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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宋斯昀的交代(捉虫) 当街抢“小孩”……

“在你家里发现的八个人的肢体, 石文武身上的伤,刘丽娟的死——”顿了顿,安国华又加上一句,“何大壮的车祸, 还有林安心与林安宁的死, 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对不对?”

“是, 也不是。”决定要招供之后,宋斯昀便不再演戏,他肩膀下沉, 靠在椅背上, 那种唯唯诺诺的形象消失,转而变得气定神闲。

一瞬间变了一个人,眉眼间的神态从容淡定, 宋斯昀笑了笑, “林安心和林安宁是刘丽娟杀的, 跟我没什么关系, 警察叔叔, 你可不要冤枉我。没做过的事, 我可不承认。”

这个倒是和现场勘查符合,安国华不过是诈一诈他, 没成也不揪着,“先说说刘丽娟的死亡, 你为什么要杀刘丽娟, 还有怎么进入她家把她杀害的?”

“让我想一想,我和她本来关系一般般,有时候遇见了会打个招呼, 结果有一天,我看见她骗走了两个孩子,后面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怀疑她杀了林安心与林安宁,就匿名发消息试探她,她果然很慌。”说到这里,宋斯昀眉宇中有愠怒,“她凭什么杀了她们两个?那可是我的观众。”

“什么观众?”

“我在小猫小狗身上实现我的艺术,有时候没用的部分就丢到楼下,那些小孩玩耍就会碰见,大部分孩子会吓得哭,只有她们两个,不但不害怕还会上前仔细看,这就是我的观众。”宋斯昀畅想,“在我的构想中,过上一两年,我会邀请她们对我的艺术作出评价,如果她们有天赋,我还能教她们,哈哈哈。如果没有天赋也不要紧,做成艺术品就是了。”

他低低地笑起来,语气里满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下一刻,宋斯昀却又怒气冲冲,“刘丽娟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竟然动我的观众,她就该死!”

安国华立即问道:“你知道刘丽娟杀害林安心与林安宁的原因?是什么?”

“她住的房子是租的,这几年经济不景气,房子主人就想要卖房,刘丽娟想要买下来,跟房主扯皮扯了很久,最终确定了价格,结果临近签合同前,房主又反悔了,要加价二十万。刘丽娟当然不愿意,那个房主就说不卖了。”

“她很想有一套房。”宋斯昀陷入回忆,“我对她动手之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她不容易,她从大山里考出来,拼了命才攒够钱买一套房,让我不要杀她,她还没享受过房子属于她自己的那种滋味。”

“她骗走两个孩子杀了,想着小区里发生了命案就能让房子便宜很多,呵,个蠢货。”宋斯昀轻蔑地说道,“要是警察找上门,什么都没了,还要房子做什么?”

安国华等人都没想到仅仅因为一个念头,刘丽娟就杀死了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我很生气她动了我的东西,就想着让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跟着她出了电梯,把她打晕,顺利进入她的家,然后把她勒死,又撒了花瓣在床上,真是漂亮啊,她长得好看,安静睡在床上的模样像极了一幅画。”深深陷入回忆的宋斯昀眼中逐渐赤红,似激动又似遗憾,“我本来想把那一幕画下来,可惜,没机会了。”

潘驰闻突然问道:“你杀她是为了泄愤,为什么又费尽心思把凶案现场布置成那个样子?”一般来说,以泄愤为杀人动机的凶手杀害了死者之后就会离开第一案发现场,毕竟只是为了发泄情绪,而像宋斯昀这种慢条斯理装扮现场的,极少。

“我匿名试探她的时候,她给我发了好多消息,让我不要报警,又说她愿意给我钱,只要我肯保守秘密,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她都敢杀人了,为什么会怕事情败露?”宋斯昀耸耸肩,显然,他是不怕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家在连绵不绝的山窝里,为了逃出来读书,她骗家里说只要她多读书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就能卖出高彩礼,她家里同意了,后来她成年,偷偷退学拿上家里所有钱跑出来,来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天阳市工作,她说一定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宋斯昀停顿了一下,神色带了些复杂,“她反抗了父母给她设定好的命运,像我,所以我给了她死后的体面。”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很像?”

“呵。”宋斯昀不屑地哼了一声,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安国华心思流转,见他不想说,便开口说道:“为什么说她像你,你们两个经历应该是天差地别,你跟随宋瀚文与于笙桦生活,从小到大过得很富裕,哪怕他们一前一后出了事故去世也给你留下了一笔遗产,安陵小区的那个房子你应该也是用遗产买的,论起生活,你比大多数的人都要滋润。反观刘丽娟,她出身于贫困落后的山区里,读书都是一种困难,出来打工换了几份工作,死前最后一份工作是销售,好不容易才攒到买房的钱。”

两个人的经历天差地别,刘丽娟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东西,宋斯昀出生就拥有了。

“我觉得你顺从父母,她是反抗了父母,又怎么一样?”

