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骨 解救
“柱子, 你这回总算是从男孩变成男人了,有了老婆,就踏踏实实过日子,然后三年抱俩, 多生几个男孩, 这没个男丁继承香火可不行。”破旧的瓦房内摆了几桌宴席, 主桌上一个老头举着酒杯站起来, 对一个龅牙秃顶的男人说道:“我看过你媳妇了,胸大屁股大,是个生儿子的好料子, 你加把劲儿, 争取明年让我们喝上喜酒。”
“谢谢二爷爷,一定会一定会。”柱子满面红光,一连灌了好几杯酒, 高声对男人们说道:“快点吃菜, 我特意杀了三只鸡, 你们多吃点, 多吃点。”
几桌上清一色男人男孩, 而那些女人女孩们则是窝在狭小的厨房内蹲着吃清汤寡水的面条, 她们没资格上桌。
不过饶是如此,一个梳着发髻的老人还是欢欢喜喜, 用没牙的嘴巴说道:“你们都吃,等一下要是有剩菜我给你们分一点, 大好的日子。”她想到了自己养的肥鸡, 鸡油一团一团,香的很。要是能剩下一点鸡骨头,刷一刷清水也能吃。
“柱子他妈, 娶了媳妇你可就享清福了,田里的是家里的事都有儿媳妇操持,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咧是咧,不过柱子他妈,最开始这几天你可得把她看好了,让她生了儿子再放出来,你可别心软,不然就像大山那样,花所有积蓄买回来的媳妇没了。”
老人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她要是想跑,我先把腿给她打断,反正能生孩子就行。”
“要我说你现在就打残她,免得她动歪心思。”另外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人说,她好似颇具经验,眼神里透露着一股狠劲儿,“她们呐,有的心野,生了孩子也想跑,关不住,我娘家那边有个也是买了女人,还是大学生勒,生了两个儿子了都偷偷跑,还好去镇上坐车的时候被我们村子里的人发现,打电话立即叫人把她拉了回去。”
“然后呢然后呢?”
“腿打断了,关在床上又生了一个女儿,后面她自己摔碎了碗,拿碎片割了喉咙,哎呦喂那个脏啊,血都弄到了被子上,不知道勤俭持家的女人。”
“我们家我不打她的腿,柱子说了,等她生了儿子就把她卖了,我们家穷,娶媳妇都是凑钱的,到时候卖了还能回点血,一个健全的可比断腿的值钱。”柱子他娘摇摇头说,他们家只要一个男丁传宗接代,其余的可以不计较。
右侧的房间内,门框上贴了简陋的喜字,铺了红床单的床上坐着一个被绑住双手双腿的女人,她看起来很年轻,嘴边被堵住,一双眼睛留着眼泪。
她不想,不想在这里,但是她一个人怎么办反抗,能逃去哪里?
“来来来,见一见新娘子咯。”
女孩忽然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几个中年女人进来把她拉出门,极度紧张的她依稀能感觉到面前这些男男女女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尤其是一些男人,目光淫邪。
“唔唔。”女孩拼了命地摇头,身体扭动挣扎,但是她的这些举动反抗在村民们看来不过是徒劳,在柱子眼里那更是一种情趣。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男人女人们仿佛看不见女孩的抗拒,等女孩与柱子站在一起后,他们起哄道:“亲一个,往后柱子就有老婆啦。”
柱子撅起满是油光的嘴唇,一口亲在女孩的脸蛋上,随后咧开嘴,用缺了一个门牙的嘴巴说道:“谢谢各位叔伯兄弟到场,妈,你送一送爷爷伯伯们,我等下进洞房了,就不送了。”
“这是等不及要抱娃娃了,没事没事,柱子你使劲儿,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
“柱子他媳妇,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柱子过日子,反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嫁给柱子也是你的福气,柱子可会疼人了。”
男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留下女人女孩们收拾桌椅。女孩一见这种情形就崩溃了,她不想要被玷污,不想要像这些女人一样当牛做马,她不愿意!
“砰!”醉醺醺的柱子没拉住女孩,被她挣脱了,随后他听见一声巨响,抬头,就看见女孩一头撞在门边,那里有一颗钉子,女孩的头就嵌在那颗钉子上。
“柱子他媳妇,柱子他媳妇?柱子你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快去叫你三爷爷来给她看看,还能不能救,能救就赶紧的,要是不能,得赶紧往外说一说,把她卖了,给她配个阴婚,不然她一辈子缠着你嘞。”满脸皱纹的女人说道,“柱子他娘,你扶着柱子坐下,你们几个,给你们柱子叔叔打水让他清醒清醒。”
女孩们出了门,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在走神,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别看了,小心又被打。”
“你说,她咋那么狠心,都是柱子叔的媳妇了居然还寻死。”漂亮女孩还没有说话,人群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就说,“反正柱子叔好说话,肯定对她不差的。”
她已然跟那些男女的思想一样了。
漂亮女孩想要反驳,但又不好出头,因为不想等一下被告状,回去挨打。
正当他们打水的时候,忽然,几处房屋传来惨叫声,她们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啊——”回到屋头准备睡大觉的男人不明白屋子里为什么会有两个陌生人,而且这两个陌生人很高大,一下就把他制服了。
“三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一个。”
“四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两个。”
“五队……狗日的,这还藏着一个小子,玛德,还敢袭警……”对讲机静默了一瞬又有了声音,“五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三个,有一个男人受伤,可能需要救治。”
司马彦昭说道:“下手轻一点,回去报告好写,好了,继续。”他们在屋顶观察了很久了,知道是男人们先回来,而且他们喝了酒,所以行动起来并不困难。
先抓男人,后抓那些还没有出门的女人,不料变故横生,有两个女人跑进了二队呆的那个屋子里,司马彦昭当机立断,立即让警员们执行B计划。
在打水的几个女孩子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唯有那个漂亮的女孩,眼里忽然迸发出光芒,在女人们拿起棍子锄头这些武器时,她率先挑起一旁的棍棒,一棒子打在她们身后。
“该死的,流云,你干什么?”
