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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儿子,叫李鹏,不过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

“为了火不要脸了,真恶心。”黎冉嫌恶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早上那个人被带来时还很嚣张,我没见过那么奇葩的人。”

黎冉说的事是一个博主开直播偷偷护送路人回家,路人觉得他莫名其妙,是属于跟踪,报警把他抓了,谁知道他不思悔改,还说自己只是玩一玩,抱怨现在的年轻人玩不起。

“恶心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恶心。”贺莹莹吐槽,“这不就是跟踪吗?还护送,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因为那个男人在直播,所以证据都有了,只不过跟踪这种事只是让他关了二十四小时。

被她们讨论的男人刚刚出了公安局,他打了一个车,坐上车之后他发语音,“妈给我做点好吃的,真是倒霉,那些人玩不起,一点小事就要报警,不过有热度,我等下就开直播说我被关了,诉诉苦,肯定有人给我刷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小心点的,我在想要不要找人演戏,不过那样不够真,没有跟踪真的路人来得刺激。”男人说。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问道:“你是‘阿泽在南兴’吗?我见过你的直播。”

“是吗?你是我的粉丝?”阿泽兴致勃勃,他上头着呢,连忙扒着座椅,探头问道:“你也看过我护送路人的直播?是不是很有趣,其中还有很多美女,大家都说出门想要偶遇她们。”

“是啊。”司机笑了笑,反问道:“你接下来还直播这个吗?”

“继续啊,蹲局子算什么,有钱就行了。”阿泽满不在乎,“而且我们拿着分寸,不会闹大的。”

“那你今天晚上打算去哪里?”

“酒吧街。”

“我觉得你要不换个地方,酒吧街的人鱼龙混杂,万一惹到了什么人,警察没拿你怎么样,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把你打一顿还是轻的,最怕打残你。而且你每次都去酒吧街,没意思了。”司机忧心忡忡,“我是你的粉丝,当然想你越来越好。”

这样刻意的一句话让阿泽觉得舒坦,“你说得有道理,次次酒吧街粉丝都看腻了,那你说说去哪里?”

“今晚酒吧街几百米以外有个蒙面聚会,你可以去那里。”

“也行,我搜一搜看看。”阿泽点点头。

司机把车开到目的地,等阿泽下车了,就笑了笑,也不急着走,而是继续等在这里。

*

两天后。

“来我这里有什么事?”陈副厅长看着外甥,打趣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看我了?”

“大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向来很有孝心,难道不是?我上周给你送的肩颈仪,前两天给你买的夏装,还有几天给你提过来的水果,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康任平捂着胸口,他惯来对亲近的人是这副神态,仿佛还是个小孩子。

陈副厅长当然知道康任平的性格,也知道他今天到了省厅的目的,“结果如何?是李九百吗?”

天阳市局与宏江市局联合查案,其中凶手作案手法与二十多年前的连环杀人犯相似,康任平对此案很上心,一直抓着,两天前听说这个连环杀手被查到了,他马不停蹄去往宏江市二合镇。

结果通过排查,犯案时间对不上,凶手犯案不断,而那个时候李九百已经死亡。

随后,他们又盯上了李九百的儿子,李鹏。通过调查,李鹏具有重大嫌疑,得知李鹏在南兴做出租车司机,康任平带着人赶回来,但是李鹏先一步被省厅的中队长樊磊抓获了。

“等樊队长审讯完我就审问他,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小子,连杀七个人。”康任平说道,“要是我们早一步,冯齐泽也许就不用死了。”

冯齐泽在网上小有名气,尸体昨天晚上被发现,同样是吊起来,不过与之前几起案子不同,冯齐泽他的双手双腿被砍下来,显然,李鹏对他有一定的怨气。

“破案了就好,上上下下的压力也就能小一点。等案子结了我给你们请功,怎么样,想不想到省厅来?”陈副厅长看着一张照片说,一下子破了两个大案子,警员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有我的位置?”康任平摊手问,他在天阳市局当支队长,要是来了省厅,运气差点就降一级当中队长,好点就平调。

“再看吧,文支队貌似要调走,等他走了,支队长的位置肯定要考虑几个人,我把你放进人选中。”陈副厅长没把事情说得太绝对。

“我在天阳过得挺好的,上司下属都好相处,来不了省厅也没什么。”康任平边走边说,他站在办公桌旁边,看见了那张被盖起来的照片的一角,他忽然就怔了怔。

“怎么了?”陈副厅长把照片收起来,“走什么神?”

“看着眼熟。”康任平皱眉问道,看自家大姨这个举动就知道涉及到保密。

“你认识这个人?”陈副厅长倏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康任平,“你可别玩我,这个人你怎么会觉得眼熟?”她心里已经在怀疑,是不是陈龙海让茶花私底下进入了我国,然后康任平遇见过他。

“没骗你,我肯定见过她。”康任平说,但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

“不管你在哪里见到她都不对劲,我会让人去核查。”陈副厅长严肃地说道,“你别插手,知道了吗?”

“我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康任平耸耸肩,关于正事他从来不掉链子,不然怎么坐到支队长的位子?

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这个疑问先放在一边,康任平先办正事,他借用了省厅的审讯室审问李鹏,“荣家旺,李美萱……冯齐泽,一共八个人,是否都是你杀害的?”

“是。”李鹏痛痛快快承认,“我把他们杀了之后就吊起来,在我心里,这是接受审判的姿势。”

“为什么杀害这些人?”

