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睡了 “溶溶,告诉玉白,你是怎么想的……
惠音和谷雨本来是想给她好好打扮一番的, 被岳溶溶制止了,只是吃个晚饭,刻意再打扮一番很有讨好的意思, 她会紧张。
便只让她们梳梳头就成。
谁知惠音理解能力很强,说道:“也是, 姑娘在侯爷跟前用不着这么见外, 倒显得生分了, 如此自然些, 才显得你们二人亲厚。”
岳溶溶:“……”
谷雨也道:“说的对, 那些千金小姐每回见我们侯爷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是要吸引侯爷,咱们姑娘就不同了,不用费力,侯爷的眼睛就盯在姑娘身上了。”
岳溶溶:“……”忽然想起什么, “经常有小姐来你们侯府吗?”
惠音急忙纠正:“是我们侯府。”她想了想笑道,“也只有表姑娘和孟小姐来过, 不过她们二人从前来, 也只是待一会就走了, 因为侯爷很忙,没什么时间陪她们, 后来也就是表姑娘成婚前过来住了一段时间。”
“孟小姐?”岳溶溶从镜中看惠音, “听说她是你们侯爷的青梅竹马?”
惠音和谷雨脸色顿时讪讪,这话好难回答, 若说“不是”,便是欺骗,若说“是”,万一姑娘生气吃醋了, 和侯爷生气,她们可担不起挑拨的罪名。
偏生岳溶溶看着她们的为难,自以为道:“看来不止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了。”
“不是不是!”二人急忙否定,忽然觉得这么回答,好像不对,对视一眼,急忙又道,“是是是!”
岳溶溶默默看了她们一眼,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沈忌琛,他不知何时站在屋子里,看着屏风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脸腾地红了,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连忙站起来先发制人:“你进别人房间怎么不敲门,不出声?”
惠音和谷雨这才看到,急忙退到了一边。
沈忌琛淡淡道:“怎么,你做了亏心事?”
岳溶溶语塞,暗暗瞪了他一眼。
沈忌琛道:“出来用膳。”转身离开时,眼底却是一闪而过的笑意。
岳溶溶愤愤地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不会让文松来喊一声嘛!”
惠音和谷雨偷偷一笑,看来姑娘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文松正在盯着下人摆碗筷,“都仔细些,别碰了那些蟹青色的釉彩,一点瑕疵姑娘都是不喜欢的。”
岳溶溶正跟着沈忌琛走上凉亭的台阶,猛地踩了裙摆,往一旁歪去,幸亏沈忌琛扶得及时。
惠音谷雨在后头收回了手。
“心虚的走路也走不稳了?”沈忌琛话里有几分嫌弃,却将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手里。
岳溶溶不服气道:“我何时那么苛刻了?一点瑕疵都不喜欢。”
沈忌琛答得一本正经:“很多时候。”
文松见他们来了,忙是笑脸相迎,岳溶溶朝他咧嘴一笑立即放下了笑脸,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方才的话被姑娘听到了,他冤枉啊,他是要帮姑娘立威,免得那些下人以为姑娘没什么身份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啊。
他立即上前殷勤地给岳溶溶盛了一碗汤,岳溶溶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这回朝他真心一笑,接了过来。
文松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帮沈忌琛盛了碗汤。这回立时在亭外的下人和厨司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这先后顺序可是有讲究的,侯爷竟然默认了溶溶姑娘先!
他们心里起了不小的震撼,一开始他们听说府里要来一位姑娘主子,但也没说这位主子是个什么身份,是妾室,还是小姐?上头也没有明说,就那么含糊的一句话,反正是个主子,却又没给这位主子安置一个独院,反而住进了侯爷的正院,这身份就更加模糊了。
一时间侯府上下还真对这个溶溶姑娘不知轻重,这回一顿饭,彻底知晓了,这是个贵主儿啊,至于将来是身份,谁也不好猜测,不禁都郑重了起来。
岳溶溶的目光却从漂亮的碗碟和佳肴上移到了在了桌边白玉花瓶里的那一支杏花,这枝杏花很肥很茂密,很像她摘的那支,但是她摔下来后,就忘记拿了,她不确定地看向文松,文松示意她看沈忌琛,她又转过头去,沈忌琛正给她夹一块荷花鱼。
矜持地看她一眼,淡淡说道:“既然摘下来了,免得浪费。”
什么叫免得浪费……岳溶溶“哦”了一声,抬头看向惠音:“那把这花拿去我房间吧,免得浪费,”又转向沈忌琛,“可以吗?侯爷。”
看着岳溶溶的脸色变了好几种颜色,生动极了,他好像又看到了从前的她,机灵俏皮,他欣然:“嗯。”
他以为经过在校场一事,他会恨极了岳溶溶,他以为让她进府只是想报复她,让她痛,可当文松问他如何安置她,房中怎么布置时,他所有的报复都溃不成军了。
岳溶溶低头喝汤,听到沈忌琛的声音。
“放心,我和孟小姐并无多少私交,算不算青梅竹马,充其量,”他想了下,“算一起长大,还有子羡他们。”
岳溶溶一口汤呛在喉咙,咳了起来,沈忌琛走到她身后帮她拍背,接过文松递过来的茶,在岳溶溶缓过神来时,又道:“你不必在意。”
听到身边传来的忍住的笑声,岳溶溶一张脸通红,立刻解释道:“我不在意。”
沈忌琛原本含笑的眼骤然一凉。
之后的气氛有些古怪,惠音看向文松,文松压着嘴型嗡声道:“习惯就好了。”
察觉到他的沉默,岳溶溶没有多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在意,事实在意也无用,其实她能猜到几分,孟小姐应该就是他门当户对的婚事,她进府来本就是权宜之计,没打算久留,她想过,等他成亲那日,她就会离开侯府,到时他再用曲烈山的性命威胁她,可就说不过去了。
用完膳,沈忌琛回了书房,临走前他看着岳溶溶坦然地告退,脸色不大好就是了。
文松陪侍在侧,见侯爷偶尔走神,偶尔蹙眉,心领神会,看了看时辰,便低声道:“侯爷,要不早些歇息吧。”
沈忌琛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
文松借故离开,转道到岳溶溶的房间来,就见惠音谷雨正出来,在门口朝她们招招手,两人紧走过来。
“何事?”
