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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睡啊。”连恒渊尴尬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对了,目光游移一瞬后光明正大地定在秦以煊脸上。

“本来是有点困了,但是被你这么盯着,能睡着才怪了。”秦以煊松开手坐直身体,眯着眼睛活动脖子。

连恒渊自然地抬手按在秦以煊的后颈上,帮他按揉不太舒适的肩颈。连恒渊知道自己身上骨头硬,秦以煊靠着肯定不舒服,他只是想和自己亲近才会这么靠着,连恒渊自然要帮他缓解这点亲近带来的少许不适。

两人没有在驾驶舱里磨蹭多久,很快就一起离开回房,路遇站在客舱走廊上翻阅光脑的章荣晟。

“你不是去找老吴吗?”连恒渊觉得奇怪,主动问了一句。

章荣晟扭头瞥了一眼,视线从连恒渊和秦以煊交握的手上掠过,继续看光脑:“当初客舱房间是队长和万磊分配的,我不知道老吴住在哪里,查一下位置。”

连恒渊点头,迈步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硬生生止住脚步回头看章荣晟:“虽然吴优这个人已经算是死了,但是,呃……你要去看吴优的话,最好先和任宇说一声。”

章荣晟愣住了,几秒后才摆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连你都听过这个八卦?这都过去几年了……当时老吴爱子心切,整个苍星只有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他想当然地就想凑一对。那时候我和小宇还不熟悉,是因为这样才传了这么久吗……”

连恒渊心想,他可不是因为郑叔分享的八卦才这么说的,而是因为任宇那天专门坐着轮椅跑出来说的事情。不论怎么看,任宇应该时至今日都还有些在意吴优的事情。

总之连恒渊对他们的爱恨纠葛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只是路过想起来了提醒一下,就当做好事了。

想完这么些事,连恒渊一身轻松地牵着秦以煊回了房间。

连恒渊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

房门关上后,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直挺挺地倒进床铺,笑着摇了摇头,坐到他身边,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低头看着他闭上一半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等他从困倦中稍微清醒一些,或者干脆直接睡着,

秦以煊静静地任由连恒渊摸了几分钟,又一次突然完全睁眼。

这一回连恒渊早有防备,坦然与他对视,平静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去星网上搜了很多关于omega摘除腺体的资料吗?”

秦以煊手肘一撑床铺,猛地坐起身,借力凑到连恒渊面前极近的距离,空气似乎在此时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以煊笑着突然亲了连恒渊一下:“好久没见到你这个表情了。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摘除腺体啊。”——

作者有话说:加班加到忘记今天要写什么内容了,吓死我了生死时速[化了]

第57章

“我记得你之前很害怕怀孕, 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想要……摘除腺体,之类的。”

连恒渊握紧秦以煊的手,紧盯他的双眼,顿了一会儿后飞快补充:“当然, 我不是说想要你生孩子。在我接受自己的性取向时就已经接受不会有后代的事实了, 而且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秦以煊点头, 稍微调整了坐姿,从侧后方抱住连恒渊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 闭眼沉吟片刻,小声嘀咕一句:“如果是为了不怀孕, 比起摘除腺体, 当然是摘除生殖腔更直接有效啊。”

连恒渊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正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秦以煊手上的动作止住了话头。

秦以煊感受着手掌下因他的触碰而绷紧的肌肉, 埋在连恒渊的颈侧闷声笑了一会儿, 偏过头用牙齿磨蹭连恒渊的喉结, 语气幽幽:“小渊哥哥不喜欢小孩子吗?万一我一不小心真的怀上了, 你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笑意随着震动传导, 脖颈处的痒意难以忽视,连恒渊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攥住秦以煊乱摸的手,解开自己腰间的禁锢, 一退一进间反身抱住秦以煊的腰, 盯着他颤动的眼皮,在能够清晰感知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低声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因为你而偏爱与你有关的一切。”

秦以煊缓缓睁眼, 慢慢眨眼几次后,嘴里又蹦出下一个问题:“我仔细想了想,你好像一直在说喜欢我。你还没有说过爱我,就说要偏爱和我有关的东西了。”

连恒渊认真地凝视秦以煊眼中复杂的情绪,他能看出秦以煊理直气壮的表象下潜藏的犹豫。

连恒渊一直觉得爱是一种庄重的情感,说得多了就显得轻浮了,尤其是他们之前的关系本就确定得意外又仓促。他心里知晓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比起将爱挂在嘴边,他更倾向于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秦以煊的感情,他并不是因为见色起意或是信息素的吸引而草率地决定和秦以煊在一起。

但他们现在每天待在一起,连恒渊还没有遇到他认为能够证明情深的机会,日常相处间的体现又显得太过缓慢。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他们却处在一个微妙的暴风眼。在这样温吞的生活中,秦以煊也会感到不安。

行动很重要,但语言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煊,我当然爱你。之前我是觉得光说不做太敷衍了,所以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告诉你。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连恒渊说到一半时,秦以煊就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连恒渊差点就要习惯性地继续解释下去,但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止住更多繁琐的解释,转而吻住近在咫尺的人,唇舌交缠间相拥着倒向床榻。

他们都说不清这个亲吻持续了多久,直到自然而然地分开。秦以煊慢慢调整呼吸,一双眼半睁半闭,声音也变得模糊:“好困,一起睡觉吧。”

连恒渊应了声好,将两人的外衣一块扒了扔到一边,揽住秦以煊,与他一齐入睡。

由于跃迁技术比普通的航行更加精细,需要更熟练的驾驶员来操作,二十四小时的缓冲时间里最后一班六小时排的是秦以煊,以便万磊和章荣晟能够在跃迁之前获得充分的休息。

至于飞船上的另一位驾驶员任宇,据章荣晟供述,任宇大概要等跃迁之后才能回归工作岗位了。

连恒渊和秦以煊休息了十八个小时,回归驾驶舱时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一个都不在。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排班问题,但几次调整时间之后还是如此,就显得有点奇怪了。连恒渊有时甚至怀疑队友们对alpha和omega有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为什么每次秦以煊值班,都是只留他们两个待在驾驶舱里?别人就算了,卫图居然也这样吗?

