗所言字字谋逆,告密者言此密诗出自博陵,乃崔太傅亲手所书。

陛下震怒,有意问罪,崔太傅抗辩无果,为保全崔氏一族,致仕归乡,此案虽结,但朝中崔氏官员皆受打压,贬官革职者十数人,自此崔氏落败。

明帝亲自主审结案,他身为皇子,竟然敢翻此案?

第28章 卑劣 “等你嫁我后”

江容眉眼中锐意的警惕稍减, 面容渐渐缓和,眼睫微垂,松了制衡的力气。

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徘徊。

密诗案是横在崔氏族人心头不可逾越的苦楚,也是母亲与外祖父十几年的心结。

翻案若成, 可还崔太傅一生清明, 可开解母亲半世心结, 亦可让崔氏族人堂堂正正的在朝中施展抱负。

按照前世结果,她命绝于长宁三十三年的千秋宴,那在此之前她定是安全的,只要找准时机,提前离开萧显便可。

事涉全族荣光, 此事诱惑极大,值得她赌一场。

见她有所松动, 萧显握住她拳头的手缓缓收回, 清隽的嗓音音调微扬, 尾调沉沉缠上来,撩拨勾人。

“江娘子, 不妨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六月末的日头正盛, 狭小的马车内一番争执后, 江容瓷白的脸颊染上红晕,耳框微红,热意蒸腾,浸出一层薄汗,胸腔内剧烈的跳动。

紧张氛围褪去,暧昧的气氛倏地疯长。

前世做尽亲密事,如今这般见他,还是被他蛊惑的红了脸颊。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她眼神闪躲,强装镇定的推开他,“你离我太近了。”

反观萧显,他转换极快,一副气质温和、翩翩公子模样,格外的从容,眉眼中淡淡的揶揄,像是看穿她的伪装。

而又难得乖觉,“好,那我离远点。”

前世没有这一遭,她猜想若是萧显有前世记忆,那就是是她死后,萧显调查出某些证据,能证明外祖父的清白,所以他知道密诗案该怎么破局。

若是他没有前世记忆,那便是他前世此时就知晓此事,对她有所隐瞒。

他登基后翻案属于隔代翻案,是本朝皇帝对前朝皇帝纠错,虽然也能达到还人清白目的,但总是难免有偏帮的嫌疑。

本朝能翻案才是最好。

江容平复了嚣张的心跳,开始询问正事,“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萧显如实回答:“最多五成。”

江容向后挪动身体,直到靠在马车的内壁上,“你手里有什么证据?”

对面的人学她靠着,双手环在胸前,“密诗内容。”

密诗内容当初视为绝密,恐怕除了明帝和告密者本人,无第三人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不重要,只要能知道密诗内容便可。

“你当真敢翻案?”江容再次询问,想要确认他当真愿意,袖口内攥成拳头的掌心,紧张的浸满了汗水。

“恩威难测,若我不敢,便没有人敢了。”萧显故作轻松道,身体微微前倾,凑上前去。

“我愿意为你赌上一赌,我是皇子,就算翻案失败也不会杀我,最多囚禁或是流放,有你陪着,亦甘之如饴。”

江容别开眼,不想听他说这些甜言蜜语,开始提要求,“我要知道密诗内容。”

他从善如流,一口应下,“当然可以,等你嫁我后,你我夫妇一体,我的便是你的。”

萧显对江容极为了解,她不愿做的事就算被强迫完成,中间环节定会想方设法的使绊子,为了顺利娶她,他要确保她心甘情愿。

他知道以利诱之很是卑劣,但他不想这婚礼出现半点差错。

江容半晌无语,单音回答,“……好。”

得了她的话,萧显立刻进入状态,开始讨甜头,“如此你便需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会护你敬你爱你,你也要学着护我敬我爱我。”

江容微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从未想过萧显能说出这样的话,眸色微闪看向一边,下意识便想躲开。

不可听信,不可沉溺。

夹着蜜糖的毒药,最是夺人性命。

此时萧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仿佛终于从阴诡暗处爬出来,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出爱她。

有了赐婚圣旨,有了她的承诺,他的爱才算过了明路。

“行了,我知道了。”

江容敷衍的应付道,打算抽身离开,没想到又被拉住,起初拉着的是她的裙摆,趁她身形一顿的时候,薄茧的指腹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下,他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速度逐渐加快。

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笑意晃了她的眼,她不得不承认,无论萧显做出什么事,只要这张脸还在,她都无法产生厌恶的情绪。

“又怎么了?”她想反抗但又打不过,很气!

“今日我想让我的准王妃陪我去逛东市、放花灯。”重活一世,萧显的脸皮越发厚了,得寸进尺的能力也加强了。

先是要走了她刚绣好的荷包,还要她陪他去逛东市、放花灯。

“都是小孩子喜欢的活动,你也喜欢?”