“他们该死。”李鹏说,“都不是什么好人,荣家旺经常故意别车,还把视频发到那些车友群里,他很得意能别到那些人,觉得自己花一些小钱就能让别人不痛快。而且他很喜欢随机挑选目标,我跑出租车也被他别过。”他跟朋友倾诉,有一个出租车司机刚好在群里,给他发了视频,荣家旺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又别到了一辆车。

这个是报仇性质,康任平记下来,又问他,“李美萱呢?她跟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杀害她?”

“因为她在网上火了,公然承认自己出轨,她这个行为肯定会带坏很多人,所以我来到了天阳市,把她杀了。”

“说一说具体的作案过程。”

“网上有人把她住址挖出来,我就到她家附近开车,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蹲到了她从一个男人家里出来,我就开车上前,等她上车就把她带到了野外,她喝得醉醺醺,还没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李鹏回忆,“我用锤子砸她,头、脖子、身体,都被我砸了好几锤子,等她没了气,我就把她带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把她吊起来。”

康任平又问了其他几个受害者,发现他们都是有一方面的缺陷,或是行为举止,或是道德,又或者是涉及法律。

“冯齐泽呢?”康任平问,这是李鹏落网之前杀的最后一个人。

“他也该死,在网上直播什么护送回家,还怪路人报警,呵呵,要是我拿着电锯护送他恐怕他也要报警,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还光明正大直播,低俗。”李鹏扯了扯嘴角,“我讨厌这种人,所以我把他双手双脚砍下来,让他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拿着手机直播。他求我,说他错了。”

“你看,原来他们这种人也知道错误,他都懂的,只不过不想改。”李鹏哼哼两声,“我也不会给他改的机会。”

康任平转了转笔,像李鹏这一类犯人有个特别的代称,清道夫,意指他跟死者之间本来没有之间的关系,但是因为死者有明显危害他人的倾向,犯人们会选择他们作为目标,觉得自己替社会清除了毒瘤。

李鹏是这样,他父亲李九百也是这样。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你第一次犯案是在你父亲去世不久,被你父亲的死刺激到了?”樊磊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但康任平还是再问了一遍。

“是。我爸那么好的人,从来没有跟别人起过争执,他明明是帮那个孩子,却被推倒,去世,我忍受不了,那一段时间我觉得人生很灰暗,我没有亲人了。”

“所以,我选择接过我爸做的事,清除这些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李鹏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告了推他爸的夫妻,他们被抓了,他没能把他们也杀了。

第69章 找上门的狸花猫和黄狗 暗藏阴私的极乐……

“爸爸, 你找我?”富丽堂皇的客厅内,一个姿容清丽的女生从门外走进来,她略微柔和了眉眼,对着沙发正中央坐着的男人说道:“我正想给爸爸说一说, 哥哥和我打赌输了, 同意让我在这一片地区都种上花。”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抽着雪茄, 闻言笑得慈祥, “你呀,别整天跟你哥哥斗气,而且你是我的女儿, 怎么能天天想着种花?你看一看你哥哥, 或者学一学你叔叔的儿子女儿们,有点出息。”

“爸爸,我已经在想如何打通渠道, 只不过我能想到的都有人去做了, 再给我一段时间。”女孩不服输, “而且种花不好吗?你给我起名茶花, 不也是花朵?”

“好了好了, 我不过说你一句, 你就回我十来句。”男人不再提这件事,本来还不想同意茶花种花, 被她这样一说,倒觉得这是小事。

“我这次叫你来, 是想指你一条路, 最近你没有头绪,不如偷渡前往华国,去南川省, 那里的两个贩毒头目一个被抓一个被通缉,空出了一大片市场。”男人说,“我们之前跟竹竿辉做交易,现在这一笔生意就免了,由我们的人亲自去做,能赚到更多的钱。”

“茶花,你觉得好不好。”

“我都听爸爸的。”茶花没有思考就说,这是她得出来的生存结论,不论陈龙海是询问的语气还是肯定的语气,她只需要赞同就可以了。

在这里,陈龙海就是天。

“很好。”陈龙海长得很斯文,他抚掌,“事情我替你安排好了,从边境进去,身份证已经做好,在这里,你看一看。”

茶花拿起证件,念出上面的名字,“安楚儿。”

“等你准备好了就能启程,去收拾你的行李吧,生意不等人。”

“好的爸爸。”

“老板,您放心大小姐去华国吗?”一旁的秘书问。

“有什么不放心,让她去见一见世面,呵,我还挺好奇,她会不会跟南川省的警察对上。”陈龙海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七月九号,贺莹莹等人给九月举办了生日,在场的警犬和警察不少,连樊磊与司马彦昭都来给她送了贺礼,顺带蹭了蛋糕。

“这是谁给的?”黎冉问道,“让我看看,一个项圈,几套衣服。”

贺莹莹拆开快递,让九月试了试,都很合适,“天阳市局的刑警送的,这些零食玩具是训导员们合资买给九月,够她玩很久了。”那个项圈是安国华新定制的,因为他听说了在追查中九月的项圈定位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所以今年九月生日又给买了一个。

而且这一个更高级,录制功能都有,应该不便宜,贺莹莹一边看说明书捣鼓,一边在分神:要不打听打听安队长喜欢什么,等他生日了也要回礼,总不能一直只进不出。

为着这件事,等九月生日结束了,贺莹莹特意给刘毅打电话,一方面谢谢他们给九月准备的礼物,另外一方面就是询问安国华的喜好。

“安国华……他没什么爱好,就平时健健身去一去狗咖,没了。”刘毅说,“你要是想送他礼物挺难挑的,因为我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啊。”贺莹莹有些苦恼,“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总不能送安国华蛋白粉吧?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是有的,不过我不建议你打听得那么详细,因为你送他喜欢的,没准儿让他很难过。”刘毅的声音时大时小,他在那边好像还跟人说着话。