当然,能一直过二人世界是最好的。连恒渊只是在心里这么吐槽了队友一番,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们留在驾驶舱当电灯泡。

这十八个小时里卫图出来了一次,和章荣晟一起联络到首都星的李将军,谈话结束后卫图将信息整理了一份简报发给连恒渊和秦以煊。

此时秦以煊正在例行查看航行日志和巡航数据,连恒渊还是在之前的位置翻阅信息,将卫图的简报大概浏览一遍后复述给秦以煊听。

“章荣晟用精神力探查了吴优的情况,和我们看到的情况一致,可以认为精神力能够识别被虫族寄生的人类。李将军提供的信息显示,首都星活跃的难民中没有出现智力障碍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身体残疾,但他们的残疾情况都属于工伤,档案记载很清楚,到达首都星之后也很快就通过先进的治疗舱获得了合适的假肢。”

秦以煊一边复查数据一边听连恒渊的总结,还有空吐槽:“如果其他星球的难民也存在被寄生的情况,你的猜测就不成立了,我的猜测还有可能成立。”

连恒渊点头,然后想起秦以煊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动作,开口回答:“确实。李将军很重视虫族寄生的事情,他虽然不了解那些阶级问题,但也担心这件事一旦公开会引起人类的内讧和猜疑。所以他打算近期表现出和难民代表缓和的意向,去听他们的现场演说,找机会用精神力探查其中有没有潜伏的虫族寄生者。”

“还有一件事,目前比较活跃的难民代表全部是beta,所以你的猜测短时间内可能很难证明。煊,我在想……按照你的猜想,如果被寄生的是beta,虫族就不需要削足适履,它们可以正常地操控beta的身体。那么它们当初为什么选择寄生吴优?比起吴优,不论是从身体适配还是家世、社会地位来说,琼斯研究员都是更好的选择吧?”

连恒渊抱臂望向窗外的星海,说完后自己先陷入了沉思。

吴优的出现处处都透露着不和谐因素,就算他们在飞船上出于同情心一时没有发现吴优的异常,到达省府星之后也不可能再带着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搞革命。吴优的结局要么是身份暴露,要么是脱离核心圈,肉眼可见的低收益高风险。

除非虫族接近万磊能够获得他们目前猜不到的更高的收益。

“虫族是不是想寄生万磊?”秦以煊突然出声,回头和连恒渊对视,视线相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怎么寄生?吴优的身体目前是由那两只虫族的拟态来维持存活,一旦它们离开吴优的身体寄生到万磊身上,吴优的身体就会因为失去大脑而真正地彻底死亡。到时候它们要怎么用万磊的身份来解释飞船上发生了抽脊椎掏脑子的离奇杀人案?”

连恒渊拧起眉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手指按着太阳穴揉了半晌,在脑海中反复寻找遗漏的线索。

秦以煊回过头看向操控台,快速做了一番操作,然后突然停下动作,猛地转身抓住连恒渊的手,面上极力维持镇定:“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飞船上除了吴优身体里的那两只虫族以外,还潜藏了其他能够寄生人类的虫族?那两只虫族的体积都不大,吴优那么大个人都能溜进飞船里,再带上来两只虫族也不是没可能……”

连恒渊反手握住秦以煊的手,另一只手安抚性地轻拍秦以煊的后背,低声安慰他:“别怕,虫族是可以用精神力探查出来的,我的精神力覆盖整艘飞船都绰绰有余。之前我是怕冒犯别人的隐私,所以才收起精神力,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的思路有道理,我现在就可以展开精神力仔细查一遍。”

“探查全飞船这种事,还是先和队长说一声吧?我……没事的,队长现在可能在休息,你可以先用精神力覆盖驾驶舱,反正这段时间内我只待在驾驶舱里,你在这里我就没事的。”秦以煊一时有点语无伦次,说完后自己都觉得不够冷静,深呼吸一番,神态稳定了许多。

连恒渊抱住秦以煊,慢慢安抚恋人的情绪,同时闭上眼认真地用精神力扫过驾驶舱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无误后立刻汇报情况:“我查了一遍,驾驶舱里没有任何虫族的痕迹。煊,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秦以煊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双手仍然静静地抱着连恒渊。几分钟后,他长舒一口气,恢复状态看向操控台,慢慢转身回去,注视着那些机械表盘和活跃的数字。

连恒渊确认他的状态正常了,打开光脑,将他们猜测的虫族有可能想要寄生万磊、飞船上有可能存在其它虫族的情况告诉卫图,然后向卫图申请用他的精神力覆盖飞船的每一个角落,以此来排查可能存在的虫族。

想通了吴优接近万磊可能的目标,还有一件连恒渊没想明白的事情。虫族为什么选择寄生吴优而不是琼斯?

想着琼斯的死因,连恒渊下意识地打开了他的光脑中存放的琼斯的研究资料,在各个分级文件夹中漫无目的地来来去去。上一次他这样随意浏览,就阴差阳错地看到了茫茫文件中那一份竹节虫的资料,这一次他也下意识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寻找可能的线索。

等等,琼斯的资料……连恒渊突然想起,任宇将资料传给他时说过,琼斯的光脑中还有一些视频资料,损毁严重——

作者有话说:再次声明:本文没有生子,他俩讨论生子纯粹是情趣[狗头]

第58章

难道琼斯生前曾用光脑拍摄到虫族的什么秘密, 以至于虫族烧毁了他的光脑中存放视频的区域……还是不对,就算有哪一种未知的虫族拥有电磁类的能力,能够烧毁光脑,但对虫族来说, 直接把光脑吃了不是更省事吗?

总不能是因为虫族吃人类不消化, 琼斯死前把光脑贴身藏着, 所以虫族嫌剥壳麻烦就没吃吧……

这个猜测有点地狱了。连恒渊在心里对琼斯研究员默念一声对不起,退出虫族分类学的各级文件夹,翻看其他的资料寻找线索。

除了分类学以外的另一个多级文件夹, 里面似乎是研究手记或者实验记录一类的内容。琼斯按照日期命名了这些文件,文件里的内容大多是实时记录, 没有经过整理, 相对而言比较杂乱。

连恒渊今天翻看文件不是为了研究怎么对付虫族,而是为了研究琼斯的死因, 因此他直接打开了日期最近的几份记录。

没看多久, 连恒渊就瞪大了眼。出乎他的意料, 琼斯死前并不是在虫巢附近观察记录虫族的形貌或是习性, 而是……琼斯在尝试捕捉活体虫族!