他的话刺激到了宋斯昀,“顺从?我只不过在演戏而已。”

“是吗?”安国华挑了挑眉。

感觉被质疑挑衅了,宋斯昀语速极快地说道:“他们不像在养孩子,而像在养一个工具,我像一个完全依照他们意愿造出来的机器人,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我的言行举止、吃穿住行等等都得听他们的,我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果汁都会被他们责骂,等我大一些了,要学钢琴,学高尔夫,学外语,他们需要我继承家里的事业,所以让我去国外名校读了商学院。可我根本不喜欢这一切,我喜欢画画,在绘画上的天赋很高,但他们不许我学,也不许家里出现画板和画笔。”

“一直到我大学毕业,他们依旧牢牢掌控我,晚回家就骂,去聚会没有提前报备被他们知道了就一个电话打过来,我没有一点自由!”宋斯昀话里都是憎恨与怨愤,他恨宋瀚文,也恨于笙桦。恨两个人没能给他自由,给他想要的。

安国华不能理解宋斯昀的态度,“你憎恨他们,可是如果没有他们,你很难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说句难听的,要是宋斯昀没有被宋家夫妇领养,他的人生也就和何大壮差不多。

别说学画画,就是一日三餐和一个落脚的地方都要他操心,看看何大壮过得怎么样就知道了。

“我又没有求着他们养我!”宋斯昀恨恨地一拍桌子,“我倒是宁愿跟何大壮换一个环境,他贪财,我喜好自由。”

既然宋斯昀主动提到何大壮,安国华就顺着他的话问起与案件相关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宋瀚文和于笙桦的亲生儿子?又是什么时候跟何大壮相认,目的是什么?”

“十六岁偷听到的。有一次于笙桦喝醉了,跟宋瀚文吵了起来,说她多么多么不容易,本来她可以拥有自己生的孩子,可是为了宋瀚文,只能忍受一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呵,她当她很委屈似的,明明带大我的是保姆,她也不管我,有什么脸面说这个话?”

“可你刚刚还说他们管你管得严,你想要自由,怎么这会儿又说于笙桦不管你?这前后矛盾,你该不会在撒谎吧?”安国华进一步激怒宋斯昀,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从他嘴里得到真话。

毕竟大部分坐在这里接受审讯的凶犯都会避重就轻,而宋斯昀这几年都没有跟亲戚来往,本身又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他们无法从侧面证实宋斯昀话语的真实性,想要得到确切的口供,就必须让宋斯昀不那么冷静。

宋斯昀话语前后不一,很显然某些话掺杂了满满的水分。

“……这不一样。”宋斯昀否定,他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跟何大壮相认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记不太清了。”

“想一想。”

“不记得了。”

安国华看了宋斯昀一眼,“为什么跟他相认?还有那场车祸,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让何大壮替你顶罪?”

“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宋斯昀耸了耸肩,“我本来没想去找何大壮,但杀了人之后我就思考以后怎么脱身,想起来还有何大壮,就想让他当我的替死鬼。”一早就计划好的,他什么时候脱身,何大壮就什么时候死。

“你一共杀了八个人,都是谁?”

没有涉及到宋瀚文与于笙桦,宋斯昀倒是实诚得很,老实交代了,“第一个是在网上嘲讽我画的画很难看,我本来没有理他,他追着我喷,后面我套到了他的地址,用锤子把他敲死了。第二个是……”

第一次审问收获满满,对于宋斯昀的审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宋斯昀的口供他们还要去证实,有些疑点警方一定要弄清楚。

“安队长,我让警员点了外卖,一起吃点?”潘驰闻问,“现在太晚了,没几家店开着的。”

“好,麻烦了。”安国华瞅了瞅身后的下属们,这个点他们还饿着肚皮,脸色都不怎么好。

饭桌上,几大口肉半碗米饭下肚,缓过来的警员们开始边吃边聊。潘驰闻对安国华如何识破宋斯昀是何大壮这件事感到很好奇,“安队长神探啊,这都发现了宋斯昀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的计策。怎么查到线索的,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二?”

安国华破案的方法,潘驰闻那叫一个眼馋啊!

安国华慢慢悠悠地喝着龙骨玉米汤,随后眼神下移,指向在他脚边稀里呼噜吃着狗粮的九月,“喏,功臣在这里。”

朝尾市局的警员们不大理解,直到安国华给他们解释了一遍,“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确定,后面利用了警犬嗅觉去判断……”但是很遗憾的是,九月用嗅觉辨认凶犯可以作为查案的一个手段,在书面上却并不被承认。

这也意味着这个案件中九月发挥的作用不能被用于向上级请功,可惜呀。

听见安国华夸奖她,九月立即抬起一张沾满了羊奶的脸,对着潘驰闻低低“呜呜”了几声,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掩盖不住那股子得意。

看,我就是这么厉害的呀!

“我之前听过九月破过很多案子,没想到宋斯昀这个凶犯也是由她辨认出来的,好狗狗。”潘驰闻这会子不好奇安国华的破案手段了,变成眼馋九月这只警犬。

他甚为可惜,怎么九月不是他们朝尾市局的警犬呢?

九月还得跟着安国华他们在朝尾市呆一段时间,查案子没那么快。过了两天,她又开始无聊,想念贺莹莹。这回出来得急,贺莹莹没时间准备,就没有跟着一起来。

见她这么无聊,潘驰闻就提议让九月跟着巡警们一起巡逻,好歹能保持住精气神。

“也行。”安国华想了想就同意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加上他们手上的案子大概率用不到警犬,何必拘着九月呢?

于是九月兴冲冲出门,跟着巡警们在大街上走着。朝尾市是二线城市,市中心尤其繁华,游人如织。

巡察完市中心,她又被带到了偏僻一些的街区,走走停停,直到夕阳泛着橘红色的炽光,这一天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往警车那边走的时候,一旁的警察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神情立马变得严肃,挂掉电话后,他立即说道:“安平街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有不法分子当街抢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父亲报警,我们离安平街比较近,先赶过去安抚报案人,市局那边会派出刑警调查沿街的监控追查车辆去向。”

九月跟着上了车,警车很快到达目的地,马路边蹲着一个男人,穿着讲究,喷了香水,手上还拎着一个奢侈品包包。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你们,你们快帮我找一找我的孩子,他才三岁大,呜呜呜……”

那声音尖利到让九月抖了抖,她瞅着他,这个叫沈秋雨的男人莫不是?