“作孽啊,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二婶对你多好,你居然连她都打。”
“你还帮着这些外人,说,是不是你把他们引来的?”
被捆绑住的女人们群情激愤,朝着漂亮女孩破口大骂,一个个用通红的眼睛盯着流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好似她们是仇人。
流云笑了笑,她举起手投降,“你们是警察对不对?我没有坏心,我愿意做证人指认他们。”她不过十五岁,却比那些痴长了几十岁的人都要冷静,看着这些井然有序的警察,她哀哀地想:妈,我等到警察了,为什么你等不到。
“你叫什么?”司马彦昭看向面前这个白皙的女孩子,估摸她只有十三岁,太瘦了,浑身没有二两肉。
“警察叔叔,我叫沈流云。”她乖巧地伸出手,由着警察给她戴上手铐。
“你愿意帮我们?除了这些人,村里还有别人吗?”司马彦昭指了指身后被抓捕的村民们,数量不少,刚刚核对过,安心村里就是这个人数。
“还有,还有很多女人。”沈流云说,“我带你们去。”她腿走得飞快,经过赤红着双眼的男人们面前时她还昂首挺胸,很快,她停在了一处窝棚处,“里面有个女人,拐卖来的,张二德把她关在猪圈里不给饭吃。”
司马彦昭拿着枪小心翼翼靠近,他没有完全信任沈流云,对她防备着一手。
窝棚里果然有一个脏兮兮的女人——不,几乎看不出那是一个女人,因为她没有头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沾满了猪屎的衣服。
“她叫什么?”司马彦昭问道,女人被他与廖凯杰扶了出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貌似完全不在乎他们是谁,会把她带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里被拐卖的都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她二德媳妇,小孩子叫她二德婶子。”沈流云解释道,“还有些住在地窖里,我带你们去。”
有了沈流云的帮助,警方最终解救出来八个女人,八个不在名单上的女人。
其中一个地窖里还有人骨头,司马彦昭上前查看,“婴儿。”
沈流云在地窖上方听见了,说道:“那是她生的女婴,他们不要,就丢到这里让女婴自生自灭。”
九月在一旁听着,无名火越烧越怒,她喘气,后悔刚才抓捕时没有多给那些人一爪子。
“还有吗?”司马彦昭让警员打电话给法医。
“没有了。”沈流云摇摇头。
“九月,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沈流云低头看向严阵以待的警犬,九月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呜呜。”九月一连叫了好几声,随后转身,带着警员们往外走,出了村子,她走到了一处树木底下,比起其他枯黄矮小的树木,这一棵郁郁葱葱,她对着泥土刨了几下,挖出来一块骨头。
“汪汪汪!”九月让出位置,看着司马彦昭上前,地下的人骨头不少,而且都是婴儿的骸骨,有一个头颅还破了一个大洞,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沈流云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这里也埋藏有尸骨,她想到了什么,难过地说道:“我,我有个妹妹也是一出生就不见了,是不是埋在了这里?”
“你的妹妹?”贺莹莹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女的就我一个,男的有一个,叫张富强,不过我不觉得那是我的兄弟。”沈流云冷漠地说道,“一个只知道站在张大贵身后的瘪犊子玩意,没用。”
她妈被张大贵打的时候,张富强只知道躲着,他不敢出来帮忙,就她一个挡在她妈前面,跟着一起挨打。
“你妈妈呢?”
“死了。尸体用破布包着丢去了荒山,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她的脸都烂掉了。我本来想要给她换个地方,但是我力气太小拖不动,只能就地给她埋了,那个土包已经长出了花。”沈流云怅然,她打小就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妈妈一直都喜欢对她说,流云,你要像云朵一样四处飘荡,看外面的风景。
“我,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能帮我把她的骨头带出来吗?我要给她换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住。”沈流云略微局促地问道,她知道警察是好人,但是不知道警察会不会帮她。
“我们会把她的尸体挖出来,法医要验尸,如果在她尸骨上发现了伤痕,是可以给伤害她的人定罪的。”司马彦昭说,但是过了这么久,又没有物证,判案会很艰难。
“等案子结了之后,你可以领走她的尸骨。”
“谢谢你们。”沈流云哽咽。
警察们忙忙碌碌,九月没有守在这里,而是带上贺莹莹和另外两个警员四处转转。
这是一处断崖,贺莹莹出声提醒,“九月小心点,别踩空了,往后退两步。”她时时刻刻注意着九月爪子底下,手臂也处于蓄力状态,随时准备把九月拖拽回来。
九月停了下来,风很大,呼啸的寒风中似乎有别的声音,她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那微弱的呼救声,“汪汪汪!”她对着山崖下吠叫,已经确定那里有一个人。
贺莹莹等人向下望,半个身体探出去,艰难地看见了断崖处有一个小平台,上面趴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几乎看不出人样,头发乱糟糟,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看上去很可怖。
“救命。”女人盯着寒风睁开眼睛,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后,沙哑着嗓子大声呼救。
贺莹莹找来了绳索,绳子一端绑住大树,一端绑在了司马彦昭腰上,这种级别的营救具有一定的危险,司马彦昭当仁不让,头不能让手底下的警员受伤。
“你叫什么名字?”下到小平台的司马彦昭警惕着替女人挂上绳索,“别动,手伸出来。”他怕女人应激,还用手铐把她锁住。
“沈紫阳。”女人虚弱着回答。
等她被救上来后,正准备送去救治,可是不远处的沈流云却忽然震惊地喊道:“妈!”她疯了一般跑过来,完全忘记了脚上的脚链,“啪”的一声,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石块把她下巴磕破,但她恍若感觉不到疼痛,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到了沈紫阳身边,用沾满了泥土的手拨开沈紫阳的头发,颤抖着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是气音,听得不太真切。沈紫阳眯着眼睛看,“流云,流云,我的流云。”
“妈,呜呜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因为张大贵那个贱.人把你丢在了山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到了一具尸体,我以为那是你,我就挖了一个坑把她埋了,从天亮挖到天黑……”沈流云哭了出来。
“那,咳咳,那应该是美玲,六子不小心把她打死了。”沈紫阳咳嗽着解释。
“好了好了,她现在状态不好,先送去医院,你先起来,别耽误了治疗。”司马彦昭拧着眉头说道,他对着警员们摆摆手,“快点送沈紫阳去医院,呼叫的增援到了没有?”