“姑娘呢?”
惠音理所当然:“姑娘今日累了,方才已经沐浴完睡下了。”
“睡!睡下了?!”文松差点惊叫起来,慌忙按住了嘴,责备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不拦着?”
谷雨嘟哝:“姑娘要睡了,我们怎么拦着?难不成还不准她睡吗?”
惠音睁大了眼睛低声道:“难不成待会侯爷要来?”
其实从岳溶溶进府那一刻,已经昭示着会发生的事,但惠音看今晚侯爷竟还去办公了,也没说让姑娘陪着,她猜想或许侯爷今晚不会来了,这才没有多想。
这一问,倒是把文松问住了,侯爷倒是没说,他皱着眉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算了,又回到书房去,途中有人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脸色微变,沉下脸来屏退了来人。
进了门,沈忌琛未抬头,他走过去,回禀道:“侯爷,门房来报薛公子来过了。”
沈忌琛执笔的手微顿,仍旧没有抬眼:“嗯。”他搁笔,端起茶杯喝茶,淡淡问了句,“她呢?”
文松脚步一顿,百转千回,最终在沈忌琛看过来时,提一口气道:“姑娘已然睡下了。”
沈忌琛脸色微变,眸色逐渐乌沉,重重放下了茶杯,脸色铁青。
第二日,岳溶溶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舒服地抱着又软又滑的被子翻了个身,赫然坐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侯府了,昨日文松还说每天早上要给沈忌琛更衣来着,她连忙下床准备穿衣服。
这两年她虽然在锦绣楼也历练了早起的习惯,但那也是有人喊她起来她才起得来,靠自己,她完全不行。
惠音听到动静走进来,见她要自己穿衣服,急忙揽过来:“姑娘醒了,奴婢来。”见她神不守舍,“姑娘在想什么?”
“侯爷呢?起了吗?”
惠音一愣,低头笑了一声:“姑娘别急,侯爷早就上朝去了,估摸着这时候已经下朝了。”
岳溶溶一听,紧绷的心瞬间松弛了,正要坐回床上,就听到一道略带嘲弄的声音。
“多谢你还惦记着本侯。”
岳溶溶寻声看去,就看到沈忌琛已经站在了内室,他的目光幽幽往下,她也跟着低头,这才惊觉,方才换衣服时已经退去了睡裙,只着抹胸,她尖叫一声窜上了船掀开被子躲了进去。
沈忌琛摆摆手,惠音急忙退出去了。
岳溶溶躲在被窝里,听不到外头的动静,心慌意乱踌躇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悄咪咪挪开被子,探出头,正对上沈忌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眉眼灼灼地揪住她,她的心猛地一跳,还要再躲,却被沈忌琛抓住了被子,轻轻一扯,她的后脑瞬间被扣住,突如其来的吻,吻得她头昏脑涨。
大概这就叫作茧自缚,她的手脚都裹在被子里,反而动弹不得,沈忌琛索性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唇不曾离开过,手不知何时探入了被中,顺着她颈项,轻抚往下,挑开了她的手,被子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她雪白柔腻的肩。
他停了动作,握着她的肩将她扶着坐直在他腿上,视线与他齐平,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像是极力在克制:“三年了,有些事你或许已经生疏了,最好早点习惯。”
什么生疏?什么习惯?岳溶溶瞬间明白了,脸红得像是滴血的苹果。其实从她进府她就有心理准备,何况他们曾经那么多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她实在没什么好惊诧害羞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沈忌琛似乎很满意,拿过她的衣服,帮她一件一件穿好,顺便平复下自己的欲动,为她穿衣这件曾经他也经常做过的事,如今做来,还没有生疏。
直到穿好衣服,岳溶溶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她要伺候他更衣吗?怎么反过来了?
“起来用早饭,用过早饭我还要去刑部。”
他握着岳溶溶的手起身,岳溶溶顺势起来,“刑部不备早饭吗?”
沈忌琛顿了下,“嗯”了一声。
“刑部这么抠门啊”
文松等在门口就听到岳溶溶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无语看苍天。
吃早饭时,岳溶溶提到想去即墨先生那道个歉,那件事她始终心中有愧,是她辜负了即墨先生。
看着她拿着杏花饼低下头去,沈忌琛说道:“放心,即墨先生没有怪你。”
“真的?”岳溶溶瞬间抬起头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嗯,待会你去库房挑几件礼物给即墨先生送去。”
岳溶溶本想拒绝,但想到他或许会生气,到时候又要节外生枝,便笑着说了声“好”,沈忌琛眼底浮上一层笑意,岳溶溶低头吃杏花饼,钟毓说的很对“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想过在这待一辈子,有些事用不着太较真。
这时下人来报,说韩大人来了。
是韩子羡,岳溶溶没想躲,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当韩子羡看到岳溶溶,无比震惊地站住。
“你怎么在这,你知不知”他看了眼沈忌琛,蓦然打住了口,施施然坐过去,见岳溶溶十分坦然地坐着,已经明了了几分。
这两人,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沈忌琛问他:“你怎么来了?”