问清楚情况后,巡警们说道:“市局那边已经追查到车辆,你要不要上车,跟我们一起赶过去?”

“当然要,扶我一下。”沈秋雨猛地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一瘸一拐地上车坐下,目光落在旁边的德牧犬身上,又开始哭了,“呜呜呜我的贝贝也是这么可爱柔弱的,他被抓走了肯定很害怕,都怪我,我今天就不该带他出来,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

九月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哪里怪怪的,谁会把小孩子跟狗放在一起比较?没听说过。

根据刑警们提供的监控录像,巡警们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一处地点,这里是个三叉路口,过了这个路口就是通往三个村庄,没有监控,只能依靠人力去追查。

“等通知还是我们先随机选一条路?”两个巡警讨论起来,还没商量出来个答案,电话又响了,这回巡警是外放,九月也能听得见,是潘驰闻的声音。

“九月是不是在你们那里?案子进展如何?”

“潘支队,路口有三条路,我们不知道该去哪一条。”这要是一般的案子,等刑警们慢慢筛查也可以,问题是抢孩子性质过于恶劣,必须尽快找到拐子的踪迹。

“让九月试一试,她能闻到残留的气味。”潘驰闻说,他可是知道323大案就是九月嗅到了人贩子的去向,最终一网打尽。

“好。”巡警们野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

恰好沈秋雨包里有孩子用过的肚兜还有擦脸巾,九月仔仔细细闻了两遍那个味道,嗯,再闻一遍,这也不是人的味道啊?

分明是狗的气味。

不过她没有异样的表现,不管是人类小孩还是小狗,都在她救援的范围内,她下了车,在岔路口低着头探鼻嗅闻,难度不小,因为车子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而且关着窗户,溢散出来的气味十分稀薄。

足足过了两分钟,九月才确定了一个方向,正中间的路属于小狗的气味会更浓一些,她在中间的路口趴下,示意警察就是这里。

“快快快,上车。”有了线索,巡警便催促。

*

一座农家小院里,两个男人正往笼子里塞进一只狗,“嚯,这只狗至少一百斤,能卖个好价格了。”

“你看这毛色,多好看,油光水滑,不行,等下老臭来的时候要给他加价,没个两千我可不卖。”满口黄牙的秃顶男人咧着嘴笑,伸手摸了摸昏迷的拉布拉多犬,“这种还是宠物狗咧,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闲得慌,还特意养宠物狗,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行了行了,每次都是这句话,烦不烦?过来帮忙给这只狗弄下来,太沉了,今天打了两只,够我们潇洒半个月了。嘿嘿嘿,明天去发廊怎么样?”

“不能去会所?妞正点。”

“都行。”

两个人一边给偷来的狗称重,一边哼着歌幻想明天的舒坦,全然没有注意到,掩着的门悄悄开了,九月探头进来,院子中间停着一脸老旧的面包车,车牌号码与监控画面的一致。而右侧有一个铁皮搭成的地方,放着几只大笼子。

“都不许动!”在警察们大声警告两个男人时,九月已经悄悄绕到侧面阻挡了他们逃跑的唯一路线。

“啊?”哪儿知这两个人压根儿没有想过要跑,只是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警察们给他们戴上手铐,直到蹲下,他们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他们就偷个狗,至于吗?

“孩子在哪里?”

“什么孩子?”秃头男人懵了,“我们没有偷过孩子。”过了半响,他转头对另外一个人怒目相向,“是不是你干的事,让警察找上门了?你还偷孩子,背着我偷偷干的?”

他偷狗都偷了七八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今天就栽了?指定不是他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狗屁?我还没说是你的问题,你可别冤枉我。是不是你的问题,你个偷小孩的贼!”这还没押回警局,俩人就开始内讧了。

“我的贝贝啊。”惊天动地的叫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九月看着沈秋雨扑在笼子上,对着里面的拉布拉多犬哭喊。

“你不是说丢了孩子?”其中一个巡警问。

“这就是我的孩子,我养了三年的孩子,怎么不是?”沈秋雨一拳头砸在秃顶男人的侧脸上,大吼道:“锁的钥匙呢?该死的偷狗贼,要是贝贝有事,你等着我告你!”

“啥玩意?”就为了一只狗?

院子里脏臭得很,九月没有多逗留,出了小院深呼吸几下,好悬没被臭死。

两只狗都被解救出来,警车上,警察们开始审问两个男人。

“姓名,性别,年龄,住址……”

这两个男人一个叫汪一安,一个叫汪一平,是堂兄弟,学历都是初中,中考成绩太低便辍学回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其中汪一安喜欢吃狗肉,汪一平喜欢吃猫肉,两个人臭味相投,合计偷狗偷猫,一开始只是自己吃,后来偷得多了,干起了买卖。

秃顶的汪一安瞅了眼在车外站着的瘦弱男人,说道:“我们专门挑没有监控的路去偷,哪怕有人报警,大概率也找不到我们。有些找到的,我们就赔钱,赔个三五千,总体还是赚的。”

而且赔钱也就那一回,所以那么多年他们都不怕,谁知道今天就失手了,还被警察铐回去。

“你是说,买狗的老臭今晚会过来?”

“对,偷到这只白色的狗之后我就给他打了电话,他向来都是在晚上八点到,称重后付钱。”汪一平说。

“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吗?”老臭一听就是外号。

“不知道,道上的人都叫他老臭,因为他经常不洗澡,浑身都臭。”

“你们平时都在哪些地方偷狗?”