“是因为他家里的事?”贺莹莹听过,但了解得不大详细。

“是啊,自从他家里人都没了,他也就没有了兴趣爱好,一心只想着破案,他的很多爱好都跟家里人有关,所以……你实在想要送,就送些普通大众的礼物,不会出错也不会惹了他伤心。”刘毅叹息,说起来安国华也是凄惨,当年他卧底归来,缉毒警转为刑警,哪儿知道毒贩并没有放过他,趁他上班时杀害了他的妻子与一儿一女,又放了一把大火。

等安国华匆匆回家,住处只剩下一片废墟,三具尸体都变成了干焦,难以辨认。

“好。”见刘毅实在是忙,贺莹莹应了就挂断了。

*

九月休息了两天,七月十五日这天下午,警犬们都出去巡逻了,周围一片安静,唯有傲雪在凝视远方。

一阵脚步声,九月与傲雪同时转头,看见了贺莹莹走进来,“呜呜呜?”九月叫了叫,歪头问贺莹莹什么事?

“跟我出去一趟,门口有小动物找你。”贺莹莹说,“是上一次那只狸花猫,拦住我不让我走,还带了一只小狗,不知道想做什么。”她又听不懂兽语,只能九月出马了。

公安厅门口,花花一本正经地坐着,她身后躲着一只比她体型大几倍的串串杂毛小狗,黄白色的脸蛋满是不安,“花花,我们真的能让人类帮忙吗?”

“可以的。”花花说,“你往我旁边站,躲我后面干什么,你那么大只,怎么可能看不见。”

“我,我紧张。”黄白小狗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早上看着一群威风凛凛的狗狗从这个大门口出去,他们自信又漂亮,他比不过。

“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是我不紧张。”花花警惕地望着四周围,她怕有人抓他们这些流浪狗流浪猫。

“花花。”九月一出来就瞧见了大狸花猫和那只流浪狗,她嗅了嗅味道,这只流浪狗她没亲眼见过,不过闻过他的味道。在天阳市她经常在流浪小动物出没的地点放食物,第二天去看食物已经被吃光光,能嗅到很多动物的气味,其中就有这只黄白小狗的。

“你怎么到南兴了?”九月疑惑地问道,天阳离着南兴很远,这两只怎么到省城来了?

“我们特意来找你的,这是黄黄,我们是来报案的。”花花严肃着猫脸说,“黄黄的哥哥和妹妹被抓走了,我们想要请你帮忙把他们找回来。”

“被谁抓走?不是抓流浪动物的车吧?”九月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要是被那些车抓了,那她也无能为力。

“不是,是一辆没见过的面包车,我从来没见过。”黄黄急切地说道,“我追了很久很久,可是车越开越远,我追不上了。”

花花帮着说了两句,九月才了解了前因后果。黄黄和哥哥妹妹出门觅食,谁知道走到半路哥哥妹妹昏倒了,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把他们两只搬上车带走,听见声音赶来的黄黄冲上去,但是车子开走,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呆在原地哭了很久,被捕猎归来的花花看见,花花听说了这件事,决定帮助黄黄,因为之前她生病被人类带走治病,黄黄和他的哥哥妹妹还把食物分给她的崽子,她们得互帮互助。

“我在宠物医院认了很多字,所以一路带着黄黄问其他流浪狗流浪猫,问清楚了就上了来南兴的车。”花花说,“我们本来想请黑壮茉莉他们帮忙,但是他们说只有你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九月她们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才那么和谐,大家都很信服她。

“让我想一想。”九月蹲下,“黄黄,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如果那些人类抓你的哥哥妹妹是想要吃掉,那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他们,即便能找到,但是他们也不在了。”

“我,我知道的,花花和我说过,但是我还是想找。”黄黄闷闷不乐,抽噎着说道:“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在街上流浪,没了他们,我怎么办呀。”

小狗也是有亲朋好狗的。

“我现在有空,陪你们找找线索。”九月想着该如何跟贺莹莹说要回天阳,下一刻,花花就说,“不用回天阳,我打听到他们来南兴这里,有其他猫听见了。”

九月眼睛一亮,连忙追问,“知道具体一点的地点吗?”

“南湖区,他们说了这三个字。”花花记得清清楚楚,她在人类那里学到了,叫什么区的就是一大片人类的住处。

“南湖区。”九月喃喃自语,南湖区地理位置不大好,有座山,区中心还有一棵具有保护价值的千年古树,所以并没有开发机场和高铁站,连地铁都是七拐八拐。

“你们等我一下,我要跟我的训导员说一说。”九月说。

等她走向贺莹莹,黄黄就低声问花花,“训导员是什么?”

“教导警犬的人类。”花花跟茉莉混熟了,知道不少东西。

“哇,好厉害。”黄黄瞪眼睛,心里涌起一阵激动,那么厉害的狗狗加上那么厉害的人类,肯定能救出他的哥哥妹妹吧?

“出去,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出去?”贺莹莹很快明白了九月比划的意思,她问道:“要开车吗?”