韩子羡道:“有些公事跟你谈。”
岳溶溶见状,便道:“那我先去挑礼物了。”
沈忌琛没有让她留下:“待会让惠音吩咐下去备车。”
岳溶溶朝韩子羡笑了笑,就要走,韩子羡却道:“溶溶,有空去看看意意,她一直很想你。”
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岳溶溶不置可否,还是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这么回事?”沈忌琛冷冷问道。
韩子羡收回目光,挑眉:“怎么还有两种口吻呢,跟我不能客气点?”
沈忌琛斜睨了他一眼,韩子羡摊手,叹气道:“玉白找溶溶快找疯了,这两天失魂落魄的,你倒好,居然将她藏在了府里。”他来就是为了薛玉白,他终究是看不过去,想来打听打听,见到岳溶溶在这,他自然不好再当着沈忌琛的面提起薛玉白。
“我没打算藏她。”沈忌琛淡淡道。
韩子羡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那从前”
沈忌琛瞥他一眼:“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们也莫要再提。”
韩子羡哑然,半晌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好,只要你想清楚了,那玉白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忌琛拿过巾帕擦手,嗓音微凉:“我会让他彻底死心。”
韩子羡担忧过浓:“别太狠,我们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兄弟。”
岳溶溶在库房挑了半天,只觉得那些金银玉器都太过贵重了,她提着那些东西去,不像是去道歉,倒像是去示威似的,最终她终于挑中了一方砚台,品相好,稀有珍贵,又很贴合即墨先生的身份,她很满意的让惠音找个黄花梨木的盒子装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惠音和谷雨,觉得带着丫鬟太过扎眼,从前在杭州时,沈忌琛虽然也找了两个丫鬟来伺候她,但她出门从来不带的,便想让她们两个留在府里,谁知惠音执意不肯。
“我和谷雨,您必须带一个。”
岳溶溶知道她们是担心她,只得由着她,带了惠音出门,她有想过惠音的动机,就像曾经她和沈忌琛彻底闹翻后,沈忌琛将她囚禁起来,怕她逃跑,每日都会派丫鬟跟着她,但如今她没想过逃跑,毕竟曲烈山还在牢里,所以她就由着惠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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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师!”即墨先生坐在上头侧着身冷哼。
岳溶溶跪在下面听到这句话蓦然抬起头,眼中泪光闪闪:“您”
即墨先生瞪她一眼:“怎么,那日嫖姚骂了你几句,你就气得连我这个老师都不想认了?”
嫖姚骂她?岳溶溶一头雾水,即墨先生终于坐正了身子,叹息地放软了语气:“那日是嫖姚的不对,他已经郑重跟我赔过罪了,当日的宾客也都知道是他的不对,他承诺再选个良辰吉日,一切排场有他来安排,你再行拜师礼。”
岳溶溶低下头去,雪白的细牙将嘴唇咬出一排牙印,原来那日是他替她承担了一切,圆了老师的面子和她的面子,可是她再度磕头:“溶溶怕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片盛情了”
即墨先生眉毛一竖:“什么意思?”
拜师一事如今想来是她一时兴奋冲昏了头脑,后来再想,实在不妥,一来她曾是贱籍的事,二来,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想我不会在京城久留。”
即墨先生眉心紧皱,沉默良久,摆手让她起来,指了指身侧的蒲团,让她坐下,才问:“嫖姚可知此事?”
岳溶溶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多嘴,只是这拜师礼是非行不可,京城文豪都已知我要收个关门弟子,还是个难遇的天才女画师,你不拜,我这老脸往哪儿放?何况我可不能那么便宜了嫖姚。”
“先生”
“诶,叫老师!”即墨先生一口咬定。
岳溶溶看着他坚持的模样,想到那日的排场,心生愧疚,终是喊了声:“老师。”
即墨先生爽快地应了一声,朗声笑了起来。
“溶溶!”外头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喊。
即墨先生又叹了口气,他道:“去吧,玉白一直在找你。”
岳溶溶心情沉重了一下,走了出来,就看到薛玉白焦急又欢喜地跑来,惠音适时上前,挡在岳溶溶身前,福身行礼:“薛公子。”
薛玉白脚步一顿,脸色一白,看着惠音,失望地看向岳溶溶:“所以,你真的在嫖姚府里。”
惠音笑道:“是,今早侯爷和姑娘还一起用了早饭。”
岳溶溶看着薛玉白涩然的模样,喊了一声“惠音”,惠音这才乖乖退下。
这时,岳溶溶朝他走去,他也紧走两步,两人同时站住了脚,在几尺的距离。
“老师说你在找我,我想你一定是担心那日我不辞而别,你放心,我很好。”她笑得坦然。
薛玉白却怔忡着:“是嫖姚吗?终究是嫖姚吗?锦绣楼的人说你进了侯府,我昨晚去过侯府,但是他们没让我进”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痴痴地看着岳溶溶,“你曾经不是说你和嫖姚再无可能,再无关系吗?”
岳溶溶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那股郁闷的气息,她道:“有些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薛玉白皱紧了眉:“是不是嫖姚逼你!我去同他说清楚!”他突然握住岳溶溶的手就要拉着她走。
一转头,沈忌琛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眸光沁着寒意,冷冷看着他们,不疾不徐走向他们,慢条斯理问:“要同我说什么?”
岳溶溶慌张地要抽回手,谁知薛玉白却越握越紧,他凛然看着沈忌琛:“嫖姚,溶溶曾说过对你已无半分情意,要与你分道扬镳,你若是个君子,还请你放过她。”
沈忌琛心底掠过尖锐的痛,低头笑出声来,掀眼间尽是寒意的讽刺:“君子?薛大公子不顾人家的意愿,握着人家的手,便是君子所为吗?”