“喜欢。”萧显答道。

有你陪着,诸事皆喜。

“……行。”见他颇有不答应便不放手的架势,为了顺利走出马车,她勉强答应下来,“我先回府换身衣裳,一个时辰后,东市见。”

萧显松手的一瞬,江容提起裙摆蓄势待发的冲了出去,一路小跑回了自家马车,快的连候在外面的汀芷都差点没看到。

看着江容离开的背影,他从怀中取出从她手里半骗半抢来的香囊,香囊用材是上好的锦缎,造型精致,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用细腻的丝线勾勒,许是刺绣之人针法青涩,花瓣轮廓不够流畅,显视出些许转弯的折痕。

陆遗见自家主子盯着一物眉眼欢喜,便凑过来瞧,“江娘子绣的是什么图样?”

他越看越喜欢,只舍得给他展示一眼,“并蒂莲。”

陆遗:就算闪的再快,我也看到那莲花只有一朵……-

江容回家寻了件男子穿的圆领袍,擦去胭脂,卸下满头钗环,用以玉冠束发,黛墨加重眉毛颜色,除了身量纤细,活脱脱一个俊俏郎君。

让汀芷和汀兰也装扮一番,装作她的随从一起去东市。

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她便装作男子出门。

手持折扇,如玉公子模样。

到了约定位置,萧显早早就等在那处,他也换了身行头,仔细打扮,竹叶青色的锦袍,裁剪得体,羊脂美玉发冠束发,腰间玉带钩配着她赠的香囊。

她的针脚蹩涩,莲花图案并不流畅,与他周身的气质大相径庭,他却不甚在意。

萧显甚少见她穿男装,见她打扮还觉得很是新奇,不由得多看几眼,行拱手礼调侃她,“这位郎君,某一见如故,可愿与既白同游?”

既白是萧显的字。

她配合行了拱手礼,“既白兄,你想先从哪开始逛?”

萧显冲着西北侧扬了扬下巴,“就从李记银楼开始吧。”

“?”他们两个郎君妆扮的去看首饰?

萧显解释道:“虽然礼部会按照规制准备好聘礼,但是那都是礼法制度规定的,我想让你选些喜欢的,权当为你添妆。”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但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沉溺,出了这条街,花完他的钱,感动就差不多到头了。

知道萧显家底厚,江容没和他客气,看中的首饰、布料、古玩一一拿下,就是可怜身后跟着的陆遗,都快拿不住了。

约莫一个时辰功夫,逛了东市街上的首饰铺、成衣铺、胭脂铺、古玩铺,最后江容实在走不动了,才选了一家茶肆歇歇脚。

“两个郎君”同去首饰铺和成衣铺也就罢了,同去胭脂铺总感觉像是有龙阳之好的嫌疑,她挑选的时候都觉得有无数道目光盯着。

东市西北角就是平康坊,花满楼前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虽不比曲江池开阔,但每逢佳节,都有无数人前往游玩、放花灯。

刚一进坊门,就遇到两个熟悉的人。

罗彰和秋月相携同游,他帮她提着花灯,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二人相视一笑,看起来很是亲密。

萧显正想和罗彰打招呼,“明”字都说出口了,被江容捂嘴制止,“虽然你是皇子,但也不能打扰人家约会。”

七夕佳节,男女同游未尝不可。

被捂住嘴的人没有半分想挣脱的意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前方。

罗彰与秋月注意到了他们,见他们如此行状,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行礼问安。

江容猛地将手收回,掌心不小心擦过他的红唇,她的脸颊刷地红了,手伸在身前无处安放,最后用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才算了事。

罗秋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要礼数周全,刚要起手,就被裕王制止,他压低声音道:“裕王和准裕王妃同游平康坊合理,裕王和一郎君同游平康坊不合理。”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平康坊里总有结伴狎妓的……”罗彰是个武将,嘴在脑子前,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话已出口。

江容嘴角含着笑意问道:“裕王与罗将军交往甚密,可是结伴来过平康坊?”

罗彰看到了裕王使给他阴沉的眼色,赶紧否认道:“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都是自己来的!”

萧显也辩解道:“苍天明鉴,我从未与他来过。”

江容余光瞥见身旁的秋月,她一双水眸含泪欲泣,“果然都是负心薄幸得郎君!”

罗彰此时慌乱极了,“不是!不是!不是!我今日是第一、第二次来这!”

“不对!不对!我……我错了!”

“……”

江容不打算继续打扰罗彰哄秋月,便转身走向河畔,卖花灯的小贩在岸边吆喝的起劲儿。

她上前在摊贩上选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给萧显。

莲花样式的花灯勾勒精细、栩栩如生,比她香囊上绣的好多了,这两朵挨着还真像是并蒂莲。

萧显示意陆遗付钱,江容先一步从荷包里取出几枚铜板递过去,“今日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还一盏花灯充作薄礼。”

灯芯点燃,二人站在河畔对着花灯许愿,许愿过后,将花灯放进河里。

萧显好奇的问道:“方才你许了什么愿望?”

江容秉持着说出来就不灵了的原则,坚持不肯告诉。

末了,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好了,那我就告诉你,我许的愿望是,想和你……”

萧显伸手捂住她的嘴,他的掌心温度极高,她像是被烫了一下的躲开,“你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吗?”他有些欠揍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帮助你不说出来。”

“……”

江容说出口的是诓骗他的。

她真正的愿望只有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见花灯游向江心,江容借机套话,“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执着?”