连恒渊想起他在地球时看过的一部电影, 里面就有一个年轻的生物学者跑到恐龙窝里去偷恐龙的蛋。虫族可比恐龙还要凶残多了, 这些搞生物的疯起来是真不怕死啊。

从琼斯研究员的记录来看,捕捉活体虫族这个想法他只和郑叔说过,郑叔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于是琼斯在记录里抱怨了几句, 又絮絮叨叨了一堆如果能抓到活的可以做什么样的实验。琼斯大概是不敢把这些话都和郑叔说, 免得惹他生气,只好自己找个地方记录一下。

连恒渊略过了几行不宜为外人观的文字,抬头盯着秦以煊的背影缓解尴尬。这份记录字里行间是抱怨夹杂着甜蜜, 连恒渊看着有一种他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星际人的科研真是太不成体系了,竟然有人把实验记录当日记写,真应该送进院所进修两年。

据琼斯观察,负责守卫虫巢的大型虫族明显有一定的值守安排,尽管布置粗糙,但基本可以说明苍星的虫巢中是有高等虫族的。于是他在虫巢之外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虫巢的防卫出现异常情况,大部分守卫虫族被派到了虫巢外围地区。当时苍星的虫族数量不多,守卫圈扩大之后难免出现防卫空当,琼斯的无人机就这样悄悄潜入虫巢。

在记录中絮叨过后,琼斯应该是放弃直接捕捉虫族的计划了,转而在虫巢之外的一定距离操控无人机勘察虫巢内部情况。他选择了一个大型虫族离巢去往外围的时机,此时虫巢内部说不定会有一些幼体或是亚成体独自待着,他可以尝试用无人机获取之前从未记录过的虫族幼体资料。若是幼体和亚成体对金属也有捕食本能,他还可以尝试用无人机把它们钓出来。

但虫族不是河里的鱼,琼斯的诱饵之上也没有牢笼。他的记录停留在无人机潜入虫巢,再无下文。

连恒渊收起光脑,陷入沉思。

从这些记录的情况来看,连恒渊倾向于认为琼斯的无人机真的拍到了什么东西。虫巢里可能真的有具备电磁类能力的虫族,通过无人机烧毁了储存视频资料的源头光脑,但出于未知因素没有完全将光脑烧毁,然后虫族吃掉了无人机。

至于琼斯本人,连恒渊猜测他应该是被外围的守卫虫族杀害的,虫巢内发现无人机的虫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追出来报复他或是彻底销毁他的光脑。而守卫虫族大概只收到了杀人的通知,将琼斯撕扯得到处都是,确认他死亡之后就离开了。

连恒渊稍侧着身体观察了一会儿,见秦以煊现在没有在忙,便抬手按上他的肩膀,趴在他的椅背上问道:“煊,现在有空吗?关于琼斯研究员的死亡,我有一些想法需要讨论。”

秦以煊把展示巡航数据的光屏调到侧面,侧身靠在椅背上,盯着近在咫尺的连恒渊,一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模样。

连恒渊低头笑了一会儿,迅速在秦以煊脸上亲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将他刚刚从琼斯的记录中看到的内容概述一遍。

“我本来以为琼斯和郑叔是很稳重的一对,没想到琼斯本人这么……”秦以煊顿了一会儿,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没有继续评价琼斯。

“琼斯的计划确实太过激进冒险了,但我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比如说虫族的能力,我们一开始见到的能雷达隐身的枯叶蝶,前几天刚刚发现的能够拟态成人类骨骼的竹节虫,或者用琼斯的命名是枯枝虫,以及这份记录里可能存在的通过无人机网络反烧存储设备的电磁类能力。”

“我一开始觉得虫族的雷达隐身可能是从其他动物身上获得的仿生学启发,通过鳞粉改变表面,降低波反射或是吸收雷达波。但是我对军事不了解,之前没想过星际的雷达设备应该更先进才对,生物通过鳞粉涂层改变表面能够吸收的波长范围是有限的,星际的雷达不应该被最基础的隐身原理限制住。现在从琼斯的死亡和光脑的损坏猜想,虫族可能有电磁类能力,总觉得……”

连恒渊比划一番,难得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觉,似乎怎么都表述不清楚他的想法。

秦以煊从连恒渊的比划中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皱起眉头:“电磁是现代科技的一个重要部分,电磁学有很重的人类文明的痕迹。人类的发明有可能来自仿生学,而虫族虽然种群数量庞大却只有少数的高等虫族具有接近人类的智商,对虫族来说,比起自己研发,显然是向人类偷师更方便。”

连恒渊合掌一拍,表情凝重:“你说虫族内部会把这种思路叫做拟人学吗?”

“……我觉得虫族内部应该不说人话,没必要那么拟人。”秦以煊叹了口气,对连恒渊一本正经的吐槽哭笑不得。

“不知道虫族的电磁学发展到哪一步了,希望琼斯的视频资料不要损毁得太严重,我还挺好奇他到底拍到了什么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到时候你看完转述给我。不过,任宇之前说的是需要多长时间修复来着?他现在躺在床上休息,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顺便修一下琼斯的视频啊,反正程序员在床上也可以加班的。”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眼睛,欲言又止,停了好一会儿才接话:“我记得帝国还没有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吧,这里怎么坐了个资本家?”

“我怎么一会儿是皇帝一会儿是资本家的,到底有多少剧本啊?”秦以煊哼了一声,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和连恒渊蹭在一起。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琼斯拍到的是虫族在选虫王?也许苍星的虫王不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是在苍星的虫巢中厮杀胜出的虫王,而且还是以弱胜强,先把禁军外派,制造局部实力差异从而取胜,没有及时跟上去处理琼斯的光脑是因为新虫王胜出之后要先把之前的竞争者处理掉。然后虫王用了两年时间大力发展虫族繁育,两年之后带着虫族大军来找当年没有处理掉的琼斯的光脑……我觉得很合理。”

秦以选盯着连恒渊瞧了一会儿,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渊哥,你在地球的时候到底看了多少古风小说?我还是觉得虫族没有那么拟人,本来有智商的虫族就不多,如果是十几只虫族搞政斗,那和小学生吵架有什么区别啦。”

