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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成正式开始上班了,但都是把妞妞哄睡之后才去,也会算时间,赶在她醒时回家。

第三天加班时间长了点,他紧赶慢赶回家,刚进楼道,却迎面碰上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身解放装笔挺,朝他鞠躬:“赵总工,我常听家父提起您。”

再抬另一只手,是两瓶国宴茅台。

听到妞妞的哭声,赵凌成连忙开门。

见陈棉棉一手摇着婴儿床,一手正在手忙脚乱的搞开水,他赶忙抱起孩子来,泡奶粉,并示意妻子出去待客。

其实她应该早知道曾风要来,没像平常一样穿睡衣,穿的是常服。

她的小将来了,她这个革委会主任,正式上任了。

陈棉棉一眼看到曾风,心说他是不愧男主,长得确实挺帅的。

而且他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浓眉大眼四方脸,一笑,叫人倍感亲切。

相比之下,赵凌成五官更加标志,但是个容长面型,就不如曾风气派,有种官像。

当然,在书里曾风高干背景,将来也是大领导。

他不算太笨,第一句是:“有嫂子掌舵,军工基地的革命必定搞得很红火。”

第二句:“但是嫂子,我可是带着最新的最高指示来的。”

他当然知道陈棉棉是以赵军的资历上位的,但他爸才是革命一派的主导人。

真要论长辈在军中的号召力,现在的赵军可不如曾父。

曾风也是在首都和申城混过的,张嘴就是大帽子,最高指示。

要陈棉棉不懂革命的底层逻辑,真要被他唬住的。

但她是穿越的,她知道,所谓最高指示,一大半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假传圣旨。

她坐了下来,翘二郎腿:“曾风同志,我对你是有些失望的。”

再伸手拍曾风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据说申城方面定义你为一级小将,我对你寄予了非常高的期望,也想你能迅速投入革命工作,拼上一把,振奋咱们河西走廊,但是你看看你这身子骨儿,这也太虚了吧,你得补补自己的身体再干革命呀。”

赵凌成正在冲奶,抽空瞥一眼,就见曾风是懵的。

当然,祁政委见了曾风都颤颤兢兢,别人听说他的来头也都满心戚戚。

赵凌成的敌特舅舅就在农场,那是他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可他的妻子非但不怕被革命,她还跟曾风这种高干子弟摆领导的款,耍官威?

还说他身体太虚,需要补身体?

要知道在申城,曾风是亲自参与武斗的,市长都是他拉下马的,他哪虚了?

但算了,他要先拿祁政委,再攻关赵凌成。

至于这位月子期妇女,他免为其难,先应付一下吧。

曾风搓搓双手,笑着说:“看来基地的革命工作开展的不行,嫂子也需要我的帮助。”

正好这时赵凌成到卧室门上,他怀里的妞妞立刻扭头笑。

陈棉棉朝女儿摆摆双手,也笑了一下,妞妞顿时muamua叫,手舞足蹈的。

但爸爸一闪而过,孩子看不到妈妈了,就又撇嘴了。

收回目光,陈棉棉微笑:“曾风同志,我要狠狠批评你,你呀,来的太晚啦!”

阵地被夺不可怕,夺回来就行,曾风明白了:“看来基地有大老虎。”

再说:“嫂子,申城的大老虎都被我整成了病猫,你尽管说吧,大老虎是谁。”

申城市长是真正的老革命家,却被他整成病猫?

赵凌成颤着手在摇奶,往前走一点,妞妞又能看到妈妈了,立刻就又笑了。

他于是又往后一点,孩子再看他,撇小嘴巴。

小坏蛋,他一眼不眨的带了快一个月了,可她眼里只有妈妈。

客厅里,陈棉棉也在撇嘴:“我又红又专,是天生的革命家,我都搞不定的大老虎,你就更不行了。”

曾风冷笑:“如果我能搞定,岂不意味着你工作不称职?”

陈棉棉也冷笑:“东北座山雕,西北青海王,哪一个比不上申城的病猫?”

曾风斜勾唇:“要是我能搞定呢?”

见陈棉棉不语,他敲桌子:“嫂子你要革命不得力,我可是要造反夺权的。”

再砰砰敲两下:“我是小将,最高指示,我造反有理。”

陈棉棉还没出月子,肚子还是鼓的,脸也还浮肿着。

她甚至没有几件得体的衣服,穿的还是那件薛芳送的条绒夹克衫。

小将来势汹汹,叫嚣着要夺权,妞妞又看到妈妈了,在笑。

她回头看女儿,给了孩子一个灿烂的微笑,还眨了眨眼,两眼风情。

而赵凌成原来一直无法理解,他爸信念那么坚定的人,怎么会爱上个女特务的。

但现在他有点懂了,一个能操控并掌控男性的女人,她有独特的魅力。

陈棉棉收回目光,笑看曾风:“你太虚了,你不行。”

曾风被激上了,站了起来:“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是谁?”

他都准备直接去革对方的命了,陈棉棉也站了起来,却是再抚他的肩膀:“你看看你,比我爱人可虚了太多,先去招待所补补身体吧,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周六,正式开展工作。”

曾风应声回头,赵凌成就在主卧室的门上。

白肤,板寸头,绿军裤,半绾的白衬衫,他双眸冷冷。

而他怀里的小婴儿本来笑容灿烂,但是一看到曾风,却撇下了嘴角。

赵凌成就是姜瑶暗恋的男人了。

陈棉棉还说他虚,说他不如他,还要他去补身体?

曾风想证明自己不虚,但陈棉棉已经在推他了:“你都吓哭我女儿了,快去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小婴儿哇的一声,泪珠子滚的叭叭的。

曾风提着两瓶茅台,再加上林衍那个筹码,本来是先想拉赵凌成统一战线对付祁政委的。

陈棉棉,他甚至没有当成对手。

但顿莫名其妙的受了顿羞辱,然后就被人家给赶出来啦?

他成功的愤怒了,他心说区区一个西北能有什么大老虎,比申城的市长还牛逼。

周六是吧,到时候他要一鸣惊人,要造反夺权,夺陈棉棉的权。

……

陈棉棉送完人回头,妞妞也立刻破渧为笑。

赵凌成这时才摇凉了奶,孩子饿坏了,一嘴叼上,吃的汩汩的。

因为妈妈没有抱习惯,她倒不会闹妈妈抱。

但总是要叉出小手手或者小脚丫让妈妈捏着她才吃的香甜。

她的两只眼睛像爸爸,但她看妈妈时,可比她爸爸的眼神温柔了太多。

爸爸抱着,妈妈还握着脚丫丫,她吃了个欢快。

等她吃完奶,刚才换的尿布还在洗手间呢,赵凌成去搓尿布。

陈棉棉脱了外套换上睡衣,到了卫生间门口。

看了半晌,还是得她主动问:“你就不好奇我周六要干嘛吗?”

赵凌成一直坚持手洗尿布,坐在小板凳上,双手不停的搓着:“不好奇。”

他是搞专业的,不好奇肮脏的政治游戏也正常。

陈棉棉想聊八卦,蹲到地上小声说:“你有没有发现,曾风其实还蛮帅的?”

赵凌成寒眸侧瞟:“你喜欢的,不应该是魏摧云那样的?”

当他怀疑她有可能是间谍时,就又要怀疑魏摧云了,但陈棉棉不惧他的怀疑。

因为以毒攻毒,借助曾风一箭双貂,她要搞的正是魏摧云。

帮妞妞攒奶粉钱嘛,她也好奇,在如此贫穷的年代,魏摧云到底贪了多少。

其实她是真心的,毕竟作为爸爸,赵凌成是称职的。

她说:“才不呢,我爱人会洗尿布,比魏摧云优秀了不知多少倍。”

应声,刺啦一声,赵凌成搓破了一块抹布。

她居然说一个男人身子虚,说他需要进补,还拉丈夫跟人比,亏她想得出来。

曾风应该已经到招待所了,估计也是越想越气。

他会想到要补身体吧,吃什么呢,锁阳肉苁蓉,吃多了把持不住就得犯纪律。

赵凌成再看陈棉棉,他明白了,她想激着曾风犯纪律错误。

但那个比较缥缈,关键还是得看周六。

她也已经把话撂出去了,周六只要曾风搞定大老虎,她就得让权。

赵凌成其实好奇极了,也想知道,曾风能不能搞定大老虎。

可他不会问的,因为渐渐的,他从陈棉棉身上,总能看到一些林蕴年轻时的影子。

话说,妞妞夜里能睡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陈棉棉就想,要不赵凌成去小卧睡个好觉,由她单独照顾一夜。

结果他寒恻恻的来了句:“你快出月子了,你也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吧?”