萧显认真正色道:“因为我心悦你,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开始心悦你。”

“我不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她笑问道。

“或许,是前世吧。”他轻飘飘的一句,似是感叹又似是追忆。

一阵暖风轻抚,江容却像是被寒风冻僵般愣在原地,思绪如同惊涛骇浪。

他说什么?

前世?

他真的有前世记忆?

第29章 醉酒 “你骗我的心!骗我的身!”……

国子监休沐, 江湛回家,才知道表兄崔临来长安借住和江容被赐婚的事。

江湛气愤的在院内跺脚转三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派人来传个信?”

“我是上学又不是坐牢, 是可以收信的!”

“一路上同窗和我道喜, 我都不知道喜从何来!”

圣旨来的突然, 一家人都处于慌乱的状态,确实是把他给忘了,江容接收到阿耶使给她的眼神,随机应变。

她开口就是损他,“阿耶阿娘怕你学习分心, 来年春天就要科举,你现在的水平比表兄差远了, 能不让人忧心吗?”

江湛立刻回怼, “我说妹妹, 你这还没当上王妃就不一样了,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啊!”

江容吵嘴不服输, “你还是专注你的学业吧, 别是来年科举你同表兄一起参加, 表兄考中,你考不中,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虽然她知道他能考中的。

“……”

提起表兄崔临,江容确实有事寻他。

崔家长辈曾和平阳长公主口头有约,为他与静和县主订下婚约,碍于密诗案风波,崔氏落败,婚约再无人提起。

但前世, 他与静和都记得。

朝阳长公主病重,最多不过月余时间,消息便会传来长安,虽然正式和亲是在明年春日,科举放榜后,但明帝必然会提前物色新的和亲公主。

前世此战裕王战胜戎国,仅仅过了几个月,戎国再度席卷而来,大雍无法做到全方面的压制。

如果想一举歼灭,还需要大量兵力,此时兵力不足,贸然开战,是为下策。

派公主和亲,换取休养生息、发展兵力的时间,以一人换千万人,是为上策。

只是战场从边关变成了困住她一生的婚姻,千万人的上策是她一人的下策。

公主受百姓供养,理应为百姓而战。

道理她都懂,只是和亲之人静和县主,她什么都不想懂。

那日圣旨临门,平阳长公主和林尚书曾想拒接圣旨,抛却满门荣华、爵位官衔,换她不去和亲。

静和县主独自望着南面默默良久,最终跪直腰杆,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

静和县主不似寻常长安富贵金玉堆里的锦绣贵女,她走过江南水乡、去过西南边陲、到过大漠孤烟,见过万千百姓苦苦挣扎于生计。

国是由百姓组成,但百姓最为脆弱。

疫病、战争、大旱皆可夺人性命,战争更是收割人命。

她明事理、知大局、爱子民,牺牲她一人,换天下千万人安定,值得。

她终究是被明理见识困住了命运。

北境风沙苦寒,言语不通、交通不便、饮食不合,况且戎国刚刚战败,怕是要拿她泄愤,她一介弱女子孤身在异国他乡,想必处境非常艰辛。

江容人微言轻,改变不了公主和亲的事实,今生与前世轨迹有很多出入,她想试着为静和改一改命。

派汀兰给静和县主下了帖子,邀请她到家中赏花,派汀芷去给阿兄和表兄传信。

小辈们都在,见面便显得没那么刻意。

这几日忙着备嫁,宫里还派了嬷嬷教导礼仪,她连习武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七夕宫中设宴得了半天空闲,还半路被萧显拦下,与他应酬。

除了赐婚当日崔临前来道贺,她都没时间主动找他说话。

她求了教习嬷嬷好久,才给她放了一天假。

赏花宴当日,江氏兄妹和崔临站在府门口等待静和县主,两辆马车一左一右停下,她看到另一辆马车上悬挂的玉牌时,眉心不由得蹙了蹙。

不请自来的萧显下了马车拾阶而上,走到江容的面前,挑衅似的露出一个微笑。

狗男人真是闻着味就来了。

怪不得这几天这么消停,裕王静悄悄,当然在作妖。

萧显知道宫中给她派了教习嬷嬷,所以这几日繁忙,他可是强忍着不去寻她,每日依靠她的香囊暂缓相思,她可倒好,府中设宴不邀请他,好没良心。

为了她的良心不痛,他主动前来。

怕江容不肯让他进府,他站在门口还客套一番,“听闻江府花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我颇为好奇,贸然前来,不打扰吧?”

打扰,特别打扰,那你出去?

