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我在想,你会不会是骗……
司锦觉得,自己好像把人逗狠了。
又或者是他饿极了。
他们也不是头一次亲密,但以往是怎也不至于如此的。
浑身都使不上劲了,喉咙又干又痒,被萧嵘抱着喂下几口水,有他抚.弄着喉间,也还是觉得像要说不出话似的。
身体已然干爽,但总觉得肚子里黏黏腻腻的,好似错觉,又忽视不掉。
萧嵘另一手从她腰侧绕到小腹上,轻轻按了按:“我方才帮你都弄出来了,我看过了,里面没有了。”
司锦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把捂住了萧嵘的嘴。
她喉间缓过一瞬呼吸,声音极低地道:“你别说了,我现在
不想听你说话。”
喉咙又被讨好似的抚了抚,萧嵘果真闭嘴不言了。
已是深夜,屋内烛灯熄灭,重新换过的被褥也已窝出了暖意。
但身体疲惫,精神却很亢奋。
司锦没有睡意,靠在萧嵘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脑海放空地看着眼前黑暗。
突然,有手伸到了她身前。
一根手指卷起她的发丝缠绕在手上,缠紧松缓,如此反复。
司锦不是头一次发现萧嵘喜欢把玩她的发丝。
他看似缠得紧,但动作很轻,并未弄疼她分毫,好些时候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落到了他手中。
司锦从萧嵘胸前抬起头来:“你也睡不着吗?”
“我在想,你会不会是骗我的。”
这话一出,司锦当即皱眉。
床让他上了,人也让他上了,方才那般热火契合,好似连灵魂都交缠在一起了一般。
他这会居然还在想这个?
司锦绷紧着身子还没来得及挣动。
萧嵘突然收紧手臂,把她紧紧抱住:“别生气,小锦。”
司锦怎能不生气!
话是她主动说的,走向他也是她主动迈步的。
如今,她把手都搭在了他的肩头,他却还在怀疑她带来的拥抱是虚假的。
越想越气,司锦抽回手,又下意识抬高,像是气得要打他一巴掌。
手掌悬在半空,她又生生止住了。
总有种她挥巴掌,他还会伸着脸凑上来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瞬,萧嵘抓住她的手腕,偏头把自己的脸贴上了她掌心,轻轻蹭了蹭。
“我要离开几日,回来后还能在家里看见你吗?”
司锦愣了愣:“你要去何处?”
“不去哪,就在京城。”
暗色将萧嵘低磁的嗓音拢在一片迷蒙中,听不出他的语气,猜不透他的情绪。
只听他平静无波地陈述着,却让司锦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要干什么?”
床榻上安静了一瞬。
司锦仰着头,想要在黑暗中看清萧嵘的脸庞。
他突然低头吻了吻她:“想快点和你一起去西丘,又害怕你把我丢下。”
这又是什么话?
明明她之前是担惊受怕地在拼命逃离,怎反倒让他成了那个被丢下的可怜角色。
司锦伸手戳在他额头上,把还想低头亲她的动作推远了些。
“所以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萧嵘抬手抓住她,不再凑近吻她的唇,把她手指送到嘴边又细细吻了起来。
他闭上双眼,掩住眸底阴鸷的厉色,只留唇边最温情柔软的吻。
“去将那件事彻底解决掉。”
*
三日后,夜里。
司府为司老爷子寿辰已是忙碌多日,如今寿宴将至,府邸上下更是紧绷凝神,连夜里门前值守的侍卫也并平日多了一半,誓要叫这场寿宴万无一失,不得出半点差错。
夜晚的一片宁静祥和中,突有一道突兀的马蹄声踏来。
声声震响,急促莽撞,让人远远听着声响逼近,竟有种像是有人前来寻仇一般。
门前正好经过的侍卫总管微蹙了下眉,压低声斥道:“那边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过去看……”
话音未落,伴随着马蹄声,暗处已然显露出一道疾驰的黑影。
“是、是萧大人?”
“可是,萧大人怎么……”
一时间,司府门前侍卫讶异又茫然。
且不论此时已是入夜就寝之时,萧嵘更是来势汹汹。
他横冲直撞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登门造访的。
可那毕竟是萧嵘。
是朝堂中身份尊贵的萧大人,也是司家的女婿。
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几分怪异,却无人上前阻拦。
不过片刻间,萧嵘已是骑马来到门前。
曲着手臂大力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司府门前的侍从还努力扯出殷勤的笑,躬身垂头,两排开来恭迎萧嵘。
“见过萧大人。”
萧嵘冷淡地扫视一周,没有多余的言语,阔步就朝司府内去。
气氛实在古怪,已是有人察觉到不对劲,犹犹豫豫想开口说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萧嵘已是入府,一路不停,直冲冲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司府入夜的小道上不时走过几名下人。
众人皆识萧嵘身份,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
有人试图询问他此时来访的意图,却在触及那双沉暗的黑眸后,霎时止了声,不敢再上前半步。
司府西侧的宅院内。
司钺负手立于窗前,眉心紧锁,面色凝重。
“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大人恕罪,小的们本是已经快要得手,奈何萧大人突然找了过来,小的们不敢久留,怕会暴露身份,只能赶紧撤离了。”
“一群废物!”
司钺转回身来:“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别说是萧嵘找了去,你们最开始就没把人看牢,否则她怎么会从马车里逃出去!”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抖了抖,大气都不敢出半下。
片刻后,司钺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祖父寿辰将至,届时说不定会是个好机会。”
地上那人又抖了一下,其实他一直害怕的都并非司钺的怒气。
而是萧嵘。
“大、大人,我们还要动手吗,此番只怕已是叫萧大人有所警惕了,若是再在司老爷子的寿宴上动手,万一叫萧大人查到您这,我们……”
这人话音未落,司钺就已是冷笑着打断他:“瞧你那副蠢样,抓住了司锦,萧嵘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奈我何,他才是该害怕的那个人,他不会,也不敢,这都是他逼我的。”
“可、可是,小的听闻萧大人做事向来阴狠果决,若是他对萧夫人不管不顾,仍是要将我们……”
司钺又是一声冷笑,毫不在意:“他绝无可能对司锦不管不顾,他为了把人留在身边,做了多少疯癫之事,还真是蠢得令人发笑,不过司锦怎也算是我的妹妹,待她落到我手上,我倒也应当尽兄长之责,将这一切的真相都告知于她才是。”
地上那人听着这些话眉心突突直跳。
他不敢说,却压不住想。
正做疯癫之事的恐怕不是萧嵘,而是快要被逼到绝路的司钺。
这些日子以来,萧嵘手上掌握了太多司钺近年来所做之事的证据。
司铭前往西丘,司承远携妻子远离京城。
这其中无论是司铭所为还是萧嵘所为,都已然说明,他们早就在为此做准备。
如今萧嵘那头还无进一步的动静,司钺自己已是先慌了神。
抓住司锦,真的能够牵制住萧嵘吗?
司钺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地上那人,自顾自到:“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萧二爷都还好端端的活着,有他顶在前面,萧嵘要找也只会先找到他那去,不然你以为我为这等蠢笨之人花费那般多时间和精力,待到他处理完萧二爷,我早就已是达成了目的,他再想做什么,已经没那个机会了。”
“好了,滚出去吧,别再让我为此心烦了。”
司钺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响,那人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他抬眸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唇角逐渐扬起一抹阴笑。
笑意渐浓,连眼尾都泛着愉悦的光。
突然,静谧没多会的门前又传来了声响。
声响突兀,令司钺脸上笑意骤散,当即蹙起了眉。
“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
无人应声,仅有房门被人从外打开的声音。
司钺面带怒色回头,烛光晃动间,只见眼前扫过一道颀长的黑影,门外灌进来一阵冰凉彻骨的寒风,混杂着凌厉的杀伐气息,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司钺赫然瞪大眼,不过一瞬之间,黑影急速逼近到他身前。
他张嘴止不住要呼声,一张气味刺
鼻的棉帕捂上他的口鼻。
“唔唔唔!萧……萧……”
他怎会在此处,他想干什么,他要做什么!