但等陈棉棉再追问的时候,他就又不吭声了。

泉城到八月才进酷暑,是真热。

全家挤一屋,赵凌成夜里背心都不穿了,打赤膊。

陈棉棉偶然半夜醒来,不但觉得热,还听到咚咚的声响。

觉得奇怪,她摸了半天。

被赵凌成甩开手,她才发现自己摸的,是他的胸肌。

……

说回正事。

周六这天黄琳请假没上班,一直在院子里溜达着。

陈棉棉要出门,当然留赵凌成看孩子。

虽然天热,但她毕竟刚出月子,就还是长衣服,包头巾,跟姜霞上了敞篷车。

目送她俩离开,黄琳一路飞奔,往招待所去了。

她们前脚离开,赵凌成敲开隔壁,喊来孙冰玉照看妞妞,也紧跟而去。

……

可算刑满释放,又是来赶羊,陈棉棉心情大好。

她和姜霞到车站时,火车也恰好拉着长长的鸣笛声到站,羊来了。

魏摧云肯定也来了,涉及几个基地的他都要亲自到场。

但先不管他,也不管曾风,抓羊要紧。

陈棉棉掏两大把莜麦给姜霞,说:“一会儿我拍哪只羊,你就喂它几颗莜麦。”

又说:“一定要喂,不然挑乱了,咱可就挑不到好吃的羊了。”

说话间远处一声大吼:“挑羊啦,快一点。”

其实就是魏摧云在喊,本来不太急的事儿,但他喜欢虚张声势。

姜霞和陈棉棉也是一等门开就上车。

货运车厢里,放眼望去全是大肥羊,挤来挤去的咩咩叫。

魏摧云拿着鞭子呢,在外面又是一声甩:“都一样的,随便赶了就走。”

陈棉棉拍一只羊的屁股:“这个吧,腿肥。”

姜霞喂几颗莜麦,那羊就跟着她来了。

陈棉棉再拍一头:“还有这个,看到了吧,屁股够大。”

姜霞也是喂一把莜麦,那羊就跟着她了。

陈棉棉边拍她边喂,不一会儿十只羊已经挑够了。

魏摧云又在外面抽鞭子:“搞快点。”

呲牙,还要低骂一声:“日他爹的,这些女人可真会磨蹭。”

陈棉棉已经从车尾下来了,洒一把莜麦,她挑好的那些羊也就全跟着下来了。

但姜霞逮起一只的耳朵说:“它也太小了吧。“

又指车厢里一只大肚皮的肥羊说:“瞧瞧那个多肥,要不咱们把这只小的换掉吧?”

陈棉棉拉她下车:“那是个只会打架的老公羊,你说它的味道能好吗?”

为什么姜霞总挑到骚羊,因为现在还没有羊类细分。

那些看上去肥肥的大肚羊,都是除了吃就只会交配的老公羊,骚的要死。

陈棉棉挑的都是骟过的小公羊,小鲜肉嘛,味儿当然好。

但总共十只羊,基地那么多人要吃一个月呢,看有一只还是小羊崽子,姜霞就不甘心,要换头大的。

她想回去再挑的,但哐一声,列车员已经关上门了。

其实看发车时间还有15分钟呢,姜霞就去找列车长,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

但那列车长一张黑脸,理都不理她就往前走。

走着走着还骂手下:“昨晚日你爹啦,给我在这儿打哈欠?”

姜霞心说这列车长身姿笔挺仪表堂堂,也算个男子汉,说起话来咋就那么脏呢?

她回去找陈棉棉时,却发现突然呼啦啦来了好多熟人。

对了,最显眼的就是曾风了。

一袭青灰色解放装,戴着眼镜,头发三七分,梳的整整齐齐。

黄琳在,曾丽也在,另外还有不少的家属们。

姜霞看到陈棉棉一手指着远处的列车长,双手比比划划,还拉了一下脖子。

她以为曾风才是革委会主任,还有点纳闷,他怎么会跟陈棉棉在一起。

车门已经关了,站台上只有那十只羊咩咩的叫声。

曾风跟姜霞擦肩而过,直接跑了起来:“魏摧云同志,魏同志,等一等”

姜霞于是又止步,看有没有可能换只羊。

然后就见列车长回头,问了句:“日你爹的,你谁啊?”

曾风一愣:“魏摧云吧,你知不知道,脏话也是党风党纪的一种?”

魏摧云负着双手玩鞭子,看左右:“哪个驴日的听见我说脏话了,我说了吗?”

他身边的列车员猛摇头:“没有。”

曾风上前一步:“你有,而且你刚才还说,你试图……我父亲。”

他的司令爹,竟然被个大老粗给羞辱了。

但其实还有更过分的呢,魏摧云挺胸昂首:“你爹人老屁股松,我可没那爱好,但是驴嘛……”

因为下一句更脏,列车员们全勾唇笑了起来。

曾风是申城人,最是讲文明的。

而且陈棉棉说了,只要他能革了魏摧云的命,基地革委会主任就自动归他。

他指魏摧云的胸膛:“你的问题,非常严重。”

正式自报家门:“我,申城一等小将曾风,要撤查你的反革命思想。”

姜霞听着不对,折回来问陈棉棉:“发生啥事啦?”

具体就是,申城人对上西北人,文化差异和陈棉棉的暗中拱火,要打起来了。

魏摧云说脏话已经成习惯了,大领导面前他也是那个样子。

否则的话,想当初他剿的可是大马帮,是青海王,他一门三烈士,又怎么可能退役,当个小科长?

泉城的红小兵们牛逼吧,见了严老总都敢甩着鞭子骂。

但见了魏摧云都是夹着尾巴悄悄的溜。

而且管你爹是谁,这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魏摧云只要想整谁,能找不到办法?

所以虽然曾风自报家门,但他显然不怕:“申城人啊,那怪不得了,你爹的逑,你长得可真像个汉奸。”

曾风更怒了:“你,你竟然胆敢侮辱我的人格?”

陈棉棉知道他俩肯定能打起来,因为魏摧云最烦的就是像赵凌成,曾风这样细皮嫩肉,还浑身香喷喷的男人。

她想他们打起来,还有点担心,怕曾风战斗力不行。

魏摧云继续往前走:“日他爹的逑,一条哈叭狗,叫得倒挺凶。”

这是她哥在基地第一场仗,曾丽也在观战,很惊讶的:“他居然不怕的吗?”

黄琳也在,也说:“他胆敢藐视申城第一小将?”

曾风被无视,也彻底愤怒了:“魏摧云,你果然思想问题严重。”

转身拦住对方,大声说:“我可是小将,我造反有理,就现在,交出你的鞭子跟我走。”

魏摧云可算理他了:“就你,要革我的命?”

曾风大声说:“跟我斗,你就是在跟人民群众斗……”

可他慷慨激昂的台词还没说完,魏摧云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

曾风追着跑:“你满嘴脏话,你腐化堕落,你需要人民群众的改造……”

魏摧云边走边打个手势,有列车员就打开了车厢门。

姜霞一看大喜,心说太好了,她要换掉小羊羔,挑一只大肥羊。

可她才跑到一半,陈棉棉猛得一把拉。

然后她就看到有只浑身黑毛大犄角,半人高的大羊冲出车门,双角拱起曾风,疾驰着冲出站台,往戈壁滩去了。

良久,曾丽和黄琳一起尖叫:“救命啊,救命!”

申城第一名小将呢,出师未捷身先殉,被羊给拱跑了

……

第34章 羊蛋

关于魏摧云的狂妄, 陈棉棉早就知道。

女配可是空军老军长的前孙媳妇,但他想娶就敢娶。

他也要到七八年后才会被逮被枪决。

要搞他,陈棉棉都很谨慎的。

对曾风,她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没想到曾风那么菜, 没斗到人不说, 还被羊给拱了。

而且在一群女人的目瞪口呆中, 魏摧云一声口哨, 大公羊又跑回来了。

那是传说中的领头羊,至少200斤重,半人高。

魏摧云是用牧羊人的方式在呼羊, 羊回来再喂把莜麦, 它就乖乖上车了。

列车员集体上车,就跟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要走了。

曾丽抱头:“我哥呢, 是不是死啦?”

本来陈棉棉在躲着装死, 魏摧云也要离开了。

黄琳却喊说:“小陈, 你可是咱的革委会主任呀, 曾风是你的小将, 他被大反革命分子, 大恶人那什么……了,你不去斗人吗, 快啊跟他理论啊……”

但一语未毕又拉着陈棉棉跑:“不好,那人想打你!”

魏摧云本来都上车了, 但听说小将是陈棉棉派的, 提着鞭子就又追来了。

他脸黑又凶神恶煞,黄琳直觉陈棉棉斗不过,又拉着她跑。

但跑了几步再回头, 大叫:“快,救曾丽。”

曾丽还坐在地上哭呢,黄琳以为完蛋了,那人要打曾丽。

却又见那人猛得止步,抬手敬礼。

是赵凌成来了,他扶起曾丽,回敬礼:“魏科长,曾风人呢?”

虽然是情敌,但那只私事,场面上,魏摧云和赵凌成是合作关系。

朋友谈不上,但他们也是熟人,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来看热闹的家属们虽然身在西北,但今天才要见识真正的西北人。

魏摧云大力摇握赵凌成的手,笑着说:“那个申城来的小白脸吧,他也太菜了,羊都能把他给日了,没事的,附近安全着呢,一会他就自己回来了。”

铃声响起列车发动,他跳上车再敬礼:“再见!”

果然,列车才出站,曾风双手捂着屁股一痂一拐的回来了:“丽丽,丽丽!”

曾丽忙搀人:“哥你咋啦,天啦,你的裤子怎么破啦?”

曾风哭:“羊用角抵我,你快看看,是不是流血啦?”

虽然没看到流血,但曾丽大叫:“快来车啊,我哥要上医院,快!”

曾风继续大叫:“它抵我屁股,痛,我好痛!”

看来他还真的是被羊给日了。

赵凌成冷眼看着,就见他媳妇儿捂着嘴巴在偷笑。

收了笑,她上前补刀:“曾风同志,我就说你太虚了你还不服气。”

曾风痛的死去活来,艰难上车,她犹还说:“你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你太轻敌。”

车该要走了,但她拉着曾风的手肯不放:“你意志力是够的,就是身体太差了,但你不要怕,咱们西北地大物博,有的是好东西,我这就给你送去补身体。”

车渐行远,曾风的惨叫回荡在站台上。

而黄琳作为始作俑者,目送车离去,认真说:“曾风是被羊角捅肛门了吧?”