两人争先恐后说了十几个地方,“朝尾市大多地方我们都熟,知道哪里养狗养猫的人多,他们有的人不牵绳子,猫狗跑出来,或者有些是弃养的,正好方便我们下手。”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还觉得做好事了呢,毕竟宠物狗宠物猫跑出来流浪,肯定吃不了苦,还不如被他们抓走做成菜,不用受苦了。

“今天的拉布拉多不属于这两种情况,而且主人牵绳,看得很紧,你们为什么会选那只狗下手?”

“我们本来在街上转悠,想看看哪里有流浪狗,结果看见了这个人正在喂狗吃奶油,还骂我们开车掀起灰尘,弄脏狗正在吃的东西。我一听很生气,就想着把这只狗抢走,给他点颜色看看。”汪一安有点愤世嫉俗在身上,嫉妒一只狗过得比他好。

“啊!”汪一安惨叫,九月光明正大收回爪子,两个警察就当没看见警犬踩了他一脚,还让他坐过去,“你别挤到警犬,往旁边挪一挪。”

汪一安委屈,这咋还倒打一耙?

审讯差不多结束,汪一平害怕进局子蹲,急急忙忙问道:“我我我,我如果检举揭发,能不能快点出来?”

“你要检举谁?”

“老臭,我有一次主动上门交货,看见他那里有穿山甲,我听说那是国家保护动物。”

第42章 保护动物 持枪的悍匪

根据汪一平的交代, 有一次老臭没空,让他把三只狗给送过去,他到了地方后帮着卸货,然后老臭忙着接电话, 他就四处寻摸看看, 结果在昏暗一点的角落看见了穿山甲, 还有一些蛇, 花花绿绿的模样,他不认识,回来一搜, 才发现是都是保护动物。

他也是想着戴罪立功才把老臭捅出来, 要倒霉一起倒霉。

“真的,我不骗你,我亲眼看见, 还听见老臭说整个全席宴, 收两万三一桌。我们做的都是小买卖, 偷的也不是保护动物, 老臭可比我们狠多了, 动不动就几万。”汪一平忿忿不平, 言语中流露出对老臭的嫉妒。

九月换了一个姿势,心想:好么, 其实这俩人都一样羡慕嫉妒恨别人,只不过一个是嫉妒狗, 一个是嫉妒人, 没差别。

涉及到国家保护动物,巡警们的脸色更加严肃,追问了好几个问题, 与上级沟通后,派来增援还在路上的一组刑警改路去汪一平说的那个地点布控。他们则是在这里等着老臭上门,来一个守株待兔。

车外的沈秋雨在敲车窗,“好了没有?他们叫什么?我要告他们,居然敢伤害我的贝贝。”他精心呵护的小狗被这样伤害,不告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巡警们告诉了他这俩人的名字,但是没有让他走,怕他走露风声让老臭警觉,“你晚点再走,我们到时候送你一程。”

“行。”沈秋雨答应了,反正这么晚,他坐警察的车还更加安全。

晚上八点,小院的门被准时敲响。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人来的老臭被当场逮捕,等看见是警察时,他破口大骂,“日你全家的两个龟孙子,草拟******你们两个当时候穷得吃土,没有我好心给你们指一条路,你们能有今日?你们两个不得好死,贱人,瘪犊子玩意,断子绝孙*****,该死的杂.种……”汪一平可是知道他其中一个据点,条子一查就知道他的罪,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两个人生吞活剥。

汪一平不屑,跟老臭对骂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暴露了不少东西,比如老臭还曾抢劫过一对夫妇,汪一平则是偷过别人金链子,诸如此类。

这些人身上都不干净,还不是小偷小摸呢。

“别吵了,回局里慢慢说,我们很有耐心听。”巡警挨个拍了拍他们的头。

警车在一个路口停下,沈秋雨带着贝贝下了车,随后车子开往汪一平所说的地点。

“看看这里,眼熟吗?别跟我说不认识,想清楚了再说。”两个巡警下去帮忙,而上车审讯老臭的是市局的刑警。

老臭脸色难看起来,特别是看见据点里进进出出的人手上都抬着他收回来的货,眼睛红的都要滴血了。

他的货,他的钱!

“别装傻,都认识这些是什么吧?国家保护动物,被你偷猎到送上餐桌,汪一平愿意指正你犯的罪,人证物证俱在,如果你坦白从宽,量刑可能还会轻点,但是你要是死扛着不放,那就很难说了。”

老臭眼里神色变来变去,他肯定是不想说的,但是又害怕一蹲就是十来年,他都四十多岁了,要是在监狱度过十年时间,出来就是一个糟老头子,重活肯定都干不了,他也不想干,只能重操旧业,那以前的人脉不就用得上了?

“唉。”他叹气,最终决定撂一部分,要是剩下的警方没查到,他就不说,“我坦白,我坦白。”

九月还没近距离看过这么多蛇,便从窗户探出脑袋,睁着大眼睛看,她都没有发觉自己尾巴尖炸毛了,搁那津津有味地看着。

蛇,那种身上一环一环的蛇最可怕了,特别是扭动身躯在笼子里缠绕自己,看着就让她觉得害怕。

不止有保护动物,警员们还拎出来不少虫子,什么蜈蚣、蚂蚱,足足几大坛子。有些人特别喜欢吃这些东西,觉得补身体,还有的用来泡酒,说是壮阳。

“喜欢吃这些的人多了去了,像蜈蚣还有药用价值,他们信吃这些能让身体健康,有的还专门找我买蛇鞭,越毒的蛇卖的越好。”本名叫赵新建的老臭解释,“除了这些,我没卖过其他的了。”有也不能认。

“给你提供这些保护动物的人都有谁?说真名。”

赵新建说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刑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想保下他们日后翻身?你要想一想,得知你出事,他们会躲多远?你可是被我们抓了,你发展的人脉谁会再信你?再有一个,你选的这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周围还有邻居,你说他们会不会碰巧见过与你买卖的人?你不说,能保证你供出来的人还有邻居不说?”

