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抱怨命运的不公,又觉得家庭给不了他帮助。
“条件不好,你还引诱你的妹妹发生性.关系,在她怀孕后还不敢跟父母说,直到瞒不住了,又想把孩子弄死?”
不作为,懦弱!
“难道是我的错吗?”管钟苦笑,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似是忙里偷闲,在审讯室里难得能松快松快,“我爸身体不好,我拼了命地赚钱,一天打三份工,好不容易攒点钱,都贴到他的医药费上了。我们三个都那么忙,谁也没有发现红缨怀孕,她也没发现,月经、肚子都正常,只是以为自己胖了一点。”
“结果她突然不舒服,肚子疼,后面孩子就出来了,我们谁都没想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要这个孩子,她还小,未成年,成绩又很好,以后是什么样子还说不定,怎么能要个孩子拖累了?”管钟说,“我想把孩子掐死,然后处理掉,但是想来想去,我都没能下手,最后还是我妈说当成垃圾扔掉。”
“她就忍心丢掉有血缘关系的孙辈?”
“不忍心,但是没有选择。”林美珍说。隔壁审讯室,刑警同样问了林美珍这个问题,林美珍进了审讯室之后什么都不肯说,一定要警察把管钟抓回警局才肯开口,而得知了管钟被拷,她才终于肯回答警察的话。
“那是我女儿生的孩子,我本来该是把他养大的,可红缨才十六岁,那么小,如果这个时候有了一个孩子,叫别人怎么看她?我们那两栋楼发生了点什么事指定瞒不过邻居,而同一栋楼跟我女儿同一个班的就有两个,我不能冒这个风险,让她被耻笑。她要是转学,我会担心她的心理健康。这辈子我就她一个孩子,不能看着她的人生被毁。”林美珍神色木讷地说道,她把拷着手铐的双手伸出来,上面布满了皲裂,是很丑陋的一双手。
她说,“我干过很多活,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肯干,我存了差不多三十万,是给我女儿以后生活的。她说想考京都的大学,她一定可以的,我想她考上了,就留在那里,我把钱给她,她就不用为了钱担心,就能好好学习,将来不用像我一样,只能干一些不要学历知识的活。”
“我认识的人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闲心多养一个男孩?别人自己不会生么?都是穷人,最不缺的就是孩子,何况我一旦送出一个孩子,大家都认识的,拐个弯的关系,她们闲聊时说起来,肯定会提到这个孩子谁生的,我没有办法。”林美珍很坦然地说道,“我本来觉得偷偷扔掉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是,可是警犬发现了那个孩子,也好,也好。”
她心头压着的两块大石去了一块,总归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她不算造孽。
“你和管五就没有发现管钟和管红缨的事?为什么说管钟强.奸了管红缨?”
“我,都是我的错。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赚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就越来越亲密,以前小的时候,都是管钟带着红缨玩,我以为这是兄妹感情好,谁知道,谁知道,如果我多陪一陪红缨就好了,我对不起她。”林美珍捂着脸哭,止不住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
但多陪伴女儿,又该怎么赚钱呢?
别看她跟管五成了夫妻,可两人都是各为各的孩子,他们赚的钱,除了一部分用于家庭开销,其他的都是留给自己的孩子。
“我跟,我跟管五认识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说定了,不生孩子,他已经有管钟这个儿子,我,我不需要儿子,多生一个对谁都不公平,我很努力了,为什么?”她陷入迷茫,她不懂,每一样她都算计好了,不会让红缨吃亏,怎么红缨会跟管钟上.床,生了一个孩子?
“都是我的错。”林美珍想了很多很多,她怪自己没能给管红缨找一个好的家庭,或者,或者如果十几年前的风气再开放一些,她就不会再婚,兴许女儿照样能快快乐乐长大。
一家四口两个人在接受审讯,两个坐在接待室的长椅上,面目呆滞,管五穿得灰扑扑,手指扣着破烂的裤袋,他看向面色一直都苍白的管红缨,想跟她说话,又想起来他的儿子因为她而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坐牢,便扭过头,不管了。
“喝点水。”文职给管红缨倒了带蜂蜜的蜜水,忍不住嘱咐她,“你刚生完孩子,别穿那么少,还有额头这些位置,带个帽子盖着,不能吹风。”
过了一会儿,管五起身匆匆离开,他出了公安局,在商场门口徘徊犹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搓了搓手一步一步走进去,直到进入商场,没有被驱赶,他脚步轻快了两分。
“你,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帽子,还有暖和的毯子。”
“那边。”理货员给他指了方向。
“好,谢谢,谢谢。”管五朝服饰区走过去,架子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他挑花了眼,又想起不能拖时间,咬牙,选了最贵的带毛的帽子还有毛毯,刚想上手拿,脏黑的手指与暖白的面料形成冲击感,他一下子缩回手,左右看看,拿起一个篮子,又请工作人员帮他拿。
“穿上吧。”他赶回警局,又坐在了相同的位置,见管红缨没有反应,他看向文职,请求道:“能麻烦你帮她戴好吗?还有这个,披着暖和一点。”
“可以。”文职脸色好了些许,总算是不太离谱。
“爸,对不起。”管红缨忽然泣不成声。
管五没说话,墙上的钟指向了中午十二点,他才低低否认,“不,是我对不起你。”
公安局里什么案子都能见到,有时候碰见了这种事情,难免让人心里不舒坦。
贺莹莹带着九月回了犬舍,给她喂饭,看着她进食没问题之后才去吃午饭。
九月心里沉甸甸的,她救下了那个小男孩,但貌似毁掉了几个人的生活,可如果再来一次,她照样会这么做。
过得艰难不应该成为丢弃孩子的理由。
“叹什么气?”黑米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后,她凑到门口。黑米年纪大了,加上之前受过伤,所以除却巡逻以及搜证任务,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九月跟她说了今天的事,“我感觉自己做对了,但好像不是这样。”
“你只管按照人类教我们的去做就行了,什么正确、错误,那都是人类该考虑的事,我们小狗为什么要苦恼?”黑米饱含智慧地说道,“我曾经也跟你有过一样的疑问,三岁的时候,我接到一个任务,帮警方找到了最关键的线索,真凶落网,那个女人杀掉了家暴儿媳妇的儿子。我伤心了一段时间,因为我感觉自己做错了。那个男的太坏太坏,打伴侣,还想把刚出生的孩子卖掉换钱,我明明找到了凶手,可我一点也不开心。”
九月听得入神,连声追问道:“然后呢?”