薛玉白一愣,岳溶溶立刻掣回手,她着急地走向沈忌琛:“我”她怕沈忌琛生气,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确想过要跟他分道扬镳来着。
沈忌琛看到了她眼底的犹豫,脸色青寒,声音极沉:“溶溶,告诉玉白,你是怎么想的!”
岳溶溶怔了一瞬,目光如浓墨顿点,几乎带着乞求地看着他,她不想对薛玉白那么残忍,可当沈忌琛冰冷的眉眼看过来时,她终于低下头去,轻轻握住沈忌琛的手,深吸一口气看向薛玉白。
“我终究是忘不了嫖姚,我还爱他,我是他的人。”
两人皆是脸色大变,薛玉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渐渐红了,沈忌琛看着她,心狠狠悸动着,回握住她的手,却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顿时像是吞了刀片一般撕心裂肺,他拉着岳溶溶转身就走。
马车里他脸上是冰冷的怒意,一句话没说,也没放开她的手,回到侯府,他直接将她从车上抱下,拉着她就往府里走去,进了正院,所有人跪了一地,他径自将她拉回了房“砰”的一声,踢上门,将她压在门板上,怒意狂躁地吻她。
他扯开她的腰带,扯下她的外衣,在她反抗时,他粗重地喘气:“你不是还爱我吗?不是我的人吗?”
岳溶溶心震,她知道他在报复她,心口一酸,眼眶微热泛着红,她颤抖着手攀附上他的胸口,沈忌琛眸色渐深,再度吻上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听着她喘息的声音,将她抱起进了内室。
分不清是爱是恨,他们几乎要将对方融入骨子里,至死方休。
一层又一层,一波又一波刺激着岳溶溶,在她几乎力竭快要昏厥时,感觉到沈忌琛在她背后咬她的耳朵,低声嘶哑:“记住你说过的话,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是我的人。”
岳溶溶只能呜咽,在最后那一刻,岳溶溶暂时昏厥了过去,沈忌琛的快感很快被痛苦取代,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她。
他恨的不是岳溶溶为了曲烈山能做到何种地步,恨的是,在岳溶溶最无助的时候,是曲烈山救了她,更恨曲烈山因此占据了她的心,那个他永远也无法撼动的地位!
可他又庆幸曲烈山救了她,正是如此,他才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正当时,太皇太后邀请各府小姐赴宴的旨意已经发了下去。
第47章 药吻 “她是本侯的未婚妻。”
昨晚的晚膳也是送到房里来吃的, 后来岳溶溶真的生气了,沈忌琛才节制了些,哄了她半天, 才抱着她睡了。有一瞬间,两人似乎回到了从前, 她娇气, 他纵容。
翌日一早, 沈忌琛居然还能精神抖擞的到点就醒了, 他看着怀里的岳溶溶, 她的脸上还带着红潮,嫩嫩的软软的,他心满意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觉得不够, 又亲了下她的嘴唇,贪恋地不肯移开, 直到岳溶溶不满地嘤了一声, 无意识地囊着鼻音软糯抗议:“不要了”
他立即克制住了冲动, 抬头看看天色,无奈地叹息一声, 低声温柔道:“好好睡。”然后起来更衣。
文松已经捧着沈忌琛的朝服和惠音谷雨在门外等候, 伺候完毕后,沈忌琛叮嘱道:“让姑娘继续睡。”
惠音谷雨领命。
岳溶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动了下身子,顿时吸了一口气,脸颊腾地红了。
“姑娘醒了,侯爷已经去上直了, 姑娘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惠音一直守在外间,听到内室的动静急忙走进来,在屏风外站住了。
岳溶溶有一瞬尴尬,但想到此事也用不着瞒着惠音,便坐了起来,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了下,拉过薄被裹住身子:“先……咳咳。”
她只觉得口干喉咙痛,惠音忙是去倒了杯温水走了进来,跪在床榻前将水递到岳溶溶唇边。
岳溶溶也顾不得其他了,就着她的手将那杯温水喝尽,好像凉凉的身子缓和了些许。
“还要吗?”惠音问。
岳溶溶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惠音笑着又去倒了一杯。
喝了三杯,终于觉得喉咙舒服点了,岳溶溶才道:“先沐浴吧。”
等到惠音和谷雨伺候岳溶溶沐浴时,那头厨司已经将滋补的汤药给熬上了。
“都仔细着些,这汤药最讲究火候,但凡有半点差池,影响了药效了,耽误了姑娘进补,爷怪责下来,可别怪我不保你们。”厨司身子一板,严肃说着。
厨娘们喜滋滋地笑道:“您放心,这可是咱们侯府第一次熬这种药,上心着呢,原先还担心侯爷不近女色,现在看来,那也是分人的。”
“哪有真的不近女色的男人。”几个嫁为人妇的厨娘偷偷笑了起来。
有人低声道:“只是这溶溶姑娘身份差了点,将来怕是……”
“那又如何,有侯爷的宠爱怕什么?”未成婚的丫鬟不以为然。
那些人妇厨娘只笑笑不语。
她又道:“我觉得溶溶姑娘挺好的,长得那么美,还没有一点架子,看见我们都会笑的,可不像那些贵族小姐,要我说,若是她成了我们的正头娘子,那才好呢。”
“你就想吧!侯爷怎么可能娶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姑娘做侯爷夫人?”
另一人道:“我听说,大长公主已然属意了孟家的大小姐……”
此言一出,几人都静了静,孟家的小姐,那这事没有八成也有六成能成了!
“啪,啪,啪!”
厨司拿着葵扇在这几个说闲话的厨娘头上一人拍了一下:“胆子肥了!”