百货商店那帮售货员听说有热闹,全来了。

本来大家心里暗猜,但没好意思说,黄琳这一说出来,所有人哈哈大笑。

基地公派的敞缝车只有一台,曾风坐着走了,但还有拉羊的车。

陈棉棉不知道赵凌成怎么也会跑来的,路比较远,就想他也一起回。

但找了一圈没找着他,她就只好跟姜霞一起走。

到了将来,市面上流通的就全是小母羊和羯羊,也就是阉羊了。

它们也很好辩认,肚子不大但毛发光滑,屁股翘圆双腿矫健,肉多味道好。

有两只没骟的小羊羔,肉最嫩了,也是她专门挑的。

姜霞听她讲会儿挑羊知识,突然说:“你弟就是想把你卖给那列车长吧?”

又诚心说:“对不起,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许小梅给她写过信,所以她知道陈棉棉和魏摧云相亲的事。

但原来她觉得,魏摧云好歹也是个小领导,陈棉棉肯定是自愿的。

但今天可算明白了,那魏摧云就是个活土匪,自此她对陈棉棉,也就彻底改观了。

下了车,陈棉棉叮嘱姜霞:“记得把羔羊的小蛋留给曾风,他需要补身体。”

姜霞赶着厨师们卸羊杀羊,未置可否,只说:“哼!”

陈棉棉说补是真补,回到家属院,她把存的锁阳和肉苁蓉等中药材全给了黄琳,说是免费送给曾风补身体的,还叮嘱她,一定要让曾风强壮起来。

那些药材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黄琳乐得做人情,拿着东西就去找曾风了。

陈棉棉也没想到革命会结束的那么快。

但虽败犹荣,兴冲冲回到到家,她就准备跟赵凌成聊上一聊。

怀疑她和魏摧云是一路的间谍吗?

但她革命的第一枪就打向了魏摧云,看他还怎么怀疑。

但他们俩没时间聊天的,因为祁政委亲自登门,要赵凌成赶紧去绘飞机图纸。

还说火箭筒要赶工,激光炮在等试射,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拉走了。

临走前祁政委还得竖个大拇指:“小陈,工作做的不错!”

随着曾风意外受伤,一切革命活动暂停,所有人员继续赶工作。

陈棉棉这个革委会主任,领导盖章,够优秀。

但出了月子又没保姆,赵凌成也要忙上班,妞妞就得她自己带着了。

一开始陈棉棉不信邪,像赵凌成一样,抱着妞妞扫地擦桌子,还跑出去溜达。

但抱了几天,这天早晨起来,她就发现手腕果然在隐隐作痛。

不过有羊肉就不怕,正好姜霞端来一海碗羊汤,陈棉棉于是喊姜德给自己挖了两截鲜锁阳,丢到羊肉汤里再回锅一炖,这汤就不但有药香,更能治病了。

它是祛体寒的良方,喝上一碗,不但关节不痛了,浑身都热乎乎的。

陈棉棉挑的羊是真好,毛薄肉厚,肥嫩多汁。

家属们也不做饭了,守着食堂等羊肉。

正好秋收,大米和白面也全供上了,食堂要不葱爆羊肉就是红焖羊肉,清炖羊排,满基地吃的人人满面红光,吃饱了幸福感足,各个单元楼,夫妻吵架的都少了。

又过了二十多天,别的羊都吃掉,就剩两只小羊羔了。

今天姜霞准备宰一只小羊羔,又正好陈棉棉几天没见曾风。

她就抱着妞妞到了院子里,追着问姜霞:“我的小将最近还好吧,还有,他身子虚,你记得炖了肉,把羊蛋给他吃,补身体。”

姜霞气啾啾的说:“他拄着棍子上食堂查我的账呢,还想我给他羊蛋,想得美!”

其实她错了,羊蛋大补,曾风伤的又是肛门,越补越好不了。

陈棉棉就是不想曾风痊愈,才要给他吃羊蛋的。

黄琳在楼上听到,就推开窗户说:“姜嫂子,我发现你有点太过分。”

陈棉棉不好明说,也就只说:“婶儿,曾风可是我的兵,羊蛋你一定要给他吃。”

黄琳想到什么,攀上窗户说:“姜霞子,也给我俩羊蛋呗。”

姜霞怼的硬棒棒:“一颗羊蛋能补成啥,让你男人呀,自己争点气吧。”

黄琳低低骂了一声乡宁,关上了窗户。

羊蛋其实就是羊睾丸,小羊睾丸加锁阳,那叫巨补。

但陈棉棉挑的全是骟羊,只有四颗蛋,人人都想吃呢,姜霞却不肯给。

陈棉棉都要不到,也就不知道最终谁能吃得到了。

……

曾风不愧高干子弟,工作自有一套章法,也很会做事。

而且经了上回,他发现了,魏摧云不怕陈棉棉,但是有那么几分的怕赵凌成。

这天正好中秋,赵凌成休息,在家搓尿布,曾风一瘸一拐上门了。

是的,他本来被羊抵的并不严重,也就肛门有点裂,而且陈棉棉给他送的,都是申城很难搞得到的好中药,但也不知怎么的,伤一直没好,走路是瘸的。

带着一沓文件,他直找赵凌成:“魏摧云是贪污犯。”

赵凌成总是抽时间回来洗尿布,洗完就又回去加大夜班。

累,没心情,更懒得关心所谓革命。

但他也挺意外:“都贪污了些什么?”

曾风已经上过一趟泉城了,还查了基地食堂的账,胸有成竹。

他说:“国家批的粮食和物资他都贪过。”

赵凌成继续搓尿布,再问:“确定吗,你有证据?”

今天过节,食堂不但杀了最后一只小羊羔,还发了月饼和水果。

西北的大红富士,红艳艳的,闻着就香。

陈棉棉拿苹果逗着妞妞,也问:“他贪的应该不少吧?”

曾风有供销总社的物资清单,先说:“去年他给基地的粗粮少了三百公斤,给核基地和东风城的也少了三百公斤,算下来有一千公斤的粮食被他私吞了。”

再说:“农场右派普遍反应没收到棉鞋,但这儿有帐,一千双棉鞋。”

赵凌成的冷静,有时候陈棉棉都觉得可怕的。

魏摧云差点就抢走他媳妇儿,他也很讨厌对方的,但他很理智。

他说:“有没有可能是调去苏联还债了。”

曾风本来就有点小痔疮,被羊顶了之后就变的特别严重了。

屁股痛,他坐凳子只敢挨个边儿。

他笑着说:“赵总工,还债可用不到粗粮和烂棉鞋,所以,肯定是他贪污了。”

陈棉棉也想到一点:“今年泉城各个单位都在反应,说粮不够吃。”

曾风再掏证据:“这是许大刚签字的单据,证明他领粮的时候,就已经被扣过了。”

也就是说刻扣农场粮食,害老革命没饭吃的不是许大刚,是魏摧云?

但就一些杂粮和烂棉鞋,又不值钱,他贪去干嘛?

曾风再看陈棉棉:“我召集红小兵,咱们直接逮捕魏摧云吧。”

赵凌成却说:“他要负责给苏联还债押货,他被抓了,谁去押货?”

曾风为什么来搞革命,就是要在西北安插申城派,扩大申城派的势力范围。

顺带着他也想为自己谋一份好工作,毕竟革命只是个跳板。

他要从政走仕途,就需要一份好工作。

而魏摧云那份工作,他越查,就越发现有搞头。

因为跟魏摧云一起去还债的,都是各个部队里头,上面的大领导们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外形好能力强,然后指定栽培,将来要当各军司令员的中级军官们。

就好比,基地也得去还一趟债,武器债。

上面早就选好赵凌成带队了,他外形和气质都佳,能给国家长脸。

要曾风能拿下魏摧云的工作,那么将来军方的司令官们,不就都是他朋友了?

一起出国一起还债,曾风的仕途就将拥有军方背景,会稳如泰山的。

但心里那么想,话不能直说,而且得说漂亮。

曾风就谦虚的说:“要是上面肯给机会,我愿意挑起那个重担。”

赵凌成呲牙的瞬间,陈棉棉拍桌子:“曾风同志,我发现你工作不会抓主次啊。”

妞妞松了苹果抬头,看妈妈:“喔?”

陈棉棉再说:“不要三心二意,专心搞革命,咱们现在该讨论劳改的事了。”

除了搞魏摧云,还有一件当务之急,下放劳改。

总革委下了硬指标,基地一年要出二十个人,下放劳改,改造思想。

曾风也暂且不谈魏摧云了,说:“祁政委必须去吧?”

再看赵凌成,又笑着说:“赵总工比较忙,就先不去了,咱们以后再说。”

如果不下放领导,总革委就会觉得整个基地都有问题。

还可能直接从首都派一大队小将下来,那样,整个基地都得停工停产。

所以下放这件事也是势在必行,陈棉棉也答应曾风了:“祁政委第一个下放。”

曾风又说:“他可能不服,咱们先展开一场告密活动吧?”

领导如果不想劳改,革委会就可以组织职工们写匿名信来告发他。

罪行轻就直接下放,要重的话得戴上枷锁,还是得下放。

赵凌成在看女儿呢,陈棉棉拿只大苹果给她啃。

小家伙张大嘴嗷呜,但抿抿嘴巴再看苹果,不对啊,它还是原来的样子。

妞妞深吸气,咧大嘴巴又嗷呜一下,狠狠啃苹果,牙都没有的小婴儿,涂了苹果一身的口水。

……

告密和批判恰好是如今革命的主旋律,那么,陈棉棉要怎么做?