冲上大脑的思绪汹涌冲刷着司钺身体每一处。
吸入的气体令他不过眨眼间就使不上力气挣扎了。
他顿时浑身寒毛竖立,不敢置信地瞪着萧嵘。
谁会想到,谁能想到?
他怎么敢的,这里可是司府!
萧嵘面色冷厉地伸手抓起司钺的头发,疼痛令司钺好似要回神几分。
下一瞬,萧嵘臂上用力一甩,他整个人几乎是撞上了床榻。
头上磕出一声闷响,两眼昏花间,视线里迅速又出现了萧嵘狰狞的面容。
大力压下的棉帕像是要将他活生生闷死。
挣扎不了的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萧嵘突然笑了。
他身体挡着屋内桌台上的烛光,将他大半面色都笼罩在阴影中。
阴冷,晦暗。
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司钺翻着白眼,胸膛剧烈起伏。
他越是挣扎,吸入的迷药就越多。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已经完全瘫软。
司钺视线内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他本能想要抬手往脖颈前挡。
可他未有任何力气抬起手,萧嵘已是含着冷笑朝他腹部捅了去。
萧嵘松了棉帕,掐着司钺的脖颈,一刀一刀狠狠刺入他的皮肉。
明目张胆,没有半句言语,没有任何顾虑。
鲜血四溅而出,洒在萧嵘的脸上,从他凌厉的下颌滑落,又染上他的眉眼,映得眼眸猩红。
*
司锦得知萧嵘的下落已是又过了三日。
前往刑部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快速朝着街道尽头驶去。
下了马车,司锦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随带路的侍卫往里走。
萧嵘入狱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司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
前一刻还蹭在她颈间黏黏糊糊地说着要同她一起去西丘的人,怎一转就落入了牢狱中。
萧嵘的罪名是刺杀朝廷重臣。
司锦这一路上只要想起那夜萧嵘一边吻她一边说会彻底解决此事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她就浑身发麻。
这就是他所谓的彻底解决?!
司锦又气又急,一颗心紧提着,连眼前视线都感觉要模糊不清了。
直至带路的侍卫停下脚步:“萧夫人,萧大人就在里面。”
司锦这才瞧见,此处并非刑部牢狱,而是刑部内最里侧的一排厢房。
此处僻静,方才入院前戒备森严。
在外看上去仅像是普通的住宅,但实则是收押待审的朝廷罪臣之处。
司锦心口一紧,压着呼吸向侍卫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侍卫没再多言,躬身行礼后阔步退出了院中。
司锦望着厢房老旧的木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上前推开了房门。
一股尘封已久的潮湿气息扑鼻而来。
屋内一阵响动。
司锦抬眼,便对上了萧嵘怔然看来的目光。
他并未如阶下囚一般狼狈,但屋内的环境封闭阴暗,他只着一身简单的灰衣,发髻还算整齐,但面色却是苍白憔悴。
萧嵘皱眉,三两步上前:“你怎会来这里?”
司锦在他将要拉住她的手之前赫然后退一大步,并非防备,而是明晃晃地躲避:“难道不是应该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萧嵘动作一顿,稍有失神地站在原地,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
他总是如此,明明能够正常地体会到他做什么能让人接受,做什么又让人难以接受。
却还是只凭自己心意,不管不顾地就那样去做了。
然后隐瞒,欺骗,再将此事一笔带过。
司锦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两人之间才刚缓和不过几日的关系,似乎又要在这一刻凝结至冰点。
萧嵘解释:“小锦,我并非入狱,只是在此待审,不过几日我就能回去了。”
“难道这样你就觉得此事是应当去做的吗?”
“司家一事牵扯众多,为查办此事已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如今殿下手中已获得诸多证据,却仍是需要谨慎行事步为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叫司钺洗脱罪名,司钺被查得越多,便有更多的防备动作,殿下在等一个他露出马脚的时机,可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做赌注。”
萧嵘很少这样一口气说一大段话。
像是把他能解释的缘由全都解释清楚了。
可司锦听完却是脸色更加难看,绷着唇角一言不发。
萧嵘袖口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上前,她离他太远了。
可当他刚有迈步的动作,司锦就先又后退了一步。
萧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司钺没死。”
司锦闻言总算有了些许反应,她微微敛目,但仍是没有接话。
她知晓司钺没死,她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嵘借着府上众人识得他的身份趁夜进入了司府,
他放倒了司钺,泄愤似的捅了他数刀,刀刀避开要害,却仍是让司钺因失血过多而晕厥,如今还未能苏醒过来。
司家发现司钺时,整个府上都乱成了一团。
谁也没能想到,府上好端端的,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少爷却在自己的房间内血流不止。
最初所有人都没敢往萧嵘身上想。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谁会如此明目张胆闯入府上对朝中重臣下此毒手。
可除了萧嵘,能做成此事的人又再无第二人选。
翌日,萧嵘便被刑部的官兵带走,在此已是过去三日。
“我以身入局,将他卷入刑部的调查中,他所犯下的事,会在他昏迷之际被全数调查清楚,而他做不了任何反抗,待到此事结束,他恢复也好,残废也罢,他已是罪证确凿,会获判入狱。”
萧嵘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像是早已打过腹稿一般。
可他话音刚落,司锦再难克制,皱着眉头厉声道:“什么以身入局,你根本就是因为他此前劫走我而报复他!”
萧嵘微怔,目光沉沉地看着司锦。
她眼眶逐渐要泛红,眸子里水光晃动,恍在他眼眸中,连心脏都颤了一下。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开心吗,因那种人弄脏自己的手,做如此重大决定却不告诉我分毫,你知我从旁人口中得知你入狱时是怎样的心情吗,我怎知你是在此待上几日就能回来,还是一辈子都要留在牢狱之中,更甚至……”
司锦话音止住,不像是哽咽,更像是气过头了。
她不懂朝堂之事,更完全不知萧嵘将要做什么。
迷茫之中,她甚至以为他会被砍头。
如今看他出现在眼前这副模样,叫她觉得自己可笑,也更加气恼。
萧嵘微张着双唇,一时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仍是紧盯着她,但眸中气势已是越发低微。
他此时脸色苍白的样子,看上去像只被骂得不知所措的狗,想摇尾巴,又觉得这样的讨好太过拙劣,可一动不动,又为自己不知如何弥补过错而不安。
好半晌,他才开口:“你想去西丘,上一次便在途中遭他安排的人袭击,若要按原有的计划,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真正将他解决,万一你等不及要再次出走,被他盯上……”
“胡说八道!”司锦愤然打断他,“你根本就是仍然觉得我会出走逃离,我是否说了要你与我同行,是否说过我愿意等你,你不愿同我说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也不相信我!”