“后面,在一个晚上我问了一只警犬这个问题,她让我不要去想这些问题,如果我们警犬凭借心意去搜证,那本身也是一种不公平。”黑米眯着眼睛,不规则的白色斑点在浅淡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闪耀,“就像你今天做的事,你救了那个孩子,完成了搜救犬该做的事,至于剩下的,人类自己去考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宽和地劝说,“所以不用不开心,你该为你救下了一个男婴而感到高兴才是。”
是喔,她可是挽救了一条生命!
想通了的九月摇着尾巴,对黑米说道:“谢谢你,黑米。”达者为师,狗狗届也有老师呢。
“不用客气,我教过很多警犬这个道理,除了你,其他三只也是。”黑米解释,“你之后要去省厅,我希望以后有警犬想不通,你能开导开导他们,有些警犬想不明白会抑郁的。”
“可以呀。”九月应了。
“那就好。”黑米点点头,几个呼吸之后又睡过去了。
下午不用九月巡逻,她和黑壮在草坪进行日常训练,习荔还说呢,最近作息不规律,警犬训练也是抽时间,不然都赶不上趟。
“过了国庆节这段时间就好了,国庆这种大日子是会忙一些,有不少游客来我们天阳旅游,到时候你们和警犬可就要加班咯。”刘毅经验丰富,知道国庆时段最容易发生案子。
也不是什么恶劣性质的杀人案,一般是因为情绪上头而发生冲突,辱骂、动手、伤人,都曾见过。
尤其是某些地方如果人多,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正说着呢,忽然外头就来了几个警员,“警犬都有空吗?我们全部要调用。”
“发生了什么事?”训导员们给警犬穿戴牵引绳等等装备,刘毅则是开口询问,“恶性案件?”
“对,有十几个人冲进极鲜的办公大楼里,殴打业务员,而后去了极鲜的工厂,想进内,保安拦着不让,两方发生了冲突,伤了人,现在那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警员很难维持秩序,需要出动警犬。”
事情严重,刘毅没有多问,“快去,你们也小心点。”他交代训导员们,别像个愣头青一样直直站在那里,有些人蛮不讲理,管你是不是公安,照样打。
这要是站得近了,保不齐就一个板砖迎面来。
“什么事?怎么会闹得这么厉害?”车上,习荔问警员,这两年都没发生过这种大事。
“是跟极鲜的肠有关系。具体我们也不大清楚,初步了解到是有人吃极鲜的香肠结果肚子疼,随后与烤肠的摊主掰扯,后头去了医院检测,才发现是香肠不干净,香肠里面含有氰.化.钾成分,这种剧毒,还好在香肠里含有的成分不多,不然单单是一根香肠都足以杀死人了。”警员脸色严肃,“但是吃了极鲜香肠的人不少,严重些的还住院了。所以家属们情绪失控,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我以后都不吃香肠了。”
“呜呜。”我也是。九月与贺莹莹同时说,这谁能想到,香肠都有毒啊?
极鲜是本地的老牌子,食品安全居然不过关?
一路人一众人都怀着这样的想法,直到到了地方,先一步到达的刑警们才说道:“事情不对,有毒的香肠不是极鲜生产的。”
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隔壁专栏有预收《古代灾后重建日常》,喜欢的宝子可以点一点收藏,下一本开[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44章 调查清楚 西江无头尸体
一个小时前, 极鲜的工厂里,高层们纷纷赶到这里,与举着手机直播的群众们展开交涉,“请各位相信我们极鲜, 我们都是老牌子了, 断然不会在食品安全上有问题, 请大家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我妈吃了你们家的香肠, 现在进了ICU,她那么大年纪了,医生说有可能挺不过去,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 居然卖有毒的香肠,你们会遭报应的。”
“就是,我老婆也吃了, 就吃了几口都住院了, 你们还说不是香肠的问题。你们肯定是为了节省成本, 故意用死鸡臭鸭子做香肠, 不然我老婆怎么会中毒?”
围观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在极鲜还没出问题之时, 他们很信任极鲜,家里买的香肠、腊肠等等都是极鲜这个牌子, 甚至出了市出了省,他们也会以很自豪的语气跟别人介绍这个品牌, 说极鲜的香肠很美味。
结果极鲜就是这么黑心, 辜负了他们的信任,现在还在这里推卸责任,真是可恨至极!
“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 我们已经报警还有请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来了,警察会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做了亏心事,厂子里不干净,会不会报警?还有管理局的检查,我们问心无愧,绝对不会出问题。”其中一个高层信誓旦旦地说道,极鲜的情况他们都清楚,使用的食品全部都要经过几道检测,确认无误才送进车间的。
什么病鸡臭鸭子,绝对不可能!