“到了。”廖凯杰回答,这一片区域的所有警员都整装待发,随时候着,司马彦昭这边一开口,那边就立即出动了。
人手不是问题。
单是营救出安心村的被拐者就十分不容易了,一通忙活到了深夜,廖凯杰问司马彦昭,“司马队长,还要按照计划继续吗?”
按照原本的设想,这些村子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又或者有些村民要走亲访友,他们怕安心村村民被逮捕一事泄露,激得其他村子的村民反抗,所以一开始制定计划就是连轴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但现实比计划要困难得多,这才第一个村子就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
“你那边的警员撑不撑得住?我带来的能撑得住,可以继续,这样吧,一部分警员轮换,我们和几个组长坚持坚持。”司马彦昭思考后退让了一步,“你们觉得如何?”
参与的警员们高声,“司马队长,廖队长,我们不累,还能坚持。”这可是难得立功的好机会,这点累算什么?
“很好。”司马彦昭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步楷瑕,“步总能坚持吗?警犬和训导员有没有不舒服的?”
步楷瑕说道:“我才问过他们,都能继续,不碍事。”以为训导员就没有事业心了吗?开玩笑!就连警犬也明白什么是救人,什么是功勋。
“多喝点水。”贺莹莹拿出狗粮,“多吃点,回去后再给你准备新鲜的。”她觉得亏欠了九月,让九月吃干巴巴的狗粮。
九月大口大口吃着,一连吃了一大盆才抬头,等贺莹莹给她倒羊奶,她又稀里呼噜喝了两盆。
“嗝。”好饱,九月伸了一个懒腰,吃饱喝足就想要睡觉了。
沈流云吃了块压缩饼干,她因为沈紫阳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找到司马彦昭,说她愿意带领他们前往流水村,那个村子是张大贵的外家,她之前去过几次,也熟悉情况。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既然妈妈得救,如果她努力一点,警察和医生是不是就会把她妈妈照顾得更好?
流水村的情况与安心村相似,但有一点不同,流水村男多女少,基本没有女人。
司马彦昭困惑地问道:“只有少数的老婆婆?”
“嗯。”沈流云点头,“他们都是没良心的,买了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卖掉,是儿子就留下,女儿就杀掉。那些没被卖掉的女人都是别的村子嫁过来的,所以他们不敢。”
“真是可恶!”廖凯杰深恶痛绝,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流水村与安心村隔的不远,翻过了两座山头就到了,九月走在前面带路,在黑夜中,她的眼睛比手电筒还好使,基本不受光亮影响,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场行动难度更大,他们不清楚布局,而且也不清楚具体的人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警员们破门而入,流水村不复平静,吵吵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九月时刻注意着警员们身上有没有出现漩涡,但很幸运的是,一场行动结束,都没有警员受伤。
那些睡熟了的人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很快就被擒获,随着一个又一个人被抓出来,九月数了数,男的七十八个,女的只有十二个,而且大多很苍老。
没有年轻女人和女孩。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有人大吼大叫,语气里的惊慌失措掩盖不住。
司马彦昭不会立即审讯他们,因为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肯定扛着不说,去了公安局,挨个关起来慢慢审,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他摆摆手,这些人被带走,沈流云在一旁指认,确定了没有女人是被拐卖的。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人群中有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大叫,“我是被拐卖的,我,我是被拐卖的。”
司马彦昭对民警吩咐道:“查一查。”
“没有他的身份信息。”民警说道。
“我也没见过他,可能是最近三个月才到这里的。”沈流云疑惑,男的也会被拐卖吗?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司马彦昭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问,“老实交代,不然当同伙处理。”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叫曾溪,来自云木省,本来是到南川省上大学,结果,结果半路碰见一个老人,她需要我帮助,然后,然后一觉醒来我就在这里了,他,他把我买回去,然后,然后……呜呜呜呜呜……”
“然后怎么了?”司马彦昭一句话打破了悲情的气氛,他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有男人好男人的,不过办案子嘛,自然是公事公办。
“他,呜呜呜呜,他绑着我,把我,把我强.奸了,啊啊啊……”越说越难过,曾溪蹲下崩溃大哭,他喜欢女孩子啊,还有一个女朋友,从来没有想过会被男的强.奸,这叫他以后怎么生活?让他怎么办?