“是不敢。”萧嵘不知何时敛下眉目,没再看她。
好似他这一句不敢,也是在说不敢看她此时盛着怒意的眼眸。
但突然,他又抬头,眸光比方才更暗,深不见底地吸着她看来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将她吞吃入腹。
他真要向前,司锦后退再远也没有用,更躲不掉分毫。
他会一直跟着她,一直缠着她。
从来都不是司锦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司锦。
可他怎会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怎样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事。
他知晓旁人无法接受,司锦亦然。
可无论是何做法,他不会让司锦和自己分开。
萧嵘已然走近到她面前,没有伸手去碰她,袖口下的指甲嵌在掌心里阵阵刺疼。
“不是不愿,是不敢。”
“不敢去想是真是假,是长久还是短暂,我沉溺其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很爱你,但我就是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他一向阴暗自卑的内心从没想过,不靠夺取,不靠强占,能真正得到他想要的。
司锦眉心重跳了两下。
她脸上神情复杂,像是被萧嵘的话怔住了,又像是更加气恼得失语。
或者是失望吧。
她那么包容地要原谅他过往做的一切,又勇敢地在他们之间主动迈出一大步。
向他这样人而来,他却做不了任何能让她安心幸福之事。
萧嵘觉得自己像他的母亲,但也不像。
喜欢她,不愿折磨她。
但离不开她,便纠缠她。
看到她这般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想自己不若当真关入牢狱中,这样就缠不了她,跟不上她,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狭窄牢房里,连和她看同一弯月也做不到,她便能真正地远离他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可这个想法才刚冒出个头来,他浑身血液都沸腾着抗拒这种可能发生。
他不会让她远离自己,他们不会分开。
直到死,他都会一直和她在一起。
司锦忽的深吸一口气,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甚是响亮,一瞬打破此时简陋厢房中凝滞的气氛。
不似他们以往床榻上调.情那般,更不是无意间挥手不小心打到他。
是真的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萧嵘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打蒙了。
他愣愣地看着司锦,漆黑的眼眸逐渐褪去了混沌,方才心底蔓延疯长的扭曲藤曼像是被扼住了命脉似的,逃窜一般一溜烟全都缩回了阴暗角落不见了踪影。
“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你真是世上最可恶,最蠢笨,最别扭的人了!”
司锦怒气不消,越燃越烈,脑子里却还能腾出心思想起,自己最初想象她与萧嵘起争执时,怎也不能是她盛气凌人地指着萧嵘的鼻子骂得他抬不起头来吧。
没曾想,她不仅骂他,打了一巴掌都还不觉解气。
司锦掌心发麻,逐渐泛起火辣辣的热意。
她缓缓垂下手来,看着萧嵘俊朗苍白的面庞上几道明显的红痕,短暂地心虚了一瞬,不自然地移开眼。
手还没完全落下。
萧嵘忽的接住她。
手背落入他手里,他手指微凉,触在她热烫的掌心里,激起一片异样的感觉。
“疼不疼?”
司锦:“……”
司锦只觉无论她回答疼与不疼,萧嵘下一瞬就会把她的手心放到他嘴唇上去,不知是要亲还是要舔。
她当即抽了手,又瞪了他一眼。
萧嵘落空的手指无措地蜷缩了一下。
但显然他现在被一巴掌打清醒了,没敢再做多余的动作惹她不悦。
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你什么都还没做,不许说我不会原谅你,认错不是这样认的。”
萧嵘一愣,又张了张嘴。
“你现在就在这老实待着,别再做奇怪的事了,我一个人路都不识得,我能走去哪?”
萧嵘停顿片刻,再次张嘴。
“我生气,失望,你应当想办法哄我才是,而不是在这想你那些阴暗得没边的东西,不是说好要做真正的夫妻吗!”
话音刚落,一直能没能开口的男人终是有了动作。
司锦眼前一晃,萧嵘伸臂一把将她抱住。
“小锦,我好爱……”
正常的时候说情话,不正常的时候说疯话。
司锦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
她用力一推,直接将他未尽的话语噎在一声闷哼声中。
司锦看了眼萧嵘胸膛上被她推皱的衣衫布料。
很快便收回眼神转身就走。
萧嵘瞳孔一紧:“你去哪?”
“能去哪,我又没犯事,我回家!”
第42章 第42章“怎听着他像你家养的恶……
“小锦,小锦!”
司锦刚走出刑部大门,便听见了沈叙栀的呼喊声。
沈叙栀大步朝着司锦而来,在瞧见她平静的面色后,不由愣了一下。
但很快,还是急切询问:“小锦,情况怎么样了?”
司锦轻叹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先上马车再说吧。”
两人一同登上马车,司锦没有过多卖关子,径直便将方才在刑部内见到萧嵘后得知的情况告诉了沈叙栀,毕竟这个消息原本就是沈叙栀告诉她的。
当然,自是省略了她骂萧嵘还打了他一巴掌这事。
沈叙栀听完来龙去脉微张着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在司锦又一声叹息后,她才动了动唇:“这个萧崇云也太……”
沈叙栀看了司锦一眼。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倒抽一口凉气:“就算你不说,他也肯定会知晓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吧,待他出狱后,不,我是说出来后,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他不会的。”
说罢,司锦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会看好他的。”
沈叙栀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在听到这话后,不由噗嗤一笑:“怎听着他像你家养的恶犬似的……”
又是当即止声,沈叙栀捂住了自己嘴。
司锦怔然一瞬,也被这话逗笑。
她才没养恶犬,是恶犬自己眼巴巴跟来的。
方才马车内沉闷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沈叙栀:“那现在事情就算全都解决了吧,司家的事,萧崇云的事,好像一转眼所有情形都豁然开朗了。”
司锦轻轻地点头。
“这大半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也心有愧疚,说到底,最初让你去和萧崇云商讨假扮夫妻的事也是因为我出的主意。”
“要是真害得你遭他欺辱迫害,我都不知要如何才能弥补这个过错,好在如今你们情况好转,我终是能放心一些了。”
“眼下仍有要紧的便是你丢失的记忆,你身子看着无恙,记忆却全然没有要恢复的迹象,我想还是另寻京城外的名医,说不定能……”
“其实我已经想起了不少。”司锦突然打断她。
沈叙栀一愣:“你恢复记忆了?!”
司锦摇了摇头:“好像过往一切记忆都回到了脑海中,但细细想来有些画面却是缺失了其中一块,零零散散没法连贯。”
司锦很早就有这样恢复的迹象了,但因最初画面模糊零碎,让她根本不觉那是她正在恢复的记忆。
只是越往后,记忆越多画面越清晰。
直到她与沈叙栀重逢。
她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却又好像仍是没有完整的记忆。
过往的画面里缺少了一大块。
或者说,是缺少了一个人。
“小锦,你别担心也别着急,无论是何情况,能够恢复一部分也是好的发展,还是寻来大夫替你诊断一番吧,这事就由我来办,今日我回府就吩咐下去。”
“不,叙栀。”
司锦按住沈叙栀的手,眸光定定地看着她。
沈叙栀一对上司锦此时的目光,心头没由来的漏跳了一拍,好似有某种预感。
很快,司锦开了口:“我打算离开京城了。”
沈叙栀赫然瞪大眼:“上次你不是说你不打算逃了。”
司锦眉眼一弯,笑眯眯道:“不逃,是打算和他一起,前去西丘。”
*
沈叙栀此前担忧自己通风报信遭萧嵘报复实属多余。
司钺遇刺一事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就算她那时没有告知司锦这个消息,司锦此时随处都可知晓。
不过司锦转念一想,消息也有可能是萧嵘安排人放出来的。
那日他们在刑部
收押他的厢房内吵了一架,萧嵘虽是挨骂又挨巴掌,但司锦也算是同他将心里话说清楚了。
萧嵘既是已经知晓不必瞒她了,估计就更不会畏手畏脚了。
司锦还有些羞赧想着,他估计会很想赶紧出来吧。
司锦派人随意打听了一番,便得知舆论已是将司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事情正如萧嵘所说的那般发展着。
兄长调离,爹娘也随之离京,她出嫁嫁入萧家。
他们一家人似乎早就着手在与司家划清界限了。
司锦对此不甚了解,已经恢复的大多记忆里也让她知晓,在她失忆前也未曾参与过此事的计划。
眼下她没法在此事上帮上别的什么忙,仅有去看过萧嵘后,想着至少让他在那里待着的时日能过得舒坦些。
司锦打点了刑部的侍卫,让人给萧嵘送了被褥和换洗的衣物去。
之后他们打算要前往西丘,也得提前做准备。
司锦邀约了沈叙栀一同上街采买。
沈叙栀倒是欣喜:“上一次与你一同逛街是什么时候来着,感觉都过了好久了,哦,是中秋灯会那会,你记得这事吧。”
司锦正要点头,忽的一愣。
她微蹙着眉头:“我记得,可是……”
“怎、怎么了?”