眼见极鲜的人这么有底气,一些墙头草小声嘀咕,“可能真的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这么多人都吃他们家的香肠进了医院,这还能有假的?”有个人拿出了一箱子香肠,“这就是在你们家买的香肠,我家里人拿了几根来吃,结果都要洗胃,你们还不信?这是检测结果,我随便拿了几根去检测,结果都有问题,氰.化.钾,剧毒,只要剂量够多,立马就能死人。”
他这是两天前的检测结果,本来立即就该找极鲜,但是家里人住院,忙前忙后,到今天才有空。刚好同城二手群里也有人中招,大家一合计,就一起来了。
“你们这些资本家嘴上说的好听,什么等一等,万一你们就是想要拖时间呢?拖到大家都不关心这件事,然后你们又没事了,什么都不用付出,我们的家人活该住院是吧?”
墙头草一听,也很有道理,跟着就喊,“赔钱赔钱赔钱!”
上边有个眼尖的高管盯着男人手里的箱子以及香肠很久,他走近一些,说道:“能把你的箱子给我看看吗?”
“干什么?”男人警惕起来,把箱子往身后放,“别想着销毁物证,我告诉你,等警察来了,我要把这个交给警察。”
“你别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层转头,高声说道:“去车间里拿几个箱子出来作对比,你们几个,去附近商场也买个几箱回来,我觉得你手里的箱子防伪标识的数字跟我们的印刷不太一样,对比一下。”
“什么意思?”人们议论纷纷。
等十几箱香肠被买回来,那个高层又让带着箱子来的几个人站出来,让他们抱着箱子面向大家,“你们都仔细看一看,你们几个买的牌子上面的防伪印刷少了一道很小的杠,我们这里是有的,不管是刚刚生产出来的、准备批发出去的,还是已经在不同商场贩卖的,都跟你们几个手里的不一样。”高层说,他让人去拿小刀,“我们现场开箱,再拿出香肠对比,大家作个见证。”
他这话是对着举手机直播的人说的,那人用支架把手机举得很高,他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上面飞速滚动的评论。
这公关危机要是处理不好,极鲜恐怕要关门倒闭了,反之,如果能迅速有效地进行一次分辨,让现场以及观看直播的观众知道,他们极鲜的产品不是毒香肠,兴许能变成一次成功的宣传例子。
“你们仔细看一看,我们极鲜的防伪标识侧面看是立体的,你们手里的那些是平面的。再看香肠上的防伪标识也是一样,所以你们买的香肠不是我们极鲜的,而是有人拿下三滥东西冒充我们极鲜的品牌。”营销部的高层说得铿锵有力。
“的确不一样,不管咋看都是平的,人家那边的是立体的,真不一样。”
“我们买到假货了?”
“假的那也是冒充的极鲜,极鲜肯定有责任啊,他们应该打假,而不是现在出了事,就说自己什么责任都没有。”有的人已经红了眼,死死盯着极鲜的标志,无论如何也要从极鲜身上得到赔偿金。
“各位,我们极鲜也是受害者,跟你们一样,厌恶冒充的商家,我们跟你们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顾客要一个结果,我们极鲜也需要一个结果,我们都要耐心等待,警方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等警方与管理局人员到达,他们把前因后果详细描述一遍,重点是冒充他们的商家,“毒香肠真的不是我们制作的,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极鲜会尽力配合。”
现在舆论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商家。
等九月他们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群众已经没有那么气愤,三三两两自行离去,唯有一两个人依旧站在原地指着那些高层怒骂。
一个男人接了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忽然张大嘴,想叫但是又叫不出声,嘴巴张张合合很久,最终用一双赤红的双眼看向与警方交谈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他偏移目光,又望向离开的人群,掏出随身携带的剪刀,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一个年轻女孩与垂垂老矣的老爷爷身上出现漩涡。
【举着剪刀的男人特意挑选过目标,他看都不看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女人们,径直冲向了行动不便的老人,一剪刀扎进老人的脖子,鲜血飙出来,沾满了他一脸。染血后他没停手,又扯过旁边的女孩,捅进了她的脖颈,直到被警察擒住,他放声大笑,“让你们走,让你们走,明明说好一起讨个公道的,走,你们走啊,我送你们走。”】
九月回神的时候就蓄势待发,爪子紧紧压在地面上,急促叫了一声,感觉到牵引绳被解开,她就猛然朝前扑去,几个身影间就到了男人前面,一把把他扑倒,嘴巴要死死咬着他拿剪刀的手。
“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人群有些骚乱,黑壮也被放出来,跑到九月身边虎视眈眈地观察四周,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人。
警察们把男人押着戴上手铐,那个男人还满心不甘地大叫,“你们走什么?你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来讨公道的,凭什么他们说你们就信,说好的要赔偿金,说好的告他们呢?回来啊,啊!”他有些崩溃,又不甘心没能带走两个去给他的爸爸陪葬。
他恨极鲜这个品牌,恨医院医术不够高救不了他的爸爸,恨这些出尔反尔的人,他的眼睛变得灰蒙蒙,周身弥漫着一股颓败之感。
九月瞧不上他,瞥了他一眼后顺从地跟着训导员在周围巡视。警犬们需要在这里巡逻半个小时,确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等闲下来时,就听说有吃了毒香肠的人去世了。市局高度重视这件事,派出一个中队的刑警去调查此事,务必要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个社会性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会影响天阳市的形象。
*
西江下游水流平缓,适合钓鱼,几个钓鱼佬各自找了风水宝地,老神在在地抛鱼饵等着鱼儿上钩。
“老李头,你这个钓鱼又换了新的竿子?不是我说你,三天两头就买新的,能钓得到鱼吗?”说话的老头点了点手里有些破旧的鱼竿,“看看我这个,用了十来年了,次次都能钓到,这钓鱼看得是手法还有运气,不然换多新的鱼竿都没有用,不是白瞎么?”