江容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还是保持微笑,想着如何优雅又不失体面的将他赶出去。

江湛身为府内长子,见妹妹没说话,主动承担了对外社交的责任,他快走两步迎上去,笑意答道:“裕王客气,裕王光临府上蓬荜生辉,快请。”

宴会陈设早已备好,因为预先计划四人,便安排在湖边小亭,在此风景极好、视野开阔。

今日父母都出门了,等着她看准时机,将阿兄拉走,留下崔临与静和单独相处,若是有人靠近,第一时间就能被发现。

计划不如变化快,阿兄能听她的话离开,这萧显却不好处理。

想到此处又瞪了萧显一眼,萧显与她对视,嘴边的笑意很是欠揍。

湖边小亭刚好有五个石椅,几人落座后,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萧显落座正对着崔临,他一抬头就与他形成对视,崔临先是一愣,浮起浅浅笑意与他示意。

温润如玉的郎君浅笑很是好看,但在他看来很是刺眼,下意识的看向江容,见江容没注意到,才转头回来继续盯着他。

他了解江容,知道她最喜欢玉面俊俏的郎君了,继续相对恐生变故,得想个法子,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江湛与崔临先前未均未同裕王有过接触,对其脾气秉性并不了解,自然不敢乱说话。

江容环视一圈,除了萧显这个厚脸皮的,其他几人面上都带着些许的尴尬,她想办法先圆个场。

“今日邀请各位前来府上赏花,我备了些茶点、香饮子还有佳酿,我们可以边赏花边品尝。”

一口气的说完,几人还是大眼瞪小眼,她瞪了江湛好几眼,让他想办法说点什么。

没等他酝酿开口,萧显看向崔临先说:“久闻崔兄是博陵崔氏这一代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敢问可有婚约?”

江容:“……”

哪有上来就问婚约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显就这样问出了她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一直沉默的静和县主倏地看向崔临,全桌人的视线都盯在他身上,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

崔临不看静和,似是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口头婚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瞻不得妄言。”

景瞻时崔临的字。

静和县主收回视线,敛眸压下眼中万千情绪,酸涩漫上心头,包裹着她一整颗心,酸到痛的感觉让她眼眶微红,眸中氤氲。

江容见静和神色不对,又看向崔临,二人明显就是那种明明相互倾心,碍于苦衷不得不口是心非的状态。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二人单独相处,完全有机会开解误会、表达真心,让萧显这么一搅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崔临哪敢说出真心话?

江容偷瞄石桌下的六合靴,趁大家不注意一脚狠狠的踩上去,“裕王初见表兄,如此询问是否有些冒犯?”

痛的萧显浑身一颤,见她维护崔临越发不爽,但面上不显,还是乖乖道歉,一副妻管严模样,坐着敷衍的行了拱手礼,“是既白鲁莽,景瞻兄恕罪则个。”

崔临赶紧起身回礼“裕王客气。”

原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江湛僵硬的打个圆场,建议道:“娘子们吃香饮子,咱们吃些酒?”

萧显:“可。”

崔临:“好。”

趁着仆人搬酒的间隙,江容凑到兄长耳边悄声说,“你赶紧想个办法将裕王弄走,灌醉也好、敲晕也行,反正你想办法将他带离这。”

再晚些阿耶阿娘都回来了,崔临与静和便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江湛:“?”

那是皇子!还灌醉?还敲晕?不要命了?!

等他消化完这句话时,江容这边已经将三杯酒倒满,依次递到面前,萧显那一杯明显比他们的满许多,手但凡抖一点都会洒出来。

看来先要执行灌醉计划了。

她记得萧显的酒量很浅,前世婚后有次宫中设宴,他席间多喝了几杯,便脸颊微红,眼神迷离,醉的晕乎乎的。

而且他酒品着实不怎么样,醉酒后异常粘人,缠上她就不放手,一双手臂紧紧的匝在她的腰间,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从宫中出来的一路,都被人多看好几眼,他醉着不知道,她却清醒的知道丢人丢大发了!

就这样抱着乘马车回府,马车从皇宫行至裕王府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问他喝不喝茶,他喝,但他非要她喂。

无奈之下只好给他倒,她一只手被他拉着,一只手倒茶,很是艰辛,好不容易倒出来一杯,没等递到他面前,马车行路不稳,她被震得连人带茶都撞进萧显怀里。

茶水不偏不倚得落在两人交叠得衣摆处,半点没浪费。

衣衫粘腻得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江容打算起身坐在他对面,将湿了的衣裙剥离开,只是萧显还是不肯放手,就这样湿漉漉的结结实实的将她抱进怀里。

江容气愤的捶了几下他的后背,萧显状若无感般自顾自的缠着她。

茶水温热,浇在身上也不冷,如此紧紧抱着,肌肤只隔着浸湿的几层衣料,温度却悄悄升高。

萧显饮了酒,身体温度偏高,她被这样抱着,像是喝了酒般忍不住发烫。

到了府门口,他还没清醒,说什么都非要抱着她下马车。

好在他虽然醉着,脚下还算稳妥,一路将她稳稳的抱回房。

回房后的萧显仿佛知道此时已到家,只有他们二人独处,便愈发不可控制。

衣裙粘腻很不舒服,江容想去沐浴,好话说尽,好处给尽,心悦他说了无数遍,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狗男人还是不肯放手。