“而且,汪一安和汪一平可是盯了你很久啊,对某些人有印象,你觉得他们两个会不会想要戴罪立功,把你的老底一锅掀了?”这是审讯惯常用的手段,有些犯人不禁吓,一诈就漏底了。

“我,我——”赵新建颓然,他没想到警察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线索,尤其是姓汪的两个狗东西,居然偷偷摸到他这里,他还没发觉!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条子的话很有道理,“我说,还有五个。”至于其他据点,也一并说了。

他的据点都是租的房子,要是活物在里面饿死发臭,迟早会有人知道,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赵新建吐露了个完完整整,“给我提供穿山甲还有蛇的人住在普安村山脚下,养了几条很凶的猎狗,他不止给我卖这些小的保护动物,有时间猎到大的,会卖给别人。他有些本事,很警觉,有一次我去他那里,差点被他的狗咬了。”

得到了消息的警方立即派人去逮捕,这些人肆意捕捉保护动物,无法无天,必须全部捉回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审判。

九月也参与了这一次的任务,因为陈魏来养了狗,怕这些猎狗阻挠他们的行动,上警犬就保险一些。

普安村,半夜的村子很安静,逮捕陈魏来的行动并不顺利,他养在院里的狗很警惕,警员刚刚靠近门口就被发现,随后狗吠声把陈魏来惊醒。

被找来配合警方的村民敲响了门,“大魏,是我,你二婶,我家水管漏水了,你二叔他又不在,你帮着我看看,大魏,大魏。”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门,门内只有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发觉了不对劲。既然陈魏来不出来,他们只能执行B计划。

警员们搭好了手架,一个身姿矫健的刑警正准备踩着手架翻墙,下一刻,九月就被他身上的漩涡吸进去。

【那道黑影骑在墙上时,自建房二楼的一个窗户就伸出一个黑色的枪.管,“砰”的一声过后,才落地的刑警踉跄了一下,双膝跪地,随后被几条凶狠的猎犬撕咬着手臂与大腿,鲜血弥漫,他的手指还在地上抽搐。】

“汪汪汪!”九月立即上前挡着,不许刑警翻墙,她焦急得低声呜咽,又抬头望了望墙头,担忧之意显而易见。

“是不是里面有危险?警犬能察觉到我们发现不了的潜在危险,我们要不申请武装特警支援?”

“里面的狗叫得那么厉害,听动静没有牵绳的,如果贸贸然进去,恐怕会受伤。我也支持请求武警援助,只要把院子四周围起来,陈魏来就跑不了。”

九月很庆幸警员们都信任她,没有把她的举动忽视掉,一颗心稍稍安定,随后她面向大门站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勇。

商量好对策,刑警与警犬们散开守着四个角落,等候特警到来。

二层,见没了动静,陈魏来的心突突地跳着,怎么还没有人进来?他的手都扣在扳机上了,可迟迟不见人影,这让他焦虑得不行,单手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阿迪,你确定警察过来抓我了?确定是警察?”

那边很快给他回了,“魏哥,我不可能看错的,其中一个我见过他巡逻,就是警察,他们在隔壁找上了你二婶,我想着应该是来找你的,你快点走。”

走不了了,陈魏来深呼吸几下,他本来还想着杀两个警察垫背,谁成想这会儿没了声响,他也不敢出去,哪怕有再多的狗,他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抗衡警察,守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他犯的罪根本不禁查,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他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武警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他们全副武装,用暴力破门而入,“咔嚓”,最前面拿着盾牌的武警说道:“暴徒有枪,在二楼。”

这一句话不通过耳麦也能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刚才打算翻墙进去的刑警变了脸色,后怕、庆幸,陈魏来他二婶飞速往后面蹿了几米,吓得腿都在抖,听见消息的武警们争先恐后地说道:“我打头我打头,让我先上!”

四条凶悍的猎狗被击毙,陈魏来手腕被击穿,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老实点,给他包扎包扎。”刑警们对参与任务的武警们表达了感谢,旋即押着陈魏来上车。

通过陈魏来的手机,他们找到了通风报信的阿迪,也一并锁上,阿迪的爷爷冲出来横在警车前面,不允许警方把阿迪带走,“他还是一个孩子,他懂什么?你们不能带他走,他是无辜的,都是陈魏来的错。”

十九岁还叫小?而且要不是他,陈魏来也不能这么警惕,提前埋伏好。想起那杀伤力满满的土.枪,要不是九月示警,只怕会有伤亡。

帮凶一样可恨!

回去的路上九月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陈魏来誓死抵抗?敢跟警方对着干的人,不是身上有多条人命的凶犯,就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了一个遍的暴徒,而陈魏来,会是哪一种?

