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戒指【二更】
明亮的珠宝店内, 一款款戒指被摆到台面上。
邢谚的视线扫过,摇摇头,才将戒指摆上来的工作人员只能将这些撤下, 再次摆上新的款式。
徐源站在旁边, 突然道:“您要的玫瑰花已经定好了,五点之前去取。”
邢谚闻言, 看了眼时间。
不过才下午三点, 距离五点还早得很。
他视线扫过台面上的戒指, “都不行, 换下一家吧。”
徐源看他挑剔的样子,道:“按照您的标准,这些珠宝店可能没有能满意的, 不如挑一款差不多的, 婚礼时的戒指找人定制。”
邢谚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可是, “我想给他最好的。”
闻言, 徐源心中无奈, 开始搜刮珠宝行业较为出名的作品。
他忙碌着, 邢谚已经换了一家店铺。
刚一走进来,视野就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舒钰兴和郁晓杰。
两人站在柜台前看着戒指,郁晓杰面上的抗拒和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邢谚不乐意和这两人发生牵扯,转身换了家店铺, 询问徐源:“郁晓杰和舒钰兴是什么情况?”
忙碌中的徐源茫然地啊了声,很快道:“从山上下来后,我把咱们查到的资料给了舒钰兴, 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这话说的是十分委婉,要是让郁晓杰听见, 估计能气得跳脚大骂。
舒钰兴就是个疯子。
在发现郁晓杰说的话都是在利用他之后,真心喜欢郁晓杰的他逐渐疯魔,将人彻底拘束在自己眼皮底下,还坚持要和他结婚。
但他也将申请破产的全部仇恨都落到了郁晓杰身上,每日冷嘲热讽不说,偶尔还会动手打人。
郁晓杰倒是想要逃离。
可舒家在洛城经营多年,就算如今申请破产比不上当初,他们的人脉也是十分广阔的。
一来二去间,郁晓杰身上多了个‘精神病人’的标签,而身为孤儿的他,自然是被已经领证的丈夫看管‘保护’。
得知具体情况后,邢谚心情很是不错。
让两个闹腾的互相折磨,省得牵扯他们这些无辜人,还要平白挨骂被诅咒早点死。
心情好,就看什么都好。
邢谚在又一家珠宝店里,挑选了一对看上去中规中矩的戒指。
等他付完款离开商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要送戒指做礼物,仪式感当然不能少。
除了鲜花之外,他还准备找一家不错的餐厅,准备一场烛光晚餐。
正思索着中意的店铺,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邢谚拿出来看了眼,是谭永君:“喂,妈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谭永君在那边看看丈夫,在邢建邦的催促下,有些迟疑地问道:“儿子,你没和小白苏吵架吧?”
“没有啊。”邢谚把玩着手中的戒指盒,脑海里浮现出分别前温白苏温柔的告别,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事?”
他想起温白苏刚是去老宅的,“你们遇到白苏了?”
“啊,是遇到了。”谭永君听见没吵架,轻轻舒了口气,“白苏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劲,我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了呢。”
邢谚再次否认,忍不住道:“您没有感觉错吧?”
谭永君,“我可能出错,总不能你爸也会,小白苏明知道你爸在,不打招呼就跑了,肯定是有情况。”
闻言,刑谚不再怀疑亲妈的感觉。
是不太对劲,可是为什么?
邢谚皱着眉,敲了敲扶手。他听见电话那边隐约有熟悉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哪里?”
“在你们住的小区门口,我和你爸不放心,来看看小白苏,不过他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只能先回去了。”
“哦……”
电话挂断,邢谚的眉头还是皱着。
他看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对徐源道:“开车去取花,我们回家。”
徐源听了全程的对话,没有疑问的调转车头,只道:“那晚餐我定希瑞家的?”