无奈之下,她只好同意与他同浴。

常用的浴桶都是单人使用的,两人根本没办法一起洗,更何况萧显还醉着,十分不可控。

现在这状况,无论是她洗萧显在旁看着,亦或是萧显洗她看着,都不是很合适。

萧显拉着她的手去了后院,后院的室内温泉足够大,可以承纳两人做任何事。

早已肌肤相亲过,她强忍住羞意,眼神控制不看他,一起泡在温泉里。

江容取来岸边提早放置的帕子,单手艰难的擦了身,偏头一看,萧显眼神迷离中透着几分清明,正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起来像是醒酒了。

她取过来新的帕子,丢在他身上,“既然醒酒了,你就自己擦身。”

萧显直勾勾盯着,但没去接帕子,帕子落水中,激起小片浪花,片刻遮住她的视线。

在一抬眼时,他的眸色迷离朦胧,仿佛刚在的清明是她的幻觉。

江容认命似的又取来一块新的帕子,从脖颈处开始擦。

她从未这样清晰明了的看见男人的身体,手臂上有力的肌肉是每晚压制她的利器,精致的锁骨下胸肌发达,腹肌也很是诱人,再往下……

她有些不敢看了,这不像是在洗澡,更像是调/情勾/引。

江容擦身力度不大,温热的帕子擦过身体,洗去污垢,唤起燥热。

他觉得体温越来越高,在她停顿时仿佛快要忍到极点,他哑着嗓音,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欲,“怎么不擦了?”

“你……你还是自己擦吧。”她将帕子塞给萧显,耳框红的滴血。

萧显见状也快要装不下去了,接过帕子快速的擦身。

江容不敢直视,但又忍不住偷看,余光瞧见水中那物倒影时,她意识到不对,趁着萧显擦身,她转身想朝岸上跑。

水中阻力偏大,阻碍了她的速度,刚出水上了两阶台阶,就被他从水下拉住脚踝,向后猛地一拉。

失重跌入温泉中的一瞬,拥上来的是比泉水更烫的胸膛,将她抵在池边,欺压上来。

热浪翻涌,娇泣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

宴上三人推杯换盏,见崔临和江湛脸颊微红,萧显还是面色如常,料想这两人的酒量还不如萧显。

不能再让崔临喝酒了,不然一会醉的不省人事,还怎么与静和诉衷情。

她咬咬牙,给自己杯盏里的香饮子换了酒,对萧显进行新一轮的攻势。

半坛酒下肚,江容脑袋开始发晕,萧显却面色如常,脸颊都没红!

她越看萧显越不顺眼,忽地意识到当年可能是被他骗了,他酒量这么好,怎么可能几杯酒就灌醉。

猛地站起身来,探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脸颊,“你!你是不是装的!”

江容单脚踩在石凳上,耀武扬威的说:“骗子!你个大骗子!我今天非要将你这身狐狸皮扒下来不可!”

说着就上手开扒萧显的衣服,动作之粗暴,不亚于强抢民男。

江湛自从江容拿起酒坛时眼皮就开始跳,如今跳的是愈发厉害了。

他赶紧上前阻拦,崔临也想帮忙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挤到一边,和裕王告罪道:“小妹酒后无状,裕王见谅。”

“谁无状!不原谅!”

她力气小,轻而易举的被江湛从后背拦腰抱着拉开,扯着萧显衣服的手不得已松开,后退一步时,不偏不倚的撞碎了桌上的酒盏,剩的半盏酒撒在她的裙摆上。

江湛发愣一瞬,就被她找准时机,重新缠上萧显,这次她学聪明了,双手抱住,阻力大些。

江湛尴尬的头皮发麻,顾不得和裕王告罪,只想将江容从萧显身上拉开,送她回绛雪阁换身衣服、醒醒酒。

江容却抱着萧显不撒手,嘴里还嘟嘟囔囔道:“你当时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她语调委屈极了,固执的倾诉试图激发他的良心,“你都不记得了吗!狗男人!唔……唔唔唔!”

江湛冷汗连连,赶紧捂住她的嘴,想要再次从背后拦腰抱着拉开,尝试了几下后,她像膏药似的牢牢粘在萧显身上,不肯放手。

萧显的目光落在江湛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上,就算是亲兄妹这样太过亲密了,十分不妥。

还是得他出面帮忙。

“既然江娘子不肯放手,不如我先送她回去,吃了解酒汤或许就好了。”

“如此便劳烦裕王了。”江湛说道。

“无妨,我先送她回去换身衣服。”他想支开江湛,“江郎君不如也去换身衣服。”

江湛看到袖口处大片的阴湿,都拜江容所赐。

他是不放心裕王和妹妹独处的,尤其是妹妹还醉的发昏。

虽然二人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尚未成婚,由裕王单独送她去女子闺阁,实在不妥。

江湛对其非常不放心,“我不要紧,不如我同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萧显开始说漂亮话,“阿兄,你我皆是男子,多有不便,若不是江娘子她不肯放手,我定不会擅闯女子闺阁,况且有汀芷与汀兰在旁协助,千万放心。”

话已至此,江湛若是再要同去,便显得太过多事,只好先行离开。

支开江湛,萧显抱着她回了绛雪阁,江容躺在榻上,还拉着他的手不放,哭的委屈,嘴里念叨着,“你骗我,你骗我……”

萧显用手帕替她擦掉眼泪,凑近些,低低的嗓音问道:“那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江容粉白的脸颊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鼻尖哭的通红,眼眶也是红红的,泪眼朦胧,像极了他前世见她被欺负狠了又反抗无力时,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的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红唇微启,带着鼻音的瓮声瓮气的,“你……你骗我的心!骗我的身!还骗……我的命!”