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九月跟在刑警的身后进入了观察室,这一间观察室早就有人了,站在正中间的正是潘驰闻,原本这个案子并不用他过问,只是听见出动了武警,他便上了心。

“九月,过来。”潘驰闻对着旁边的刑警说道:“拉张椅子过来,让九月坐在上面看。”

九月坐好后,对着他咧开嘴笑了笑,就看见他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刑警,谢谢你,九月。”那个刑警才刚进入市局,二十五岁的一个小孩子,那么年轻,不该死在陈魏来这种人手里。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对陈魏来的审讯已经开始了,不过他并不配合,嘴巴紧紧闭着,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

“怎么,觉得自己很帅?看不起我们,但是别忘了你是怎么坐在这里的,我们朝尾市的刑警还有武警把你抓回来,进了公安局的大门口,你还想扛多久?”年长的中队长沉着脸问,这个人可是差点伤害了她的属下,“你不说,你猜一猜陈迪说不说?我看他可不是硬骨头,没准儿这会子在隔壁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他既然给你通风报信,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我想他应该知道你不少事情,那我们就等一等吧,等我的同事把陈迪的口供拿过来,再审问你。”

说罢,她闭目养神,那一身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吃定了陈迪会指认他。

观察室中,潘驰闻侧头问道:“陈迪在审讯了吗?”

“没有,那小子一进审讯室就晕过去了,只能延后审讯,不过姜队说了,等下让阿诚拿几张纸进去,吓唬吓唬陈魏来。”

潘驰闻点了点头,姜语丽的做法很正确,凶犯第一次进审讯室是最有可能吐露真话的时候,在今晚诈陈魏来,效果最好。要是等明天,保不齐陈魏来缓过劲,那张嘴就很难撬开了。

九月盯着陈魏来,他面对着观察室的玻璃,她能很清楚地看见陈魏来脸颊边缘划过的汗珠子,而且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相互摩挲,眼睛失神地看着某一处,显然很是紧张。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姜语丽睁开眼睛,“进来。”

“姜队,这是您要的口供。”

“嗯。”姜语丽接过那个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啧啧啧,陈迪可是没有替你遮掩啊,什么都吐得一干二净,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还有老臭,本名赵新建,这个人不用我说你都知道是谁吧?就是因为他,我们才能把你抓捕归案,哦,还有汪一平和汪一安,你可能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跟你一样,跟赵新建做买卖的,他们眼馋你的货来源,曾经盯过你一段时间,你想一想,他们知道多少?你不认罪,他们可是等着戴罪立功呢。”

陈魏来顿感头皮发麻,他憋着不说,但是还有这么多人可以指正他?不,他不能慌,说不定是面前这个臭娘们在诈他,他得冷静下来!

“不信?赵新建可是说了,你手上沾过血的,这句话的意思不用我多说吧?”姜语丽乘胜追击,她不能让陈魏来有空去思考怎么避重就轻。而她的话其实是模棱两可,如何解读就看陈魏来犯的事有多少。

陈魏来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他感觉自己在警察面前无所遁形,好像全身衣服被扒光,赤裸裸地站着,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死扛着不放是没有用的,单凭我们现在调查出来的物证就足以让你判刑,老实交代还能减刑,不然就只能年年都在牢里过年了。”

“我,我……”陈魏来犹犹豫豫,心里底线一破再破,最终还是开口了,“我说,我叫陈魏来。”

“你非法捕捉国家保护动物,这个认不认?”

“认。”陈魏来叹息,他不就是想搞点钱花,结果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

“你不知道那是违法的?在你们村子的路口还贴着动保局的标语,明令禁止捕捉野生动物,你明知故犯?”姜语丽语气严肃,“还有你非法持有枪.支,妄图袭警,罪上加罪!”

“犯法?赚钱最容易的法子就在刑法里,我当然知道,我不会耕田,大拇指残了,不能干重活,只能去捉山里的动物去卖,至于犯不犯法,我不在乎。”陈魏来说,人都要饿死了,还管的着会不会触犯法律?

“至于持枪,那是我们家留下来的土.枪,三更半夜有人出现在我家门口,那我肯定不能就那样出去。”

但他这番话可站不住脚,即便他提前获知警察来抓他,可他为什么要与警方对着干?

“就这些?我看你还隐瞒了不少事。”姜语丽问,只不过这一次陈魏来却是如何都不肯承认,嘴巴紧闭的无赖样子让人一看就恼火。

“他还扛着其他事。”潘驰闻一眼看出来,“要么是沾了人命,要么是沾了赌或者毒。”敢持枪与警方射击的,那都是悍匪了。

对陈魏来的审问只能暂时结束,警方需要找到更多的物证去撬开他的口。

潘驰闻带着九月到了一个会议室。因为722案子,安国华等人在朝尾市出差一段时间,潘驰闻便安排了一个会议室给他们,方便调查案子。

他俩到的时候,一众天阳市局的刑警们刚好开完会,又准备外出了,安国华见了潘驰闻,打招呼的同时看向了九月,“潘支队,带九月过来有什么事吗?”他跟潘驰闻都说好了的,让九月暂时呆在朝尾市局的警犬大队里,由训导员照顾,毕竟他们一旦查起案子来就是不停的熬夜、外出,实在不宜带着九月。

“安队长,我是来当着你们的面再次感谢九月的。”潘驰闻把昨夜的惊魂时刻说出来,“要不是九月拦着,我们的刑警一旦翻进去就会被陈魏来击中,九月救了我们市局的警员,我说多少次谢谢都不够。”

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条人命!

安国华没想到九月来一趟朝尾市还救了人,“这是九月的职责所在,不过潘支队有所不知,九月在我们市局不止一次挽救了警员的命,只要有她在,我们总是能放心很多。”所以在天阳市局,但凡说有任务都会优先让九月去,一来她警惕性很强,又耳聪目明,比之其他警犬要更为优秀,二来则是她身上带着“小福星”的称呼,公职人员不能讲这些玄学,但要总有个心理安慰不是?

带着九月出任务,心里都安定不少。

“这个倒是。”潘驰闻赞同,再一次遗憾为什么九月不是朝尾市局的警犬呢?