他说的是邢谚常去的餐厅,一般没有倾向的时候,他们家是最佳选择。
邢谚随意的点点头,皱着眉看向窗外。
心绪混乱,心口发闷。
他安抚自己,没事的,求婚会成功的。
—
已经是傍晚,天光黯淡。
晚霞的霞光落入客厅内,映出一片温暖。
温白苏缓步走入卧室,取出行李箱,将来时的东西规整进去。
在洛城的这些时日,所有东西都是邢谚让人安置的,他本人的东西屈指可数。
最后看一遍房间里的布置,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拖着箱子拉开房门。
——
“白苏你在家里……”
邢谚欢快的话语顿住,视线缓缓落到他身后的行李箱上,先前令人压抑的不好预感成真,他攥紧了手中的玫瑰花,声音干涩:“这是?”
温白苏下意识将箱子藏到身后,满是不舍情绪的大脑一片混乱,邢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过了好久,温白苏又听见邢谚问:“你不要我了吗?”
到现在,邢谚哪里不清楚,温白苏早就打定了主意离开,而这两天里的每一刻,他都在和他告别。
他就说温白苏的态度怎么软化得这么快。
温白苏听见他这一声,眼眶就有些发热,他抓着行李箱,趋近于冷漠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邢谚静静地看着他。
本就静谧的客厅陷入了沉默,霞光漫入,落到了温白苏的脚边,他看见他深爱的人立于光明前,踟蹰后退。
他轻叹一声,走到温白苏的面前,俯身握起那冰凉的手。
“温白苏,我想向你求婚。”
在爱人猛然抬起的惊愕视线中,邢谚取出藏在玫瑰花中的戒指,任由花束落地,花瓣散落。
他握紧想要挣开的手,将精心挑选的戒指戴上。
邢谚吻住戒指,看向温白苏的视线里,带着不可置否的执拗:“现在,我们有关系了。”
温白苏用力,想要将手从邢谚的钳制中挣脱。
但他多年体弱,哪里能和邢谚比较力量,最终还是邢谚怕伤着他,才松了些力道,让人收回手。
温白苏只觉得戴着戒指的地方一片滚烫。
他不解地看向邢谚:“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邢谚暴露情感后,温白苏问过无数次,邢谚也给过无数次的答案。
这一次,他注视着温白苏,一字一顿:“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心疼温白苏的遭遇,因为喜欢,想要抓紧一切时间,哪怕分离只在转瞬。
温白苏不懂,“可我甚至不清楚我喜不喜欢你。”
“那不重要,你不厌恶我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
行李箱孤单单的立在客厅。
温柔而缱绻的爱意传递而来,习惯性的躲避终于到了尽头,不得不稚嫩回应。
温白苏靠在邢谚的身上,低低地喘着气平复急促的呼吸。
邢谚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灯光没有开启,黑暗吞没视野,两道呼吸声在室内交织,此刻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暧昧。
·
温白苏推了推抱着他的人,取出手机,趁着时间还早将机票退了。
他抬眸,视线被捕捉。
温白苏不好意思地避开,将脸埋进邢谚的脖颈间。
邢谚握住温白苏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手指反复在那处摩挲着,无比庆幸他接到父母询问的电话后,没有彻底忽视心中的不安。闫珊挺
如果按照原定时间回来,他所见就是人去屋空了。
温白苏的视线渐渐落到自己的手指上,柔软无骨的手指动了动,反勾住邢谚。
邢谚心头微跳。
他想说些什么,忽听门铃响起。
温白苏顿时紧张的从邢谚身上起来,咳嗽一声,“我把行李箱放回去。”
上门的是希瑞家的厨师。
邢谚让他们进来,自己屁颠屁颠进了卧室。
房间里,温白苏刚把东西又收整出来,脸颊忙出了浅淡的红晕,他看邢谚进来问道:“谁啊?”
“来做晚餐的。”
邢谚让温白苏坐到一边,动作麻利地将东西放到位置上。
温白苏看着他,突然道:“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邢谚停下手上的动作,“明天?”