“让他先静一静。”司马彦昭说,即便是办案,也要有温度。
司马彦昭和廖凯杰审问了几个人,但是他们异常不配合,甚至要不是被押着,还想跟他们警方动手,在山窝窝里当老大久了,连警察都不怕。
刁得很。
无法,司马彦昭只能借助警犬嗅闻,看看能不能搜索出被拐者。
九月率先被派出去,她低头在地上抽动鼻子,把所有的复杂气味全部吸入鼻子,大脑疯狂地分析,一点一点排除掉村民们的味道,最终她停在了一处青砖大屋前面,跨过门槛,她来到了一处地窖,“汪。”
她牵着的不是贺莹莹,而是司马彦昭。头一次跟司马彦昭合作,体验感还不错,因为他是无条件信任她,并不会质疑她的举动不对。
司马彦昭与警员们合力打开了地窖,手电筒的光亮一照进去,里面忽然有人在尖叫,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第67章 动手 结束
“啊——”被强光照射了眼睛, 那些男女闭着眼睛尖叫,这一次又会是谁被带出去?还是说,全部都会?
九月没下地窖,里面太小了, 她就站在上面伸长脖子去看, 耳朵自动关起来, 屏蔽刺耳的尖叫声。
一、二、三……一共五个, 四女一男,看不出年纪,因为每个人面色与精神状态都不大好, 一定程度上会比真实年纪显老。
“我们是警察。”为了让这些受害者尽快冷静下来, 司马彦昭掏出来了警官证,“别叫,我们现在给你们揭开, 别乱动。”
五个手上脚上都有锁链, 看着是那种锁狗锁猫的铁链子, 已经泛黄生锈, 把他们的手腕和脚腕都磨出血了。
“警察, 是警察。”有个女人喜极而泣, “你们,我不是在做梦吧?我, 快打我一巴掌,给我一巴掌。”
她身边的女人打了她, 随后捂着自己的手掌, “我也疼,我们不是做梦,真是警察来救我们了。”
唯一的男人同样在哭, 而且越哭越大声,不用猜都知道了他会遭遇什么。
除开她们三个,剩下的两个女人却是没什么反应,看着人呆呆木木,叫她们都不会回答。
“别叫了,她们,她们已经傻了。”一个女人说,她神色复杂,“我们来这里之前,她们两个就在了,每天,每天都会被人那啥,还会被村长他老婆他妈打。”
其实她们也差不多要扛不下去了,暗无天日的折磨,肉.体、精神双重打击,人怎么活下去?
警方把这五个受害者一一带出去,司马彦昭低头问九月,“还有吗?”
九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把他们带到了后山,从地下挖出几具骸骨。
在场的警察既气愤又无力,他们还是来晚一步,如果早一点,这些人就不用死了。
在流水村的工作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九月趴在一旁睡了一个大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接近中午了。
熬了一个通宵的警员们神色并不是很好,一个个眼下挂着黑眼圈,整个人都显露出疲态。
司马彦昭与廖凯杰决定让警员们吃个午饭再休息两个小时,补足精神再去下一个村庄柳叶村。
与此同时的柳叶村,家家户户刚吃完饭,却没有人休息,而是聚集在了一户家里,正神情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哪里会那么巧合?她们说好今天今天早上回来的,一个有事就算了,哪里能三个都有事?我的三个女儿那么孝顺,肯定不是看我这个老婆子老了所以不回来看我,呜呜呜,她们指定是出事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哭诉,“村长,村长,你打个电话去吧,去问一问。”
“前几天下雨把那个什么东西吹倒了,没信号,打不了。”村长不耐烦地说道,“而且也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光宗他妈,你不要急。”
“我这咋能不急,我六十五的大寿她们都不回来,诶,她们肯定是有事。”光宗他妈继续纠缠,他们柳叶村穷苦,地处深山老林,进出不方便不说,连手机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只有村长家里有一台。
“不好了不好了,妈,妈……”一个中年女人慌慌张张大喊,“妈你在哪里?”
“光宗他妈,是你小女儿的声音,快出去看看,咋都那么晚才回来?”
光宗他妈冲出门,先是东张西望,然后掐着小女儿的手臂扭她,“你个不孝顺的小妮子,还让我担心,让你那么晚回来,不打你一顿都对不起我自己。”
周围的人没有阻止,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该打,怎么能让当妈的担心?这嫁了人也还是家里的一份子,该是尽心尽力才是,我看春娟的翅膀硬了。”
春娟低着头,觉得丢脸羞愧又不敢忤逆她妈,“妈你先别打,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吗?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
“是,是有一伙人冲进了流水村,我站在山头上都看见了,把我姐姐夫还有其他人都抓住了。”春娟急急忙忙解释道,“你们也都知道我每一年都会去找二姐,和她一起回来给您贺寿,我今天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流水村乱糟糟,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春娟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以为那些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所以顾不上山路难走,立马跑着到柳叶村报信。
反倒是村长皱眉,旋即心里一惊,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这哪里来的暴徒?他们有多少人?”
“我没数,不少嘞,怎么着也有个七八十人,而且个个都很凶,带着一些银色的铁东西,能让我姐他们的手动不了。”春娟没见过那些,自然不懂。
“手铐?”村长倒是一下子猜了出来,他脸色巨变,能用手铐的肯定不是什么山匪,而是警察,只有警察才会出动那么多人,还使用手铐。
糟糕!村长转身,立即回屋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得到确认后他黑着脸对村民们说道:“在镇上的阿东说派出所动静不小,抓回来了很多人,那些是警察,来抓我们的!”
一言惊起无数浪花。
“村长你别吓唬我们,我们干什么了警察要抓我们,他们凭什么抓我们?”
“就是就是,难道他们闲的没事干,又或者想要立功,随便抓我们回去顶数?”