她看曾风:“我发现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会干工作。”

再摊手:“我这么优秀的主任,需要别人来告密吗,不,聪明如我,早就掌握了祁政委思想里的一切,只要我出马,随便聊两句他就会主动低头,去下放的。”

这个赵凌成信,祁政委不但想下放,而且想去红旗劳改农场。

他叔叔祁嘉礼,当初本来是为了更进一步而下放的,但现在看来熬不出头了。

他跟叔叔亲如父子,也想去陪叔叔一段时间。

想到这儿赵凌成笑了一下,继续埋头,搓他的尿布。

但他开心,曾风不开心啊。

他在申城的时候手下几百号小将,呼风唤雨的。

现在需要面对一个凭关系上位的愚蠢领导,还是女领导。

他提异议:“我觉得还是搞个告密活动,再办个批判会,我怕祁政委不服。”

陈棉棉表现的恰就是个愚蠢领导的形象:“放心,一切我尽在掌握。”

再挑眉:“曾风,我对你寄的期望很高的,可你不但身体虚,工作能力也太差。”

曾风刚想辩解,有人敲门,他抢着开了门。

一看来的是姜霞,他笑了:“姐,看来今天的晚饭已经好了。”

姜霞瞪眼,没好气的说:“最后一只羊了,今天过节嘛,食堂全炖了,红焖。”

曾风又说:“这边有个姓邓的,总给我家送羊,但没咱基地的好吃。”

赵凌成正好拿着尿布出厕所,顺口问:“他叫什么名字?”

曾风想了半天,摇头说:“一个小人物,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他痔疮很严重,上火的厉害,但这边羊肉太好吃了,他一顿不落的。

他也急着想去赶紧打今晚的羊肉,但得先把工作搞好。

他看陈棉棉:“那下放的事儿,我就等您的指示了,人员您来动员,定罪和下放地也由您来挑,我就只等着您的传唤,随时配合您的工作?”

要在申城下放一个人特别难的,所以他并不相信陈棉棉能搞定基地的人。

但既然她大包大揽,他也正好推卸担子,她搞不定了他再上。

曾风在玩政治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陈棉棉一脸愚蠢的无畏:“先来五个吧,红旗农场,那是最艰苦的一个农场了。”

曾风点头,再问:“魏摧云呢,咱们啥时候抓?”

陈棉棉也没想到,堂堂魏科长竟然只是贪了点杂粮和烂鞋子。

她现在还有点怀疑,会不会他其实没问题,是被许家兄弟通过女配给害了,栽赃了,然后才会成贪污犯的,毕竟女配能坑赵凌成,当然也就能坑魏摧云。

而且还债那个工作,就必须得是魏摧云那种活土匪去才行。

中苏之间一直在摩擦,眼看要开战。

老毛子个个凶的跟什么似的,也就魏摧云那种凶神恶煞的人才能镇得住。

曾风这种小白脸要去了,搞不好就得出洋相的,国际洋相。

想到这儿,陈棉棉继续施展PUA大法:“曾风同志,我很看好你的,但你在工作方面还有很多缺点,魏摧云暂时还不能抓,至于原因,你回去慢慢悟去。”

曾风笑着敬礼:“是,主任。”

但出了单元楼,他气的直咬牙:“上面的领导是不是疯了,提拔这么个蠢女人?”

在他看来,陈棉棉就是个只会打官腔的蠢蛋。

但算了,要下放人没那么容易的,他先静静等着,看她出丑,出洋相吧。

……

姜霞也挺好奇的,问陈棉棉:“你还真要下放人去劳改啊。”

又说:“祁政委那么好的领导,就别下放了吧?”

陈棉棉笑着说:“我这个主任跟别的主任不一样,下放也不一样,虽然为期只有三天,但会是最艰苦的农场,而且大家不但要劳动,还要负责感化右. 派。”

再说:“能感化一个右派,我就记那个人大功一件。”

姜霞听到不对了:“你说啥,只下放三天,那能算下放吗,你确定?”

陈棉棉左右一看,先嘘了一声,然后说:“嫂子,这是机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准备攻坚,下放的那些人,因为他们在农场的表现,也是考验的一环。”

姜霞悟了:“事先不告诉他们,但只要表现好,三天就回来。”

陈棉棉一本正经:“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我就看不到他们的真面目了。”

姜霞一脸郑重其事的举手:“这事我要说出去,我天打雷劈。”

但其实当她发誓的时候,已经在想,这个秘密她应该讲给谁听了。

陈棉棉正在盛米饭,突然扭头:“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姜霞昂首挺胸:“放心,我,经得起考验。”

她也很相信陈棉棉的话,因为当初她随意收外面人的信,本来都该下放的,但是陈棉棉帮了她,只在小农场完成了下放任务。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陈棉棉是个好人了。

也就一点不好,对赵凌成体贴不够,那不,她自己炖的羊汤只给自己盛,不给赵凌成,姜霞就趁着陈棉棉端菜出去,往赵凌成的米饭碗里泡了半碗羊汤。

赵凌成洗完尿布了,见妻子在客厅忙碌,女儿被放在摇篮里,一伸手,小家伙立刻也伸手来要抱抱,而且现在会有意识的笑了,冲着他,咧着牙龈咯咯的笑。

他轻轻往空中丢了一下,小家伙笑的两只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他听了半天,也大概明白了,陈棉棉要搞的就不是劳改,而是让基地的人们去农场看看他们正在改造的亲人,而且大家去了之后,是给亲人帮忙,肯定会好好干。

同样是劳动,用鞭子打着劳动大家不服。

但是去给亲人帮忙呢,就祁政委来说,他能不卖力干?

这种下放赵凌成很赞成,因为大多数的干部阶级都和他一样傲慢而无知。

也都需要了解劳动人民的生活,然后才能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

该怎么说呢,陈棉棉表面玩的是政治游戏,但深层次来讲,她做的其实是好事。

姜霞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去工作了,妞妞咋办?”

但立刻又说:“我请几天假来带吧,帅帅可喜欢她了,我也会看着,不让他乱动手,打妞妞的。”

其实帅帅不说打了,赵凌成在的时候,他都不敢来这家。

帅帅就动一下妞妞,赵凌成都要发火的。

陈棉棉已经收拾好菜,摆好了米饭,该吃晚饭了。

姜霞要出门吧,却又拿筷子给赵凌成挑了几大块羊肉:“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她向来嘴欠,又说:“你俩也抓紧点了,再生个儿子。”

陈棉棉已经习惯姜霞的嘴欠了,不管她,刨一口米饭挑一筷子肉,大吃特吃。

赵凌成虽然没夸好吃,但抱着他闺女,也是一口接一口的吃,汤泡饭好香的,他连吃带喝。

今天这只羊就是最小的羊羔了,肉又嫩又香。

只可惜基地那么多人,一个月定量只有八到十只羊,要只吃小羊羔,那根本不够吃。

吃完饭,当然是赵凌成洗碗,他总嫌弃陈棉棉洗的不干净嘛。

收了碗,看她在逗女儿,他低声说:“谢谢你,林衍,也很想见妞妞一面的。”

就在前几天,林衍给赵凌成寄了一份美式火箭炮的倍镜图纸。

那个特别重要,因为国内大多数武器都是苏式,但也需要参考美式武器。

赵凌成也必须让林衍见一回妞妞,让他看看这个女孩过得有多幸福。

因为那能减轻他害死林蕴的负罪感,也会让他知道,他曾经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了,赵凌成会主动报名,下放劳改,然后带妞妞一起去农场。

这一去,林衍正好看看妞妞。

陈棉棉一听就知道,这男人不傻,已经参透她的游戏规则了。

她于是第一个,把他的名字记列到了下放名单上。

而既然娃爸回家早,她就可以休息了,得去澡堂子好好泡个澡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姜霞和一帮家属躲在假山后面,头凑在一块儿,正在窃窃私语,估计她就是在传八卦,陈棉棉还故意喊姜霞:“婶子,你们干嘛呢?”

闻言,一帮家属啥也不说,低着头,悄悄眯眯的散了。

姜霞绕过假山,笑的尴尬:“你看错啦,我就一个人,我啥也没说。”

其实她不但说了,而且是全说了。

不出三天,基地所有的家属就都会知道,只要男人们表现的够好,下放三天就能回来。

但当然,那只是个秘密,所以它只能在暗中,悄悄流传。

同一时间,曾风在招待所,正在蹲坑呢,双手扶着墙壁,他满头大汗,呲牙咧嘴,扭曲而狰狞。

不但羊肉美味,而且陈棉棉送的锁阳肉苁蓉什么的全是大补。

曾风主要是嫉妒姜瑶不爱他,想补的跟赵凌成一样强壮,就每天都在补身体。

但越补痔疮越严重,只听哗啦一声,可算通畅了,但他低头一看,又哭了,因为便池里满是血。

他蹲了太久,腿软的站不起来,痛的直流眼泪。

要不是看上魏摧云那份好工作,又必须得刷资历,他早就想回申城去了。

大西北这个鬼地方,除了羊肉美味,一无是处!

不过身残志坚,革命工作,曾风是不会落下的,他咬紧牙关,还要继续干。

……

话说,赵凌成带娃其实很随意的。

他只要随便拍一下小屁屁,妞妞就会乖乖睡着。

回到家,看他眉头紧锁,陈棉棉就估计他还有话要问。

果然,她才上床,他立刻问:“邓西岭你认识吗,他和魏摧云啥关系?”