“对了潘支队,我们后天就回天阳了,宋斯昀得押回市局,再一个我们在朝尾的调查也差不多了。”安国华解释,“多谢潘支队这半个月的照顾,回头要是你们来天阳,也一样是这种待遇。”

“那我就不客气了。”潘驰闻笑着应了,朝尾与天阳相邻,有时候查案子得跨市。

*

九月还没回天阳市局呢,在那边立下的功劳就先传了回来,这回不只是王建民与康任平关注九月了,连着局长鲁本原都关心上了。

他专门把康任平找来了解情况,“任平啊,你觉得九月是一只什么样的警犬?”

康任平好一顿夸奖,英勇无畏,善良忠诚,矫健善战,末了还要补充一句,“我觉得她比省厅的警犬还要厉害,之前省级的比赛两项都是第一,要不是意外受伤,在全国警犬大赛上说不定能拿个牌子回来。”

嗯,还有一句他只敢在心底说:他眼光正好!

“今天上午省厅的顾厅长打电话过来询问九月,她说如果九月有去省厅的意向,明年省厅的警犬名额就留一个出来给她,你怎么看?”鲁本原笑得和气,本来这个事情不应该找康任平了解的,但这位顾副厅长是康任平的大姨,二人感情很好,加上九月又是康任平坚持送进警犬基地的,一人一犬称师生都不为过。

“这必然是省厅警犬大队的总训导员步楷瑕在操作。”康任平想了想就明白了,他大姨事情多,不会关心一只警犬的去向。他之前给大姨打电话的时候也提过九月,但她应该只是有个印象,断然还不到这个程度。

“我记得步楷瑕之前就动过这个念头,你给拒绝了?”鲁本原问,“任平,九月入我们市局才一年左右就屡立奇功,哪怕我觉得我们市局很好,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比省厅还好,蛟龙要入海,你不能让她长时间盘在山里,没了滋润她会枯败的。”

想必顾厅长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她不想亲自跟外甥讲,免得有伤感情,所以借了他的嘴。

“鲁局,这您就放心吧,我只不过是压一压步楷瑕,免得他得到九月太容易,什么任务都一股脑给九月,反而害得九月在任务中受伤甚至死亡。”康任平说,“之前我们市局有两只警犬调到省厅,没两年就牺牲了。”

为着这个,刘毅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他听得多了,才会想着晚一些再让九月去省厅。

“那就说好了,明年三月份让九月去省厅。刚好过了一月份,让九月替我们市局征战全国警犬比赛,看看能不能获奖,多少也是个荣誉。”

第43章 弃婴 毒香肠

一晃到了九月中旬, 临近国庆节,天阳市的主街区已经张灯结彩,有了过节的气氛。

各种小吃摊摆上了,什么烤肠、章鱼小丸子、炸年糕、炸鸡翅炸鸡腿、铁板烧等等, 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吸引着行人靠拢。

“你这个店说黑店, 大家快来看看,我的孩子吃了他家的淀粉肠就不行了,肚子疼得站都站不住, 我不管, 你们给我赔钱,赔医药费还有养病的钱。”一个男人钳住一个小男孩,一大一小模样有点相似, 不过大的那个红着脸梗着脖子正口水乱喷, 小的则是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腹部。

“赔钱?赔什么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吃了别家的东西反过来说是我们的不干净, 你们来得正好, 给我家店评评理。我们家在这里开了几年了, 从来没有说吃坏顾客的肚子, 看看我们用的油,颜色这么鲜亮, 再看看我们的炉子,每一天都洗然后擦干净。”摊主把火腿肠举高, “我们用的肠也是大家吃惯了的, 本地的老牌子极鲜,你们说一说,这怎么会是我们的错?”

事关食品安全, 九月带着贺莹莹等人挤进了人群里。

“什么不是你们的错,我儿子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在你们这里吃了烤肠,肯定是你们的烤肠不干净,你是不是上厕所不洗手直接烤?还有锅子每天不洗不擦,黑黢黢的。”

围观群众有的也附和,“别说,我前天也吃了一根肠,闹肚子,也不知是不是油有问题。”

自家摊位那是少有的干净,隔壁卖菠萝的还是去公共厕所接的水呢,他都没有那么埋汰。摊主被他这么污蔑,气血涌上心头,举着给烤肠开花的小刀就冲了出来。

贺莹莹立即飞出一脚踢在摊主手腕上,小刀掉落在地,被九月踩住,“你先冷静,还有你,先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不是还有半根烤肠吗?带去检测,真的有问题再回来。这没凭没据,一张嘴说不清。”

“行,你给我等着。”男人也是怕了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摊主,急急忙忙拉着孩子跑了。

“你也是,出来做生意的,太过情绪不稳定可不行。”贺莹莹转头又训斥摊主,“和气为贵懂不懂?你要是伤了人,店还想继续开下去?”

“是,是。”摊主也是情绪上头,现在缓过来了也是一阵后怕。他刚刚差点摊上事,这,这要是没人阻拦,出了事,他家里老婆孩子可怎么办?