九月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贺莹莹的裤子口袋,等她拿出了南兴的地图后,她爪尖点了点南湖区。

“去南湖区?行,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开车。”贺莹莹向来不问九月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只知道她的小狗需要她,那她必然义无反顾。

“那个人类是叫我们吗?”黄黄和花花咬耳朵,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贺莹莹。

“是的,她在跟我们讲话。”花花点头。

“她真是个好人类。”

“上来吧。”贺莹莹开了车门,看着两狗一猫依次上车后就关门,她边发动车子边说,“九月,我已经跟步总说了,明天晚上再回来,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们就请假。”

“呜呜。”九月应了,扭头看见黄黄在抬爪子,她说道:“你踩下来,不然等一下急刹车会摔倒,没事,莹莹她每天都打扫卫生,不用怕脏。”

“谢谢。”黄黄拘谨地说道。

反倒是花花,舒舒服服地趴着舔毛。她从来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她会给九月抓老鼠吃。

南湖区不大,贺莹莹把车停在了主干道的路边,等九月下车后,她说道:“带上牵引绳,排好队。”九月的牵引绳很多,贺莹莹特意拿了两个新的,拆开给花花和黄黄用上。

左手牵着九月,右手牵着黄黄和花花,贺莹莹等着九月带路,“怎么样,想去哪里?”

九月问其他两只有没有嗅到那些人类或者两只狗的气味,花花摇摇头,黄黄走走停停,迷茫,“没有。”

“那我们到处走走。”九月没办法,她问黄黄记不记得面包车的车牌号码,谁知道黄黄反问她车牌号码是什么。

既然没有线索,只能大海捞针了。

九月来过南湖区巡逻,这里一带有富人区也有城中村,鱼龙混杂,富人区在半山坡,据说能俯瞰整个南湖区,一套豪宅几千万,不便宜。

*

“都卸下来,怎么这种毛色的也要?那么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狗。”一处昏暗的地下场地里,几个大铁笼被推进来,有个女人挨只狗看了看,不满地说道:“你们就是这样办事?我看是敷衍我吧?辉老大虽然不在南兴了,但是我还在呢,不给我面子?”

“鱼姐,我们哪里敢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成色好的狗难找,我们走街串巷,发散人去偷了,也只得了这些。”

“哼,是吗?”鱼姐数了数,“八只,但是都是串串,你看看那一只,身上黄白棕都有,也不知道混了几种血脉了,一点都不纯,上了台子没两下就要被打死。”

“鱼姐,你也知道没了那个进货渠道,我们都难办,能找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行行好,收了吧。”

“是啊鱼姐,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重新开通渠道,还有我们自己培养的狗还不能用吗?这兄弟们天天在外头奔波偷狗,心里也不舒服。”

“行了行了,要是有办法我还能催你们?”鱼姐摆摆手,“阿迪,把奖金给他们,拿了钱去潇洒潇洒,别喝醉大舌头,听见没有?坏了辉老大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们推推搡搡离开。

鱼姐围着几个铁笼子转了一圈,凸出来的厚嘴唇撇了撇,“这点货没一个能看的,怎么摆上去给客人挑选。”

“三层没有出新狗吗?一只能用的都没有?”

“没有,自从大头磊害我们被警方盯上了,帮我们买狗运输狗的都不敢轻举妄动,下面培育的需要身强力壮的狗,上台的大多废了,生不出什么好狗。”

“鱼姐鱼姐,不少人说要退卡,还说我们耍他们,登台的狗没意思。”

鱼姐夹着烟往里面走,出了狭窄的通道后豁然开朗,只见下面围着一个圆台,里面是两只狗,一只已经倒下,浑身是血,一只眼睛通红,不停地撕咬着同伴的身体,把他的皮毛、血肉都扯下来,有的还被他吞下,整只狗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么血腥都不满意?”鱼姐进了包厢,给几个少爷赔笑,“不知道少爷们还想看什么,我们都能满足的。”

“你这里越来越没有意思,之前每一只狗都能打得有来有回,现在几分钟就没了动静,看得一点都不过瘾,没意思。”彭宇泽摇摇头,“本来还想续卡,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彭少,等等,请几位再等一等,我们马上有好戏上场,马上,几位少爷也不差这几分钟,再坐一坐?”鱼姐急忙给他们倒酒,这些富家少爷手松,让他们高兴了几十万几百万的花,说是散财童子也不为过。

辉老大的产业被打得只剩下一个赌场和这个斗兽场,他离开之前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让顾客满意,斗兽场的钱才能源源不断地得到进账。

“那就再等等。”李旭说,“你还不快点下去安排,磨磨蹭蹭。”

等鱼姐离开,他看向角落里当茶几的男人,笑着说道:“康云海,还不爬过来给我倒酒,当佣人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康云海憋屈地双膝着地上蹭行,走到一半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啪嗒倒在地上,他背上的酒瓶也掉落。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康少还债的日子更长了,这瓶酒够买你半辈子。”彭宇泽笑嘻嘻,“还不滚起来伺候我们,怎么,还想去告状?”

康云海这个蠢货,居然想要报警说他们违法犯罪,他们被警察盯了一个月,最后脱了一层皮才没事。现在落在他们手里,还想安然无恙?

“不愿意?那就只能卖身还债了,康少,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种爱好。”另外一个富二代说,之前康云海还没有落魄时他们两个就不对付,康云海仗着他姐给了他不少脸色看,苍天有眼,如今嚣张不起来了。

康云海咬着牙,他恨面前的这些人,恨命运为什么这样戏弄他。他想要拿起酒瓶子砸在他们头上,想要拎着他们的衣领给他们巴掌,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没有人帮他,不会再有人给他撑腰。

他的爸爸康中平携带家里仅存的那点钱逃了,没带上他和他妈,弄得他只能流落街头。

被他爸骗了的那些人恨不得杀了他,康云海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彭宇泽等人,不然会被他们丢出去,然后被那些仇家带回去折磨。

“开场了。”李旭眼神看向下方,透明的落地窗能让他们清楚看见两只狗被带出来,一只是德牧犬,一只是藏獒。

“德牧打藏獒?”彭宇泽来了兴趣,德牧犬体型比不上藏獒,而且藏獒好斗凶猛,一般德牧打不过藏獒,不过也有例外,两年前他就见过一头很纯正的德牧犬打过了三条藏獒,浑身都是血,下台的时候还是很凶。

他甚至动了买下这条德牧犬的冲动,不过可惜,听说那时候内斗,有叛徒开了门,放走了几条狗,其中就有那条凶悍非常的德牧犬。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回来?