连恒渊被秦以选的笑容带动了,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随便猜猜,具体情况还是得看视频。唉,章荣晟的易感期来得真不是时候,他明知道beta恢复能力差,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你自己易感期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想着‘不是时候’或者‘收敛一点’,每次都奔着给我干散架去的。”秦以煊眼神微妙,语气幽幽,“虽然omega确实恢复能力好一点,但是每天都被拆掉再拼装,拼装再拆掉,反反复复也是很难受的。”

连恒渊心虚地移开目光,手指悄悄蹭上秦以煊的手背,轻轻抚摸以示讨好。

秦以煊低头看了一会儿连师傅手工按摩,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指,低声问道:“连恒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嗯?我没有说过吗?”连恒渊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别管说没说过,我现在想听。”秦以煊抬眼,视线掠过连恒渊的眼睛,很快又落下,停留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好。”连恒渊笑着在秦以煊唇上啄了一下,慢慢和他说起自己的心路历程,满足地欣赏恋人渐渐泛红的脸色,再与他单纯地亲近一番。

两个人沉浸在二人世界中,都没有注意时间,直到空荡荡的胃提醒他们该进食了,方才如梦初醒。

连恒渊习惯性地像前几天一样打算去餐厅打包饭菜,站起身时却被秦以煊的手拉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答应了秦以煊今天陪在他身边。

“要不我发个消息告诉郑叔,琼斯研究员的光脑里有一些记录中提到了他,让他过来看看,顺便给我们两个带饭?”连恒渊提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建议。

秦以煊震惊地望着他:“按照琼斯记录里写的思路过程,他这是听了郑叔的劝但没完全听,你要是把这个给郑叔看,让郑叔知道琼斯确实是因为他反对的那件事而死的,那多难受啊!郑叔给我们带饭,我们给郑叔捅刀啊。”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连恒渊挠了挠头坐回原位,正思考着还能怎么解决吃饭问题,光脑就收到了卫图的消息。

“队长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跃迁,要我维持驾驶舱和餐厅的精神力警戒,保障小队和郑叔的安全,跃迁之后再全舰排查。他现在过来驾驶舱,我跟他说顺便带个饭吧。”

秦以煊点头,和连恒渊一起看着光脑,感慨:“队长这几天真的休息了吗?感觉他一直在忙啊。”

“毕竟发生了虫族寄生人类这么严重的事,最糟糕的是无法用机器检查,也不方便把这件事告诉太多人,只能慢慢人力排查,我们很难确定到底有多少人类被虫族寄生了,队长和首都星的李将军现在应该都挺头疼的。”

连恒渊发完消息,收起光脑继续趴在秦以煊的椅背上,与他视线相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对帝国没什么归属感,我在这里只会想要保护你,最多再保护那些认识了一段时间的苍星的朋友,仅此而已。但队长和我们一样都是从地球来到这里的,却有这么强的责任心,面对虫族那么凶残的敌人都能想到要保护首都星那些素未谋面的人,要和靠谱的盟友合作防止更多的平民百姓被伤害。”

“怎么说呢,队长实在是……一个精于实干的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没听过呢?他上辈子是不是不叫卫图啊?”

秦以煊摇头:“不知道,队长看起来不想说。不过,那个年代太多无名之士了,唉……”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驾驶舱的门先一步打开,终止了他们的话题。

连恒渊回头望去,是卫图和万磊一人提着两份饭菜走进了驾驶舱。万磊一看到连恒渊和秦以煊趴在同一个椅背上贴在一起,立刻拧着眉毛移开目光,卫图倒是神色如常地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驾驶舱了?到时间了吗?”秦以煊对万磊的出现感到意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确实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万磊之前定的时间。

“我听队长说,你们分析出来虫族可能想寄生我,我还是先过来比较安全。”万磊用筷子戳着饭菜,抬眼一瞧对面的两个人,啧了一声。

“明智的选择。”连恒渊点头,随后话题急转,“队长,我们刚刚翻到琼斯研究员生前写的研究手记,根据他遇难前的最后几篇记录的行动轨迹,他可能拍到过虫族的某些重要信息,我猜测他可能是因此遇害的。”

“把那几篇记录传给我。”卫图没有立刻判断,只简单说了一句。

“琼斯……虫族如果能想到寄生我,为什么没想过寄生琼斯?”万磊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就被对面两个人同时盯着,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最终的结论是要看琼斯当初到底发现了虫族的什么事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因。”秦以煊讲了一段很绕的话,说完自己都笑了。

“寄生的事情等跃迁之后再讨论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到达省府星。吴优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出现就像一个饵,特意抛在我们处于太空之中、孤立无援之时。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设备来处理这个饵和背后的信息。”

卫图平静地说着,视线扫过桌上的另外三个人,最后定在万磊身上:“你说过跃迁可能偏离到其他地方,概率多大?有没有办法在跃迁之前验算帝国提供的坐标是否准确?”

“坐标准确,操作正确的情况下偏离的概率非常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队长,你是说帝国有可能给我们提供错误坐标吗?”万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瞬间紧张起来,“宇宙天体是一直在运动的,飞船上的智能系统达不到计算坐标需要的算力。”

“也就是说,计算这个坐标需要不小的资源。这样也不能拜托别人帮忙了,很容易被发现。”卫图点头,语气仍然没有波动,似乎平静地接受了偏离的可能。

连恒渊今天饿得有点久了,埋头吃饭好一会儿才抬头试图加入谈话,但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卫图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竟然两不耽误,实在是太强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觉卫图今天似乎平静得过了头。

该不会虫族盯上的不是万磊而是队长吧?连恒渊被自己荒谬的猜测吓了一跳,他的精神力本就覆盖了驾驶舱,此时立刻调动,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没有在卫图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不由松了口气。

“怎么了?”卫图没有感觉到连恒渊的精神力,但他注意到了连恒渊表情的变化,疑惑地看向连恒渊。

连恒渊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因为卫图今天毫无情绪波动就怀疑队长被虫族寄生了吧?他纠结了一会儿,找了个委婉的表达:“队长,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感觉你忙得快面瘫了。”

万磊比卫图的反应更快,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他刚张嘴就被卫图按住了手,吓得什么话都忘了说,以一种滑稽的表情愣在原地。

卫图的本意只是制止万磊又跟连恒渊呛声,达成目的后他就收回了手,点头又摇头:“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们既然叫我一声队长,我应该做好我能做的事。”

万磊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勉强把表情调整回正常状态,试探性地问卫图:“队长,其实……一定要验算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我二哥,我家也就他对我挺好的了。不过他其实有点,呃,贵族病,简单地说就是不太看得起平民。”——

作者有话说:感觉我好像经常写他们在驾驶舱吃饭,这是为什么呢……

哦,原来是因为不吃饭凑不齐这么多人,这样开会效率比较高(

怎么都星际时代了哥几个还在开会(是谁的问题呢

第59章

卫图对上万磊的视线, 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万磊在纠结什么,笑着摇头:“是你去和你二哥联系,又不是我们这些平民,他有什么可说的?”