“村长,你要帮帮我家,光宗不能没有两个姐姐,这让他怎么活,真是造孽啊,我们家光宗才刚刚娶上媳妇,这还没给我们光宗生个儿子,哎呦喂……”光宗他妈哭嚎,嗓门大得很,把人耳朵吵得嗡嗡嗡。
“都安静,爷们站到最前面来,听我慢慢说。”村长举手,“我们买卖媳妇在国家看来是不承认的,所以,警察是会抓我们——”他话还没有说完,人群已经炸锅了。
“这咋不算?我花钱买的,八千呢,我爹攒下来的老本都让我花没了,实实在在用钱买的,肯定是我的。”
“大旺说得对,那些都是我们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女人,凭什么不认?”
“都别吵!”村长拔高声音,“现在争这个有什么用,现在问题是警察要抓人,我们要是被抓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动脑子想一想,最要紧的事是怎么躲过这一次抓捕。”
“对哦,那怎么办?村长,我们怎么办?你给个主意,我们照做就是了。”
“这样,警察要抓人肯定是要讲证据的,只要他们找不到买来的那些女人,那就没有办法治我们的罪。你们把买的女人赶到一起,拉去后山的那个山洞里藏起来,记住洞口弄紧密一些,别让警察发现。只要没了人证,警察也不能随随便便抓人。”村长也不是很冷静,只不过不想被抓捕这一个念头占据了大脑,迫使他必须想出周全的法子。
“行。”男人们点头,过了片刻又有人问道:“那像大富和大贵家里的女人算不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两家的女人,她们也是买回来的,一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生了三个儿子,只不过她们也没跑,专心操持着家里。
跟那些需要关着的女人不同,她们能在村子里自由走动。
“这,大富大贵,你们两个怎么看?”村长说,“要是拿不出个主意,不如按照我说的,把她们一起关了,先委屈一阵,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成。”
没有人在意这两个女人的想法,重要吗?
一切都妥当了,等那些便衣警察入了村子之后,就有人带头嚷嚷,“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们。”
“什么买卖妇女,我听不懂,我媳妇是外地的,生了孩子就跑了,我没有买卖媳妇。”
九月歪着头看他们,生了孩子就跑了?是跑了还是死了?她很愤怒,于是冲着他们狂吠,还把利齿与爪子亮出来,低低咆哮恐吓。
“哟,我都还没问话呢你们就这么快想好了撇清干系?不会是一早就知道我们要你们吧?”司马彦昭似笑非笑地盯着说话的那几个男人,他当刑警那么久,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不对劲。
九月把这些人的气味一一记录,等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后她停了下来,绕着她转圈圈,她身上衣服残留的体味很熟悉,在流水村被抓到的女人那里她闻过,流水村的女人应该碰过这个老人的衣服,也就证明两人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
她在老人面前趴下示意,司马彦昭立即大步走过去,“你叫什么?”同时他在思考九月这个举动到底是是什么意思,气味?
“我,我光宗他妈。”老人结结巴巴,她眼睛往村长那边瞟,想着村长帮帮她。
“你的名字。”司马彦昭没什么好脾气,这些人为虎作伥,典型的伥鬼。
“王引弟。”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要是撒谎,你可就要去公安局蹲了。”司马彦昭说道,“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去过安心村或者柳叶村。”
“没有。”王引弟答的快。
“安心村和流水村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司马彦昭换了一个问法。
“没、没有。”王引弟又开始结巴了,她不擅长撒谎。
司马彦昭眯眼,“真没有?把她带回去优先审问。”他对着两个警员招手。
“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我,村长,村长,光宗,光宗,春娟,救救我……”王引弟回头,满脸都是惊慌失措,但是已经被堵住嘴的村长压根儿说不了话,谁也帮不了她。
“那就说实话,有没有?”司马彦昭震声,他本来就长得威严十足,加上又是雷厉风行的态度,把王引弟吓了个半死,她脑子一团浆糊,只能遵循内心点头,“有,有。”
“是谁?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的?”司马彦昭问道,他在心里给九月点了一个赞,不管九月找到的线索他能不能领会到,但有一点值得他称赞九月:她挑中的王引弟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比起其他难缠的村民她胆子小,一吓就开口了。
“我女儿,二女儿,前天来的,她住流水村。”王引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她来干什么?”
“给我送新衣服,她新做的,明年我过生日她都会给我缝一件。”
司马彦昭了然,原来九月是闻到了王引弟衣服上有流水村村民的气味,难怪会示意他们。
“那个春娟是你的什么人?”司马彦昭视线落在春娟脸上,她跟流水村还有安心村的两个女人很像,大饼脸塌鼻头,眼睛又是眯眯眼一条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我女儿。”
带着警犬查看各家的警员回来了,在司马彦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司马彦昭拧眉扫视,怎么可能没有被拐者?他问王引弟,“你儿媳妇呢?哪个是?”
“她,她,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王引弟吞了吞口水,她不敢直视司马彦昭,只能低着头重复道:“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
“呵呵。”司马彦昭笑了两声,犯人在撒谎时会重复言语,他本来想着继续审问,但是一位组长走到他身边,“队长,九月有发现,出了村子了。”
“你们先看着他们,让人来押走,我跟过去看一看。”司马彦昭追上了走得并不算快的九月,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害怕吵着寻找线索的警犬。
九月闻得不算艰难,因为留下来的气味很浓郁,显然那些男人才刚刚走过这条路,不过她担心身后的警员们踩空受伤,才慢慢往前走。
一连走了半个小时,九月才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下来,杂草半人高,很密集。她往前,被司马彦昭挡住了,“我们先上,注意警戒。”他线观察四周,地上有踩踏痕迹,他拿着枪支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拨开挡住视线的杂草,一个幽深的狭小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慢一点,别着了道。”司马彦昭与廖凯杰一前一后进去,在山洞的尽头发现了一群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唔唔唔。”看见警官证后,有女人疯狂挣扎,等嘴巴里的布被取下来后,她一下子哭了,“呜呜呜呜呜,你们,你们终于来了,我,我好难受。”
是警察!警察来救她们了!