“两只都吃了药?”李旭饶有兴趣地看着,两条狗的眼睛都是充血通红的状态,而且嘴边流下了涎水,一看就知道精神状态不正常,“下血本了这是。”

一般来说,斗兽场的狗都是不注射药物的,毕竟还要进行多次比赛,下手太狠了死了有点亏。

“她这次干的不错。”为了留住他们甘愿耗费两条狗。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体型差距过大,德牧犬很快败下阵来,被藏獒咬穿了腹部,一下两下,藏獒撕扯出德牧犬的内脏,血腥味极大的刺激了观众,他们在台上挥舞着钞票,大声欢呼。

“起来啊,起来啊,你这个废物,我还买了你赢,你这条废狗,垃圾,动啊!”一个男人大吼大叫,“你害我赔光了钱,废物,起来,咬他。”

他也是想要搏一搏,买德牧犬有可能爆冷门,谁知道德牧犬这么不中用,上台还没有两分钟就歇菜了。

“不行啊,你这里的狗越来越差了就这点玩意?上了药都不行,太废了,赔钱赔钱。”

德牧犬被咬死了,内脏流了一地,彻底没有了声息,藏獒却还在撕扯他的身体,俨然已经发了疯。

“啊——”围栏有些松动,那个大吼大叫的男人趴在上面,差点掉下去,他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栏杆,下一秒,却被旁边的男人撞了撞,栏杆顺势掉落,男人也掉到了斗兽台上,藏獒有了新的目标,冲上去咬住了男人的脸。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区域,然而已经疯魔的人们还在叫着让男人与藏獒互殴。

斗兽场负责人拿了麻醉枪过来,一枪过后,藏獒应声倒地,而被他咬住的男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血肉模糊,已经辨别不清他是谁。

包厢里的彭宇泽笑得大声,“康云海,你不是很神气吗?不如让你去和那只藏獒打一场?”他不过是开玩笑,谁知道看见了血腥场面的康云海却当了真,以为自己也要变成那个男人那样,他慌张又惊恐。

“宇泽,你还是高看他了,只怕他还没上去就屁滚尿流,哈哈哈……”

包厢里笑声不断,而康云海很害怕,害怕死在这里,死在一只狗的嘴里,那副场面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他不想忍了,忍不了了!

“砰!”康云海拿起酒瓶子砸在彭宇泽头上,紧接着是李旭。

“啊啊——”陪酒的男男女女尖叫,生怕自己也成了这个疯子殴打的对象。

鱼姐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着彭宇泽和李旭昏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收不了场了。

*

救护车的声音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九月是个热心肠,带着贺莹莹走过去,老远就看见了一间洗浴会所的门口停着三辆救护车,她疑惑地想,什么事需要那么多救护车?

等走近了,才发现担架上的男人被盖住了脸,他的血染红了白布。

九月能清晰闻到空气中属于一只狗的气味,公犬,正值壮年,气味隐隐夹杂着别的东西。

“他被狗咬了。”就连花花都察觉到了问题。

“是,但是洗浴会所怎么会有狗呢?”九月打量着这家会所,一共五层,外表装修得很精致,看着就是高消费的地方。

客人会带狗来会所?

“是,是那个男人!”黄黄忽然叫了一声,他死死望着跟上救护车的男人,重复一遍,“是他,他把我哥哥妹妹拖上车,我不会忘记的,就是他的味道!”

被狗咬伤的人,偷狗的人,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救护车远去,九月视线落在一个面部像鱼的女人身上,她从她身上闻到了很多狗的气味。

第70章 地下斗兽场 九月的身世

“这里有问题。”九月看着会所说, 她回头对着贺莹莹比划汪汪叫,贺莹莹便看着会所皱眉,正常扮作客人肯定是可以进去的,不过以客人的身份很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南兴市局的刑警。”街边驶过来一辆警车, 贺莹莹立即带着九月上前, 何必偷偷摸摸进去,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方法?

刑警下车的时候就瞧见了贺莹莹, “什么事?”

贺莹莹出示了证件,随后与刑警商量了一下能否把九月带进去,“如果你们为难的话, 我会向上级申请。”

“你打个申请。”刑警说, 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干,不敢随便乱来。

贺莹莹打电话回省厅,她找了步楷瑕, 由步楷瑕去沟通, 挂断电话后她说道:“可以了, 先上车后补票。”

“行。”等贺莹莹给九月戴上警犬背带, 刑警接过牵引绳, 带着警犬进去了。

剩下一人一犬一猫在外面, 贺莹莹安慰黄黄和花花,“不急, 饿了吗?我给你们开罐头?”