万磊迎着卫图的目光欲言又止, 半晌错开视线点了点头, 起身换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独自对着光脑沟通。

卫图独自将四个人吃完的餐盒送回餐厅,再进驾驶舱时找了另一个角落坐下,和万磊一样盯着光脑, 不知在做什么。

连恒渊按着秦以煊的驾驶座椅背,侧身悄悄观察这两个人, 总觉得……

“你看什么呢?”

秦以煊能感觉到连恒渊就在他身后, 一回头却见连恒渊也在看身后,眯起眼伸手戳了戳连恒渊的腰。

连恒渊被他戳得一激灵, 立刻捂住秦以煊的嘴, 下一瞬又觉得不妥, 收回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打开自己的光脑备忘录, 将光屏放在秦以煊面前, 俯身凑到他耳边打字:我在观察,队长今天怪怪的,好像不只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秦以煊不太理解连恒渊选择了打字沟通之后为什么还要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动他耳畔的空气, 吹得耳朵和心都泛起丝丝痒意。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手指碰到耳朵时才觉得不对,偏头对上连恒渊的视线, 果然见到连恒渊的眼中带了笑意。

秦以煊深吸口气,猛地凑过去在连恒渊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好险没磕到牙齿,成功咬破皮后迅速退开,转头在光脑上一本正经地输入:队长好像发现石头喜欢他了。

连恒渊舔了舔嘴上的伤口,将血腥味卷入口中,挑眉看着秦以煊写下的文字,思索片刻后换了一行:所以队长今天对什么事都那么淡定,是因为突然发现身边全是男同吗?当世界荒谬到一定程度时,人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以煊点头又摊手,显然是懒得打字了,干脆直接用眼神表达他同意连恒渊的看法,并对此喜闻乐见。

连恒渊琢磨了一会儿,秦以煊这是自己曾经走过新世界的路,看别人走就像看戏一样了。他突然有点好奇秦以煊确认自己弯掉的心路历程了,其实之前他就问过,但秦以煊当时含糊地用身体契合带过了这个问题。

秦以煊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么敏锐,连恒渊可不相信他的男朋友没有在心里仔细思考过他们之间感情关系的变化。

可惜现在他们在驾驶舱里,不适合详细讨论这个问题。连恒渊的视线落在秦以煊的唇上,最终在秦以煊疑惑的眼神中移开目光、收起光脑,在心里记下这件事。

在他们眉来眼去时,驾驶舱另一边的万磊轻咳一声:“帝国给的坐标我找人验算过了,是正确的。”

秦以煊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快到之前约定的跃迁准备时间了,当即站起身给万磊让出驾驶座,拉着连恒渊在后排找了一个靠窗的宽敞座位,两人挨在一块望着飞船外的星海。

“星门是什么样的?跃迁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外面都有什么吗?”

从来到星际的第一天起,秦以煊就对帝国的科技充满了好奇心,却苦苦找不到那些高科技的科学原理。如今好不容易能亲眼看到一个在地球上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但还未转化为现实的技术,秦以煊相当兴奋。

“肉眼是看不到的,只能通过数据来判断和驾驶。”万磊坐上主驾驶座,开始调试准备,随口回答后扫了一眼时间,皱起眉头,“时间到了,章荣晟人呢?”

仿佛是在回答万磊的问话,驾驶舱的门应声而开,章荣晟推着任宇的轮椅进入驾驶舱,反手锁门后松了口气,一句话解释了他迟到的原因:“来的路上杀了一只虫族。”

连恒渊瞬间就感觉到身边的人绷紧了身体,他抱住秦以煊轻拍后背,扭头问章荣晟:“飞船里还有虫族?能藏在飞船上的虫族应该体积不大,你处理了这么久吗?”

“是我处理的,船舱空间太小用不了机甲,他不会用装甲。”任宇一边说话一边解除手臂装甲,回手拍了拍章荣晟,示意他把装着虫族尸体的仓库卡拿给连恒渊。

“你不会用装甲吗?”连恒渊收起仓库卡,惊讶地看着章荣晟。

“大部分有战斗需求的alpha和omega都会选择使用机甲,只有用不了机甲的beta才会去学习使用操作繁琐、威力不高的装甲。毕竟人类和虫族之间的战线一向分明,大家都是穿好装备才去打虫族的。除了住在边缘星的人以外,没人在生活区被虫族偷袭过。”

万磊简单解释后回头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等到了省府星,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俩用的机甲,搞不好你们会成为唯一的既能用机甲又会用装甲的alpha和omega。”

连恒渊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除了住在限电装不了空调的学校宿舍里的学生以外,夏天谁会不吹空调用风扇啊。

那边的章荣晟也落座了,和万磊一起做设备调试,准备跃迁。任宇左看右看,把电动轮椅停在卫图身后,毛茸茸地缩在轮椅上补觉。

连恒渊一看到任宇就想起秦以煊之前说让任宇闲着没事就去修视频的事情,回头看向身边的恋人。

秦以煊还沉浸在飞船上真的有虫族在活动的恐惧中,在椅子上僵了一会儿,顺着连恒渊的视线望回去,双手抱住连恒渊的腰寻求慰藉。

连恒渊继续将秦以煊抱在怀里安抚,想了想决定聊点让人放松的东西,于是含住秦以煊的耳垂舔了一下,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后低声询问:“煊,想不想听我在榕城读高中的事?”