“不。”温白苏摇摇头,“可以过几天,但你需要见见我家人。”
之前他们结婚的原因特殊,又没有办婚礼,所以见不见家长都无所谓,但现在他们确定了关系,至少要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
而且……
温白苏有私心。
他想让爷爷知道,邢谚很好,只是迷信不对。
等他走后,至少不要因他的死亡迁怒邢谚。
邢谚听着温白苏的话,头一次有了丑女婿见丈母娘的紧张感,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
·
在一起这三个字其实没什么实感。
一切都与往日相同。
温白苏看着邢谚给他准备好针剂,终于意识到,他之前和对方的相处早就超过了正常朋友的界限。
从一开始,他想让邢谚脱身的想法,就是一句空话。
超过界限的亲密相处,邢谚怎么能脱得了身。
将止疼针剂注射完,温白苏亲手收拾好放进专门的袋子里,看了眼外面道:“应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们出去?”
邢谚:“嗯。”
邢谚低头,握住温白苏的手。
戴着戒指的手落入手心,有着别样的满足感。
温白苏却突然停住步伐,“等等。”
在邢谚的疑惑中,温白苏更加疑惑:“你没有准备自己戴的戒指吗?”
被这一提醒,邢谚懊恼出声:“我给忘了。”
他在兜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小盒子,期待的看向温白苏。
温白苏被这么看着,不好意思地抿紧唇,从邢谚手里接过戒指盒子,紧张的打开。
白金色的戒指造型简单,温白苏紧张地抓住衣摆,擦去并不存在的汗水,取出那一枚寻常的戒指,认真的给邢谚带上。
戴着戒指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爱侣。
邢谚心情愉悦地晃晃手,牵着温白苏往外走。
厨师已经将晚餐准备好,看见他们出来,快速的做完最后的准备,点亮烛光,快速告辞离开。
进去前就掉落在门口的玫瑰花不见了,餐桌上多了一瓶漂亮的插花。
温白苏凑近轻轻拨弄了下,嘀咕:“好可惜。”
他还没有抱过那束花呢。
邢谚听见他的嘀咕,轻笑着让人坐下,双手撑在椅背上,“不可惜,我将会送你很多花。”
温白苏拉长声音, “才不要,我又不喜欢花。”
闻言,邢谚假模假样的遗憾叹息,很快笑道:“那我就送你喜欢的。”
温白苏撑着下巴,看邢谚落座后,无比自然地取走他面前的牛排,仔细的切好又放回来。
他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这么贴心啊。”
邢谚回视,不放过任何表明心意的时机:“因为我喜欢你。”
这样认真的注视,温白苏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长发垂落遮住通红的耳朵。
·
一顿烛光晚餐吃得暧昧横生。
互生情意的两人浅尝辄止,谁都没有越过雷霆半步。
掌心下皮肤柔软,邢谚安抚地轻拍不好意思的爱人,脚步尽量淡定的进入浴室。
温白苏将脑袋伸出来,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身上,他的眼睛里满是探究新世界的好奇。
可惜他身体不允许,而邢谚也不是不顾他安全的孟浪之人。
温白苏晃晃脚丫子,取出手机。
朋友圈一连串的信息,点进去,全是点赞和祝久久之类的话语。
手指不由将那张照片点开。
昏暗的烛光下,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玫瑰花将戒指衬托得更加耀眼夺目。
温白苏放大又缩小,反复看了好多遍,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冲完凉水澡,又洗去一身冷意的邢谚出来,一双眼睛就被晃悠的嫩·白脚丫子给吸引了。
他随手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放到一边,俯身靠近温白苏。
那张照片在纤细的手指下变幻。
邢谚亲亲温白苏的头顶,“就这么喜欢。”
温白苏翻身,正面对着邢谚,浅粉的唇瓣张合:“……”
说了什么,邢谚是听不清了。
他俯首,亲吻。
第32章 见家长
晨光熹微。
温白苏懒洋洋的黏在邢谚怀里, 过往的拘束和害羞都抛诸脑后。
柔软的手掌在结实的肌肉上来回滑动,邢谚无奈地按住他,提醒道:“我是个正常男性。”
爱人这样近乎挑·逗的行为, 他只要不是死了, 都会有反应的。
温白苏眨眨眼,理直气壮:“我不能摸吗?”