“嘁,你就吹吧你。”老李头坚决不承认自己手法不行,至于运气不好,那更是万万不认的,“肯定是你平时在我这边叨叨叨,把我的鱼都吓跑了,离我远点。”
钓了一个小时,隔壁的人都有所收获,就老李头依旧空军,他倒是不急,可有个跟他不对付的老头笑他,“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差生文具多,你这典型的就是差生,李建军,你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钓鱼不合适你。”
李建军是个好性子,可是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被看不惯的人骂,他刚想站起身跟那个老头对喷,手里的鱼竿却被扯了扯。
“诶诶诶,动了动了,天天空军老李头开张了?”有眼尖的钓友看见了,“老李头,快扯快扯,等下鱼跑了。嚯,看这个重量,是条大鱼啊。让我们看看,什么重量,拉钩拉得那么厉害,少见。”
“别吵别吵。”老李头夹着嗓子小声说,“帮我扯一扯,我怕脱钩了。”除了第一次钓鱼钓中了一条拇指肚大的小鱼之外,他钓鱼这么多年,一条都没有中过,现在激动到手都在打哆嗦。
旁边两个人搭了一把手,三个人一起用力,没扯动,“嘿,这么重呢?”
“老李这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李,今天你请客,咱们都能一饱口福。”
“没问题,把鱼拉上来,我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然后挂车上走几圈,今晚去老店里做一做这个鱼。”老李豪迈地说道,他与几个人合力把鱼竿扯尽,只是上岸的并不是什么鱼,而是一个生锈掉皮的行李箱。
“看着还挺重,里头会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钓过很多东西,但是钓到行李箱这还是头一回。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他们看过新闻啊,这种行李箱里面一般没有好东西,里面装着的不是人民就是人民币。
这要是人民币,到不了他们手上,要是人民……
“这,老李头,这是你钓上来的,你打开看看?”好奇心重但又不敢上前的老头怂恿老李头,还激他,“诶老李,你不会这都不敢吧?鱼钓不上来也就算了,胆子怎么也那么小?”
老李头“哼”了一声,却也不是个傻子,“你们谁爱开谁开,我就当没钓到这个行李箱。”他拎上各种装备准备换个地儿就见死对头大迈步过来,嘴上还说着看不起他的话。
“你这个胆子就别叫老李头了,叫李大婶吧,不就是一个行李箱么?至于——啊!”开箱的老头话还没有说完就惊恐地大叫,手脚并用往后爬,一副屁滚尿流的样子。
老李头伸长脖子去看,也不禁后退几步,眼睛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自己的鱼钩,有点膈应了。
这,行李箱里装着死人,他的鱼钩都脏了。
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看见了这个窄小的行李箱里装着一具无头尸体,里面散发出的恶臭冲天。
天阳市警方接到报案很快到达现场,勘查完现场就觉得这个案子比较棘手。
尸体头部不知所踪,而且抛尸地并不明确,有可能是西江中上游的任何一个地方,行李箱在中上游随着水流飘到了这里。西江很长,是一条主干河流的支流,这么一想,抛尸地有点难以确定。
“麻烦徐法医了,能不能尽快在数据库比对DNA信息,说不定有线索。”二中队一组的组长冯巩霖说,他眉头紧锁,这种案子最怕的就是无法锁定死者的身份,如果那么不凑巧,死者或者是与死者有血缘关系的人从来没有留过DNA信息,那么这个案子极大可能会成为悬案。
因为每天失踪的人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都会有家属朋友报案,但是少部分的人没有人关心,所以是生是死很难确定。有时候他们以为死者是某个失踪的人,但仔细一查才发现,人家还活得好端端的。
“无头……”冯巩霖喃喃自语,把死者头颅割下来一般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是不想让警方知道他是谁,第二种则是凶手与死者是仇人,以此泄愤。当然,两种相结合就是第三种含义。
派遣来水下打捞的人又带上来两个行李箱,冯巩霖原本以为里面装着的会是无头男尸的头颅,结果一打开,赫然又是两具无头的尸体!
冯巩霖脸色一变,立即又申请派遣两组打捞人员到西江,沿着江边开始打捞,他怀疑不止这三具尸体。
他带领的刑警们从上午忙到了天将黑,连午饭都只是草草吃了两口,至于晚饭,那更是没影的事。一下子见了八具尸体,警员们都没什么胃口。
“现场什么情况。”二中队的中队长许薇提起警戒线走了进来,冯巩霖迎上前,听见她的问话便回答道:“今天下午市局接到报案,江边有钓鱼佬钓到了装着尸体的行李箱,我们接手案子,到了案发地后我发现是无头男尸,怀疑尸体头部可能也在水下,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申请了打捞人员协助,结果打捞人员先后又在江底打捞上来七个行李箱,里面同样装着七具无头的男尸,而且除开都是男尸以外,这些尸体都没有穿衣服。”
冯巩霖神色肃然,如果只是一具无头尸体,他带着一组也能调查,但是八具……他就必须上报给中队长许薇,这已经是大案子了!