她趁其不备,凑到他的颈间,狠狠的咬了一口。

第30章 咬痕 “这就咬够了?”

“嘶。”萧显感觉到了细细密密的痛, 不止是痛还有些痒,她的呼吸夹杂酒香撒在颈间,温热激起阵阵涟漪,他不躲不闪, 就这样任由她咬着。

江容是为解气才咬他, 见他不躲不闪仿佛还有些享受, 顿时觉得无趣,松口松手,顺势躺在榻上,也不缠着他了。

这一口在萧显看来,就是浅尝辄止, 半点没解渴,他的视线无声的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 黑眸盛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愫, 嗓音微哑, “这就咬够了?”

酒意上头,江容醉的脑子晕乎乎的,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哼哼”两声充做回答, 仰头闭眼躺着。

方才汀芷被他支开去煮醒酒汤,汀兰被他支开去找新衣服,还没有回来。

盯着她的侧颜,瓷白的脸颊盈润细腻,只是她是哭累了睡着的,表情很是委屈。

萧显刚才就想问了,到底是谁骗了她,到底是谁让她这么伤心。

首先肯定不是他。

前世他们两情相悦毫无嫌隙, 今生他真心相待毫无算计,他从未骗过她,更别提这骗心、骗身、骗命这些恶劣行迹。

他仔细回想,完全没有符合如此恶劣条件的人物,如果有,肯定没等靠近她,就被他一刀砍了。

他记得江容有时候会看些话本子,其中不乏有感人肺腑的情节,有时候看到悲情虐心处,还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难不成她是因为看了悲情话本子,醉酒后就代入情绪了?

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敛下眸中情绪,胸腔内剧烈的震动不减分毫,江容无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还依恋的蹭了蹭。

温柔缱绻滋味,他甚是怀恋,语气宠溺道:“这么喜欢我?”

江容半梦半醒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更别提回应。

他就当她默认了。

他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清醒时拒我与千里之外,醉酒时时时刻刻粘着我,究竟哪种才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继而有理有据的分析道:“常言道,酒后吐真言,我更愿意相信,这才是真实的你,但你又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与我疏离呢?”

“难道说,这是欲拒还迎?”

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柔软的碎发划过他的掌心,有些痒痒的,亲昵的动作像是做过千百遍,“我真的差点就相信了,相信你不心悦我。”

他长叹一句,“但无论如何,自始至终,我只心悦你,从无伪装。”

“心悦?伪装?”

江容迷糊一会儿,现在“扑棱”一下坐起身来,像是被关键词触发了般。

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你连心悦都伪装,你还有什么不能骗!真正的喜欢根本不用装,都是自然流露!你懂不懂?”

“算了,这事与你说了也没用。”

这狗男人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

眼神迷离的看向萧显,从他的眼睛、鼻子、再到嘴唇一一打量,目光落在他脖颈间时,指腹拂过咬过的牙印,疼惜道:“姿容有损,如美玉微瑕,让人痛心。”

重游犯案地的“嫌犯”语气颇为遗憾,就像是这憾事不是她造成似的。

江湛赶过来时,进门绕过屏风就看到这样场景,读书人的涵养让他下意识背过身去。

再反应一瞬,意识到现在是他的妹妹江容正在对裕王上下其手,他身为江容兄长,理应上前帮忙拉开。

刚靠近些,江湛就瞧见裕王脖颈间有个清晰可见、微微泛红的牙印,伤口很是新鲜,伤口外沿还蹭上了一点樱红唇脂,和江容唇上的一模一样,他惊的心脏都快漏了一拍。

屋内只有二人,不用想都知道裕王脖子上的牙印是谁咬的。

我的妹妹啊!不!你现在是我祖宗了!

裕王不单单是你的未婚夫婿,还是当今陛下的三皇子、正一品裕王,你这让皇子脖颈挂彩,可千万别说你我说兄妹。

丢不起这个人!也担不起这个罪!