秦以煊眼睛一亮,期待地点头。

其实连恒渊自我感觉他的高中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的高中生活几乎都用来求生了。不论是经济上的窘迫还是糟糕的心理状态都让他过得十分艰难,学习成了最省钱的调节心态的途径,但这种机械式的学习显然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学习状态,因此他的学习效率也不算高。

挑挑拣拣之后,连恒渊选择和秦以煊说一些大课间或是下午放学后运动时遇到的同学间的趣事。连恒渊一直记得他的高中同学都是很好的人,那时的他孤僻又无趣,极其不擅长人际交往,和同学交流经常慢半拍,但没有一个人嫌弃他。

从高二开始,连恒渊听了心理老师的建议,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在操场上跑完三千米再回家。一开始只是他一个人在慢跑,后来同班同学发现他每天都在慢跑的事,便过来邀请他一起去打垒球,连恒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被同学说着什么缺人啊、帮个忙啊,就这样把他拉过去了。他不擅长球类运动,击球一塌糊涂,但同队的同学都不在意,反而在他自责时夸他爆发力强、转向快,非常适合跑垒。

“每天三千米!那你有参加运动会吗?”秦以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眼神中多了些微妙的意味。

连恒渊一时没看懂秦以煊的眼神,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有,打垒球的同学中有我们班体育委员,他直接帮我把短跑、长跑、接力都报了。我怕我累死在运动会上,跟他说了半天才撤了几个项目,最终留了四个,其中就有一个三千米。报名三千米的人很少,我们班学习委员把每个项目的性价比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几乎每个人少的项目我们班都安排了人,挣分效率非常高。”

秦以煊低头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压住声音,抬手搓揉连恒渊的头发:“你们班同学争胜心好强啊,怎么连运动会都精打细算的。小渊哥哥本来就长得帅,又在运动会上大放光彩,有没有人跟你表白呀?”

此时连恒渊终于明白秦以煊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但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秦以煊变化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回答:“有,但是我说出来你别笑我。”

秦以煊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被表白还能有笑点?你说来我听听。”

“是这样的,当时有一个学妹在学校表白墙上对我表白,但我不用微博,是听同学说的这件事。那个表白墙是匿名的机制,我不知道这个学妹是谁,我在学校里根本一个学妹都不认识,所以只能注册了一个账号,在评论里回复我是同性恋,拒绝了她。”

秦以煊瞪大了眼,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不是没有和别人出柜过吗?”

连恒渊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确实没有出过柜,根本没有人相信我那条评论,硬是把我按回去了。我们班的同学看到之后还特意来问我是不是被谁霸凌了,居然有人专门注册小号抹黑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就已经把那个小号喷得体无完肤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同学是好心的,不好让他们太尴尬……你看,我说了别笑我的。”

秦以煊笑得倒在连恒渊怀里,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一抬头对上连恒渊无奈的眼神时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捂住嘴扭头在驾驶舱里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影响到别人,这才继续和连恒渊小声说:“小渊哥,我现在才发现,你人很木的那段时间好像也蛮有意思的,哈哈哈!咳,当然,我不是说喜欢你像木头一样,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生病了我也会喜欢你的。”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情况吗?”连恒渊扶着额头,他有和秦以煊说过他那时候的症状吗?应该没说过吧?他想不起来了。

秦以煊得意地对连恒渊眨眼:“我在苍星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那个状态不太对劲,后来你又和我说了你父母的态度,猜也能猜出来他们肯定对你造成了负面影响。虽然不知道具体应该如何定义,但你是不是你原本的性格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诶,你什么重点啊,我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也喜欢你。”连恒渊飞快回了一句。他刚刚讲完未成年时期的糗事,现在还有些尴尬,没有平常那么自在。

秦以煊满意地点头,正打算继续深入了解高中时期的木头人小渊,窗外突然陷入了黑暗。

物体呈现颜色的本质是物体对不同波长可见光进行选择性吸收和反射,反射出的波长范围处于哪些可见光的范围,物体就呈现什么颜色。当物体反射的光波长够宽时,物体便呈现白色;当物体吸收的光波长够宽时,物体便呈现黑色。

因此,当某一样物体的引力大到连光都能全部吸收,它和它的周围便是一片黑暗。

或许是因为刚刚回忆过高中时期,连恒渊盯着窗外的黑暗,心中难以克制地涌起一股冲动。

对他而言,黑暗是自由的。

他闭上眼,稳固在驾驶舱边缘的精神力被自由引诱,向外探出了丝线,主动走入黑暗。

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好像听到了声音,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源头。他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长的距离,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连来路都全无踪迹。

连恒渊遗憾地睁开眼,面前却是秦以煊眉头紧锁的脸庞。

“煊,怎么……”连恒渊茫然地问了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见秦以煊担忧的表情瞬间变成愤怒,低头用额头撞上他的下巴,狠狠地在他肩颈间啃了一口。

“你还问我怎么了!星门都过去了!从进星门你就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你吓死我了!”

秦以煊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和语调,咬完还觉得不过瘾,甚至想揍他两拳,但又下不去手,只能咬牙切齿瞪着连恒渊。

连恒渊捂着脖子上的牙印,第一反应是这算是他咬了秦以煊那么多口应得的回报吗。不过他现在脑子已经清醒了,自然不会把这么欠打的话说出口。

他听得出秦以煊的怒吼中潜藏的颤抖的声线,知晓自己方才的鲁莽是多么不应该,诚恳认错:“对不起,我刚刚……对不起,我脑子出问题了,刚才过星门时我突发奇想,放精神力去外面转了一圈。”

“我给你这脑袋敲一顿看看能不能修好吧。”秦以煊冷笑一声,抬手按住连恒渊的头顶,狠狠搓了一把。

连恒渊自知理亏,低头任秦以煊处置。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精神力放进星门的,艺高人胆大。”副驾驶座上的章荣晟专门回头对连恒渊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怎么火上浇油呢?连恒渊把自己可能得罪过章荣晟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没找到值得他这么报复的啊。

秦以煊搓了一会儿连恒渊的脑袋,觉得没什么意思,双手抱臂扭头看向窗外,语气生硬地问万磊:“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多久能到省府星啊?”