邢谚:……
邢谚捏捏他柔软的脸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小色鬼呢。”
明明之前他只是脱个上衣, 都会不好意思的避开, 坚决不多看一眼, 连施展美男计的机会都不给他。
温白苏在他胸膛上用力拱了两下,将脸颊上的手拱开,“因为以前我们不是一对啊。”
他振振有词:“唐突都是留给自己人的。”
邢谚哑然失笑。
·
私人飞机起飞的批准已经下来。
早在温白苏说想要带邢谚回家见家长后, 邢谚就在着手准备这件事, 现在需要的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
因而吃过早饭, 他就告诉了温白苏这个好消息。
温白苏高兴地转过身, “真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怎么都不知道。”
明明他们这两天一直黏在一起。
邢谚好笑道:“如果你愿意多查一下我的手机, 就能及时知道了。”
温白苏听见这话, 懒洋洋地晃晃头,“不要,查手机好麻烦。”
他之前刷到过查手机的教程,看得人脑壳发晕, 根本就没有动过这种心思。
反正真想要瞒着的,查出花来也找不到。
邢谚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俊脸微沉。
温白苏探身,拿起手机。
温柏鄞笑眯眯的和弟弟打招呼:“长安今天怎么样?”
温白苏乖巧:“今天很好。”
温柏鄞满意点头, 问出第二个问题,“那老牛没对你做什么吧?”
在近几天的电话中,温白苏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问题,脸都不红一下地回答道:“没有呢,我身体不好嘛。”
温柏鄞更满意了,“还算他不那么混账。”
邢谚擦干净手,沉着一张脸出现在温白苏身后,“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每天研究不做,就打定主意打扰我和白苏培养感情是吧?”
温柏鄞对着拐跑他家小可爱的邢谚就没有好脸色了,气哼哼翻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不友好的话语。
倒是邢谚的话,让他想起近期研究的进展,眉开眼笑道:“长安,有好消息告诉你。”
温白苏闻言,不自觉地坐直身体。
在温柏鄞这里,所有的事情,只有对温白苏身体有好处的,那才叫做好消息。
邢谚也清楚这一点,不□□露出几分期待,俯身注视着屏幕里的人。
温柏鄞面色郑重:“二组的基因改造液有了进展,第一批实验已经结束,目前看来比一组的药物调配更有可行性。”他看着温白苏,“长安,你要不要试试?”
温白苏思绪混乱,他攥紧怀中的抱枕,身周全部都是邢谚的气息。
透过温柏鄞的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期待的面容。
“我……”
看出他的迟疑,温柏鄞温声打断:“第一代基因改造液使用很痛苦,在那之前你需要先调整身体状态,不着急回答哥哥。”
温白苏心中松了口气。
看着弟弟眼中的感激,温柏鄞心中悲伤,却还是笑道:“长安,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支持你。”
温白苏轻轻嗯了一声,肩膀被人握住,他抬头看向邢谚。
邢谚声音干涩,话语却和温柏鄞一样,“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的。”-
私人飞机的布局,早在邢谚的安排下变得无比舒适。
等到飞机升空之后,邢谚帮温白苏解开了安全带,将温水送到温白苏唇边,压下升空时残留的不适。
温白苏喝着水,视线好奇的在机舱内巡视。
他坐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匆忙,也没有时间申请私人飞机航线。来洛城时倒是有时间,但他当时心情不好,打断了爷爷的计划,挑选的出发时间较近,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乘坐。
这会儿被人照顾着,香甜的点心摆到面前,柔软的沙发上被铺上柔软的毛毯,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清香。
比起来洛城,回家这一趟堪称享受了。
而且……
温白苏看向坐在身边,神情颇有些紧张的邢谚,眉眼弯弯。
“你怎么那么害怕呀。我家人都很好相处的,而且我们俩本来就是爷爷撮合的,他肯定喜欢你。”
面对温白苏的安慰,邢谚笑了两声,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撮合他们的是温老爷子没错,但那不代表他把人家心爱的孙儿拐走,老人家还能欢天喜地的见他。
而且温白苏的爸妈可是从一开始就不满意迷信之事的,所以才给邢家让了大笔的利润,就是为了让他看在利益上照顾温白苏。
现在可好,好处他拿了,人他也拐了。
光是想象一下,雷厉风行的干妈和严肃冷峻的干爹站在一起审视他,邢谚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温白苏根本不知道亲爹妈对外的形象有多凶残,面对邢谚的紧张,他聪明的脑袋里填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收到弟弟疑惑的温柏鄞,毫不犹豫地选择抹黑朋友。
【温柏鄞】:邢谚胆子从小就不大,心理承受能力可差了。
【温白苏】:真的假的?