好在裕王念在二人有婚约的份上,没有与醉鬼计较,还颇为体贴的照顾醉酒的她。

看来裕王不像其他皇室子弟那般目中无人,反而很会体贴人。

他现在面临一个为难的处境,裕王的手被妹妹紧紧的拉着,他应当拉开妹妹的手,但此时她躺在床榻上,无法从后方拉开,况且这闺阁床榻也不是他能去的。

另一种方式就是从裕王这边下手,将裕王拉开,虽然同为男子,但肢体接触还是太过鲁莽。

一时间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僵局。

汀芷敲门送来醒酒汤,江湛如同大赦般,有理由将裕王一把拉开,拉开时他还警惕的盯着江容,生怕她又冷不丁的咬一口。

醒酒汤喝的很不顺利,她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床框,眼神迷离、眼皮极重,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

要不是怕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就放任她睡过去了。

汀芷递给她时,她接过只喝了一口,便递了回去,嫌弃难喝。

江湛接过瓷碗,想捏着鼻子给她灌下去,被裕王阻止了。

“我来吧。”

瓷碗传递到裕王手中,像是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萧显让汀芷加了些蜜糖,盛起一勺喂到江容嘴边,试探着喂她,“江娘子,先喝一口醒酒汤?”

“不喝。”江容像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别开脸,巴掌大的小脸团作一团,圆圆的很是可爱,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捏一捏。

“真不喝?”萧显压低嗓音,低音域有种不易察觉的危险感,释放出危险的气息,要不是人多,他怎么会选用勺子喂。

用他的法子喂,那就怕不只是喂药了。

亲密关系像是瘾,一旦沾上便不可自拔,越陷越深,唯有不断索取,方可暂缓。

双方僵持一阵后,终究时江容先败下阵来,眨巴着一双水眸委委屈屈喝完一整碗药。

不多时,江容困意上头,放松身体躺在床榻上。

这时按照裕王要求取来衣裙的汀兰也回来了,将萧显与江湛从屋内请客出去,然后与汀芷配合,给她换了身衣服。

江容一觉睡到第二日辰时正方醒,她才迷蒙的揉了揉眼睛,渐渐适应光线后完全睁开。

看清楚站在床边的是谁后,她“扑棱”起身坐直,有些紧张,“方嬷嬷,我应该是没起晚吧?”

方嬷嬷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光,反问道:“江娘子以为呢?”

“嬷嬷稍后,我随后就到,”转身冲着外面喊道,“汀芷!汀兰!我要洗漱!”

因为昨日休息,今日需要将昨日进程赶上,江容一直练习到了晚饭前,吃过晚饭才得闲。

晚饭后,江湛在院中遇到正在散步消食的江容,“妹妹可还记得,昨日你醉酒后都干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不就是回去睡着了吗?”江容游园悠闲惬意,完全不记得昨天在这发生的事情。

江湛惊诧,揶揄道:“你真的都不记得了?那么多英勇事迹你都不记得了?”

江容歪了歪脑袋,“没印象,和我说说,都是什么英勇事迹?难不成我去行侠仗义了?”

“……”-

和前世一样,出使戎国的使团回到长安月余,八百里加急军报,戎国来犯。

三日后,朝阳长公主悲讯传来,缠绵病榻多日的长公主听闻两国开战,一时急火攻心便去了。

军报上说:首日迎战,主将镇远伯被敌方偷袭,身受重伤,副将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一时间军中无将,于是加急军报上书,恳请陛下另派主将。

前世齐王燕王斗争正盛,谁都不敢贸然离开长安,如今状况倒是不同,陈氏柳氏两大外戚力量已经被他收入囊中,平衡已然倾斜向齐王,这场军功到是可以挣一挣。

若是齐王挣到,那边将他的筹码加重,

若是燕王挣到,失衡的天平就会被拉回来部分。

摆在面前的利益谁都想要,便都要争。

燕王一早就进了宫,这个月立政殿的掌事宫女已经见了燕王不下十次,他频繁进宫,除了日常请安,就是问询各种事物,大小事情都需要皇后帮忙决策,自己没有半点决断的能力。

皇后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为了将来手中的权利,还是选择依旧如此。

这样的燕王登基很好愚弄,来日他登基在位,她身为太后便可大权在握。

“阿娘,我不想出征,舅舅那么英勇都受伤了,我自小就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人……”燕王像小孩子似的和皇后撒娇,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皇后恨铁不成钢,“谁让你犹豫不决,要是下定决心要娶柳真,你就应该看住她,现在你就安心筹备婚礼,出征的事也不会考虑你。”

“现在齐王与陈柳两家都结为姻亲,你却婚事接连不顺,柳真和江容都被人抢了先,能倚仗的世家都没几个适龄未婚嫁的女子,况且现在定亲太过刻意,已经晚了,你准备准备出征吧,你舅舅镇守边疆十余载,有他在你不会有事。”

燕王满眼委屈,抬头看向凤位上端坐的母亲,一时间觉得她无比威严。

“阿娘,就没别的法子吗?”

皇后心里长叹一口气,若是他能像裕王领兵出征,她便不至于这般忧愁,美目阴冷,语调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与齐王自小争斗,如今他处于上风,你又要把这到手的军功让给他,你是想把你我母子的命让到齐王的刀下吗?”-

朝阳长公主病故消息传来,鸿胪寺寺丞秦兆悲痛欲绝,再次入宫,上奏明帝迎长公主归国。

早朝刚结束,红色紫色官服的大臣从紫宸殿出来,朝着丹凤门走去,唯有他一人,身着淡青色的官服,逆流而上。

秦兆一介六品小官不够上朝品级,上次还是裕王帮忙才有机会面圣。

他已在明帝面前留了名,便没有再多顾及。

紫宸殿外,李公公站在廊柱下,远远瞧见他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将他拦在廊外,站在烈日下。

“秦寺丞这时候来紫宸殿,可是有事?”