几人捂着头求饶。
岳溶溶沐浴完才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肚子也饿了,惠音连忙传膳,一同传上来的,还有那碗汤药。
惠音端着汤药放到岳溶溶手边,她低头看了眼,就皱起了眉:“是什么?”
“大补汤!”谷雨俏皮道。
岳溶溶立马会意,干咳了一声,推远了:“我不喝。”
“不喝怎么行呢,您昨晚受累了……”谷雨还在劝,惠音偷偷踢了她一脚,她才反应过来,看着岳溶溶面色潮红,惠音只得将药推出去些。
“那姑娘先用膳吧,免得喝了药坏了胃口。”
岳溶溶咬着筷子看了眼大补汤,移过眼去。
**
大长公主自从那日在侯府回来后,就病了,沈忌琛虽然气她,但到底是母子,每日都会来看她,她一直冷冷的,母子见了面,也大长公主也不和他说话,他坐一会便回去了,今日终于给了他两分颜面,沈忌琛给她喂汤药,她也喝了。
语气还是生硬:“岳溶溶,你就这么打算放在府里了?”
沈忌琛将碗递给下人,接过巾帕擦了擦手,淡淡道:“您在国公府,她在侯府,只要您不去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来碍您的眼。”
大长公主冷哼:“你倒是想得周全,护得紧,那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让她见我,逢年过节也不让她给我请安?”
沈忌琛凝视着她:“只要您愿意接受她。”
看着他眼底的真挚,大长公主心跳了一下,她不去想他眼底的深意,便道:“岳溶溶的事我不管你,我也知道如今我也管不住你,你爱她,宠她,我管不着,但有一点,你的正妻必须得是上门贵女。”
沈忌琛眸光微顿,母亲还在病中,他不想多说,只道:“您好好休息,我该去刑部了。”
大长公主眼底沉了下去,失望地看着他离开,落寞地跟春姑姑道:“你看到了吧,他还是想娶岳溶溶。”
春姑姑没有说话。
大长公主目光凝了一瞬,道:“得在公爷回京前,将岳溶溶的事解决了,东西呢?”
春姑姑朝窗外看了一眼,将一本册子拿了过来,交给房里的丫鬟青黛:“你拿去交给暗卫。”
青黛领了命,退出来,正撞上前来探病的孟嘉言,手里的册子倏然掉在了地上,紫藤立刻去捡,青黛则是忙着给孟嘉言行礼:“孟小姐恕罪。”
孟嘉言扶她起来:“无妨,是我脚步声轻了些,不怪你。”说着拿过紫藤递过来的册子交还给青黛,“是要去办事吗?”
青黛福身:“是,奴婢告退。”
她匆匆离开,春姑姑闻声走出来,含笑道:“孟小姐来了。”
孟嘉言敬她七分,朝她行礼,春姑姑立刻侧过了身,不敢受礼,还礼道:“公主正念叨您呢,您就来了。”
“大长公主今日好些了吗?”孟嘉言一面问,一面跟着春姑姑进屋。
她陪着大长公主说了一会话,又陪着她用了些膳食,还陪着她在园子里散了会心,至午后方归,临走前,大长公主让她明日再来。
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紫藤给孟嘉言倒了杯茶,孟嘉言才问:“看到什么了?”
紫藤讶然,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她皱眉道,“那册子上,写了个名字和姑苏州府。”
“何人名?”
“曲烈山。”
孟嘉言眸光定了定,沉思了起来:“曲烈山”
“小姐听说过?大长公主为何要写这个人的名字?”紫藤不解。
孟嘉言笑道:“我如何得知?既然那么想知道,派人去查姑苏州府查一下便知。”
紫藤重重点头:“是!”
那头春姑姑陪着大长公主,叹息道:“这位孟小姐什么都好,知书识礼,典雅端方,人又聪慧,实在是主母的不二人选,只是”
“为人太清高,太傲了些。”大长公主接口,她笑道,“世家小姐骨子里的骄傲。”
春姑姑点头:“是啊,说来她和侯爷也是一起长大的,论情分,也比其他小姐强些,只是听说她回京这段时间,还没去过侯府。”
大长公主倒不在意:“她能每日来看我,必然也是有心思的,明日你做一份嫖姚爱吃的点心,等她走的时候让她顺路送过去,也让她见见岳溶溶,放下些身段,等我病好了,设个小宴,请孟夫人过府一叙吧。”又问道,“母亲的春日宴设在几日?”
春姑姑道:“四月二十八,就在三日后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春姑姑见她累了,扶着她卧在软榻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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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溶溶趴在窗边的席榻上看书,春风吹拂,偶然吹来几片樱花瓣,落在被风吹得不安生的书页上,她也不去管,其实书里的内容她也没看进去,盯着一片夹在书缝里的花瓣出了神,惠音正端着一碗重新熬好的汤药走来,就看到这个时辰,沈忌琛竟然回府了,她愣了愣,正要行礼,被沈忌琛抬手制止。
他凝了眼惠音手里的药,语声微沉:“早上没喝?”