十五分钟后,许薇到达现场。
“我跟康支队商量过这个案件,死者数量众多,案件就命名为‘西江无头男尸案’,由我们二中队负责调查,如果二中队人手不够,此案我会申请让其他中队的警员协助。”许薇沉着冷静地说道,她一头短发,在低头观察尸体时碎发微微随风飘动。
“是!”主心骨到场,冯巩霖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
如果只是一具尸体,那就是寻常的凶杀案,可如果是这么多具无头尸体,案件性质就极其恶劣了,许薇第一时间怀疑这是连环杀人犯。
*
天阳市局,刑警与法医都在加班加点,徐法医拿着尸检报告敲了敲门,“许队长。”
“进来吧。”许薇正带着下属们吃宵夜,看见了徐法医,便问道:“徐法医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
“不了,助理也给我点了外卖。”徐法医摆摆手,开始讲述报告,“根据尸检分析,八具尸体的颈部都有斧头砍过的痕迹,而且反复砍了很多次,颈部伤口处能提取到一种红色的物质,分析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每一具尸体的双手磨损严重,我合理怀疑他们长期从事苦力工作,至于更详细的报告,我建议你们自己看。”
“麻烦徐法医了。”许薇说,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就开会,集思广益,“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今天先定下调查的方向,然后回去休息几个小时,明天就不用耽误太多的时间。”
其他两组警员们看向了冯巩霖,毕竟他带的组第一个到场,按理说应当有所发现。
冯巩霖清了清喉咙,“我觉得调查应该分几个发现,第一个是抛尸地,第二个是这些死者的身份,第三个则是几个行李箱的来源,这些行李箱样式统一,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个店铺买的。”
许薇点点头,“继续。”
“其实——”冯巩霖犹豫几下,“我觉得这起案子不像是单人作案,你们看尸检报告第三页。”这些报告人手一份,大家赶紧低头。
“长期从事苦力活,都是四十岁到五十岁这个范围之内的壮年男人。”冯巩霖说出这句话,“拥有这种特质的男人一般在工地或者是某种工厂里面干活,大范围的失踪理应会引起注意,可是在天阳市内却没有相应的报案。”
“要么,他们生前并不在本市,要么,就是有人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也有可能是负责他们的人撒谎了,对外说他们已经离开,实则偷偷杀害了他们。”但要做到这一点,至少也有一个帮凶。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着自己的见解,许薇则是想着徐法医说的颈部伤口有红色物质,直觉告诉她,这一点对破案肯定有帮助。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总结,明天冯巩霖你就带着警员调查行李箱的来源,金思敏你那组就负责锁定抛尸地……”许薇把任务一件件下发。
*
一晃到了国庆节的前一天,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大早九月就见到哼着歌进来的贺莹莹,她歪着头“汪”了一声。
“九月,我真的好开心,我们以后又能吃上极鲜的香肠还有火腿肠了。”贺莹莹揉着九月的耳朵,犬舍里的警犬们各个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喜欢吃火腿肠。
“调查结果出来了,不干极鲜的事,是有丧心病狂的人开了黑工厂生产劣质产品冒充极鲜,昨天我们的同事去打掉了黑工厂,里面太脏了,他们用的都是死掉的那些动物,还有冻了很久很久的冻肉,一大袋子才十块钱的那种,好恶心。”群里都有照片,那生产环境跟厕所差不多,还有一堆堆放在厕所里的骨头,听说是低价从餐馆手里收的,搅碎了当骨泥融入火腿肠、香肠中,再搭些去腥增香的科技香料,吃都吃不出来。
不过随着黑工厂的环境上了新闻,极鲜也在同一时间发布了一则视频,拍摄工厂各处车间的情况、管理局的检测结果,大大方方地让消费者看见了他们严格把控的生产环境,狠狠吸了一波好感。
加上极鲜也是这次毒香肠事件的受害者,不少消费者都愿意下单,给予他们支持。
“呜?”九月还是有些不解,那氰.化.钾哪里来的?
已经跟九月无障碍沟通的贺莹莹摇摇头,“还在调查呢,刑警那边也需要时间,但是能在国庆节之前还极鲜清白,上级很满意,王局还夸呢,说卖烤肠的和买烤肠的都放心了。”食品安全一直是群众们关心的,警察也是人呀,所以对于此事十分上心。
九月在草坪里进行了日常训练,下午加餐,吃了一个鸡蛋、一个磨牙的烤鸭脖子还有一盆羊奶。
到了下午六点,她和茉莉就开始夜巡,而追风还有黑壮就能休息一下了。
最近黑米嗜睡,所以她都是中午出去巡逻一个小时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训导员们也不想她过于劳累。
夜巡是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一共八个小时,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是这样,过了国庆节就会调整回来。
九月走在路上,游客多了不少,你挤我我挤你,她站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预兆,这才再次动身。
“个小贱.人,被我逮着了吧?你还骗我说是在公司加班,什么加班都加到男人身上去了?他是谁?你说啊,他喊你老公,你们两个还牵着手,让你牵,让你牵,不知廉耻的小三。没有良心的男人,我在家里洗衣服拖地,你在这里干什么,跟个男人逛街,还给他买奢侈品,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敢对不起我姐?老子打死你。”
路过一家连锁快餐店时,门口的热闹忽然引起了九月的注意,她带着巡警们走过去,站在最前面观看,主要人物有五个,三男二女,情绪最激动的那个女人正拿着包包击打一个男人。
第45章 骗婚 男学生
围观群众不少, 大家都没心思看手机了,都看着面前的热闹。手机什么时候都能看,热闹可不是想看就看的。
巡警们怕这几个人闹出人命,也不敢轻易离开, 就守在一旁观看。
“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夫, 两个不要脸的贱.种, 周重石, 你对得起我吗?跟我谈恋爱结婚的时候就嘘寒问暖百依百顺,等我生了孩子,就开始不闻不问, 现在连男人你都搞上了, 真是恶心,呸,你们这两个蛇鼠一窝的臭东西。”女人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她看向跟着她来的一男一女, 说道:“帮我摁着他们两个, 我打死他们。今天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你就不知道我的巴掌有多响。”
一想到她跟周重石上.床和生了孩子, 她就恶心, 不管周重石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都让她浑身刺挠, 就像蚂蚁钻心,心里又麻又疼, 好恶心, 真的好恶心。
“你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老公你说句话呀。”站在周重石身后的男人夹着声音痛呼, 他留着到肩的头发,正被女人扯着头发打,疼得他呲牙咧嘴,“你们这是犯法的,快停下来。”
“呸,你这样的人也知道犯法?你勾引人家老公的时候怎么不说犯法?”