司马彦昭只是让人取下她们嘴里的堵塞物,并没有让人解开她们手脚上绑着的绳子,等回到公安局确认了身份再解也不迟。
“我们都是被拐卖的,我被卖到这里半年了,本来都想去死了,但是你们出现了,我能回家,我能回家了呜呜呜呜……”女人很激动,被人从地狱拉出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热,无法冷静下来。
“别怕,我们警方在。”廖凯杰安抚了一句。
“她们两个跟那些贱人是一伙的,你们别放过她们。”有人指认两个衰老的女人,“她们也是被拐的,但是帮着村里的贱人,之前有人逃跑,她们两个还告密,害得那个女孩被打死了。”
“我们,我们,我们都嫁了人生了孩子,当然该帮着家里。”长久生活在这里,她们的思维已经被同化了。
明明是受害者,又变成了加害者。
等这些女人被带出去时,那些村民明显很震惊,不明白他们已经把这些女人带去后山隐秘的山洞藏起来了,为什么警察还能找得到?
“你们可以不开口,不过按照刑法,只要有人证,就能给你们定罪,继续扛着不说只能加重刑期。”司马彦昭继续吓唬他们,这个案子定罪会磨很长一段时间,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没有买卖过妇女的知情人又怎么判?
整个村子都是犯罪者,足够他们头疼了。
“你嫁去了林子村?”通过王引弟,司马彦昭又找上了她的女儿春娟,“陈春娟,林子村的情况想必你很熟悉,如果你肯配合我们警方,那么你很可能连公安局都不用去。”
“我不懂那些。”陈春娟捏着衣摆,“我,我不干。”万一她说了什么,这些警察去林子村把她老公儿子也抓了可怎么办?
“陈春娟,你不说我们也要去林子村抓人的,如果你主动交代,你和你十岁的儿子也许不用坐牢。”
“那我老公呢?”陈春娟急急问道,“我老公会不会有事?”
“这个问你才清楚,他有没有强.奸过女人?”司马彦昭一双鹰眼锐利如剑锋,已经透过陈春娟心虚的眼睛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要把所有村民抓回去?因为没有村民是无辜的,哪怕有些男人没有参与买卖,但他们会出钱或者以物品交易的方式去强.奸那些被拐者。被拐卖的女人蜗居地窖,买她们的人利用她们挣取钱财。
而就在安心村和流水村,强.奸者的年龄最小的居然只有十二岁。
犯罪者,知情者构成了一张大网,紧紧缠绕住那些无辜的女孩子男孩子。
“陈春娟,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对于这些土生土长的女人,司马彦昭不至于厌恶,可是态度也算不上十分好。
“我,你别走,我愿意配合,我愿意配合。”陈春娟一看面前的人起身就慌了,生怕漏了机会。
“我问你答,别想着欺骗警方。”司马彦昭说道。
九月排查了整个柳叶村,确定没有了被藏起来的被拐者,随后,她又带领警方寻找到了埋尸地。
柳叶村的埋尸地下面埋着好几具尸体,数了数头颅,一共五个。
“林子村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全部抓获?”早在花费的时间超出预期后,司马彦昭又请求了一批增援,他们直接往林子村去,等抓捕好两方人马再会和。
“都抓住了,不过……事情有点麻烦。”廖凯杰回答,“林子村地处偏僻,猛兽多,所以那些人是身强力壮的猎户,反抗激烈,有警员受伤。而且刚完成了任务,有成群结队的野猪下山,现在那边乱起来了。”
警员又要打猪又要看着犯罪嫌疑人,忙得团团转。
正说着呢,廖凯杰手机响了,“喂?什么,能追得到吗?把警犬都放出去,我们这边的警犬也过去增援。”
“怎么了?”司马彦昭问。
“有个村民趁着野猪作乱跑了。”廖凯杰脸色难看,骂了一句,“还是被拐卖的女人帮他撞开了押送的警员,我真是……日!”
林子村情况复杂一些,一家几个男的凑钱买一个女人,当作共同的老婆,所以林子村女人很少,被拐者不多,故而警员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那些男人身上,哪里想到会被背刺?
“先让警犬过去,我们这边不需要警犬了。”司马彦昭口气肃然,“一个人都不能放走,不然那都是我们失职!”
林子村被树木包围,坡度很大,光是走出一条路都十分艰难,更不用说在这种斜坡地形搜寻逃犯。
九月与其他警犬先被带到了林子村,那里的刑警沉着脸,拿出几件衣服,“警犬闻一闻,这就是逃跑犯人的气味。”
“来。”贺莹莹接过衣服,等九月闻完了就开始走动。
气味很繁杂,尤其是山上有不少这个男人的味道,他应该经常出去,九月走到了一处陷阱周围,排除掉又奔赴到下一个地方。
搜寻工作很难,才开始不久就有警犬踩进陷阱里受伤,九月只能更加全神贯注,她带着警员们上上下下,直到在一处茂密的树丛后找到了目标。
男人昏迷,嘴唇上紫红色的,有警员上前查看,还没发现什么就听见了九月吠叫。
一条蛇抬着头,蛇信子吐得很快,九月与它对峙,坚定地挡在贺莹莹面前,“汪汪汪。”
“这好像是毒蛇,具体叫什么我忘了。”警员脸色大变,“离远一点,能喷射毒液,沾到眼睛或者伤口发作得很快。”看样子,逃犯是被蛇咬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能逃出来,但是又中了蛇毒。
“嘶嘶嘶——”毒蛇慢慢离开,警员们也没有冒险去抓,谁知道会不会惹了蛇窝。
“赶快送下山。”
“能活吗?”