沈叙栀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那日可是突发意外,商铺失火,我们险些遇难?”
“是啊。”那会受到的惊吓早已被时间冲淡,沈叙栀提起此事很平静,“不过我们走运,遇着商铺的姑娘带着我们一路从杂物房的侧门跑了出去,我们无人受伤,平安无事,只有……”
司锦眨了下眼,接过了沈叙栀的话:“只有崇云后一步冲进去,在大火中受了重伤。”
沈叙栀轻轻地点了下头,观察着司锦的神色。
司锦缓缓敛目。
沈叙栀的肯定也说明了此事与她知晓的大体一致。
但她所知晓的,并非来自她脑海中的记忆。
那是萧嵘曾经告诉她的,甚至他说的是他们一同逛灯会,实则不然。
司锦想起了她与沈叙栀一同逛灯会的情景,她们看表演,凑热闹,她们去到卖饰品的铺子里,后来铺子失火。
可她却不记得记忆中有萧嵘出现过的痕迹。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也没有记忆。
正因如此,司锦才一直不觉得自己是恢复了记忆。
原来,她只是单单没想起萧嵘吗……
*
沈叙栀此番归京自是为了解决司锦受困一事。
不过如今显然没有这等危机的情况,她也打算在司锦前去西丘后,继续踏上远游的路途。
又过几日后,两人再度相约见面。
司锦问:“你为何不打算留在京城呢?”
“京城多没意思,自小看到大,早便看腻了。”
“但外面的风光不同,也或许是我去到的地方还不算多,哪里都是自由的风,我想去看的风光还有许多呢。”
司锦听得怔然,也有些憧憬。
失忆前离开萧嵘那一次就是她唯一一次离开京城,可她尽走了偏远之路,又马不停蹄向前赶,根本未曾注意过路途的风光。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站在山顶自由肆意的梦。
还真是时间冲淡了当时的劳累酸痛。
司锦这会听着沈叙栀描述的那般自由风光,心里居然又有些跃跃欲试了。
沈叙栀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摆摆手笑道:“不必羡慕,你此番启程前往西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路途风光自是多样,可有得你欣赏的呢。”
司锦飘散着思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不过,这般路途有人同路又是不同体验,像我此前跟着我长兄,他什么都知什么都会,一路上一点没叫我操心,这回我打算让二哥也一同远游,他便适合使唤,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吩咐他去办,那便更是省心了。”
沈叙栀说着,突然凑近司锦:“你带着你家恶犬,他应当也能照顾好你的吧?”
“啊?”司锦回过神来,又被这声“恶犬”给逗笑。
“会吧,他其实……挺会照顾人的。”
两人一同聊了不少有关远行的话题。
分开时,沈叙栀严肃提醒:“可不许让萧崇云知晓我在你面前称他是你家恶犬啊,不然他说不定会……”
“总之,不能让他知晓。”
司锦还没来得及笑话沈叙栀从以前到现在就爱背后说萧嵘有的没的,却又总是害怕遭他报复。
她的心绪就被她们今日相见谈起的那些远行之事所占据。
当晚,司锦就做梦了。
比之前的梦更清晰却也更奇幻。
她身轻似燕,健步如飞。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路过了上次止步的观景台。
随后她继续向上,一盏茶的功夫,便登上了山顶。
已是开春,无论是登山路上,还是登上山顶,气候和周围的景色早已不似她冬日来时那般。
春暖花开,和煦的春风拂面,鸟鸣绕耳。
山巅之景将要映入眸中。
鸟鸣?
司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梦醒了,窗台边传来小白叽叽喳喳的声音。
晨间日光明亮,恍得眼睛一时间没能适应,但思绪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司锦披上外衣踩着绣鞋下榻,朝着窗台边走去。
春日的晨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小白正在鸟笼门前歪着头梳理羽毛。
司锦一根手指戳上去:“叫唤什么呢,美梦都被你吵醒了。”
她力道不重,却还是把小鸟小小的身躯戳歪倒了一瞬。
小白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模样很是可爱。
司锦和它对视半晌,心下突然涌上一个想法。
巳时过半,萧府门前一辆马车缓缓驶动,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司锦坐在马车里,白羽的小鸟停在她指尖,随着马车的颠簸有些摇晃。
司锦托着小白,一手撩开马车帘,看着今日的晴空万里,还是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喃喃自语:“今日不会连半山腰下的观景台也坚持不到吧。”
司锦又来了青云山,此前已经遗忘大半的艰辛和酸痛,在看见蜿蜒的山道后又逐渐窜回脑海。
原本她上次之后便是想若要再来也只能是同萧嵘一起。
正如沈叙栀所说,有人使唤有人照顾,她这一路能轻松不少。
那日和萧嵘见面已是又过去了七日时间。
加之最初她还不知晓的时候,算起来萧嵘在那待了已有十日了。
起初他说过几日就会回来,可几日不知是三五日还是七八日,甚至小半月一个月。
近来好像已是到了关键时刻,具体的消息无从得知,只从回报的下人口中得知萧嵘在那一切都好。
司锦没能等得及,一冲动还是自己来了青云山。
她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扬起手指上的小鸟:“看来今日只能由你代他陪着我了。”
殊不知午后时分。
一匹骏马疾驰在京城大道上。
来往的行人被这横冲直撞的马儿吓得又惊又慌,四处躲避。
骑马之人眸光冷厉,满脸凶煞。
骏马驰过之地,皆是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萧嵘没有停留分毫,直冲冲地朝着城门外而去。
司锦这头正在艰难登山。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后悔,后悔,还是后悔。
不过和友人聊起几分自由的肆意,不过是梦里又出现那般画面无耻地引.诱她。
她怎能没经得住诱惑又走上这条道。
事实证明,她当真不适合干这事。
而被她强行带上同路的小白,也更没法代替萧嵘陪她上山供她使唤。
瞧,它现在在前面翅膀扑腾得多欢乐,要是它会说话,司锦都担心它会回过头来嘲笑她:“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司锦又叹了口气,正准备压榨自己不停歇继续往前,身后上山的山道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此处
还不算特别高的地方,山道还算平坦,马儿还能行走,但再往上,山路陡峭,山道狭窄,马匹不易通过,只能步行,所以前来青云山登山之人几乎是从一开始就不会骑马的。
所以,这会怎会有马蹄声?
司锦在原地站定,很快看见不远处逐渐出现的熟悉的面孔,正是府上一名下人。
“夫人,夫人!”
来人一路疾驰一路喊着。
那速度快的,让司锦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避了一下。
但好在那人稳稳停在几步之外,很快翻身下马。
“何事如此慌张?”
“夫人,大人今日从刑部出来了。”
司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眼眸一亮:“他今日出来?此前怎一直没得消息,他现在在何处,可是已经回府了?”