“喵。”狸花猫主动蹭了蹭贺莹莹,“你是个好人。”跟救她的人类一样。

黄黄见过这种铁罐子, 一打开, 味道让他移不开目光,他低声说道:“能不能留着,我想让我哥哥妹妹吃。”

贺莹莹听不懂他的叫唤, 等瞧见了狸花猫把铁皮盖子合起来后,她才隐隐约约猜到了,“车上还有,吃吧,我会送几个给你们,不用担心吃没了。”自从九月在天阳救助小动物后,她买了不少跟小动物相关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食物、衣服、玩具什么的都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汪。”黄黄对着她叫,贺莹莹不懂,如果九月在这里,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谢谢你,好人类。

*

“不知道你们来我们极乐会所有什么事?”鱼脸的女人笑着问,“快点端茶水来,还有上两碟水果,我们去会议室谈?”

“不用了,就在大厅,茶水和水果也免了,我们接到报案,名叫康云海的人指控这里有人要杀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家会所的经理?”

“我叫夏玫红。”

鱼姐在心里“呸”了一声,康云海?先前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过家道中落,很多人想要踩他一脚。彭宇泽和李旭那些人也是的,逼得那么紧,狗急跳墙,现在康云海打伤了他们不说,还报警了。

把警察招来就不好收场了,鱼姐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说得好听,“你们误会了,是一个客人在我们这里喝醉了发酒疯,我们服务员去扶他,他以为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所以才打电话,都是一场误会。”

“人现在在哪里?”刑警询问,他们也尝试过回电,但是打不通,那边关机了。

“这里,在三楼,还请你们跟上来。”

夏玫红替他们按了电梯,九月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因为在她身上有很浓重的狗狗气味,只有长期跟狗狗们待在一起才能染上这种浓郁的味道。

三楼走廊末端的会议室们被推开,酒气冲出来,九月抽着鼻子,不太适应这股臭味,她抬眼看去,沙发上半躺着应该男人,酒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身上也有狗狗的味道,同夏玫红那儿的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刑警问,“还清醒吗?”

“我,我叫康,康,康云海。”男人沙哑着嗓子,他嘴里喷出一团气,酒味冲天。

“就是你报的警?手机拿过来。”刑警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机,等拿到手后就查看了通话记录,确认是报案人的手机。

“就是你报警说有人要杀你?”

男人摆摆手,想吐又吐不出,“我,我,呕,我分不清咋回事,等我清醒点再说。”

“两位警官,你们也看见了,真的是客人喝醉了发酒疯,不如你们先回去,等他酒醒了我们会劝他去公安局给你们解释清楚。”夏玫红劝说,“你们对着一个酒鬼问什么都不好使,他讲的东西能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刑警们视线在男人脸上打量,他们自然能认出来这是真的喝醉了而不是演戏骗他们,只不过这真是一起乌龙案?

九月绕过夏玫红往外走去,她经验丰富,知道如果这个会所有问题的话,要么隐藏在这五层楼里,要么就是有地下场所,毕竟很多违法犯罪的阴暗地方都是藏匿于地下,见不得光。

如果要证明这里不正常,她必须得找到证据。

“诶诶诶,这只狗……警犬要去哪里?”夏玫红看见警犬往外走就太阳穴一突,她跟狗打交道久了,自然清楚有些狗天赋异禀,嗅觉听觉远远超过其他平庸的狗,而且这还是只警犬,万一……

“警犬办案,请你们不要声张。”两个刑警相互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九月从三层嗅到二层,又从二层往上一直上到了五层,最后才折返回一层。比起上面几层,一层的气味繁杂,什么味道都有,香水味、体味、汗味、犬只的腥味。

最终,她在距离后厨不远处停下,抬头,门上挂着一个牌,写着工作间三个字。

“工作间?我们需要查看里面,钥匙。”刑警扭了扭门锁,随后对夏玫红说道,“请你们配合一下。”

夏玫红皮笑肉不笑,嘴边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只警犬居然找到了地下的入口,这要是乖乖交出钥匙,只怕要坏事。

“两个警官,不是我不想给你钥匙,而是我没有这个门的钥匙。”夏玫红脑子飞速急转,只能先拖着,“因为这是我们老板特意留出来的房间,给他和小情人用的,咱们可进不去。”

“这么巧?”刑警表示质疑,报案人喝醉,有问题的房间开不了锁,这个极乐会所处处透露着古怪。

“可不是,就是那么巧。”夏玫红应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没有给辉老大电话一一汇报,本来都够烦了,谁知道还面料着被警察发现地下场所的风险,慌!

“给你们老板打电话,征得他的同意,拿钥匙来或者我们找开锁的师傅。”

“两位警官,你们没有搜查证明,不能就这么强硬吧?”夏玫红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去,就得拿出搜查证件,不然我不好交代,我只是一个打工人,你们体谅体谅我。”

“知道了。”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刑警们的确不能破门而入,他们只能先申请搜查令,随后才能光明正大进入。

九月趴在门前,看着夏玫红离开,她摆了摆尾巴,忽然听见了门后有人走动,很轻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蹑手蹑脚在走路。

她耳朵动了动,站起来对着门狂吠,“汪汪汪。”让她逮住了吧,哼!

“先进,搜查令后补。”请示完上级的刑警说道,他看向同事,见他拿出一根铁丝撬进锁孔捅了几下,随后门锁咔哒一下开了。

门后的男人被抓了个正着,九月把他扑在地上,眼尖地看见这个男人衣领处还有狗毛。

“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刑警严厉,脚步声匆匆从走廊由远及近,他把男人拷上后又对夏玫红问道:“不是说房间里没有人,他是谁?”