惠音心道侯爷还真了解姑娘,屈了屈膝:“是,早上的时候姑娘没胃口。”
沈忌琛意料之中,拿过药碗示意她退下,他转身进屋,就看到岳溶溶趴在席榻上,翘着双腿晃悠,丝绸的裙子掉到了膝窝,露出莹白如玉的小腿肚,藕色丝绸的衣服贴着她圆润挺翘的臀,丝滑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肢,春风微微吹过,荡起丝丝涟漪。
他面不改色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她的外侧,低语:“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岳溶溶一跳,她瞬间转头,看到他如炬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心漏跳一拍,转过身抬了抬身子,可他却纹丝不动,她只能躺着抵住他的胸膛:“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他喜欢她这么随意的口吻,心里满满的,他拉着她坐起来,另一只手端过药碗:“回来监督你喝药。”
岳溶溶抵触地往后退,却贴上了他的手掌,退无可退,她紧紧盯着他,他眸光淡淡,却半分不肯退让,她泄气:“我不想喝,我身体很好。”
“听话,这是补气血的,上回你信期疼得厉害,太医也说是气血不畅所致,昨晚,你又受了累”
他话还没说完岳溶溶就瞪了他一眼,他轻轻笑了声。
岳溶溶急忙转移话题:“你一个大男人还去问太医这种事了?”
她本想揶揄沈忌琛,没想到沈忌琛很从容地承认了:“嗯。”
岳溶溶撇撇嘴,见沈忌琛将药端过来,她还想找借口。
“或者,我可以喂你喝。”沈忌琛说到。
岳溶溶见他就要往自己嘴里送,她连忙接了过来:“我自己喝。”说着就捏住鼻子,仰头喝尽,苦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沈忌琛说:“有苦同吃。”
岳溶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唇,瞬间撬开了她的唇,吮遍她口中的苦味,她心如擂鼓,推了推他,却被他拦腰抄至怀中,吻得密不可分。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岳溶溶累的趴在床上不肯动,沈忌琛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拂过,语中含笑:“晚饭想吃什么?”
岳溶溶别过脸去:“不想吃。”这一道事上,觉得他比以前更过分了!
沈忌琛道:“带你出去吃如何?”
岳溶溶来了兴趣,转过了脸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犟的时候很好哄。
两人穿戴好了,暮色沉沉,月色冉冉之时,沈忌琛牵着她的手出了府。
沈忌琛本来要带她去一盏江南,但是岳溶溶拒绝了,她说她想去庆阳楼,沈忌琛看到了她眼底的顾忌,刻意忽略了她不愿去一盏江南的真正原因,克制住心头的一丝不快,顺着她的意去了庆阳楼。
一盏江南常有晚宴,招待的尽是上门贵族,一旦去了,难免要面对他们,岳溶溶并不想介入那种场合。
沈忌琛如何不知。
岳溶溶本来以为晚上的庆阳楼基本都是生活富足的百姓,谁知他们才进门,掌柜的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到嘴边的话,在看到他们相握的手时,生生卡住了。
好在掌柜的游刃有余的应酬在富贵之间,很快反应过来,笑得更加热情:“见过侯爷,可巧了,韩大人他们也在,正在绛雪轩呢。”
岳溶溶想退,但这样一来就显得太过明显了,她不想让沈忌琛看出什么,所以在沈忌琛看过来时,她甜腻一笑,她想过了,旁人也就算了,韩子羡他们她是躲不过的。
便大大方方跟着他去了绛雪轩。
一进园子,就听到一道袅袅的歌声,一位俏佳人正立在湖中亭中唱歌,轩中几位,韩子羡,贺敏轩,郑旭朝还有薛玉白,不止他们,还有三个岳溶溶不认识的公子,他们身边都坐着一位佳人陪酒。
岳溶溶愣了愣,被沈忌琛拉了过去,他们看到了沈忌琛,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贺敏轩和郑旭朝已经从韩子羡那得知了她的事,见到她并没有意外,倒是另外两位公子诧异地盯着她,但心想她应该是哪个教坊的姑娘,便了解了,这种场合他们带个姑娘来是常事,只是今日这个人是碰都不让姑娘碰的沈忌琛,他们才如此意外。
岳溶溶看到了薛玉白,他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岳溶溶只能对他笑笑,沈忌琛突然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往一边走去。
“别乱看。”
“我没乱看。”
沈忌琛低头瞪了她一眼,她也瞪了他一眼。
坐了下去,岳溶溶头一撇,就看到了韩子羡,和他身边的佳人,她眯了眯眼,韩子羡一口酒呛在了喉咙,慌忙摇头,岳溶溶眼睑微挑,慢条斯理地转过脸去。
坐了一会,有人提议过去投壶,贺敏轩过来拉沈忌琛,岳溶溶不想他们扫兴,对他道:“你去吧。”
沈忌琛默了默,才起身,贺敏轩张了张嘴,又觉得听岳溶溶话的沈忌琛很正常,从前他也听岳溶溶的话。
韩子羡趁机走到她身后,飞快低语:“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见到意意别乱说。”
“哦,是吗?”岳溶溶故意拖长了音,眼尾微挑。
韩子羡咬牙切齿地走了,岳溶溶笑出声来,晚风有了些暖意,她朝灯火通明的园子看去,就看到沈忌琛郎艳独绝。
看着沈忌琛今日兴致不错,投壶的姿势更是气宇轩昂,贺敏轩幽幽道:“有没有一种好像回到了杭州的日子?”
沈忌琛闻声,笑了。
薛玉白心头一痛,回头看去,岳溶溶正在研究吃桌几上的哪道点心。
那边的佳人早就打量了岳溶溶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过去,坐在她下首问道:“姐姐是哪个教坊的?这样美貌,我们竟是没见过。”
“就是,姐姐是怎么结识侯爷的?之前我们有个姐妹想了一年,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连侯爷的手都没碰上的,姐姐说说呗。”
“你傻啊!这种事能告诉你吗?”
“那姐姐,你和侯爷是哪种契约关系?是就今晚,还是月期,还是年期啊?”