“不知道诶,得看有没有血清,不过镇医院应该没有,要是去到市医院那得差不多一天吧。”山路难走,从林子村去外界没有大路,只有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下山都要七八个小时,然后从镇上去往市医院也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事事顺利速度最快的时间,但凡耽搁一会儿都要更长。
九月在心里说,还不如现在死了,省得还要让警员们扶着背着他下山,不值得!
这一场动用了无数警力的解救行动落下了帷幕,四个村子的所有村民都被带走,等待审讯,人数之多让人侧目。
刘毅还特意打电话问这个案子,“都传开了,毕竟这种大案那可是很少的。”
贺莹莹挑不需要保密的跟刘毅说了,“你不知道,那些被拐卖的人过得有多惨,诶,我看着都心疼。有时候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很难受。”好端端的一个人,被折磨成那样子。
有些被解救出来的人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面对警察都会动手,显然神志很混乱。
刘毅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气,他安抚贺莹莹,“看见了苦难不要自责,应该有更多的动力去伸出援助之手,莹莹,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但我们身为警察,很多时候要保持冷静,你仔细想一想……”
贺莹莹与刘毅聊了很久,没感受过父爱的她在刘毅身上体会到了。
第68章 加害者 两个连环杀人犯
这起牵连甚广的拐卖案基本告破, 前后历经几个月,从贾冰磊决定对九月下手开始,到警方抓到他的儿子贾霖雨以及一些亲信,之后审问出散落各处的拐卖团伙, 最后从这些团伙嘴里得到被拐卖的人的消息, 解救行动成功。
司马彦昭等人把这些犯罪者押回了太原省省厅, 地方大, 容得下几百号犯罪嫌疑人。
审讯顺序按照犯罪程度,最深的肯定是各村的村长,他们不止主动联系人贩子买卖人口, 而且还囚禁强.奸被拐者, 强迫他们做不法的交易,事后杀人埋尸,行为十分恶劣。
第一个接受审讯的是安心村的村长, 赵虎, 他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 一脸褶子, 面对审问还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 直到被警方严厉地训斥, 他才收起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冤枉啊, 都是那些人贩子让我们买的,说不买就打死我们。”
“是吗?他们的口供跟你说的完全相反, 说是你们主动联系, 让他们带人去给你们挑选,你不止买了,还强迫她们□□, 加上杀人,在牢里坐到死吧。”司马彦昭上下看了看赵虎,已经六十五岁的赵虎很可能出不来了。
除开赵虎,接受审讯的其他村民也各有各的狡辩,一些说国家对不起他们,没让他们脱贫困,导致他们没钱娶媳妇,只能去买。一些说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而那个在林子村袭警帮助嫌疑人逃跑的女人也是第一批接受审讯的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也记不清自己的年龄,只知道她应该为几个男人生儿子。她被洗脑得彻彻底底,以至于站在了犯罪者那一边。
女人开始崩溃大叫,一把揪下头发,司马彦昭只能中止审讯。从审讯室出来,他叹气,解救出来的人大致分为三种精神状态,第一种刚被拐卖不到两三年,受折磨的时间不长,还能想起来名字和家庭住址。
第二种则是呆呆木木或者疯疯癫癫,无法正常交流,还会有自残倾向,寻找家人的难度极大。
第三种,彻彻底底被洗脑,成为加害者,她们似乎就此认命,不再想要逃脱,不再想要回家。
营救出来的受害者一共二十一个,十八个女性三个男性,至于死亡的人,则有十五个,都是被杀害的女性。
案件不会那么快结案,还需要慢慢审。
*
“家人们,这次直播结束咯,明天同样是六点到十二点,等你们。”男人关掉了直播,声音沙哑地说道:“挨不住了,妈,给我倒杯水。”
中年女人给他倒了,“看你直播的越来越少了,咱们得想一想办法。”这没了观众就没了打赏,一天也才赚个两三百,哪里够?
“我不也在烦吗?”男人烦躁地挠挠头发,他点了一根烟,抽完后说道:“我现在很想再一天赚几万,这不是没办法吗?”
“儿子,不如像上次那样,开那种随机保护谁回家的直播,肯定能火。”女人提议,“就那一次,赚了几十万咧,按照现在一天几百的,我们多久才能赚得到几十万?”
母子俩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之前开直播一天赚几十时他们会觉得几百块很多了,等一天赚了几万块,又会觉得几百块不够多。
更何况上次的几十万早被男人买了一辆豪车发到网上装有钱,压根儿没有剩下什么钱。
“保护女人回家应该是不行,上次播到一半让平台禁了,让我想一想搞点什么新东西……”男人陷入沉思,自从上次他火了之后,不少博主模仿他,什么送女人回家送男人回家,还有送醉汉们回家的,五花八门,迅速分走了他的流量。
得搞点新鲜的东西出来,什么好呢?男人思来想去,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直播保护路人回家,但是偷偷摸摸,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我。”
“能行吗?这不是跟那些直播一样了?”现在炒冷饭还能有热度不?
男人摆摆手,“上次是跟路人说明情况,这次不说明,不就不一样了?”
“成吧,那我们明天试试?”