那男人振振有词,“这只是道德问题,不关法律的事。还有,什么勾引别人老公,我和重石在一起的时候,他跟他老婆还不认识呢,要说起来,你才是我们感情的小三。我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你。”
此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共情了周重石的妻子,他们也想打人了!
“阿雯,阿雯。”女人身形摇摇欲坠,无法接受自己被骗了,她的朋友赶紧扶着她,“阿雯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叫阿雯的女人缓和了几下,“你们认识很久?为什么周重石还要跟我结婚?”
周重石本来想阻拦男朋友的回答,但是动作不够快,那个男人脱口而出,“要个孩子呗,你温柔老实,是个顾家的好女人,肯定会为他生个儿子,等你生了,他长时间不着家你也会把家里照顾好,孝顺他爸妈,打扫家里卫生。他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一个老婆和孩子,多赚。”孩子还不用他生,周重石跟他提过,要多生一个,是个男孩也行,女孩也会宠着。
渣男,人渣!
九月在心里唾骂周重石,这不是把阿雯吃干抹净么?他什么都得到了,而阿雯不仅要忍受生育点痛苦,还要替他周全。
“你个狗东西,居然这么耍我们一家人,我姐是让你这么虐待的吗?”孔武有力的青年拽着周重石的衣领,毫不客气地一拳头砸上去,“我打死你这个龟孙子,喜欢男人还来招惹我姐,你真是该死。我现在看你咋恁恶心呢?”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要打就去打重石的爸妈呀,他们也知道重石的性取向的,也是他们提议重石娶个老婆传宗接代。你们别打了,小心给他打坏了,我用什么。”
“这一家人都不是人,什么东西,净扯着人家女孩子嚯嚯了。”围观的人不耻,“这两个男的加上那周重石的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这么耽搁了人家女孩子。”
“常见得很,骗婚gay,我认识的就有一个,还把性.病传给家里人,别提多恶心了。”
“说起来不就是懦弱,这么爱他就出柜啊,出柜不敢出轨就敢,啧啧啧,说到底就是贱。”
群众议论纷纷,阿雯却闭起眼睛,过了许久才睁开,对她弟弟还有闺蜜说道:“我们走,我已经把视频发到了各种群里,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后面两句是对着周重石说的,别看她现在这么平静,其实内心已经疯了。
“好。”
就在三人走了之后,九月却依旧望着阿雯的背影,阿雯和她弟弟身上泛起漩涡,预示了她俩即将死亡。
【阿雯带着弟弟回到了家,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程程在哭,她赶紧抱起来,质问婆婆为什么由着程程哭?她婆婆瞥她,“一看你就不会带孩子,都说了孩子哭不能抱,不然会哭得更厉害,把孩子养得一无是处,就得从小让孩子独立,你别抱。重石就是这么养大的,现在多英俊孝顺。”】
【听闻这句话的阿雯手立即紧握在一起,他们是知情的,知道周重石是同性恋,也知道他娶她是为了生个儿子,可他们什么都不说,还给她洗脑,说周重石外面工作忙,让她不要多缠着周重石,安心顾好家里就行。】
【阿雯陷入了愤怒当中,她恨这家联手欺骗她的人,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识破周重石的真面目,她很愤怒,很愤怒,但看了看手里的孩子,她又深呼吸几下,她还得为孩子考虑到以后,不能急。】
【而她弟弟不能忍,当即与老两口吵了起来,后面发展成动手,毕竟老两口的嘴真的很脏,像是吃定了阿雯。】
【阿雯没管弟弟殴打老两口,她收拾行李准备带着儿子出去住,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楼下等候时,一辆车直直地朝着抱着孩子的她与正在搬行李的弟弟撞了过来,开车的周重石面目一派疯狂,嘴里不停地喊着“去死吧,去死吧!”】
【“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相撞在一起,随后车辆燃起熊熊大火,把五个人包裹里里面。】
“重石,重石你怎么了?”快餐店门口的人群散去,但是周重石呆愣在原地,他说道:“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被拆穿是同性恋并且骗婚的视频在家族群以及公司群里面传播,现在有亲戚和同事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言语间的嘲讽奚落之意格外刺耳。
“啊啊啊!”周重石痛苦地哀嚎,陷入无尽的恐慌当中,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他是gay,知道他这个人骗婚,亲朋好友会怎么看他,公司的同事还有上司会怎么看他?
“都怪你!”周重石把身边的男人推开,大吼道:“都怪你,你发什么疯让我陪你逛街?”
“周重石你发什么疯?你自己没本事扛住就推我?”
“快走快走。”这还有用手机拍他的人,周重石心里防线崩溃,连忙催促男朋友往停车场去。
到了停车场,他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跟他说由于个人形象不符合,原本定好的公干预备换人,而那个公干学习的机会是他很难才争取来的,只要去欧洲出差一趟回来,就能升职加薪。
什么都没有了。
周重石红着眼,忽然就看见了远处站在车子旁边的孔雯雯,她正哭着,见到那张脸,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充血了,恶狠狠地看着孔雯雯,他没想到孔雯雯这个臭女人心这么狠,不顾他们的夫妻情分就把他拉到泥潭里,好恨,恨不得孔雯雯以及打了他的孔方圆去死!