“他是,他……”夏玫红急得汗水冒出额头,眼前这种情况她万万没想到,刚才她打电话给辉老大,才得到了撤退命令,转眼这边又出问题。

“这里是极乐会所,请求支援……”两位刑警身体内泛出漩涡,九月被吸进去,看见了他们的遭遇。

【“砰!”夏玫红拿起高脚架子上的花瓶一下子砸在呼叫警局的刑警头上,咣当,刑警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潺潺,染红了他的警服。】

【“你干什么!”另外一个刑警反应极快,已经掏出了枪支,但是他还没扣动扳机,后心就中了一枪。靠近窗户那里有个女人悄无声息打开了地下通道的门,对着他开了一枪,“鱼姐,我们快点紧急撤离。”】

从预见画面中回神,九月看见了夏玫红接近放着花瓶的高脚架子,她没来得及示警,直接一跃而起把夏玫红撞到墙壁上,又一把咬住了她的手腕,一声尖利的惨叫,夏玫红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咔哒。”很轻微的开门声,九月往后一退,把位置让给刑警,自己则是紧紧看着地下通道的门,在女人冒头时她扑开了被枪对准的刑警,子弹擦着她的后腿射入墙中。

“砰!”刑警对着女人开了一枪,门关了,刑警一边警戒一边呼叫,“极乐会所的人袭警,他们有枪支,申请武警介入,还有警犬受伤,医护人员请快速就位……”

与此同时,反锁了通道门的女人快速回到地下三层,她捂着肩膀,“给我上点药,来不及了,鱼姐救不了,我们自行撤退,再晚一些就逃不掉了。”敢对着警察开枪也是辉老大下的命令,不然她不愿意在南川省省会城市跟警察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

“龅牙姐,那这些客人怎么办?还有这些狗?”

“管不了那么多,留下来给臭警察查吧,我们逃到外面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要是留在这里,只能一起死。”龅牙姐疼得呲牙咧嘴,这一枪她记着了,要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十倍奉还!

地上,刑警们把男人与夏玫红锁起来,附近巡逻的巡警很快到达负责协助,他们封锁了整个极乐会所,但凡是在这里工作的工作人员都具备嫌疑。

外面,看见如此大动静贺莹莹有些不安,她担心九月,也心急自己不能进去。

“喵。”花花敏锐地感知到了贺莹莹的情绪,她绕着她转圈圈,用猫猫头蹭她,说着人类听不懂的喵言喵语,“没事的,你要是害怕可以抱着我。”

贺莹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蹲下来一手抱一只,“我们等着就好,她们都会平平安安。”

她只是训导员,不带警犬的情况下是不能贸然进入这种封锁现场的,而且九月把她的朋友们交给她负责,她不能抛下猫咪和狗狗。

警察们试了两次都没能打开那个被关上的门,因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赶过来的省厅支队长沈昊斌立即提审了夏玫红,“敢动枪袭警,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吧?戴罪立功还是扛着死刑,你选一个。”

夏玫红的手刚刚被包扎,她低着头,衡量利弊,说实话刚才龅牙想要救她的这个行为让她很感动,但是这也能证明一件事:辉老大宁愿让她们耗在南兴也不愿意让她们平安撤离。

生意比她们这些马仔更重要。

“你以为你的同伙能逃出去?南兴戒严,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等我们抓到其他人,你不说能保证其他人也不说?到时候根据他们的交代,你就是主谋,主犯呵从犯的量刑可不一样。”沈昊斌跟这些混黑的人打交道不少,很清楚他们有富贵的时候就讲义气是兄弟,一旦大祸临头,交代的每一页罪行都有兄弟们的名字。

“你不说是吧,提审何维锋。”

“等等。”夏玫红吞了吞口水,摸着刺痛的手腕,苍白着脸说道:“我说。”辉老大,别怪我,你自己带着人跑了留下我们,现在我们被警察抓了,把你供出来也无可厚非。

“那个门怎么开?地下有什么?”

夏玫红来到房间,按在办公桌上的狮子石像上,一个密码锁弹出来,“这个门要是从里面反锁,得这样才能开,你们用其他手段都是开不了的,还会触发更深的保护机制。”

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辉老大就想好了该如何躲避警察。

“下面有三层,负一是包厢区域,负二是直观区和斗兽区,负三是关狗培育狗的区域。”夏玫红一股脑说出来,配合得不得了。

“樊磊,你带着三队先上,你们两队戒严。”沈昊斌下达指令。

樊磊高声,“是!”他快速点好人,又看向警犬们,“搜救犬全部出动。”

“呜呜。”九月站在最前面,她的后腿已经上药了,绷带很显眼,但是阵阵刺痛并不能让她退缩,她害怕会有警察受伤,所以义无反顾要执行这一趟任务。

“我牵着。”樊磊跟九月合作过很多次,知道九月是一只主观性很强的警犬,既然她要参与任务,那就上吧!

九月一瘸一拐走下楼梯,气味纷杂,迎面撞上来了几个男人,“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在这里醉生梦死的客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了武装起来的警察后就骚.乱不止,一个两个往别的方向逃窜。

“别动。”能被留下的都不是什么消息灵敏的人,他们没有章法地逃离,被武警们逮了个正着。

九月在负一层的包厢来回走动,从一号包厢的厕所里发现了一个呗捆绑住鼻青脸肿等我男人。

“叫什么?”有警察上前扯下他嘴里的臭袜子。

“我叫康云海,我是康云海,是我报的警,你们是不是来救我的?”康云海哭得丑陋,他受到的待遇生不如死,这些人是真的狠,把他打成这样,还说要让他彻底消失。

“带上去。”

负二层的人尽数被抓,到了负三层,还没走进去九月就闻到了无数狗狗的气味。

每一个房间里都放着铁笼子,里面有的装着狗,有的是空的,但是有共同点,那些铁笼子锈迹斑斑,上边沾满了血迹。而且每一只狗狗的状态都很不好,警员靠近时他们惊恐地吠叫,“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该死的人类,他们又来选了。”