万磊正在重新接通星网,确认数据和坐标后长舒一口气:“在第一旋臂第四星系外,位置偏差在预计范围内,预计十天后降落省府星。”

连恒渊环视驾驶舱,万磊和章荣晟沟通飞船状态检查情况,秦以煊偶尔插两句嘴,另一边的卫图一直安静地待着没有打扰驾驶员,他身后的任宇还没醒。看着他的恋人和他们的朋友,连恒渊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劫后余生。

如果他的精神力就此陷入星门再也回不来,他会变成什么样?脑死亡?植物人?或者更糟糕一点,像吴优那样呈现出智力障碍的症状……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太冲动了。

大概是因为自从分化之后,他的精神力一直无往而不利,这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强势感让他的自信心过度膨胀,以至于失去了对浩瀚宇宙的敬畏。

宇宙无垠,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生物而已,比起海洋里的一滴水还要渺小。这个错误太不应该了,连恒渊叹气。

“醒过神了?”秦以煊不知是何时回过头的,正巧看到连恒渊叹气,抬手按在他的心口,“打游戏去见大boss之前还要存档呢,你倒好,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作死。”

“如果我死了,那我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了。”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手,话刚说完就被他反手打了一下。

“恋爱脑能不能长得正一点?年纪轻轻的,我们还有好多年可以一起过,犯不着死在路上。”

连恒渊连连点头,试探性地抱住秦以煊的腰,确认没有被拒绝,满足地贴着他的脸,低声念了一句:“谢谢。”

秦以煊张了张嘴,临到嘴边的话语又收了回去,最终也蹭了一下连恒渊的脸,回抱住他。

他们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在他们身边清了清嗓子。两人吓了一跳,像高中早恋的情侣一样下意识地分开,一齐抬头尴尬地看着卫图。

卫图一点都不尴尬,面色如常地询问:“小连,你刚刚那样操作对精神力伤害大吗?”

连恒渊感受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精神力似乎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比之前少了一点。他的精神力本来就比常人庞大许多,少一点几乎没有影响,于是他摇头:“我没事。”

卫图点头,斟酌了一会儿,看向秦以煊:“这样吧,你们先去休息几个小时。石头说飞船还在寻找轨道,现在只能由他和小章来驾驶。等你们休息一段时间,小秦就可以来换他们的班,小连正好可以进行全舰排查。”

连恒渊和秦以煊自然没有异议,不如说是松了口气,谢过卫图后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秦以煊难得没有一回房间就躺到床上或是瘫在椅子上,而是比连恒渊动作更快地抓了衣服进浴室。连恒渊本想说点什么,被他这一番动作打断了,只好把话收回去。

看来他还是有点生气。连恒渊坐在床边望着衣柜,听着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秦以煊一直很好奇连恒渊离开晋江之后的人生过得如何,连恒渊被他问得多了,每次都陷入被动回答,这会儿才想到反过来思考。

在连恒渊离开之后,秦以煊留在晋江、留在父母身边的这几年又过得怎么样呢?

秦以煊一直记得连恒渊,一直对连恒渊的事如此执着,是不是说明,在连恒渊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可是,像秦以煊这样开朗的性格,在每个人社交最活跃的高中和大学时期反而一直没有朋友,这有可能吗?

连恒渊盯着浴室门,隐约感到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一个大多数人眼里算是“好”的答案。

连恒渊叹了口气,先将换洗衣物整理出来。待会儿轮到他洗澡要速战速决,留出时间和秦以煊谈心。

但事情并不按照连恒渊的设想发展,他刚刚把衣服放在床上,卫生间的门就开了一道缝,秦以煊的声音伴着水汽从中传出:“连恒渊,进来。”

连恒渊走到门口,和门后的秦以煊四目相对。

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停下,秦以煊没关水也没擦干身体,脸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就这么站在卫生间门口直视门外的人,视线上下一扫:“衣服脱了再进来。”

嗯?连恒渊愣了一秒,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秦以煊这时候喊他进去,显然是要一起洗澡,如果一起洗澡……这时候吗?

虽然连恒渊不抗拒,但是……

“磨蹭什么呢,你还有害羞的时候吗?”秦以煊的声音远了一些,他没关浴室门,自己走回了花洒底下——

作者有话说:有人把老婆惹哭了还不知道[狗头]

第60章

连恒渊反手锁上卫生间的门, 站在淋浴间门口看着闭眼站在花洒下的秦以煊,视线慢慢扫过他的背影。

连恒渊的原意是先和秦以煊聊一聊,只是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他欣赏了一会儿就感到不对,秦以煊在花洒下保持一个姿势冲了太久, 不像是在正常地洗澡。

他上前一步, 从身后环住秦以煊的腰, 将恋人从水下拉出,揽进怀里。

秦以煊跌了一步,很快借着连恒渊的怀抱稳住身体, 放松地仰起头,用湿透的头发蹭了蹭连恒渊的肩膀。待脸上的水珠流过眼睫, 秦以煊缓缓睁眼, 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用微微泛红的眼望着连恒渊。

连恒渊感到自己的心停了一跳,抬手轻抚过秦以煊的脸颊, 偏头吻上那一双已经湿润的唇。他熟悉秦以煊的味道, 流水在其中增加了一丝甘美, 但除此之外还有咸涩的泪水混入, 经过许久的流水冲刷之后仍然被连恒渊品尝出来。

不久前秦以煊在连恒渊嘴上咬破的那个口已经止血了, 不过伤口并没有那么快愈合。漫长的吻结束后, 秦以煊的舌头没有立刻收回去,而是轻轻拂过连恒渊的伤口,他也慢慢重新睁开眼。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连恒渊一想就知道秦以煊刚才冲进卫生间是为了掩饰哭泣的模样, 而秦以煊流泪的理由他也同样知晓。

秦以煊深呼吸, 转过身抱住连恒渊,与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声线中仍然带着哭过之后无法控制的轻颤:“连恒渊,我知道我们现在身处这个地方,一边要对抗虫族入侵者,一边要在封建统治下讨生活,我们可能会活得比较难,但是我们两个是在一起的。每一场战斗开始之前,我都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战争会有流血牺牲,如果有一天我们战死沙场,那也算活得够本了。但是,千万不要,绝对不能,我不允许你死在战场以外、日常生活中,死在什么没过脑子的灵机一动之下。连恒渊,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连恒渊深深地望进秦以煊的眼中,听着他的恋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如此豪迈的宣言,让他的心跳化作鼓点,在秦以煊的话语中越发激昂。

“好,我记住了。我的命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会珍惜生命,坚决不再做出此类冒进之事。”连恒渊深呼吸,慢慢平复心跳,郑重作出承诺。

秦以煊仔细确认连恒渊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收紧双臂抱得更紧了:“嗯,别离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脱了衣服进来谈吗?”