心里正酝酿着恶毒的想法,忽然一声狗叫惊到了他。
“汪汪汪!”九月冲着周重石狂吠,她特意站在了离他很近的地方,所以等孔雯雯等人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重石那凶恶仿佛要吃人的表情。
“姐,咱们小心点。”孔方圆警惕地说道,“快上车,我现在带你回去接程程,爸妈在高铁站了,大概两个小时就会到天阳。”
“我陪你们。”阿雯的闺蜜说,她家里也有小孩,本来催着她回去,但是一看周重石这个样子,她也不能放心。
而九月目送他们离开,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她不知道阿雯家里在哪里,无法带领巡警到场,而且周重石是开车撞人,她爪子再有力身形再矫健也不能挡得住小汽车,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阿雯自己提高警惕。
“汪汪。”九月拦住了想要上车的周重石,在车子周围绕了一圈,企图拖延时间。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还有车辆,我们要检查。”巡警们看向了周重石,刚才周重石那副表情他们可是有目共睹,情绪失控的人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周重石觉得憋屈,什么都不顺,但他不敢反抗警察,只能照做。除了他,另外一个男人也同样被查了。
“这是什么?”巡警从车上拿出一瓶没有贴标签的东西,瓶子是暗黄色,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润滑油。”
“咳。”巡警有些嫌弃,继续在车子里搜查,没查到什么,只能放他们离开。
“九月怎么会叫,我还以为有什么情况。”一个巡警纳闷。
“这也是情况啊。”程浩度对着扬长而去的车努努嘴,“他那样性格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我都觉得不奇怪,九月应该也是觉得周重石有坏心思。”
“走了九月。”
诶,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九月微微忧心,却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继续巡逻。
凌晨一点,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九月打了一个哈欠,正想站着歇一歇,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她领着两个巡警走过去,顺着味道站在了下水道口的边缘,探头望去,视力极佳的她能看见有一个粉色蝴蝶结泡在污水里,“汪!”至于下面是什么东西,得由警察们查看。
“怎么了?有情况?”程浩度用手电筒照着看,“没看见什么,但是九月对着这里叫,我们不理也不好。”
两个警察合作,把盖子扯起来,因为不清楚情况,也没敢下去,就腰上绑了绳子,弯着腰大半个身体探进去,过了十几秒,程浩度忽然直起身体,脸色变了,说道:“下面有具尸体!”
三中队正在负责毒香肠一案,而二中队在调查西江无头男尸案,所以这个案子就交给了一中队的一组。
巡警们帮着拉好警戒线,徐法医到场后,一个刑警对他说道:“麻烦徐法医了,等案子结束我请你吃饭。”这凌晨两点让法医出现场,不客气点怎么行?
“你这一顿饭估计得下个月才能吃到了,局里案件多,我忙不过来。”徐法医匆匆打了招呼就扣上绳索下去,与助理小心翼翼地先观察拍照,随后再把尸体运上来。
“徐法医,初步有什么发现吗?”
“死者男性,面皮被割下来,年龄大概在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死亡原因很有可能是被人捅了三刀,更加具体的分析还需要验尸。”徐法医挂着两个大眼袋说。
九月没有凑近,那股尸臭味加上下水道的潲水味,感觉比巨人观的尸体还要臭,她虽然没有闻过巨人观尸臭,不过听黑米提过,说她闻了之后一个星期没吃得下饭,光恶心去了。
这边已经不需要她了,所以停留了五分钟,她就被送回市局。
*
清泉市与天阳市交界处,一个男人正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穿着灰扑扑,提着一个大塑料袋,看见头顶上路牌写着的“天阳”两个大字,他露出一抹笑。
他目光左右移动,像是在放松颈部,实际不动声色地观察监控,随后小心避开。
但他太顾着监控了,不小心撞到在路边等候的学生,男学生穿着校服,背着的包、拿着的手机、手腕上的腕表、脚上的鞋子都是大牌,模样清秀,但透着一股盛气凌人。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蹙着眉厌恶地说道:“能不能长眼睛?穷人就是穷人,一点素质都没有,穿得破破烂烂还出来见人。”
男人眼睛一瞬间变得阴沉沉,直直盯着男学生,不过在发现自己的表现过于抢眼之后,他就低头,哑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男学生本来还有些怕,一见他道歉便也松了一口气,还有心思很鄙夷地想:果真是乡下人,这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是让他看不上,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神色变了又变,随后,他脸上浮现出庆幸的表情。
还好,他不用过这种苦日子。
“少爷,路上塞车了,我来晚了一点。”一辆豪车缓缓停在路边,司机下了车开了后座的门,一个劲儿地道歉,他可是知道这位小少爷脾气不大好,往常他因为路况迟了些许也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比起他温文尔雅的大哥二哥,容家这位年纪最小的容恒小少爷最是暴脾气。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的,容恒居然没有骂他,司机好奇地瞅他一眼,发现他在走神。
车子刚开动,容恒就接了一个电话,“喂妈妈?他接到我了,刚在路上,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要回天阳了,这里一点都不好,我们以后去国外住好不好?反正我也要去国外念大学了,您陪着我好不好?”他软着嗓子撒娇,与在外人面前那副不好相处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最起码司机就暗中摇了摇头,不过他不喜欢容恒也没用,谁让人家命好,投胎到了有钱人家里,父母还有两个哥哥都宠着,有狂傲的资本。
车内很安静,所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晰,温和的女声用宽容的口吻说道:“这个不行,以后咱们每一年都要去一次天阳,咱们外祖祖上就是在那儿的,怎么能不回去看看呢?”