陈棉棉以为他怀疑自己,遂明着说:“魏摧云那个还债的工作,一般人可干不来。”

又说:“他经手整个河西的物资,只贪点粗粮烂鞋子,真不算啥。”

贪污右派的口粮,那个没得洗,魏摧云做错了,大错特错。

但他手头经过的,会是金子银子,还有细米白面,甚至各种珍贵的野味,皮毛。

他不贪那些,只贪几双破棉鞋,就肯定有原因。

有原因就得查,而不是去抓他打他,阻挠他的工作。

赵凌成躺的平平的,跟要入殓似的,但也说:“魏摧云的事,我也谢谢你。”

太多小将打着革命的名义,其实是在搞破坏。

魏摧云确实不能抓,因为只有他,才能完成还债的任务。

他贪点粗粮和破鞋子,到底是拿去干嘛了,这个也有待调查。

陈棉棉不让曾风抓他,赵凌成也得道声谢。

魏摧云依然是赵凌成最讨厌的人,可他又觉得很窝火。

因为上回看对方骂人飙脏话,该怎么说呢,他得承认,该死的,他的情敌非常有魅力,而且是一种粗犷的,野蛮的,只存在于大西北男性身上的魅力。

陈棉棉侧身,笑着说:“而且你现在应该相信,我和魏摧云之间没啥了吧?”

她把对方惹到提着鞭子要抽她,俩人之间又怎么可能有暧昧?

赵凌成依然躺的笔挺,却改口说:“邓西岭因为肺结核,经常会去申城。”

再说:“他还给曾司令带过羊,那叫贿赂。”

陈棉棉脱口而出:“你是在怀疑,民兵队的邓大队是间谍吧?”

曾风说,有个西北的,姓邓的人给他家送羊。

虽然他没说那个人是谁,但赵凌成当时就想到了,邓西岭。

他管着民兵和知青,□□们,而且因为有病,他经常会上申城,去治病。

但原来他不跟陈棉棉分享自己的怀疑,不过今天他点头了,他说:“有一点。”

陈棉棉凑了过来:“不急吧,我先让吴菁菁帮你打探一下消息?”

吴菁菁是招待所所长,经常接待大人物,也好打听事儿。

因为赵凌成没吭声,陈棉棉就戳了他:“你睡着啦?”

但她才伸手,手却被赵凌成一把握住。

他侧身了,而且呼吸特别粗,喷在陈棉棉脸上,是滚烫的,烫脸。

她直觉不对,厉声说:“你要这样子,就去隔壁睡。”

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尤其男性,性冲动在基因里,也是被荷尔蒙支配的。

但妞妞才两个月,陈棉棉才出月子,赵凌成这样,她当然生气。

可赵凌成非但不松手,还手一紧:“咱们可是夫妻,我就算做什么也是合法的。”

陈棉棉怕吵醒孩子,哑声说:“咱的合同里可不包括那一项。”

赵凌成也嗓音沙哑,追着问:“哪一项?”

他装不懂,陈棉棉只好说出来:“那个那个,睡觉啊。”

她和他签了合同的,只是合约夫妻,她不负责陪他睡觉的。

但这是陈棉棉以为的,赵凌成胸有成竹:“没有。”

再说:“不信你自己翻合同,关于是否同床,你没有列过条约。”

陈棉棉一回想,就发现自己还真没列,但那是因为她以为他是个好人啊。

想了想,她打官腔:“赵同志,你可是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

结果赵凌成立刻说:“我不是,我也没有钢铁般的意志,这个你应该知道,不,你早就应该知道了,去年那段时间,我都以为你要好好过日子了,我也……如果我真的足够坚定,妞妞就不会存在。”

他得承认,他确实没有钢铁般的意志。

毕竟直到五几年,他还只是偶尔回趟国,主要还是在莫斯科留学读书。

直到他最后一个叔叔,在朝鲜的上空被炸成烟花,临死前,还给他留了一封诚挚感人的遗书,或者说遗信。

从那之后,这片戈壁就成了赵凌成的余生。

他遵从叔叔的遗言,愿意扎根大漠,也愿意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他不奢望爱情,他遵从爷爷的心愿,娶了个农村女性。

也只要妻子表现的像个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人,他就愿意跟她过下去。

她要闹离婚,他还两次追到泉城去找她,劝她回心转意。

至于人格是否高尚,赵凌成深吸一口气,再说:“我不认为这种冲动有什么好羞耻的,大概,我是个品型卑劣的人吧,不信你可以问我爷爷,他一直这样认为。”

他确实卑劣,明明不爱,但该睡还是睡了,也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爷爷说得没错,他的骨子里确实有劣质的东西,他也一直在对抗,他没有对陈棉棉做什么。

但那种冲动突如其来,他控制不了自己。

孩子在小摇篮里酣睡。

陈棉棉突然问:“你的饭里有汤,姜婶夹给你的全是半筋半肉的,羊腱子?”

说话间赵凌成打开抬灯,弯腰,哗啦啦的鼻血往下流。

陈棉棉赶忙起床帮他拿纸,讲原因:“我的汤里有锁阳,再加上四颗羊蛋,对了你应该没有痔疮吧,要不然,怕是能痛死你。”

羊羔肉不但好吃,而且羊蛋越小越滋补。

破案了,姜霞把那四颗羊蛋没给曾风,而是全留着,夹给赵凌成了。

其实去年女配也是,她是包了顿饺子,用八颗羊蛋,再加上锁阳和肉苁蓉炖的汤调的馅儿包成的,而西北的年轻人们有经验,怕上火,一回顶多吃一两颗羊蛋。

那东西吃多了,性冲动是最基本的。

痔疮,牙龈出血嘴巴溃烂,耳鸣头晕,负作用可不少。

这得要败火的,陈棉棉忙说:“你先忍一忍,明天我去戈壁滩上挖金银花。”

金银花是败火良品,要不然,赵凌成的身体都要被她搞坏。

流完鼻血可算清爽了一些,困劲儿也过了,脑子倒是格外的清醒。

这是个加班的好机会,赵凌成于是就又去单位了。

他幸好没有痔疮,但是鼻血流了不少,隔几个小时流一次。

早晨祁政委来上班,见纸篓子里满是裹着血的卫生纸,也被惊呆了。

忙问:“你是加班累的吧,鼻血流成这样?”

赵凌成还能说什么呢,他得说,羊蛋半筋半肉,又嫩又弹牙,是真好吃。

……

陈棉棉计划要到十一才带人下放劳改,目前也只做动员,顺带着养身子。

动了那么大个手术,养三个月是最基本的嘛。

而于她来说,有曾风抵着,上面就不会派别的小将来,那也是件好事。

给他送的补品太多,听说他最近被补到牙龈出血,痔疮便秘,总之是,跟赵凌成一样,也快补出病来了,于是她先托孙冰玉帮她看会儿妞妞,出去到戈壁滩上,挖了一点野生金银花。

回来之后给赵凌成留了一部分,就准备给曾风也送一点。

领导虽然愚蠢,但时不时也得关怀一下下属,曾风也就愿意继续给妞妞带奶粉嘛。

但陈棉棉发现,魏摧云不但难杀,而且很可能让她的革命失控。

主要也是曾风不听话,她都说了,让他先不要再查魏摧云了,搞劳改,但他偏不。

他一意孤行,就又要吃瘪了。

……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件,列路职员是不进基地的,那是纪律。

但陈棉棉要去招待所找曾风,刚在公交车站下车,就听到魏摧云的声音:“就你,羊日的小汉奸,你说你爹我贪污,你还要查你爹?”

招待所和医院在一块儿,因为偶尔还有外来看病的人,也比较热闹。

小将要搞批判会,也会选在这种公开场合。

但曾风有毛病吧,他擅自行事,不但把魏摧云喊进基地,还要公开搞批判?

陈棉棉下了公交车,先躲着,就听曾风说:“魏摧云,你贪污一事,我手里有明确的证据,基地警卫科就在现场,你必须给我个交待,还有,不准你再侮辱我父亲了。”

昂首挺胸,突然来了句:“以为我不会讲脏话吗,操,操你,你妈!”

他是读过书的,也是文明人,不太会骂人。

魏摧云说:“哟,被羊日了一回你脾气长了不少,这要再被驴日一下,你还了得?”

突然扬起手,他啪啪啪,朝着曾风的屁股搧了三巴掌。

第一巴掌,他说:“小羊日的,你他妈整天就搞这些烦人的破事儿。”

第二巴掌:“有种告到铁道部,让公安部,特派员来铁管所抓人,正好你爹我,找头驴来日你。”

第三巴掌:“别整天搞些装神弄鬼的,你爹还忙呢,先走了,这出大戏,你自己慢慢唱去。”

警卫科的人都在,科长马骥也在。

大家都在看曾风,毕竟他得出示证据警卫科才能抓人,而且不能随便抓,还得通知省里和西北大军区呢。

而曾风挨一巴掌就哆嗦一下,再一巴掌,他再哆嗦,连着打哆嗦。

魏摧云走了,他双手捂着屁股,双眼发直面色惨白。

半晌,他夹起双腿艰难的往医院跑:“丽丽,丽丽,救命啊丽丽!”

西北汉子的铁沙掌,三巴掌打的他痔疮开花,屁股飙血。

曾风要崩溃了,革命,太难了!

陈棉棉也忙冲了出去,搀扶曾风,大喊:“快来人,救命啊。”

这么好一员精干的小将,要被魏摧云三巴掌打废了,她不得成个光杆司令?