“什么明天,干脆就现在,等下直播了明天就能看见效果,走走走,随机选一个路人,就去酒吧那边,年轻人比较多。”男人等不及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保护回家的一个女生,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
省厅,三号审讯室。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林森江,男,58岁,南川省宏江市安华区二合镇浮岗村。”林森江忐忑不安地回答,他长得老实,脸上黝黑,穿着破旧的T恤,裸露出来的手上都是这些年工作留下的痕迹。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看看这个时间点,你出现在东湖区平喜街,告诉我,为什么去哪里。”樊磊摆出一张监控截图,上面清晰截到了林森江的面容。
林森江很紧张,额头上都是汗水,他解释道:“我,我是干开锁的,那天去平喜街是有人找我开锁。”
“是吗?哪一户?”
“我不太记得了,记性不太好。”林森江说,“好像是拐弯的第一间还是第三间,记不清。”
“知道王亮吗?就在你去开锁的那个时间段,王亮一家被残忍杀害了,特别是他的儿子,被割下舌头,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干出这种事?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跟王家发生过争执,具有重大的嫌疑。”樊磊紧紧盯着林森江,把他看得手都在颤抖,“你可以狡辩,但是我们已经在现场提取到了几滴血液,经过比对,那就是你留下的。”
“林森江,为什么你的血液会留在案发现场,并且正正好落在死者的头颅旁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森江摇头,尽管他已经面色青白,但还是咬紧牙关扛着不认。
“扛着不认?你听过零口供定罪吗?就是指犯罪嫌疑人不配合,但是物证人证齐全的情况下照样能判刑,林森江,你这个样子只会加重你的刑期。”樊磊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是宏江市的人,应该听说过魏家村灭门惨案吧?轰动一时,当时凶手的作案手法跟你在王家的作案手法一致,甚至砍杀的顺序都是一模一样,除了最后对男童的处理有细微的差别。”
“林森江,我们警方不止怀疑你是王家灭门案的凶手,还怀疑你是二十八年前犯下多起大案的连环杀人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樊磊一拍桌子,桌子另外一头坐着的林森江被震了震,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不是!”林森江忍不住否认,连环杀人犯,他不是,他不能被警方冤枉。他也曾经看过一些报道,说警方找不到真凶,就会随便找一个人屈打成招,他才不要扛那么重的罪!
“不是?那就仔仔细细交代,我们警方自然会辨别,要是不说,我看你就是。”樊磊吓唬他,警方办案向来讲究证据,二十八年前的案件证据太少了,仅凭着作案手法很难确定林森江就是连环杀人犯。
“你有没有杀害王亮一家?”
林森江低着头说道:“……有。”
“原因。”
“我开车停在路边,王家那小瘪犊子跑过来把我的车划破了,我刚买的新车,还没开几天。我抓住了他,他还用脚踢我,骂我脏兮兮,是个乞丐,我,我真的很生气。”林森江回想起来仍然很愤怒,“我只是想要一句道歉外加赔钱,但是王亮来了之后就说这些是小事,他老婆还怪我没把火车停好,不关她儿子的事。”
“我都停在车位里了,还要怎么停好?”林森江大喊,“本来说几句我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他们还不想赔钱,我说要报警,他们就说那一片监控照不到,不能证明是他们儿子弄的,一家都是贱.人,那个小瘪犊子那么小就一副贱兮兮的模样,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我,我必须给自己讨回一口气。”
“你讨回一口气的方法就是把他们一家都杀了?”
“是,我趁他们睡着了进去,但是没想到王亮刚好出来喝水,没办法,我只能给他砍了几刀,然后就是他妈,他老婆,最后是他儿子。”说到这里,林森江残忍地笑了笑,“那个小瘪犊子还求我呢,可惜啊,我不能回头了。”
谁让他那么贱呢?谁让他的家里人不讲道理呢?那就一家下地狱吧!
“你说你是被王亮惊到了才下手的?”樊磊质疑,“一般受到惊吓要么逃跑要么手法杂乱无章,你为什么那么有序?事先预想好的?”人在惊吓中会下意识重复做过的事,所以樊磊怀疑林森江是连环凶手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因为,我脑子里就是那么想的。”林森江解释,“当时我懵了,就是按照想法去做。”
“你为什么会有清晰的犯案思路?”
林森江浑身一抖,一双手搅在一起,不说话了。
“所以,你就是二十八年前犯下多起案件的连环杀人犯!”眼见着林森江又做出这副姿态,樊磊有点腻歪,他冷冷地说道:“当年魏家村灭门惨案虽然在报纸上报道出来,但是很多细节根本不为人知,比如门缝里夹了一根烟。我看不用审了,就按照连环凶手给你定案。”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林森江急了,连忙否认道:“我只是模仿,模仿作案。”他在心里说了几声对不起,老李,反正你已经死了,也不会被警察抓进去。
“怎么模仿?”
“我,凶手跟我说过他杀人的细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被王亮吓了一跳之后我就只是按照脑子里听过的那些话把他们家几个杀了。”其实杀完人他才逐渐回过神,看见现场那个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记忆中的那些话把现场布置好。
“你认识连环杀人犯?他叫什么?”樊磊心里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
“李九百,跟我一样都是二合镇的人。我跟他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年前他喝醉了,给我说了那些事,我就记住了。”林森江神色复杂,“九百是个好人,在我们那里是有名的好人,他杀的人都是该死的,我很佩服他。”
故而当他对王家起了杀心后,第一个想法就是用李九百教他的手段去犯案。
“李九百现在还在二合镇吗?”樊磊打了一个手势,让警员去查这个人。
“在,不过你们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被人推倒,摔在石头上,没救回来。”
樊磊皱眉,却还是要警员照旧确认,“李九百有没有什么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