下人连连摇头,满脸慌张的模样逐渐让司锦察觉几分不对劲。
“大人没有回府,大人从刑部离开后,骑马直朝城门外来了,走的正是前来青云山这个方向。”
司锦一愣:“他来青云山干什么?”
一直垂着头的下人不由抬眼朝司锦投去一道意有所指的视线。
司锦:“……?”
他还没回过府,是怎么知晓她今日突发奇想前来青云山了。
又是干了什么把来报的下人吓得一副这般惊慌模样。
司锦缓缓侧头,目光落在飞回她手臂上停靠的小白。
萧嵘总不能是以为她带着小鸟逃跑了吧?
第43章 第43章“但是只亲一下就好。”……
司锦心头怦怦乱跳了几声,怔然着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压着山道,声声撞进人耳膜中。
来报的下人脸色一变,慌乱地回头看去。
司锦也循声探长脖颈。
马蹄声响,但视线所及之处还是空荡一片。
司锦的心跳声随着渐近的马蹄声逐渐加快。
直到不远处的山道尽头当真出现了萧嵘的身影。
周围随行的下人各有紧绷。
有人讶异,有人惊慌,有人紧张地低下了头。
唯有司锦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道快速逼近的身影。
只见萧嵘风尘仆仆,面色沉郁,风吹乱他的鬓发,衣袍飘荡身后,紧握缰绳的手背隐约可见青筋暴起,臂膀弯曲着,在衣衫下撑起一片紧绷的弧度。
司锦微眯了下眼,视线随着他的逼近一路移动。
直至萧嵘在她面前拉住缰绳。
马儿啼叫一声,扬起前蹄而后重重落在地面,震出一声响。
司锦的视线从平视移向了仰视。
高坐马背上的男人微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底神情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猜测他此时的情绪。
周围一时静谧无声,连马儿都好像有所察觉似的,好一阵没发出响动。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着,像是要将周围蔓延开一片僵持的氛围。
突然,司锦开口,嗓音淡淡的:“下来。”
萧嵘瞳孔缩张一瞬,面上表情顿时更难看了。
周围下人当即屏住呼吸,心头慌乱地跳着,唯恐两位主子又要起什么争执了。
此处可不是萧府,他们没地方消失啊。
下一瞬,萧嵘手上松了缰绳,翻身便从马背上下来了。
他双脚刚在地上站定,便朝着司锦伸手而来。
下人们惊愕地瞪大双眼。
司锦眨了下眼,没躲没避,后颈就覆来了萧嵘的大掌。
宽厚的大掌将她后颈完全包裹住,原本握紧缰绳的那般力道落到她的肌肤上,克制着一瞬微颤,很快就变成了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揉捏。
好似缓解她方才仰头看他那片刻的酸软。
但萧嵘脸色还是沉郁。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司锦,唇角绷紧成一条线。
突然,刚才被马蹄声的震动吓得跑没了影的小鸟又飞了回来。
它停在萧嵘手背上,对着他正捏揉司锦后颈的手指就啄了去。
手指上的异样令萧嵘侧目看去一眼。
司锦也下意识要回头,却因萧嵘的手腕挡住。
她还来不及想他莫不是要对小白痛下毒手。
萧嵘收回目光,另一手牵住她:“我陪你继续上山?”
原本随行的下人都被遣走,就连出来欢快着还不过半日的小白也被一并带回了萧府。
仍能骑马的山道上,黑色骏马优雅缓慢地踏蹄前行。
马背上,司锦被萧嵘圈在身前,她垂眸便能看见他一根手指轻轻勾着缰绳,整只手臂却紧紧贴在她腰上。
周围很静,一时无风,除了缓慢的马蹄声,几乎再无别的声响了。
照这般速度,莫不是到天黑都还走不动需要下马的地方。
而且,他在后面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为何不说话?”
司锦从来没有萧嵘那些歪七扭八的别扭心思,她突然开口,引得腰肢上的手臂都微僵了一瞬。
“在等你哄我。”
萧嵘回话了,语气虽不至于理直气壮,但这般一说,还是让司锦险些气笑。
“我为何哄你?”
腰上的臂膀又收紧了几分,颈侧贴来萧嵘的呼吸:“今日还未到出来之时,侍从前来向我禀报你带着小白乘马车出城了。”
“哪个侍从?”
“松澜院的侍从。”
司锦赫然转回头去,侧着身子姿势有些别扭,但还是执意让眸中愤然对上萧嵘的眼睛:“你一直在派人监视我?”
萧嵘面色微变,声低得好似要被马蹄声压下:“没有监视你。”
明显显露的几分心虚映入司锦眸中。
司锦微微蹙眉。
萧嵘:“这次没有,是他自己来禀报的。”
这话又多几分底气。
司锦沉沉地呼吸一瞬,胸膛上下起伏,随即蓦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不过来一趟青云山,你都追到山上来了,我能从山上跑去何处?”
“出到城门外我才知晓,你是去登山了。”
“那你还跟来?”
身后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马儿走得慢,马背上却也仍有颠簸。
萧嵘微微低头,靠在司锦肩上,发丝便随颠簸蹭在了她肌肤上。
“这些日子你一直没再来看过我了。”
一事未了,他竟又控诉起另一事来。
司锦下意识又想回头瞪他,但还是忍住了。
多看他一眼,都怕他得寸进尺。
“进刑部不易,上次前来便费了不少功夫。”
“那之后我就给人打过招呼了,若是你来,没人敢拦你。”萧嵘偏了下头,鼻尖凑在司锦发丝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你再也没来了。”
她怎会知萧嵘做了这等安排,这难道也能怪在她头上。
“你到底是去坐牢的还是差遣人的?”
“不是坐牢,是待审。”
司锦嘟囔一句:“有何区别,不都是被关着。”
她声音很低,几乎要叫人听不见,只在唇边自言自语似的。
但萧嵘听见了。
“所以我很心慌,出不去便是最重的刑罚,我每日都睡得不安宁,一闭眼就会想你是否真的在家等我。”
“想派人监视你,想知晓你的动向,知晓你每日见了谁去了何处干了什么。”
萧嵘声音很沉,磨在耳边,口鼻的热息洒在脖颈,说的话却总让人背脊发凉。
“但我没有。”
说罢,萧嵘收紧手臂,歪着头从后硬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司锦眼前让她看见。
司锦原本板着脸色,一对上那双意图明显的黑眸,还是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我难道还要
因此夸奖你吗?”
“我想要。”
司锦脸上一热,他应当说的是想要夸奖,但听着他不知为何沙哑的嗓音,她竟莫名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想了去。
她被他带坏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追问:“可以吗,小锦?”
司锦稍有恼怒,伸手抵在他胸膛上就要把人推开。
掌心一热,随即便有剧烈的心跳声撞击而来。
司锦一瞬讶异。
他心跳怎么这么快?