第35章 坑爹

曾风是个一表人材的大帅哥。

原书中, 基地很多女孩会因为他的英俊潇洒而主动献身。

但他只爱姜瑶,并因为姜瑶而不断分手,无意间渣了好多女孩子。

可现在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因为基地所有护士和售货员全都看过他飙血的屁股。

而且革命搞不起来不说,他住院都得趴着, 只能以屁股示人。

关于他被公羊搞了的绯闻也广为流传, 女孩子们看到他就要笑, 要躲着他。

也多亏陈棉棉给的金银花帮他败火, 痔疮消了不少,也不便秘了。

马上十一国庆,曾丽要搭军用飞机回家探亲, 陈棉棉对她哥好, 投桃报李嘛,她收了陈棉棉二百块,并承诺会尽全力, 能搞多少奶粉, 她就搞多少回来。

陈棉棉也深切感受到养娃, 买奶粉的压力了。

妞妞马上三个月, 一顿能吃90ml。

她一天要吃五六顿, 不几天一罐奶粉就见底了。

陈棉棉的一千块也花到只剩四百块。

这要不发个外财, 妞妞个小吞金兽能把她吃到破产。

但今天陈棉棉抱着妞妞来给吴菁菁寄信,马骥递给她一封信。

来信是首都野战医院的信封, 抬头是:孙媳小陈,见信如晤。

然后就是钱了, 整整三十张大团结, 三百块,是老爷子专门寄给她的。

老爷子写信用的还是繁体,文言文, 信写的也很含蓄。

只说,他知道她正在积极的参与革命。

别的他一概不予置评,只希望她能从本心,也只支持她的本心。

这意思其实是,她干了好事他就支持,要是坏事,他可就不支持了。

老爷子不愧老革命,话说的可真有艺术性。

陈棉棉看完信,对马骥说:“马科长,除了您,基地所有领导和骨干全部都得下放,基地所有的重担也将全部落到您的肩上,时间未定,也辛苦您。”

马骥还挺乐观的,凑近她,低声说:“不是说只去三天嘛,我都想去。”

陈棉棉却是反问:“你见过哪里的下放任务只需要三天就能完成的?”

关于下放只去三天的谣言是姜霞在传,可不是她?

马骥一听只觉得头要炸:“所有领导干部全部离开,万一离来敌机了呢?”

又说:“上面对那架U2不满意,损坏太严重,想打架新的,万一它再来了呢?”

因为国际禁购,大陆是买不到任何新型武器的,甚至没有参考样本。

就只能是俘获敌机上找参考样本,万一来了敌机,骨干人员不在,不耽误事?

马骥着急了:“小陈,你想闹革命的心我能理解,但你要闹出事的。”

陈棉棉指招待所方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曾他爸是谁,他难道能兜不住?”

马骥直言:“真要来了U2又大摇大摆离开,他爸都兜不住。”

陈棉棉轻拍妞妞:“应该可以吧,反正我一个家庭妇女不懂事,我觉得能。”

作为邻居,马骥最知道了,她在养娃,确实曾风动不动上门搞事。

而国家机器是,权力从来没有哪家独大,都是相互掣肘。

马骥作为警卫科科长,有权力在确定机构瘫痪的情况下,紧急联络祁政委都不能联络的人,目送陈棉棉带着闺女离开,他翻出了电话簿。

当然不能现在打,因为只有确定机构瘫痪,他才可以紧急联络。

……

只要当了父母,人都喜欢显摆孩子。

如今又没有微信朋友圈,陈棉棉没法发九宫格,就只能抱出去炫。

她才妞妞抱进百货商店,售货员们就全围了过来:“来,姨姨香香,姨姨抱抱。”

别的奶娃娃身上有腥味,但妞妞身上没有。

她爸比较奢靡,买的是基地最贵的香皂和肥皂,把她总是洗的香香的。

如今的婴儿大都营养不良,妞妞吃的好,肌肤就粉白白的。

别人抱着她不会笑的,只会撇嘴看着妈妈。

那双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是有星星,睫毛颤颤。

但她也不闹不哭,就只是眼巴巴看着妈妈,叫人抱着就想亲一口。

听说陈棉棉想给妞妞做两套新衣服,售货员小贾抢着说:“交给我吧,我来。”

但又问:“嫂子,你那腌缸肉咋做的,能不能教教我呀?”

别的售货员也说:“教教我们呗,到底咋做?”

到了年底,基地会有一周时间猪肉不限量,大家想腌肉都可以趁那个机会腌。

原来女配也不是不教,是她皮肤又黑又凶,大家不敢问她。

现在的陈棉棉和蔼可亲,大家就敢问了,她也是无私分享:“我来写方子,小贾你来,直接写到黑板上,这也是我们革命工作的一部分嘛,记得署我的名字。”

品牌效应已经显现了,小贾说:“红专学霸,活雷锋,对吧。”

又说:“我给你闺女做衣服,保证好看。”

主要也是陈棉棉舍得下血本,她今年有一套新的条绒服装,但因为夏天薛芳送她的那件还能穿,新的她就选成了别人不怎么敢穿的粉红色,用来给妞妞改衣服。

三个月的奶娃娃,别人都是用老棉布随便弄两件,她用的可是条绒。

对了,赵凌成夜里突然犯毛病,已经是上周的事了。

别看他嘴硬,心里其实挺虚的。

毕竟原来的陈棉棉要走了他也会去追,但对他生活影响不大。

可现在这个要是赌气离开,他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只怕会陷入灾难。

所以这周他都是晚上回来洗尿布搞卫生,再借口加班单位,去办公室打地铺。

直到今天她让曾风通知,说要商量下放事宜,他才提前回家。

但也不能待太久,因为新火炮要试射了。

他们得去野外,好在不需长时间蹲守,只是打炮嘛,就只去一周。

陈棉棉总会忘记提前温水,然后临时抱佛脚,这会儿在厨房里冰奶呢。

卧室里安安静静,赵凌成还以为女儿在睡觉,于是蹑手蹑脚靠近,却见妞妞穿着一套恰好合身,粉红色,圆领的小衣服,高举双手双脚,然后猛的一蹬。

有苗不愁长,都快三个月了,她是在学翻身呢。

翻身失败,但小家伙睁开眼睛看到爸爸,立刻两只小手举高高,眼巴巴。

赵凌成把她抱起来,她还是伸着手,直到妈妈接她到怀里。

几天不见,爸爸都逗不笑了,只认妈妈。

但陈棉棉有工作呢,又把孩子递给赵凌成:“攒了好多尿布,辛苦你了。”

临出门又要说一句:“妞妞爸,我们都爱你哟。”

赵凌成寒哂,她说爱他,不过是哄着他洗尿布罢了,诡计多端的女人。

陈棉棉出门,曾风恰好骑自行车到单元楼:“主任,我来接您了。”

她只是个家庭妇女,刚生完孩子,基本不出门。

而曾司令第一次见她的档案时,也感慨说:“什么是劳苦大众,她就是。”

不说三代,往上刨八代陈棉棉家都穷的叮当响。

曾风也能确定,她在之前,没跟任何一个准备下放的领导有过私下接触。

工作区属于高压区,也是绝对禁区,曾风就在大门外停下自行车。

不一会祁政委出来了,老远就跟陈棉棉握手:“陈主任有何指示?”

陈棉棉指曾风:“政委您也知道,小曾同志来,就意味着上面对我们的思想工作有不满的地方,大海航行靠舵首,基地这艘船有走错方向的趋势,而您……”

这官话,曾风都得学着,因为比他爹说的还要漂亮。

但祁政委的反应也让他特别意外

祁政委爽快的说:“我是舵首我认罪,下放劳改吧,我支持你们。”

曾风又不傻,知道的,他叔就在红旗农场。

但他这认罪也太快了吧,那么严肃的革命工作,他当是在玩过家家呢?

陈棉棉指挥曾风:“工作圆满结束,下一个。”

下一个原定是机电科的王科长,但曾风说:“这儿离后勤近,要不咱去后勤?”

后勤的张主任最烦革命了,总在曾风背后瞪眼,脾气也很坏。

曾风系的可是特种皮带,也惯会捆人。

张主任要敢闹,他立刻皮带捆人,然后发起匿名告密活动。

自行车一拐直奔后勤中心,陈棉棉抽空问:“你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吧。”

天天喝金银花,曾风最近吃羊肉都不上火了。

有恩就得谢,他说:“多谢主任您送我的药材,泡水喝了,效果特别好。”

陈棉棉不能做得太过分,打一棒子得给颗甜枣儿。

那败火的金银花就是她送曾风的甜枣。

她要让他觉得她虽然蠢,但心地是善良的。

曾风还有件事儿:“捉瞎瞎的事您还记得吧,您也该教我捉瞎瞎啦。”

陈棉棉爽快答应:“这趟下放,我在路上教你。”

说话间到了后勤中心,张主任就在门口踱着步子。

这个就更叫曾风惊讶了,因为他今天一反常态的笑呵呵。

他小跑步来握手,开口就问:“陈主任,听说赵总工要下放,去锻炼思想?”

陈棉棉说:“我家凌成和祁政委都要去,而基地这艘沙漠之舟想要在风浪中稳稳航行,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后勤就好比马达,需要随时的润滑保养。”

张主任挺胸抬头:“下放劳改,润滑保养,我愿意。”

曾风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他要的不是答应下放,是告密,这帮人不接招,咋办?