【温柏鄞】:真的
【温柏鄞】:他高考前给自己紧张得一晚没睡,得亏脑子好,这才没沦落到捐款读大学。
温白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
从机场出来,熟悉的老管家风度翩翩地站在迎接口,旁边的保镖高高举着个牌子。
邢谚眼神好,牵着温白苏的手过去,紧张的低声询问:“这人和你关系好吗?”
温白苏抬起头,茫然的啊了一声。
他如今的视力即使是吃药也越来越差,这会儿眯着眼睛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牧爷爷!”
老管家年轻的时候,被温老爷子救下,就在他身边工作,年岁大了后就在温家养老。
温白苏松开邢谚的手小跑过去,“牧爷爷你怎么来了啊,站多久了,累不累?”
面对他的关心,老管家温声道:“爷爷不累,倒是长安,路上有没有不舒服?”
温白苏摇摇头,“没有,邢谚把我照顾得很好。”
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老管家的视线落到过来的邢谚身上。
邢谚跟着温白苏叫人:“牧爷爷。”
老管家点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过邢谚,笑着颔首。他看向温白苏,“路上累了吧,走,车上给你准备了喜欢的零食。”
温白苏有些意外,“爷爷没有制止吗?”
到他身边所有的事物,温昌鸿都会一一检查,生怕吃了碰了什么影响他健康的东西。
听到这话,老管家神色古怪的看了眼邢谚,叹息一声道:“你爷爷后悔了。”
在洛城的温白苏是那么开心,几乎是放纵地接触曾经禁止的吃食与玩乐项目,老人家哪里不明白他这些年的关心给温白苏带去多少压抑。
听到这话,温白苏抿抿唇,手下意识的垂落往后。
不等他寻找,温热的大掌握上来。
温白苏握紧邢谚的手,笑道:“爷爷也是关心我,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
老管家失笑摇头。
·
加长豪车十分的宽敞,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的零食,看那包装估计是家里厨师手工做的。
和这些高档小吃格格不入的,是旁边摆着的奶茶炸鸡。
那包装还是他在洛城吃过的品牌。
面对温白苏的讶异,老管家道:“老先生在你拍的照片里翻出来的,他看你常吃这个。”
听着这话,温白苏莫名就有些热泪盈眶。
小时候不懂事,也有过因为温昌鸿的约束讨厌他的时候,但如今,那些厌恶和委屈一同消散。
·
老管家不懂炸鸡套餐之间的区别,买了好几盒子。
温白苏吃了几口,就捧着奶茶,一小口一小口,珍惜的喝着。
奶茶是他之前无意中拍到的种类,老管家按照片上的信息买的,不管是甜度还是温度都十分合温白苏的意。
邢谚坐在旁边,紧张的情绪随着老管家的风趣消散几分,注意力时不时往温白苏身上落。
见他贪凉地反复摸着杯壁,他停下话头,抽了张纸巾递给温白苏。
温白苏抬眼,幽怨盯。
邢谚坚持。
在老管家疑惑的视线中,温白苏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用纸巾包裹住了奶茶杯子。
去冰的奶茶喝起来并不冻人,但表面一直在凝水珠的杯壁摸着会比较凉,而温白苏本来就是自己暖和不起来的,手这一接触冷凝水珠,想要暖和起来就更难了。
曾经的邢谚不在意,任由他玩那些水珠。如今在一起了,美好的过往是一去不复返。
这么想着,温白苏又愤愤的吸了一口奶茶。
·
车子缓缓驶入宽阔的庄园。
道路两边都是争奇斗艳的花朵,顺着主路一路往里,入目是一栋高大的西式城堡。
车子并没有在城堡前停下,而是往左转,又开了小半个小时,才看见一栋对比下来,显得较为寻常的别墅。
别墅前,一身中山装的老人背手而立。
他的身后,中年夫妻男俊女美,风姿翩然。
邢谚顿时脊背笔直。
温白苏注意到他的变化,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车门被人打开,温白苏下车,高兴地和分别一月有余的家人打招呼。
被韦昱彤抱在怀里,温白苏小声道:“我好想你们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温博远面上的冷意柔化,“我们还以为你在外面玩野了,不想回家了呢。”
“哪有。”温白苏嘿嘿笑着,从妈妈怀里出来,看向温昌鸿。
温昌鸿唇瓣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个月温白苏过得有多开心,和他们聊天时有多欢快,他就有多自责于曾经对孙儿的约束与压制。
温白苏给了老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认真道:“爷爷,我爱你。”
“哎,哎!”温昌鸿热泪盈眶,回抱住孙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祖孙俩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韦昱彤主动和闺蜜的儿子搭话,“路上还顺利吧?”