九月视线一直落在烤肠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烤肠弥漫着一股很怪异的味道,但是什么她暂时分辨不出来。

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对着烤肠叫了几声,贺莹莹明白她的意思,“烤肠有问题?”她低声在九月耳边问,眉头一皱。

“呜。”九月点了点头。

贺莹莹不能坐视不理,打电话通知了市场监督管理局,等管理局的人员到场,她说明情况,这才带着九月离开。

其中一个巡警是她们的老熟人,程浩度,他一步三回头,“我也喜欢吃烤肠,这要是肠有问题,我大概率要戒掉吃烤肠了。”有些惆怅,他吃极鲜这个牌子的肠都吃了十几年了。

“还不确定是不是肠有问题呢,再说了,还有其他牌子。”另外一个巡警说,不过他们本地人是更喜欢老牌子的香肠和火腿肠,主要是从小吃到大,有感情在里头。

“但愿吧。”

巡逻其实很枯燥,九月走走停停,其中还要避开障碍物。

离开了繁华了主街道,各种气味倒是没那么浓重了,垃圾车在路边装倒垃圾,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女人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原本看见垃圾车的时候心里一喜,快步过去想要丢垃圾,但是眼角余光看见了巡警以及警犬,眼中闪过忌惮之色,脚步慢下来,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诶,你的垃圾是不是要倒?快点拿过来,等下我们就走了。”负责倒垃圾的大娘大声地喊着,“快点快点,车不等人啊。你咋个回事,磨磨唧唧的,走快两步。”

提着垃圾的女人快了一点,余光一直紧紧盯着巡逻的公职人员,却见一只警犬以及一个穿着便衣的女孩正看着她,心头一跳,她手里提着的垃圾差点脱手。

“怎么了,九月?”贺莹莹问。

九月朝着有些惊慌的女人走过去,她的鼻头一直耸动,血腥味从袋子里溢散出来,被她准确捕捉到。

刚才她就看见了这个女人,本来看一眼就打算收回目光,谁知瞧见了她前后不一的怪举动。这瞬间就让九月警惕起来,即便最后发现袋子里是厨余垃圾,闹了一个乌龙,她也必须过来亲眼看一看。

“站住!”没想到她才走出几步,那个女人却直接往后跑了,贺莹莹高声喊,单手解开扣子,“九月,去。”

九月飞奔出去,越过拦路的障碍物,领先女人几个身位后直接横在路上,虎视眈眈地直视她。

“啊!”女人哑着嗓子叫,急停,随后被赶来的贺莹莹用手铐锁起来,“你跑什么?手上提着什么?”

“没,没什么呀。”女人气喘吁吁,皲裂的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心虚。

贺莹莹上手抢过了垃圾袋,袋子有三个,逐一打开,是一层厚厚的菜叶子,有些已经开始泛黄流臭水,她也不嫌弃,伸手在里面拨弄,直到摸到温热的皮肤,“是婴儿!”她小心把袋子放在地面上,拨开重重脏臭的菜叶子,把那个脐带尚且连在肚脐上的小男孩抱出来。

“呜哇。”婴儿叫了一声,声音不大,看着虚弱至极。他身上泛起小小的漩涡,把九月牵扯进去。

【他被埋在布满烂菜叶中,随着倾倒的垃圾越来越多,他渐渐难以呼吸,沾满血污的小胸膛起起伏伏的动静逐渐变小,最终定住不动。】

“这是谁生的?丢弃婴儿是犯法的。”贺莹莹愤怒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没有被发现,就这么跟着垃圾车走了,指定是活不下来。

“用警车送孩子去医院,这个人稍后再带回警局审问。”贺莹莹说,顾不上手里的血,她抱着婴孩上了警车。

所幸的是婴儿很健康。

从医院回来,贺莹莹便问及女人的情况,“她招了吗?”

“招了,她才刚进入审讯室,外头就来了一个女生,大概十六岁那样,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后面就说都是她的错,是她遗弃了孩子,不关她妈的事。”

“她说她刚刚在家里生产了一个小男婴,审讯室里的是她妈妈,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让她妈妈处理掉。”这都是什么事,未成年生孩子,又要弃养。

“我看她们家庭环境应该不大好,不然哪里能十几岁就生孩子还要弃养。”

“十六岁?也就是说怀孕的时候可能才十五岁。”贺莹莹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别提了,真是畜牲不如。”一个警员恨恨地说道,九月与贺莹莹还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呢,门口忽然间就嘈杂起来,两个警察押着一个穿不合身白衬衫的青年进来,在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老态的男人,正激愤地对着青年责骂,“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妹妹,你妹妹,你个畜牲,猪狗不如啊……”

“抓回来了。”

贺莹莹问警员,“我们能去观察室吗?”

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案要案,警员便点了点头,“可以,跟我们一起吧,要审讯了。”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管钟,男,24岁,住在南川省天阳市……”管钟一双手绞在一起,显得很是不安。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管钟抬头又立马低头。

“不知道?你的继母林美珍告你强.奸未满十四岁的幼女,也就是你的继妹,管红缨,而且她还说,你想把管红缨刚刚生下来的男婴给掐死,不过被她阻止了,也就是说,你是谋杀未遂。”

“我没有!”管钟神情激动地敲着桌面,“红缨跟我是自愿的,不是强.奸。我们真心相爱的,别拿那种词来侮辱我们。”但对于谋杀未遂,他却没有反驳。

“为什么想要掐死那个孩子?”刑警哼了一声,对于这种人见得多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养不起。”管钟说,“养一个孩子,成本太高了,还不如刚生下来就掐死。我不想孩子将来长大了问我家里这么穷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与其那个时候吵架,还不如现在就把问题解决了。”

“你说的解决问题就是把孩子弄死?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一个玩具,你以为你是谁?能决定他的生命?”

管钟沉默,半响哂笑一声,“大叔,你是警察,吃公家饭的,当然觉得生一个孩子没什么,你们养四五个都行吧?我们家呢?我爸干苦力,到手不多,我妈,在学校里当打饭的阿姨,我出来干销售,有时候一个月也就赚点底薪,一千多,够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