而他不知道的是,张主任媳妇姓刘,是孙冰玉拉给陈棉棉的第一个客户。

刘嫂子听了姜霞的,据说去了可以立功,所以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下一个就是王科长了,机电科啊,仅次于赵凌成的牛逼。

可他居然也爽快答应,还说自己小时候就务过农,特别有经验。

曾风规划了足足一周时间,因为他需要的是告密和黑料,是抓这帮人的小九九。

但是陪着陈棉棉回到家属院,他有种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四个大领导,三个小时搞定,全员下放?

陈棉棉今天都不自负了,笑着说:“小曾,他们可不是看我,是看你的面子。”

傍晚了,孩子们都放学了。

赵凌成把闺女抱出来,所有小朋友全围了过来。

社会是很残酷的,男孩们喜欢欺负苗苗,是因为她又瘦又黑,样子不好看。

但妞妞白白嫩嫩小嘴红嘟嘟,男孩们说话声音都轻了:“她好可爱。”

帅帅霸气宣布:“她是我的小妹妹,我要永远保护她。”

孩子们集体用羡慕的眼光看帅帅:“哇!”

有小孩悄悄伸手要捏,赵凌成一脸凶相:“不可以碰妹妹。”

妞妞就只乖乖的默着,但妈妈一抱,她的小脸颊立刻贴到了妈妈脸上。

这时她也才有兴趣,好奇的打量院子,和别的孩子们。

曾风突然想到一件事:“赵总工,你们就不怕耽误了本职工作吗?”

再说:“还有红小兵呢,你们还可能……回不来。”

他问问题时,各个单元楼上悄悄探出好多只耳朵,也全都在偷听。

祁政委是躲不过的,但张主任和王科看的是赵凌成。

是陈棉棉提前夸下海口,说只需要三天就能回来,那才是关键所在。

否则的话,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曾风就皮鞭蘸水,他们都不可能屈服。

而要说赵凌成怕红小兵吗,他还真不怕。

他要玩阴的,指证谁是间谍,以他的身份和心机,谁就可以被枪毙掉。

但他讨厌泥土,劳动,更不想下放去农场干活。

可他从陈棉棉玩的一系列花手里,发现了可以在这个混乱年代过舒服的关键,那就是,不要较真儿,把它当成一场游戏,或者说不要阻挡,任革命洪流碾压。

曾风专业学的就是政治,他甚至没当过兵,更不懂空天科研。

所以他只在苦恼,大家认错态度太好,叫他没有收告密信的机会。

而他不知道的事,他裁到基地的大动脉了。

他们一走,整个基地就陷入瘫痪了,是要拉响红色警报的。

陈棉棉挑了好时间,十一国庆节,恰好放三天假。

就让整件事情有了可解释的空间,但曾风这回不止坑自己,他连他爹都坑了。

究其原因,无知但又傲慢,他爹就算因他而落马,也不亏。

赵凌成语声朗朗,态度坚决:“我不怕。”

听他这样说,家属们的心就落回胸膛里了。

但曾风的痔疮终于好了,可是他的心碎了,在流血。

下放不止劳动,还有红小兵呢,西北的红小兵们,出了名的能打。

赵凌成他们现在嘴硬,等到农场吧。

野蛮的西北红小兵们,会给他们好好上一课的。

……

因为要测试火炮,声音会特别大,主卧尤其。

赵凌成已经把小卧室收拾出来了,这周陈棉棉带闺女睡小卧。

他现在就要走,脱掉白衬衫,换野战专用灰砖色外套:“小陈,我可不挑粪。”

他好歹是她男人,真要去劳动,陈棉棉也会给他安排好岗位的。

她在看洗衣机,他终于收拾好了,她可以不手搓衣服了。

她笑着说:“本主任我,一定给你份好工作。”

赵凌成还没出门就脱了衣服,但当然是背过身的:“照顾好妞妞,不要总带出门。”

陈棉棉啧了口气,轻摸他的背:“怎么是青的?”

他的背上有青淤,因为皮肤比较白,就显得特别明显。

赵凌成躲了妻子的抚摸,并淡淡说:“在单位打地铺,硬,咯的。”

陈棉棉忙说:“以后回家睡呀,睡地上多难受?”

赵凌成穿好外套系扣子,背对着妻子勾唇:“不行,我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

陈棉棉其实也没有,她懒馋还贪钱,她当然说:“我能理解你。”

而这时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女人要心疼男人,可没有好下场。

赵凌成都出门了,但又回头:“妞妞需要一个和睦的家庭。”

陈棉棉这时还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等他回到家,还得是一起睡。

她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她的原生家庭很幸福,所以上辈子的她独立自强,她也知道怎么养女孩。

看来回来后就又可以回家睡了,赵凌成勾着唇角出门了。

但关上门后又止步,他总还是不放心女儿。

不过其实只要妻子不带女儿去捣瞎瞎,别的方面赵凌成都很放心的。

现在的陈棉棉,简直就是他年轻时代,幻想中妻子的形象。

那么白白嫩嫩的闺女,她怎么舍得带去捉瞎瞎?

还别说,陈棉棉真就舍得。

而且第二天一早,妞妞就跟着妈妈一起,去捉瞎瞎了。

……

陈棉棉有个背篓,是当初赵慧和尿布一起给她的。

给妞妞喂饱了奶,垫好尿布往背上一背,怕晒嘛,再给她绑个大口罩捂脸。

女配捣瞎瞎的工具还在呢,就在小库房里。

陈棉棉拿着东西出现在农场,姜德愣了会儿,跺脚:“确实有瞎瞎。”

又拉着陈棉棉到一片胡萝卜地里,揪缨子起来,指半截根子:“瞎瞎啃的吧?”

基地虽然短暂没了瞎瞎,但戈壁滩上多的是,闻着农场的味儿就来了。

所以农场里现在已经又有瞎瞎了。

要不及时清理,好容易种的蔬菜水果,绿化草坪,全得被它们啃光光。

陈棉棉举起萝卜深嗅,再趴到地上嗅鼠洞:“是公的。”

为什么赵凌成不喜欢她捉瞎瞎,因为她是一嗅一嗅,趴在地上嗅。

陈棉棉他不敢管,但设想,妞妞那么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也趴地上去嗅瞎瞎?

赵凌成可是写在合同里的,不准捣瞎瞎。

但此刻,陈棉棉在地上趴着嗅,妞妞在她背上,也在轻轻的嗅。

姜德跟着,也低声问:“你能闻到瞎瞎的公母?”

陈棉棉已经在地里窜了好几步了,突然抬头:“有母的,但不住这儿。”

再起身扬手:“跟我出农场,上戈壁。”

姜德帮她拿竹杆,尼龙网,还有一大堆别的小零件。

戈壁滩上齐膝的荒草,陈棉棉边走,嘴里边细微的吹着口哨。

九月正是蛇多的时候,基地周围一直在农药喷杀。

她吹口哨其实就是在驱赶蛇,她还时不时捡块石头,塞住一个小洞。

终于在一处半人高的野坎上,她拿几根钢筋条把尼龙网扎上了。

网里还有一根水灵灵,香喷喷的胡萝卜做诱饵。

她拍手上的土:“明天吧,明天就有了。”

这个姜德信,要逮瞎瞎就得食物诱惑,网子来兜。

但他有点纳闷,陈棉棉怎么闻得出公母来,而且她为啥非要捉一只母的?

……

第二天陈棉棉要出门,有个警卫拦住她,给她送信。

是吴菁菁的来信,第一次嘛,她就随便问了一句邓西岭家的情况。

据吴菁菁说,邓西岭有个儿子,名叫邓双全,是河西红小兵中的大头头。

至于邓本人,因为一直有病不咋出门,她也不了解。

爹是民兵队长,儿子是红小兵头头,邓家挺符合陈棉棉对领导层的刻板印象。

而在全国巡游一圈后,目前大部分红小兵都已经回泉城了。

九月谷满仓,瞎瞎们经过几个月疯狂偷吃,也已经肥到大腹便便了。

陈棉棉也该信守承诺,教红小兵们到底该怎么捉瞎瞎了。

她给吴菁菁回信就讲了这件事,让她转告红小兵们,准备捉瞎瞎的工具。

还说,一人最好再攒个饮料瓶,以及一块动物皮毛。

可怜的母瞎瞎跑来吃胡萝卜,却不料落进了悬崖上的尼龙网。

而因为有高度落差,它被尼龙绳套住了脚,爬不回去,就在吱哇叫。

姜德抓出来比划了一下:“比我的手掌还要大。”

再一闻:“这味儿,好像有点像麝香,但是又没麝香那么浓。”

女配记忆里,西北人有用瞎瞎骨头泡酒的习惯,主要是治疗风湿。

所以它很有些价值,就是总爱啃庄稼,遭人恨。

妞妞趴在妈妈背上,正在手舞足蹈,呜呜的叫,姜德于是递近瞎瞎。

孩子想摸灰杵杵又毛绒绒的东西,但够不到,就不停的耸小屁屁。

陈棉棉赶忙让姜德装网兜拿远,怕它携带病菌,回家后先用赵凌成囤的酒精给它全身消一遍毒,又把它关进女配从娘家带来的,挂在库房梁上的铁丝笼子里。

她自己也得清洗遍自己,给妞妞也要洗一下小手手小脸蛋儿。

她也不让妞妞靠近,就只在远处看。

妞妞可喜欢瞎瞎了,小手一够一够,够不到就耸小屁屁,不停的耸。

陈棉棉逮了只瞎瞎,但没杀没剥皮,挂在窗户外面。

可把院里的孩子们开心坏了,这天晚上,孩子们都是家长强行扛回家的。

曾风也慕名来观赏,看了半天说:“那两颗小米大的,是它的眼睛?”