秦兆声音冷冷,公事公办的说:“劳烦公公通传,我需要面圣。”

李公公能猜到他是什么原因前来,也知道此人脾气倔强,不达目的不罢休,“秦寺丞稍等,容我通传。”

站在烈日下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得见天颜。

明帝近日身体不佳,强撑着上完早朝,休息了一阵才勉强有精力见他,“秦寺丞有何事?”

秦兆直挺挺的跪在殿内,掷地有声道:“朝阳长公主为国贡献十二载,如今身故戎国,芳魂难安。”

“臣请旨恭迎朝阳长公主归国,还于故都!”

明帝现在一听到戎国的消息就头疼,两军已经交锋,此时派出使节,且不说迎不迎的回朝阳长公主,怕是连使节都不一定有命回来。

“不可,长公主出嫁戎国,便诸事以戎礼,若是强行迎长公主归国,是为失礼,况且两军交锋,刀剑无眼,又谁愿赌命前往呢?”

秦兆叩首震地有声,磕完头没有起身,“臣愿,如若臣不能带长公主归国,便与长公主同葬戎国。”

明帝被他气到,面上浮起不健康的红晕,“你愿也不可!使团又不是你一人组成,你不能拉着那么多条人命去赌!咳咳咳……”

秦兆逐渐起来跪直身体,盯着石砖的眸子压下万千情绪,黑眸翻涌成浪后,归于寂无。

彻彻底底的失望,为官十余载,他对他的君王失望,那又如何能继续效忠。

他双手托起承载这他一生梦想,又束缚着他一生行为的乌纱帽,郑重的放在身前,他打理的很干净,未沾灰尘。

“臣鸿胪寺寺丞秦兆,入仕十二载,一心为公,夙夜不忘,朝阳长公主乃臣一生憾事,今难承志,恐难承继,望陛下准许臣解官归乡。”-

礼部将聘礼送到左相府时,裕王跟在礼部官员身后进来,就算于理不合,他也不在乎。

前些时日因为江容嫌弃他“美玉微瑕”,特意在家养好伤才来找她算账。

轻车熟路的走到内院,出现在她面前,“那日你说,我骗你心,骗你身,骗你命?我是何时何处何地骗的?”

“?”

江容呼吸一滞,脑袋嗡嗡作响,那日醉酒后她都说了些什么啊!不会把她重生的事说出去了吧?

她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不会喝顿酒就都说出去了,袖口下的手攥成拳头,她强装镇定,反问质疑道:“我竟说过这样的话?”

“当然,我自然是不会骗你。”萧显力求证明清白。

“我连这话都不记得了,那还知道是谁骗的?大概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不作数,不作数的。”

江容黑眸一转,为了不让他继续深究,顺势转换话题,“我酒量确实不太好,既然你执意要娶我,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好了。”

“……”

“那日……我还做了些什么?”江容还是没忍住问道,脑中飞速想着应对计策。

萧显勾起一抹浅笑,俊朗清逸,说出的话却如平地炸/雷,“那日你紧紧的抱住我,说心悦我,还……”

心悦他是他从她的行为里揣度的,紧紧缠着他这不是心悦还能是厌恶吗?

这是合理推测,不算欺瞒。

“?”

抱他?还心悦她?

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不要命了?

萧显故意停顿,狡黠的眼神盯着她的反应,一句话慢吞吞的吐出,如同钝刀子割肉般,“还咬了我一口。”

江容震惊的眼睛瞪大,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恼,仿佛浑身都血液都直冲头顶,脑子胀得发昏。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就算酒品再差,也不能酒后胡乱咬人,矢口否认道:“这绝不可能!”

萧显不怕她质疑,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指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痕迹给她看,语气委屈道:“你看,就这,你咬的!”

江容看过去,果然有两排浅浅小巧的牙印,结痂掉落后淡淡痕迹,到算是物证。

就算是他被咬了,有咬痕也不能证明是她咬的,毕竟比她爱咬人的有的是。

也可能是狗咬的。

萧显对她死不认账的态度感到非常伤心,“距离婚期只有十日了,婚前七日又不便见面,这几日我没主动来找你,你便不主动找我,好没良心。”

“我这不是忙于……”她刚想找借口说是在练习礼仪。

“方嬷嬷回宫了,我可是知道的。”萧显揭穿她的谎言。

江容面上有些过不去,“你不也没来见我吗?何必苛求于我?”

萧显故作委屈,“我不来是我不想来吗?是你那日说,我若是姿容有损,你就不心悦我了。”

“……”

萧显冲她眨眨眼,好看的眉眼分外勾人。

“现在我养好伤了,你可一定要心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