岳溶溶攥紧了底下的锦垫,那句“教坊”勾起了她不堪的回忆,七嘴八舌的问题砸过来,她只觉得头昏脑涨。
“她是本侯的未婚妻。”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沁着寒意缓缓响起。
岳溶溶心神俱震,呆呆地看着他。
那些坐在地上的佳人皆是吓得脸色一白,沈忌琛脸色铁青地扶起岳溶溶,对着走过来的韩子羡等人冷冷道:“下回这种宴会别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韩子羡立刻指向贺敏轩:“都是敏轩找的。”说完,他还郑重地看向岳溶溶,眼神用力在说:别去意意跟前乱说!
贺敏轩狠狠拍开他的手。
沈忌琛暼了贺敏轩一眼,冷淡道:“我们先回了。”他搂着岳溶溶离开。
贺敏轩盯着他们的背影,悠然道:“你们敢想象月余前,他们还生死不来往的样子吗?”
“”
那两位公子难以置信道:“那真是嫖姚的未婚妻?那孟嘉言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们。
韩子羡看向薛玉白,语重心长:“算了。”
薛玉白苦笑:“谁都以为孟嘉言才是他的良配,你真觉得嫖姚能娶溶溶?”
韩子羡没有说话,在沈忌琛身上,他实在无法用常理判断。
回去的路上,岳溶溶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未婚妻”三个字,她很想问沈忌琛为何这么说,但又一想,那样的场合,或许只是为了保全各自的颜面,便质问道:“你们总是有这样的宴会吗?一人带一个?”
沈忌琛眸光一紧:“那是他们,我从来没有。”
岳溶溶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撇过脸去:“近墨者黑。”
不一会,忽然她听到了一阵胸腔共鸣的低笑,她转过脸去,撞进沈忌琛含笑的眉眼,她气得打他:“笑什么。”
沈忌琛握住她的手,眸光渐浓,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在意他,是不是在吃他的醋,但又怕听到他不想听的答案,终究还是算了,他垂眸扯了下嘴角。
“放心,我不会带。”
岳溶溶脸颊一热,心突突直跳,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内心,撇过脸去,嘟哝道:“我是说韩子羡,若是意意知道了,动了胎气怎么办!”
沈忌琛笑意渐敛:“子羡对意意着紧得很,除了意意,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岳溶溶点点头,车厢里静了下来,忽然有些闷,岳溶溶打开了窗户。
回到侯府,沈忌琛就拉着岳溶溶回房关上了门,他将她抱起放在桌上吻她,只有这时候,他才安心,才觉得溶溶是全身心都属于他,没有曲烈山,他甚至可以忘记溶溶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只有在岳溶溶累的昏昏欲睡时,他才敢低声问她:“溶溶,你还爱我吗?”
自然没有回答,他抱着她,拂去她夹边湿黏的头发:“不爱也没关系,你总是我的妻。”
早上的时候,岳溶溶醒来时,依旧不见沈忌琛,他去上朝了,她真佩服这些朝臣,这么早怎么起得来的。
惠音谷雨给她梳妆打扮,岳溶溶道:“你去备车吧,我要去趟锦绣楼。”
谷雨立刻去了。
今日是锦绣楼的绣娘进宫甄选的日子,她要去给钟毓送行。
她直接去了云锦苑,绣娘们一听她来了都拥了出来,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体面的丫鬟,再见溶溶,她们不仅感叹:“溶溶,你变得好光鲜亮丽”
那羡慕之意不言而喻,岳溶溶只能笑笑,钟毓巴拉开她们,拉着岳溶溶要去房中说话,岳溶溶制止道:“别耽误了时辰,我只是来送送你,怕你紧张。”
钟毓骄傲地点她的鼻尖:“我会紧张?你小看我!”
岳溶溶笑了起来,转眼却看到杜艳蒙着面纱站在门口,眼神阴霾,她心尖抖了下:“杜艳怎么蒙着面纱?”
钟毓小声道:“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一早突然脸上起了好大一片疹子,这次甄选也不能去了。”
岳溶溶诧异极了。
任含贞却已经能下床了,她走到杜艳面前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杜艳,你别伤心,还有下次机会的。”
杜艳淬毒的眼神盯着她:“是你!是你换了我们的药!”
任含贞抿唇笑得温柔:“若非你有心,又怎会自食其果?”
“是我看错了你!你表面看着温柔,心肠却如此阴毒!”
任含贞脸上的笑意逐渐冰冷:“怪只怪你警觉性不高,杜艳,我们是同一类人,钟毓不是我的阻碍,你才是。”
说完,任含贞转身就走,杜艳气得破口大骂:“任含贞!你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吓到了,怔怔看着她们,岳溶溶看了钟毓一眼,钟毓也一脸莫名。
任含贞转身看过去,眼中已经蓄泪:“杜艳我们姐妹一场,你为何要这样说”
平时杜艳性子跋扈,任含贞温柔,此时众人一致站在了任含贞这边:“杜艳你自己喝错了药,心里有气,也别撒在含贞身上啊。”
岳溶溶没想到来送行,还能看一场大戏
钟毓不想理她们,拉着岳溶溶伤感道:“等我入选进了宫,我们一个月才能见一次了。”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了,岳溶溶只能道:“你说的,一个月出宫我们就见一次。”
送走了钟毓,岳溶溶坐车回侯府,途径玉器店时,她看到了门头悬挂着的一串平安扣,才想起,曲烈山的生辰快到了,生辰那日她该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说:文松:要不把侯爷的起居用品都搬到姑娘的房间吧,这每日捧着衣服去门口等也挺累的
第48章 嚣张 “姑娘说,她不会来烦您的。”……
岳溶溶叫停了马车, 对惠音道:“你让车夫找个地方停车吧,我要去玉器店看看。”
谷雨看了眼玉器店道:“这家店铺在上京是有些名气,只是里头的东西未必就有咱们府里库房里的好, 姑娘想要什么直接去库房拿就是了,我可是听到侯爷亲自吩咐下去的, 只要是姑娘想要的, 总管就得大开库房门, 让姑娘随意拿……”
岳溶溶哑然, 看到谷雨眼里的骄傲, 俏皮一笑:“是是是,你们侯爷最大方了。”
“那也得看对谁了。”谷雨朝她挤眼睛。
岳溶溶已经下了车,忽然眼睛一瞥,紧走了两步,谷雨连忙跟上:“姑娘, 怎么了?”