“不要选我,我还不想死。”有只伤痕累累的马犬大叫,他缺了一只耳朵,脾气狂躁易怒。

“汪汪汪!”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彻底占据了负三层的空间,任凭九月如何恐吓威胁他们都没有停下,他们留着涎水,像极了一头头困兽。

“樊队,第二个门通往外面,我们没能截住跑掉的罪犯。”

早在夏玫红开口后警方就锁定了南湖区的一栋别墅出口,但是他们到底去晚了一步,一步慢步步慢。

“继续搜捕。”樊磊说,“把这些人都带回去,立即审问。”今天要熬个大通宵了,要是找不到线索,谁也睡得不安稳。

“你们是黄黄的哥哥和妹妹吗?”九月找到了两只同样是串串的小狗,他们沾染着黄黄的味道,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认识黄黄?”黄黄的妹妹把耳朵伸出笼子,她想把头也挤出来,不过没成功,“他在哪里呀,有没有危险,我,我想他了。”

“是黄黄让我来救你们的,他就在外面。”九月解释,她看了看这两只的情况,不算太坏,就是后背有两道新增的伤疤。

“他们打你们了吗?”

“对,我们不想进笼子就被打了,这里的人类好坏,比我们以前遇见的还要坏。”黄黄的哥哥说,他以为对他们丢石头的人类已经很坏了,没想到还有更坏的。

“没事,你们得救了。”九月安抚,她瘸着一条腿挨个笼子慰问,一些还能交流,但有几只情况非常糟糕,属于沟通不了的状态。

双眼通红,疤痕遍体,不停地留着口水,发出无意义的吠叫。这些犬只不正常,樊磊看过后说道:“应该是狂躁的药打多了,很难医治。”

斗兽场的人为了激发犬只的力量,什么招数都会用上,鞭打激发血性,打药让他们陷入狂躁,长久下来即便身体不垮精神也会垮掉。

“带回去给他们做个检测。”樊磊一边检查柜台上面的药剂一边对警员们说,这里有好几种他认识的药剂,都是猛药,一般犬只只能打一两次,多了就会毁坏身体。

“真不是人。”有警员骂了一句,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遭报应。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时,九月停住了脚步,对后面跟着的警犬们说道:“做好心理准备。”

屋内随意堆放着几具狗的尸体,有五具血肉翻飞,看不出皮毛颜色,有两具母犬尸体肠子都在外面,九月能闻出来她们两只刚刚生产完。

苍蝇嗡嗡嗡飞着,有一只警犬受不了这个场面跑出去,九月绕了一圈,最终无声无息叹气。

“樊队,这一层的办公室门开了,您要去看看吗?”

“走。”

一进办公室九月就愣住了,满墙贴着各种犬只的照片,在照片的左上角还用红笔写着序号。单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她呆愣,让她震惊的是其中一张照片的狗狗正是她母亲八月,她不可能认错的。

五十八号,八月在这里的序号是五十八号。

九月的驻足引起了樊磊的注意,他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一只跟九月很相似的德牧犬,他沉思,九月是一只流浪狗,但她是血脉很纯正的德牧犬,那时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会有被生下来流浪的纯种德牧犬。

也许,这里可以解开这个疑问。

*

“九月,疼不疼?”贺莹莹心疼坏了,九月进去一趟出来又受伤了,后腿绷带被鲜血染红,只能拆下来准备去医院缝针。

“呜呜。”九月摸了摸贺莹莹,又蹭了蹭关心她的花花和黄黄,“我没事。”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她并不在乎。

“我的哥哥和妹妹,他们会回来吗?”黄黄张望,他看见他们被抬上车运走,不知道去往哪里。

“会的,警察把他们带去检查,没有问题就会把他们放出来。”讲着讲着九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那些小狗应该不会放出来了,大概率会送去救助中心,那黄黄怎么办呢?

“呜呜。”九月指了指远去的车子,又拍了拍黄黄,期望贺莹莹能帮一把他们。

“我会跟进的,到时候会带黄黄去看他们。”贺莹莹红着眼说,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抱起九月上了救护车。

“你们两个也上来。”贺莹莹招手。

花花和黄黄跳上车,黄黄纳罕,“我第一次坐这种白白的车车,这是什么。”

“我也知不道。”花花左顾右盼。

“那是仪器。”九月解释,她大尾巴打着贺莹莹的腿,啪啪啪作响。

等在医院缝了针,九月才沉沉睡去,贺莹莹找步楷瑕了解了大概的事情,“步总,九月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她的腿伤要养两个月左右。”

“养,刚才樊磊樊队长还跟我说,今天参与的警犬都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场面太过于血腥,容易让警犬不适。香橙就跑出去呕吐了,现在有应激反应。”步楷瑕叹息,香橙四岁多,在她三岁半的时候她的同胞姐姐死在她的面前,也是这样血肉模糊,所以香橙一面对那种场面会发抖。

“我明白。”贺莹莹说,随着九月进行的任务危险系数上升,她时常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九月再也不会回应她。

“还有一件事,樊磊说九月在地下场所看着一张德牧犬的照片入神,那只德牧犬大概率跟她有关系,这件事我会上心留意,没准儿能知道为什么九月是纯种德牧犬。”在九月没来省厅之前步楷瑕就研究过她,流浪的纯种德牧犬,显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九月骨架大各方面优秀,精英血统就说明了她的父亲母亲都是极其出色的德牧犬,一般这一类德牧犬走丢主人肯定报警,但是并没有这样的报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