“不夸奖也行。”萧嵘捏住她的下巴,“亲我。”
夸奖和吻都还没得到,他却连呼吸都加重了。
司锦被他的得寸进尺和理所当然震惊到失语。
萧嵘却浑然不觉。
他没有强迫,因为她不让他强迫。
他只将拇指按在她脸颊一侧,缓慢却带着几分力道来回摩挲着。
指腹从她下颌一路抚到了她的唇角。
柔软的脸蛋被按下一圈下陷的弧度,直至那份力道压上她的唇。
“从刑部出来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你见到我会是怎样的反应。”
“会因为害怕而面露惊恐步步后退,还是会因气恼皱着眉头给我一巴掌。”
萧嵘手指顺着司锦唇瓣的形状一路抚到了她嘴唇最为挺翘的唇珠位置。
他轻轻按下,眸光沉沉地看着那片嫣红在他按压下柔软地聚不成型,他喉结蓦地滚动了一下。
“我以为我能想象出的反应已是足够令我兴奋了。”
拇指按进了她嘴唇里,沾上一片温热的湿濡。
“但见你在想象之外的另一种反应,我心跳瞬间变得好快,我不知那是喜悦还是惊讶,总之难以克制。”
萧嵘低头,似要亲上来了。
司锦回过神来,忙抬手一挡,挥开了他按进她口中的手指,手背也挡住自己的唇:“这是在马背上。”
“我想在马背上上.你。”
司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刚才那番话就听得够让她惊讶了,但她还是低估了萧嵘的口出狂言。
谁说他别扭拧巴暗藏心思。
在这档子事上他就不曾含蓄过。
“但是只亲一下就好。”
司锦眉心突突直跳,几乎要怀疑他那句上.她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只为铺垫想得一个吻的真实想法。
但他也可能就是那个意思,只是绝不会承认罢了。
岂料,萧嵘正色道:“是真的。”
他牵她去触。
“在这里让人好兴奋,我在梦里这样做过。”
司锦指尖一麻,霎时抽回手来护在胸前。
“够了,你闭嘴。”
她重重阂眼一瞬,实在听不下去他荒唐的话语,也不想知道他在梦里做了什么淫.乱之事。
她侧着身子,探头要去给他一个吻打发了。
还未吻到他的唇,腰身忽的被萧嵘双手掌住。
司锦怔着眸子一声惊呼,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身姿反转过来,再落回马鞍上,已是背对前方,和萧嵘面对面了。
萧嵘一手松开她的腰来到她颈侧,他不轻不重地捏揉着,好似在解释自己此举为何。
司锦只是想随便亲一下,哪会让脖子酸软。
但马儿因方才的动静忽的来回踏蹄,马背上抖动厉害,让她霎时本能地屈膝,便圈住了萧嵘精壮的腰。
萧嵘唇角一扬,显而易见地高兴,才不管是有意无意。
他抓住她的脚踝,再难等待,俯身吻了上去。
又是这般几近吞噬的吻。
司锦艰难地分神想着,若是往后每日都给他亲一下,他能不能学着如何温柔亲吻。
才刚这样想过一瞬,这个吻竟是当真温柔下来了。
司锦怀疑自己被萧嵘读心了。
但实则萧嵘已是沉浸在亲吻她的热稠中。
卷走她的舌尖,吞吃她的津液,温柔而缓慢,却是将她从里到外都吃了个遍。
腰间有大掌一直带着难耐的力道收紧又放松,捏着她的软肉,又揉搓着像是要深埋进骨血里。
司锦有一瞬犹豫。
她也因这个吻而动情,许久未见,她还未来得及表达,但心中自是对他同样有许多想念。
她忍不住在这个温柔的吻下想要回应他,又担忧她稍有回应,萧嵘会激动地要在马背上做出不管不顾之事。
可想念似乎并非能够压抑的情绪,它悄然无声地蔓上头,又很快汹涌猛烈地冲刷着她的思绪。
罢了,这些日子他一定很辛苦,她又何需吝啬原本就存在的情绪。
他真要胡来,拦着他便是了。
司锦微扬着头,在他的缠搅中探舌回应了他。
时至今日,她的吻还仍然很生疏。
大多时候都是她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不需要回应,他一个人就能把她吃干抹净。
但吻他,的确会给司锦心神震颤的不同感受。
萧嵘的唇很软,舌头很烫。
他的呼吸很强势,与之交缠,好似整个人都要被他吞噬一般。
司锦如此作想,但她不知,她的一切于萧嵘而言是极致的诱.惑,难以抵抗的存在。
不是他将司锦吞噬,而是他自己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温情,抗拒,迎合,退避。
无论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司锦很快感觉萧嵘握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力道几近失控,他剧烈的心跳声好似比马蹄声踏动得更响。
马背上轻微的颠簸让人分不清是他在颤动,路面的不平稳。
司锦只知,他全身都在发热,呼吸沉得像要将人灼烧。
司锦都快怀疑他莫不是要在这里出来了,毕竟他一向在兴奋至极的时候,都极易失控,她借着这般,戏弄过他好几次,次次得逞。
但她也没碰他,应当不至于吧?
她忽的又想起上一次,他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自己悄悄弄着,最后和她一起来。
司锦当即睁眼,视线慌乱地往下一瞥。
萧嵘微眯着眼,嘴唇还在亲吻她,但迷离的目光好似从她脸上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含着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道:“不会的。”
司锦一怔,眼睫颤了颤。
“这些日子没心情弄,你不在,我连东西也没带,弄也出不来。”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东西。
司锦听不下去了,颤着牙关咬了他一下。
萧嵘一声闷哼,掐在她腰上的手指赫然收紧,不是失控,而是故意的。
缓了缓,他才道:“就算要出来,我也要弄里面。”
一声清脆的吮吻声后,萧嵘呼吸不畅,眼尾泛红。
但开口嗓音沙哑轻颤着,明显是兴奋地跃跃欲试:“小锦想不想,在这里试试?”
第44章 第44章“你不愿,我便求你。”……
话音刚落,司锦毫不留情地伸手,一巴掌拍在萧嵘脸侧。
萧嵘倒没吃痛,司锦早就被吻得没力气了。
但他还是退开来,只留有双手握在她腰上替她保持平衡。
司锦呼吸不匀地看他一眼:“放我回去。”
萧嵘抿了下唇,明显不愿。
司锦又瞪他一眼。
萧嵘:“你身体很热,真的不想吗?”
到底是谁身体热啊!
司锦霎时觉腰间被抓住的地方热意越发蔓延了。
“你怎么,不分时间地点就发……情啊,这可是马背上。”
司锦连斥他的话都说得十分不好意思。
更难以理解萧嵘是如何一脸镇定理所当然地说出那样的话的。
萧嵘动了动唇,又是那样一副表情,再加之绵长的亲吻后在他脸颊和眼尾泛起的潮.红,整个人看起来满是色.气,将那般隐秘的暧昧明晃晃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司锦没等他出声,赶紧再次道:“让我转回去,这样……很危险。”
萧嵘毫不掩饰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哑声道:“坐稳。”
司锦被提着腰肢瞬间调转了方向。
萧嵘力气很大臂膀很稳,有了提前到心理准备,再转回来时,没叫司锦惊吓半点,反倒是重重舒了口气。
一口气落下,萧嵘就从身后把她抱住了。
他身体还是很热,比方才更紧密的相贴,几乎是将所有的热意都禁锢在了那片狭窄的空间,再蛮横不讲理地强行传递给另一人。
不过司锦没有挣扎,萧嵘在身后也没继续说他那淫.乱荒唐的话语了。
马儿继续前行,山路肉眼可见的开始变窄,大抵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便不能再骑马前行了。
这也意味着快要抵达半山腰下的观景台了。
前方逐渐出现正在登山的路人。
有人听见马蹄声转过头来,看见马背上的二人自是讶异。
司锦感觉腰间的臂膀收紧了几分。
她起初以为,是萧嵘终于有了羞于叫人瞧见亲密的心思。
转过头去,却见他神情淡淡的,目光平视前方,与其说是他在羞于叫人瞧见,他更在意司锦因羞赧想要远离他。
似
乎任何形式的远离都叫他难以接受。
司锦收回视线,唇角微扬,身子软绵绵地靠着他,本也没打算挣扎什么。
前方有位中年大叔开口向两人搭话:“公子,夫人,前面再走可就骑不了马了,要登青云山顶得步行上山才行。”
萧嵘冷冷地看去一眼,没理人。
司锦温笑道:“多谢大叔提醒,我和我夫君想先骑马看看沿途风光,待会到了地方再下马上山。”
“夫君”二字好似让将要闹别扭的人还没开始就被哄好了,司锦腰上臂膀力道松缓了一瞬。
但很快,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重新箍紧。
一旁的妇人拍了拍中年男子的后背:“你懂什么,人家小夫妻一路谈情说爱,这叫情趣。”
妇人后半句声音逐渐压低,自也不好当真人面前说这般话。
但司锦还是听见了些许,脸颊微热,忍不住又回头看向萧嵘。
她转头的幅度不大,不能完全看见萧嵘的脸庞。
但视线掠过时,还是叫她捕捉到他原本冷淡面色下,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司锦转回身,敛着眉目等待马儿走过这行路人。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风也随着丛林中树枝交错的缝隙吹来。
真好啊,司锦这样想着。
好像还没有到达山顶,眼前也还是一成不变的山路光景,她就已是有了舒畅惬意的感觉。
是因为春日明媚的阳光吗?