她顺着岳溶溶的目光看去,除了热闹的商铺小摊贩, 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没什么特别的。
岳溶溶探头看了看, 摇头:“好像看到个熟人,兴许是看错了。”她收回目光, 朝谷雨嫣然一笑, “我们进去吧。”
谷雨一头雾水,再往长街瞧上一眼, 纯粹好奇,想看看姑娘看错的熟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转眼,岳溶溶已经进了店铺,她急忙跟了上去。
店铺很大, 有好些客人在挑挑选选,生意兴隆啊。
就看到掌柜的正拿出一盘玉器给岳溶溶看,岳溶溶看得很认真,谷雨走过去一瞧,“呀”了一声,“掌柜的你这就没什么好的货色了?这也拿出来给我家姑娘选?”
掌柜的一听,忙是乐呵呵起来:“有上等品,姑娘稍等。”
“诶!不必麻烦了,就这我看看。”岳溶溶连忙扯住谷雨的袖子,低声道,“别那么张扬,招人恨的。”其实她想说,以她手里的银子,只够买这一盘里的一件,上等品?她可买不起。
可谷雨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因长得好看性格伶俐,沈忌琛立府之时,才被大长公主拨去了侯府伺候沈忌琛。
谷雨耳濡目染,在外头很有几分大家做派,又低声道:“姑娘不必担心银子,但凡看中的,指点一下,送到侯府,账房自会结账的。”
岳溶溶扯了扯嘴角:“又是你们侯爷的吩咐?”
谷雨嘻嘻一笑。
但是岳溶溶想给曲烈山买个平安扣,自然是不好花沈忌琛的银子的,可又不能明说,万一谷雨一转头就漏给沈忌琛呢,便道:“我就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的。”
谷雨信以为真,便不再提让掌柜的再拿上等品了。
掌柜的以为她们又是装腔作势的人,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见惯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了,暗暗撇了撇嘴,喊来了伙计,自己走开了。
谷雨凑到岳溶溶跟前低声道:“那个掌柜的在看不起我们。”
岳溶溶抬头看了眼,她倒是无所谓的,她见过更冷漠的人,谷雨是侯府的一等丫鬟,自然没人敢给她这种脸色看的,她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在谷雨不注意的时候把这平安扣买下来。
她想了一会,眼波微动,指了指一旁的首饰摆台:“你去看看那有什么新奇的首饰吗。”
女儿家家的,最喜欢这种东西了,谷雨立刻去了,很快看了一圈,转身正要喊岳溶溶,却见岳溶溶飞快付了钱将平安扣揣进了腰间的荷包里,她讶异一瞬,继而神秘地一笑,原来姑娘是想花自己的钱给侯爷送礼物呀,她只当没看见,施施然走过去,抿着嘴说道:“姑娘,没什么新奇的。”
岳溶溶安定情绪转头看她,莫名:“你的表情好诡异……”
谷雨笑得灿烂:“是吗?”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呀,姑娘。”
这时听到掌柜的无比雀跃的声音:“夫人,您来了!”
岳溶溶无意间看过去,蓦然一怔,对方也看到了她,冷下了脸色。
是甄溪。如今她改头换样了似的,富贵了,也圆润了些,一点稚气全然不见了,挽着发髻,珠光宝气的,看来她的确过得不错。
冷眼过后,甄溪勾唇笑了一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最近有什么新品吗?”那语气也高傲了。
“有有有,就留着等夫人来呢!”掌柜的很快拿出一盘子的上品。
甄溪身边的丫鬟立刻挤开了谷雨,谷雨不防被她推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幸亏岳溶溶扶得快,她不悦地瞥了那丫鬟一眼,还没数落,谷雨火气蹭地上来了冲上了前:“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有人站在这!你是庞然大物吗?要占这么大的地儿?!”
那丫鬟嗤之以鼻:“有些人就是没眼力界,没可不就是瞎了眼了,我家夫人来了,还站在这碍眼。”
谷雨冷哼:“你家多大的夫人?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她让路吗?”
丫鬟叫嚣道:“天王老子来了我管不着!你们就得让开!知道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
谷雨叉着腰气定神闲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家姑娘是谁?”
丫鬟将岳溶溶从头打量到尾,嗤之以鼻:“一副穷酸样,谁知道是哪个破落户的!”
“哎呀!”谷雨撸起袖子就要去扯她的头发,“死丫头!”
岳溶溶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她今日因为去锦绣楼,并没有戴那些放在梳妆台上价值连城的首饰,只是选了几个低调素雅些的簪子,这就是破落户了?
“谷雨。”见谷雨要动手,岳溶溶喊住了她。
谷雨气不过,转过头喊了声:“姑娘!”
岳溶溶好整以暇道:“人家不识货你应该体谅,毕竟谁也不是像你一样有见识的。”
谷雨一听,立刻转起了得意的笑脸,转头骂了句:“小家子气。”
丫鬟气得脸通红,就要上手,甄溪也喊了一声:“白桃。”
叫白桃的丫鬟立刻退到了甄溪身后,甄溪冷冷淡淡地看着岳溶溶,溅出一丝笑意:“溶溶姐姐许久不见,还是那么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