一帮孩子给瞎瞎站岗呢,齐声说:“可爱吧。”

曾风打个响指:“过段时间我一人送你们一只,带回家慢慢玩。”

他虽然被大人讨厌,但孩子们听说他会送瞎瞎,一个个的抢着拥抱他。

陈棉棉抱着孩子,正在哄小妞睡觉。

姜霞来帮她搓尿布,就问:“你还真要把捉瞎瞎的技术教给曾风呀?”

陈棉棉回眸一笑:“那是场修行,要靠自己。”

姜霞停了停手,也笑了一下。

她一直嫌陈棉棉黑,脏,野蛮没开化。

但现在陈棉棉变白了,刚生完孩子嘛,稍微胖点,回眸一笑。

姜霞惊讶的发现,相比首都姑娘,她也不差,配得上她的大侄子。

眼看周末,也要到十一国庆节了。

姜德来找陈棉棉,问,要不要抽个时间去萝卜湾打沙枣。

酒沙枣特别能助眠,今年好几个干休所的老领导发电报来,问能不能再寄沙枣。

现在陈棉棉也属于领导阶层了,当然一一回复,说忙完工作她就去。

落款也写的端端正正,XX信箱,革委会主任陈棉棉。

而在把信寄出去之后,她就得收拾物品了。

在外面没法及时洗奶瓶,她就还得多买上一套奶瓶。

奶粉得要背上一罐,尿布更是越多越好。

女孩子不像男性,大多数都喜欢舞权弄墨,还色欲熏心野心勃勃。

曾丽就是,她回来了,带的奶粉不多,只有三箱子,但给妞妞带了一套外贸服装,而且跟陈棉棉想一块儿去了,买的是粉色,是一件棉衣。

棉衣有点大,但在变天的时候裹孩子刚好合适。

她还买了几条也只有外贸商店有的,松紧式的拉拉裤,可以在里面垫尿布。

当然,女孩们也总是男性牟利的工具,所以她说:“你可一定要教我哥捉瞎瞎呀。”

陈棉棉指窗外:“那一只你带走,先让你哥熟悉一下它,我再教他。“

曾丽可太开心了:“我要告诉我爸我妈,你到底有多好。”

转眼祁政委他们放完炮回来了,实验数据已收集,准备正式去劳改。

他们都没有闹,也没提异议,因为他们相信赵凌成不会胡来,也相信只有三天。

否则,以这帮人的责任心,曾风能打残他们,但不能让他们低头。

话说,赵凌成也听到孩子们在讨论瞎瞎了。

但他来时瞎瞎已经被送走了,他又傲慢,不跟小孩们交流,也就不知情况。

在沙漠里待了一周,骨头都累酥了,他还得搞一下厨房卫生。

他忍不了油烟和污垢嘛,就必须得搞。

看女儿穿的粉粉嫩嫩,皮肤还是那么白,他也想不到,她已经捉过瞎瞎了。

十月的河西走廊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壮美!

但凡有水的地方就会有胡杨,基地附近就有,叶子金黄一片。

戈壁滩上各种荆棘和梭梭草,红柳,在蔚蓝的晴空下,蔓延向了天际。

赵凌成抱着妞妞,妞妞睁着两只星星般的大眼睛,也好奇的打量着蓝天旷野。

好看吧,这就是她的爷爷辈们为她拼来的美好,是她该得的。

满眼新奇风景,妞妞终于不怕爸爸了,还跟他交流:“呜?”

赵凌成也得学婴语:“呜!”

如果能没有曾风那个煞风景的,就更好了。

其实魏摧云压根就不在这儿,他忙的啥似的,也不可能在。

但曾风还是双手护着屁股苟苟祟祟,鬼迷日眼的巡察了一圈才敢落坐。

但动不动还要瞟一眼远处,他的屁股刚好,可不想被再被打破。

曾风提着陈棉棉送的母瞎瞎呢,赵凌成一看,赶忙抱着女儿去别处坐了。

泉城红小兵都在讨论瞎瞎,也都在等着捉瞎瞎。

而曾风只要学会了,那他就将是泉城红小兵中的一等小将,号令群雄了。

陈棉棉也是真不藏私,还说:“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学了教给小将们。”

曾风举手发誓:“我以我爸起誓,我一定好好学。”

一帮领导乐呵呵,全过来围观。

这场劳改要无法三天结束,责任在赵凌成,他们的心态就放的很轻松。

赵凌成敢撂挑子,是因为有曾风这个无知又傲慢的家伙。

那是把双刃剑,要不出事,就只坑曾风,要出了事,坑的是他爹。

但当然,那得是非常严重的事,就比如说,U2突然来袭那种。

曾风就好比曾经的赵凌成,傲慢又无知,还无畏,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天给捅破了。

当然,最好不要出事。

下一架U2赵凌成他们不但要打到,而且要是没有任何损伤的。

那么侦察机领域,他们就赶上国际了。

兴致勃勃,曾风以为只要陈棉棉一传授,他就能成河西走廊第一捉瞎瞎大王。

结果她一句话吓的他咚一声,头撞在床栏上。

因为她说:“想要捉瞎瞎,母瞎瞎的尿是关键,你得会闻,最好是尝尝尿的味道。”

曾风不但恼羞成怒,还翻脸了:“你他妈的,玩我吧?”

他要学技术,她让他喝老鼠尿,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陈棉棉倒也耐心,说:“喝不下去你就多闻一闻,闻它屁股,关键是要熟悉它的味道,来啊,抓起它,闻它的屁股。”

曾风已经有点不想学了,但随便闻了闻:“麝香味。”

陈棉棉讲的是真的:“首先你需要有一只母瞎瞎,然后持续搜集它的尿液,并且带上新鲜的胡萝卜或者嫩花生,找到公瞎瞎的洞穴,然后去……引诱它。”

所以她抓瞎瞎的秘诀就是,假装自己是只美貌母瞎瞎。

而且还带着新鲜粮食上门找公瞎瞎,色诱,并一把逮了好色的公瞎瞎?

其实就是这样,那也是恐惧之极后,女配迸发的求生技能。

但曾风不相信,还冷笑:“你在哄我,你全程都在哄我。”

他消息还挺灵通的,都已经打听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魏摧云,哼……”

陈棉棉直接站了起来:“曾风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曾风也站起来拍桌子:“你根本就是在捉弄我。”

陈棉棉个子没他高,踢开被单站到床沿上高他一等:“别人要是学会了呢?”

说话间来了个列车员,敬礼问:“请问,谁是曾风同志?”

曾风只好提着瞎瞎出卧铺:“我是,怎么了?”

列车员靠近他一阵耳语,曾风也是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列车上也有电话的,但是呼叫式的无线电台。

在列车长室里,曾风一把抓起无线电:“喂,爸,您来电干嘛”

曾司令是在咆哮:“你疯了吧,我是叫你去干工作,你,他竟然把基地给关停了?”

曾风又不懂基地具体的工作范畴,而且人是陈棉棉下放的。

他当然要辩解:“爸,我不是革委会主任啊,赵老军长那个儿媳妇,笨吧,还刚愎自用,工作是她安排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这就对了,他认为陈棉棉傻,曾司令也一样。

可他说:“她不过个家庭妇女,又笨,惹出事大不了回家抱孩子,你,你个笨蛋,你的仕途会完蛋,我也得完蛋,快点想办法搞定这件事,不然你就给别回来了。”

曾风懵了:“爸,泉城的红小兵有名的能打。”

曾司令的脑袋都要炸了,因为他是通过特殊渠道,才知道基地处于红色警报中的。

而且基地不像申城,那些老将领都是搞对外战争的,说难听点,就是死了也对时政的影响不大。

基地有几个专业型的骨干,抽走整个基地就坍塌了。

陈棉棉不过一个乡下妇女,书都没读过,出了事能怪她吗。

不能啊,怪的是曾风。

陈棉棉大不了挨顿骂,回家抱孩子,曾风搞不好得上军事法庭。

曾司令再呲牙:“他们真要出了事,老子毙了你。”

不愧政治高手,关于三天的提议是他帮曾风想到的:“正好三天假期,就说是下乡体验,完了立刻带回去。”

曾风依然头疼,他没有基础,他怕自己搞不定泉城的红小兵啊,怎么办?

同时,赵凌成又坐了回来,祁政委也跟他们坐在一起。

他也不太相信:“小陈,那个捉瞎瞎是真的,那恐怕,也很难学吧?”

陈棉棉在逗闺女呢,还没说话,赵凌成抢着说:“是真的。”

当那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发现自己可能被卖掉,下场是给人当童养媳或者进窑子,甚至可能被人吃掉。

闻瞎瞎尿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个技术也是,不到濒临死地的人,学不来的。

一帮人正聊着,曾风来了,面如蜡纸,额头迸着汗珠。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曾风同志,你怎么了?”

曾风也不装了,看陈棉棉:“泉城的红小兵有名的能打,我,我怕……”

他才发现自己捧的是个炸药包,他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

陈棉棉还故意的,温柔的说:“所以你要学抓瞎瞎啊,给他们教技术,他们就会服你。”

不是,堂堂司令的儿子,真的要闻母瞎瞎的屁股?

曾风觉得自己不行,他都快崩溃了,盯着瞎瞎看了会儿,趴到了桌子上。

因为有瞎瞎在,赵凌成把闺女抱的远远的。

陈棉棉看着曾风,给了丈夫一个不失得意的微笑。

看来三天下放是搞定了,当然,赵凌成也不是去下放的,他不是要去查间谍嘛。

少了曾风这个碍眼的,事儿不就好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