“好吧,我听您的话,妈妈,您再给我转五十万吧?”容恒心情不爽,但面上却还是乖巧的模样。
“前些天不是才给了你三十万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光了?恒恒,你最近花钱有点太厉害了,这可不好。你想要的衣服、首饰都由家里置办,零花钱给你那么多不应该立刻花光的呀。”
“妈妈,我在天阳看见了很多流浪狗和流浪猫,想捐点钱给救助站,您就答应我嘛。”容恒强忍着内心的烦躁说。
“行吧,做慈善可以,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学坏了,听见没有?”
“知道啦。”容恒有些敷衍地应了,等转账到了,他就把全部的钱分几次转入同一个收款人那里。
末了还打字:钱给你了,把你的嘴给我闭紧,要是再有下一次,咱们鱼死网破。
容恒把头靠在窗边,终于雀跃起来,他马上要出国了,等去了国外,就不会再有人会拆穿他,不会了。
*
三中队负责调查的黑工厂假冒极鲜兜售有毒香肠一案终于查了一个水落石出。
黑工厂的负责人叫林三万,前几年得了一些钱,就想着钱生钱,但投资他一窍不通,思来想去就想到了搞一些小设备去做香肠,冒充极鲜这个牌子。后面生意有得赚,他就越开越大,办了一个黑工厂,专门低价收购那些死掉的动物以及餐馆里顾客们吃剩下的骨头等等作为原材料。
收购他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林四万,比起林三万,林四万更是丧尽天良,为了压缩成本什么都干得出来。一个月前,他听说了有个村民养得猪都被投了用于毒狗的毒药,四十多头猪全部死光光,当时他就心动了,被毒死的猪没有人敢接手,不如低价卖给他。那个村民急于收回一点钱,也就同意了。
没什么学历的林四万觉得毒狗针用的也是这种药,毒死的狗人都照样吃,同理,这些猪做成香肠还有火腿肠,人吃了应该也没有事。
可他不知道毒狗针和毒死这些猪的氰.化.钾剂量不一样。
就这样,毒香肠流入市里,他们一般是批发给那些小商店卖,能辨认出这是假货的人不多。等有的人出现了呕吐、头晕等等症状的时候,他们找商家晦气也只找到了极鲜头上。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黑工厂的所有人以及给他们提供原材料的人都被抓捕归案。
而那个卖死猪的村民还在叫屈,说他家的猪都中毒了,他也是受害者,让警方把下毒的人找出来。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报案,还私自把猪卖了?”
“这个,这个,我想着你们查案会把猪都拉走,我不就完全亏了吗?万一没查出来,我什么都得不到了。”所以想了一晚上,他还是决定把猪卖掉。
案情告一段落,贺莹莹等人也关心着这件事呢,“市场上假冒牌子多得很,什么洗衣液、饮料都有假冒的。”他们懂的人自然不会上当,哪怕上网买也是去正规平台。
但很多中老年人不懂,亦或是贪图小便宜,这不就给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
“我听说九月巡逻途中发现了一具尸体?”终于能松一口气的齐瑞欣捧着一个杯子溜溜哒哒过来晒一晒太阳,她与贺莹莹关系还成,合作那么多次,早就混熟了。
“对,那天晚上我不舒服没有跟着去,后头听程浩度他们说,九月闻到了尸臭味,在下水道发现了一具男尸。”贺莹莹解释,“听说那具尸体很年轻,还没有成年。”
也是怪可怜的,被杀害后又被剥下面皮。
“希望能顺利查到凶犯,一个小孩子,诶。”齐瑞欣闻言也唏嘘,沉默了片刻,她强行让自己转移情绪,“九月,我摸摸你,给我带一点好运来。”
“听说你们要出差?”贺莹莹听她这么说倒也想起了一些事儿,不过她们作为训导员,也只是知道这些刑警出差,具体内容却依旧是保密的。
“对,案子。”齐瑞欣简短地说道,还是个陈年悬案,自从上级要求把积压的旧案找出来再次调查,她们这一组陆陆续续也查了很多案子,但都没有头绪,好不容易有一个案子因为科技发展有了新的进展,她们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明白。
等案子破了,她才能拿出来讲。
两人聊了一会儿,九月被齐瑞欣摸了摸头,随后看着她离开。
*
国庆节的热闹气氛逐渐消退,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几只警犬也闲下来,不必每天工作到凌晨两点。
十月十日,九月刚从外边回来,就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阿雯,她的弟弟,还有她的儿子程程,以及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阿雯活下来了,九月由衷为她感到高兴,同时她还很好奇,她们是来报案吗?
“周重石已经不止一次拿着刀出现在我周围,你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我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孔雯雯指着自己弟弟手臂的伤痕说道:“周重石躲在路边,等我们出来时就冲了出来,想伤害我,但被我弟弟挡着,他就把我弟弟捅伤了。”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接了电话,随后跟孔雯雯说道:“雯雯,你的手机里面真的有追踪器。”她不禁后怕,难怪他们躲得那么好也被周重石找到了,原来周重石还偷偷摸摸在她女儿手机上安装了追踪器。
孔雯雯愤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开始还不解,怎么周重石两次都能发现她在哪里,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等肮脏的事!
“周重石伤了人之后往哪个方向去了?”接待这一行人的警察问,据孔雯雯等人陈述,周重石在划伤了孔方圆之后,又与孔父殴打在一起,他年轻力壮,推倒了孔父就跑掉了。
现在不确定周重石会不会继续伤人,只能等他们查周重石的定位,看看能不能在他伤人之前把他抓获。
“往春喜路去了。”
春喜路?孔雯雯想了想,“他的公司就在春喜路,而且最近两天他被约谈辞退,不知道他是不是怀恨在心。”这件事还是周重石的同事告诉她的。
“你们先在局里等着,我上报这个案子。”警察来去匆匆,等再回来时,便是安国华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