还是因为马儿驮着便不叫人费劲受累了。
“小锦,你在开心吗?”
司锦一愣,从飘散的思绪中缓缓抽回神来。
“你心跳很快。”
萧嵘声色平稳地陈述,“我感觉你好像在开心。”
竟有这么明显吗?
司锦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胸口。
她胸腔的心跳的确比平时快一些,但也不似情绪激动汹涌时的那般剧烈震动。
“是因为我吗?”
身后又传来低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连呼吸都贴了过来。
司锦彻底露出笑,唇角翘起,眉眼弯弯:“快到马儿能到的终点了吧,我们调头吧?”
司锦觉得,萧嵘应该不会顺着她的话追问一句“为何”,这会他应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后脑勺,执拗地要等他前一句问题的答案。
所以她没等他开口,伸手扯着缰绳又道:“想再多和你谈情说爱一会。”
“很开心,比登上山顶还开心。”
*
这一次司锦还是没能登上山顶。
她不知经过这一遭,再过一段时日,自己还会不会再心血来潮前去登山,但至少这一次,她已是不似上一次那般空手而归了。
回到萧府已是临近黄昏时分。
司锦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以至于萧嵘在刑部待了十日,出来便马不停蹄去追赶她之后,这会站在湢室门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朝他迈去了步伐。
已是在萧府,在秋水院。
院中的下人自不似在山上时那般。
偌大的府邸,能让他们待着的地方多了去,湢室房门刚关上,院内的下人就一溜烟儿没了影。
室内雾气氤氲,弥漫着一股浅淡清新的香气。
先一步走入的男人已是绕到了屏风后,烛光在屏风上映出他高挺的身影。
窸窸窣窣的轻响声中,萧嵘拉开衣襟褪去了外袍,随后是马甲,最后是中衣。
司锦立在门前眸光微颤。
她目光看着屏风上晃动的影子,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宽肩窄腰,起伏线条,紧实的肌肉随他抬臂落臂的动作显露出极具力量感的形状。
司锦早便看过了,更摸过,吻过,还学着萧嵘总对她那样,在他胸膛上舔过。
不是陌生的画面,却在蒙上一层隔绝视线的朦胧后,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并非陌生,但也不熟悉。
像是在何处见过,可脑海中搜寻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忆。
这时,已经脱完上衣却迟迟不见一同进屋的人跟过来的萧嵘停了手上动作。
他手指扣在裤腰上,顿了一瞬,迈步朝屏风走去,从侧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司锦一愣,视线里原本模糊的剪影转为清晰入目的精壮躯体,脑海中的思绪也霎时一散而空了。
她不自然地眨了下眼,而后视线还是不由落在他冷白的皮肤被热气染上的一抹红润上。
司锦迈步走去,将自己也拢进了这片氤氲中。
绕进屏风,司锦这才瞧见今日湢室准备的浴桶格外大。
俨然不是正常尺寸,几乎可以容纳三四人,而她也全然不知府上何时还有这等浴桶。
以及萧嵘每次沐浴动作都快得令司锦讶异,没一会就满身干净气息回到屋里了。
方才在她没走过来之前,他又怎会莫名让下人准备这只浴桶。
司锦抬眸瞥了他一眼。
萧嵘已面不改色上前来到近处。
“我帮你?”他这样问着,手指却已是落到了她腰间系带上。
司锦仰头看他:“你方才就打定主意要让我和你一同沐浴了?若是我没来呢?”
“你没来,我便唤你来,你不愿,我便……”
萧嵘话语顿住,手上拉开了她衣衫系带。
司锦身前衣襟松散,露出里面粉白的交领衫。
水汽顺着衣襟敞开处直往胸前钻,染上一片潮湿的热意。
“你便什么?”
萧嵘突然伸出手臂。
司锦衣衫还未完全脱落,隔着一层轻薄的中衣,直接贴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扑通、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撞在胸腔。
萧嵘臂膀收紧,把她牢牢箍在胸前,这份架势,俨然一副她若不愿,就是绑也得把她绑来似的。
下一瞬,他连她中衣的系带也拉开了。
今日是件天青色小衣,只胸膛前一角便显露出点缀其中的白线云纹。
萧嵘喉结重重一滚,指尖泛起绵密的痒意。
司锦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微眯起眼来。
他怎一副想偷的表情。
还没来得及开口,萧嵘忽的低头,朝着她露出的锁骨吻了上去。
小衣的系带正是从脖颈一路缠绕经过锁骨,再吊挂在胸前。
萧嵘探出的舌尖沾湿那根细柔的系带,嘴唇吮吻在她肌肤上,不过一瞬便落下了一个红印。
司锦霎时一阵酥麻,又痒又热,不自觉地伸手推了推他。
萧嵘手上不知何时脱落了她的中衣,稍微抬高了身子,朝她的嘴唇吻去时,回答了那个几乎快叫人忘记的问题:“你不愿,我便求你。”
说着求,嘴里的舌头便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探了进去。
“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司锦含糊不清地控诉着,却是没拒绝这个吻。
此处不比马背上,虽然仍不是在更为寻常的床榻上,但司锦很快就沉浸在了这片热稠中。
她因封闭的环境变得大胆起来。
忍不住伸手,指尖落到了萧嵘的裤腰上。
腰身忽的一紧,就被萧嵘圈着腰攥住了手。
他嗓音哑得厉害:“我自己来,今日我伺候你。”
“伺候”二字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让司锦双腿一软,好在有萧嵘的臂膀接着她。
身体被打横抱抱了起来,萧嵘将司锦放进水温热烫的浴水中,室内传开哗哗一片清脆水声,好似就要将人从迷蒙间唤醒。
但随之更为响亮的水
声,像是潮水蔓延,带着洒面的水花,裹着一具热烫身躯贴了上来。
以往他们并未在这等大浴桶中共浴过。
单人使用的浴桶虽是宽敞,但挤下两人仍是有些勉强的。
大多时候,她都是被萧嵘强行从浴桶中捞出来,双手撑上桶沿,就做出了令人羞耻至极的姿.势。
那根本就不是沐浴。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能算是。
“好是。”
司锦眼睫凝着水雾,微眯着视线,瞥见浴桶外浴水洒出浸湿的一大片水渍。
“不是那里。”
萧嵘微动,“是这。”
司锦呜咽一声,原想反驳的话语也全数咽回了喉间。
“还不到半月而已,感觉都近不了了。”
他声似气声,说得好像很苦恼似的,却连尾音都磨着兴奋的沙哑。
他的手臂一般露出外面,一半没入水中。
鼓起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是使了力道才会展露的模样。
“别那么……重。”
这话一向是没什么用的,司锦说了萧嵘都当没听到似的。
但这会,他竟是真的放轻了下来。
司锦眼睫微颤,怔了一下。
专心伺候的男人还在她脖颈边亲吻,并未瞧见她的表情。
司锦又皱了下眉,难耐地扭动了一下。
颈边的吻便挪到了耳后。
呜咽声到底是带上了哭腔,司锦抓着萧嵘绷紧的臂膀,在他皮肉上掐出几道月牙印。
“你……别这样……轻。”
司锦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沐浴也像是越洗越粘腻了一般。
让别重时,他就轻了,让别轻时,他却不重了。
不用多想,他肯定是故意的。
司锦愤然,不想让他得意,忍着没扇他巴掌,但也不让他粘在她颈边。
她伸着手去推他的脸,颈侧温热退离,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指就被他含住了。
他怎不当真把她给吃进肚子里呢,她身体任何一处落到他嘴上,不是被含就是被舔,情到浓时他还张嘴咬。
尤其是……
“想到什么了,突然好多。”
司锦手指一弯,按着他的舌头不让他胡言乱语,自己却是哭腔更浓:“你总戏弄我。”
萧嵘讨好似的吮吸了一下她的手指。
“那待会回屋让你玩我,好不好?”