“为什么?”连恒渊确实没想明白这件事,他听到秦以煊那么说时还以为秦以煊是化愤怒为别的欲望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秦以煊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揭晓答案:“因为我们要坦诚相待。”

连恒渊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个冷笑话。

“……好冷的笑话。我们快洗澡吧,不然真的冷了。”连恒渊哭笑不得,抱着秦以煊回到花洒下。

“哎呀,开玩笑啦。其实还是想做的,让我检查一下星门有没有对你造成别的影响……”

“我是用精神力接触了星门,又不是人走出飞船了……嘶。”

“早知道哭一下就能让你动作这么轻,你易感期的时候我就哭上七天七夜了。”

“……那种情况只会是相反的效果。”

连恒渊无奈地堵住了秦以煊的嘴,没了那些破坏气氛的吐槽后他很快就在亲吻中找到感觉,进入了熟悉的节奏。

经过秦以煊的实地考察,连恒渊依然保持高超水准,套餐附赠的助眠效果也很到位,一套没做完就让秦以煊闭上了眼,默认五星好评。

连恒渊心满意足地抱着秦以煊睡下,让高质量的睡眠缓解他们了这一日的精神力消耗和情绪波动。

不知睡了多久,连恒渊醒来时正巧感到怀里的人在蹭来蹭去。

刚睡醒就这么活跃吗?难道在浴室里那一次还是差点意思?

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腰,伸腿用膝盖将怀里的人大概固定住位置,缓缓睁眼,惊讶地发现秦以煊竟然没醒。这是做了什么梦?

似乎是因为动作被限制了,睡梦中的秦以煊皱起眉,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挣脱连恒渊的压制,不满地睁开眼,缓慢重复了几遍睁眼、闭眼、再睁眼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梦,脸庞迅速漫上绯红色。

“醒了?梦到什么好事了?”连恒渊笑着亲了一下秦以煊的唇,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不让他移开目光。

秦以煊一脸的难以启齿,反而更激起了连恒渊的好奇心,两人就着这个过分亲密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秦以煊试图挪一挪位置以便合上腿,效果显然不佳,只好缩回连恒渊怀里老实交代:“我梦到我变得很奇怪,我……可能,大概,那个,应该就是发情期,吧……”

连恒渊挑眉:“已经梦到了?梦到了就说明快到了,这回我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了。”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秦以煊没接他的话茬,反而脸上突然褪去血色,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连恒渊的手臂。

“煊,怎么了?你的发情期……”连恒渊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难道秦以煊是觉得发情期的样子太难堪吗?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连恒渊不论怎么安慰都显得像在说浑话,一时犹豫起来。

“不是,不是发情期的事,这个迟早会到的,我没事的。我……”

秦以煊闭上眼,深呼吸,重新睁开眼,认真地凝视连恒渊的眼睛:“其实我昨天对你贸然用精神力接触星门那么生气,是因为在几天之前,我看到过死亡。”

连恒渊没想过会听到这个回答,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晨起的旖旎顷刻消散。

“你看到的死亡是我吗?”连恒渊顿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这么问。

秦以煊立刻摇头,生怕连恒渊一语成谶,飞快补充完整:“我没看到是谁,只看到是一个人类的死亡。虽然我没看到那个人是谁,但我之前预知的所有的事都是关于我们两个的,而且我很确定那不是我,所以我……连恒渊,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活到七老八十,或许星际的科技还能活更久也说不定。”连恒渊抱住秦以煊,轻拍他的后背,慢慢安抚被梦魇困扰的恋人。

秦以煊呼吸急促,收紧手臂,努力凑近连恒渊的腺体,渐渐被连恒渊安抚了情绪,闭上眼慢慢说出自己这几天心里藏的一团乱麻:“我梦到过我们分化,梦到过你的易感期,这些事都没什么,比起死亡……这个死亡让我想到了我之前的另一个梦,你还记得吗?我梦到过我回到地球,躺在病床上,你不在我身边。”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难道我们的结局是你牺牲了,而我一个人回到地球。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难受,钝刀子割肉一样的难受,我甚至在想……我有没有可能怀一个你的孩子带回地球?难道我躺在病床上是因为地球上的医生发现了男人怀孕的医学奇迹?这太荒谬了,但是我真的……我很难冷静下来。”

连恒渊动作一顿,恍然大悟:“所以你那天问我,万一你真的怀上了……现在呢?你还有这种想法吗?”

秦以煊抬头对上连恒渊的视线,眼神坚定:“现在没有了,我绝对不要带着个孩子想着你一辈子,我要你自己来陪我一辈子。”

连恒渊定定地望着秦以煊的眼,换了个说法重复他的承诺:“我当然会陪你一辈子,我可不想看到你身边是别人陪着,哪怕是我们的孩子。”

“哇,你这个恋爱脑真是……”秦以煊嘴上吐槽连恒渊的占有欲强得离谱,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恒渊亲了一下秦以煊的侧脸,笑着说了一个比较轻松的猜测:“其实,我觉得这两个梦结合起来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说我们的穿越其实是一场梦,我们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大冒险,醒来后你发现你只是被电晕了送到医院,然后我们可以在地球上再谈一次恋爱。我记得前几年好像挺多穿越题材的作品都是这种梦醒式结局的,说不定我们也是呢?”

秦以煊顺着连恒渊的思路想下去,表情微妙:“虽然地球比星际安全多了,但这个结局感觉更难打啊,咱俩都是闽南人,必须在家长发现之前逃离闽南才能打出HE吧……我哥当年出国出得太果断了,以至于我被我爸妈困了二十几年,在穿越之前我还真的没有离开过闽南,我要逃出去是难上加难啊。”

“咱老家的祖宗之法还有同性结契呢,这些现代的父母怎么比古代人还封建。”连恒渊早就想这么吐槽了,终于说出来可谓是身心舒畅。

秦以煊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恒渊:“说到结契,我之前在星网上看到别人都是先结婚再标记的,咱们都标记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把结婚提上日程?”

连恒渊懵了一瞬间,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竟然是在帝国结婚应该按什么习俗办。他反应了一会儿,斟酌着说:“要不我们这就去问问万磊,结婚应该怎么办?他之前是苍星的行政官,婚姻应该也归他管吧?”

“苍星这个行政单位都没了,他是不是不能帮我们办结婚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先结了再走。”秦以煊小声嘀咕,说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饺子醋的调料蘸碟终于做好了。

小连和小秦不会死的,他们的结局也不是梦醒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