司锦被指尖蔓延开的酥麻弄得浑身更加难以言喻。
她忽的又抽回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撑着身子就要从他手上起开:“我现在就要。”
萧嵘空闲下来的双手很快抓住她的腰,把她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自己整个人靠上浴桶边沿,放低了身姿:“你想怎么玩?”
“脸给你玩好不好?”他微微仰头,露出脖颈凸起的喉结,已是有了急促吞咽的动作。
司锦眸光震颤,双手撑在他肩头,都腾不出手来捂住那张又开始淫.荡乱语的嘴。
“小锦,坐上来。”他微眯着眼,喉间发出明显的吞咽声。
手指收紧,握着她纤细的腰身,轻而易举把人提上。
他张嘴,开口,声音和气息一并闷进去:“玩这里。”
第45章 第45章“好可爱。”想亲。……
腿在打颤,手撑不稳。
膝盖被掰.开,这样的动作让人根本不敢细想。
小腿以上都在浴水之上,司锦却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地被淹没了。
声音不断,无孔不入。
萧嵘应了她的话不再轻,极致的侵略,像是真的要把她整个人都吃掉了。
全身脱力颤着滑下来时,萧嵘温柔地圈着她的腰把她稳稳接住了。
司锦趴在那比她起伏还急促的胸膛上。
浑身都软了,嘴上却有力气泄愤般地一口咬了下去。
“唔……”萧嵘吃痛闷哼,抱着她垂眸看来。
他眼尾红红的,眼睫上一片湿濡,不知是沾上了水汽还是在别处沾的水。
一口之后,司锦松了牙关,正要抬头,后脑勺就被萧嵘一手按住了。
“小锦,也舔舔我。”
“喜欢你舔我。”
应当已是有一段时间了,司锦却觉得浴桶里的水仍旧烫得灼人。
萧嵘惯是会得寸进尺的。
手也被他拉了过去,唇边来回交换着对方的呼吸。
司锦坐在他大腿上,热水似要从裂开的缝隙中蹿入山谷。
萧嵘却一动不动,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你近啊……”
她鲜少如此主动地邀请他,因为萧嵘才是一向急不可耐的那个人。
此刻他分明浑身都绷紧着,臂膀手背青筋可见,却只掌着她的腰,连力道都有所克制。
“自己来。”他嗓音低哑,眸中期待显而易见。
“不是要玩我吗,现在,轮到这里了。”
司锦紧抿着双唇,唯恐稍有松懈便有声音从唇边泄.出。
此刻眼前的男人模样实在蛊惑人心。
他沾着水珠,像是在发亮,红着面颊,像是当真因她而被玩坏了。
那张俊美的面庞被青.欲裹挟着,满是诱.人的神情。
可是……
“呜……我不行,你、你来。”
她下不去,动不了,身体虚软,却触感明显。
司锦无助的手无意识抓住了萧嵘的头发,手指蹿进他的发丝间,好似已然交.缠在了一起。
“先磨一下。”
萧嵘抓着她的腰,带动她,教导她,如何玩.弄他。
只一瞬引导,他就收敛了力道。
司锦扬起脖颈,一时间分不清是下不去更让人难受,还是磨着更令人羞耻。
明明眼前的人从头到尾都一副任她摆弄的模样,主动权却在她手里摇摇欲坠。
一同摇晃的,还有浴水的水面。
波荡,来回,碾磨着,绞缠着。
司锦本以为这是多么难耐之事,却没曾想逐渐从中得了趣味。
以往没有过。
大多是用他的手指和舌头,主动权也从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司锦逐渐得心应手,微眯着眼,双唇微张,环着萧嵘的脖颈,摇摆得不知餍足。
本就未曾松缓过半分的男人呼吸越发沉重。
萧嵘红着眼,下颌线一再紧绷。
“小锦,玩够了吗?”
“不是你让我……磨一下。”
尾音变调,司锦似乎找到了舒服的位置。
萧嵘眉心猛然跳了一下,喉结滚动得厉害。
突然。
他力道失控地紧箍着她的腰肢,像是要将她折断。
司锦身体赫然一瞬腾空,随后重重下落。
惊叫,震颤,呼吸却近乎凝滞。
一声沉哑的喟叹后,萧嵘抱着她的腰,吻在她光洁的脖颈上。
“你直接到了,是喜欢这样吗?”
恢复后的呼吸急促无章,司锦眼前朦胧模糊得几乎要看不清萧嵘的脸。
小腹传来他指尖摩挲的触感,混着晃荡的浴水,缓慢又暧昧。
“我在这里。”
他轻轻按住。
“和你在一起。”
司锦不想承认,把控主动权的感觉很好,自我掌控,不至于失控地沉溺在愉悦的舒爽中。
可将主动权交还给萧嵘,另一番感觉,好似难以承受,但她竟当真如他所说。
她否认不了喜欢。
面对面相拥,水波无形,包裹着他们,却阻碍不了半分相贴的触感。
萧嵘的大腿支撑着司锦的身体。
她身形比他娇小太多,不仅于他而言没什么重量,更
是轻而易举就能被完全圈进怀里。
“你一直玩我太久,先惯一次近去好不好?”
司锦眼睫抖了抖,明明还没有,就觉得已经灼到了她了。
她恍然走神,不由想起最初那一次。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他们久别重逢,时隔一个多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才再一次有了亲密接触。
太过迷蒙,太招架不住,她连胀到生出刺痛的感觉,也来不及捕捉就被汹涌的热.潮淹没。
那时候萧嵘还不会总说要灌.满她这种话。
只是一味的做,甚至会因失控和突然的倾泻而恼羞成怒。
不得要领,毫无章法,更腾不出心思来玩别的花样。
如今想来,那哪是许久没有了,应当是从未有过。
初次的莽撞,和后来急切的摸索。
他像个好学的乖孩子,每过一次,都进步显著。
但进步的,似乎只有那些近似理论的招式,实际落到他身体上,到了如今也并没有好到哪去,稍有一丝撩拨就溃不成军。
司锦手臂微动,若有似无地抚过他的腰侧,再上移到胸膛。
像是情动时情不自禁的抚摸,没有任何目的。
司锦身躯高出一截,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将他此时的模样尽收眼底。
失去的那些和他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如今真实经历过的记忆竟是每分每毫都清晰映在脑海中。
记得他瞳孔失焦,喉间压不住剧烈喘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