邢谚紧张到喉头滚动,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温白苏。
正努力安抚老人家的温白苏没注意到他的求助,邢谚只能认命地接受韦昱彤和温博远的询问。
出乎他意料的是,夫妻俩说话的态度分外温和,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冷漠和强势。
这让邢谚有些受宠若惊。
韦昱彤还好,那是他妈的手帕交,亲亲的闺蜜,以前对他也算得上温和。
怎么岳丈也怎么温和?
看出邢谚淡定之下掩藏的情绪,韦昱彤笑得无奈,示意丈夫收敛一点,别吓着人家孩子。
温博远活泼的翻了个白眼——快三十岁的孩子,真是活久见。
他只能恢复对外的冷漠,给了邢谚一个嫌弃的眼神。
邢谚见状,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下来。
这下对味了。
·
温昌鸿的情绪终于平静,他牵着孙儿的手,看向邢谚。“这就是邢谚吧,好孩子,长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邢谚过来,先是叫了声爷爷,才道:“不麻烦的,温白苏很好照顾。”
老人家闻言,笑呵呵地拉着邢谚,询问一些温白苏在洛城的经历。
温白苏落到后面,疑惑地看了眼冷着张脸的温博远,“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温博远又瞪了邢谚两眼。
韦昱彤笑着低声解释:“你爸他对外不总是冷冰冰的嘛,邢谚第一次看他真面目,给吓着了。”
啊,这……
温白苏忍不住咧嘴,无声嘲笑亲爹。
第33章 不熟【二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入别墅, 家里早就摆好了待客的茶点。
温老爷子听着邢谚形容中温白苏,又有点哭鼻子的架势,如果不是怕影响到他在孙婿心中的形象, 这会儿已经老泪纵横了。
温白苏撑着脸, 看爷爷强忍眼泪的努力因和他对视而破功,忍不住地翘了翘唇角。
邢谚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不由流露出几分疑惑。
温白苏回神, 端着温水遮掩住控制不住的唇角。
两人才下飞机, 不管心中有多少想问的, 温家人都尽量忍了下来,让邢谚和温白苏上楼去休息。
·
“这边我住得很少,没办法给你介绍什么, 有事就问万能的管家。”
温白苏笑着, 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盘膝看着邢谚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行李给收拾出来。
听到他这话, 邢谚不太明白:“你自己家怎么还住得不多。”
“庄园里有疗养别墅, 我不住医院的时候, 活动区域基本都在那边。”温白苏说着, 起身在阳台上看了看,遗憾道:“这里瞅不着,回头带你去看看。”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温白苏疑惑地转过身,就对上一双溢满心疼的眼眸, 他好笑又无奈地走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别这样。”
邢谚抬起手, 轻轻将散开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我知道。”
他想起温白苏一直的消极治疗, 还有温柏鄞那边有了成果的基因进化液。
邢谚想劝温白苏接受治疗,却想起他吃药时的痛苦。
他心中重重叹息,怎么也说不出来。
·
几个小时的飞机,对邢谚而言不是什么,温白苏却是真的累了。
还没说两句话,他就忍不住靠着邢谚打瞌睡。
自从有了大暖炉邢谚的陪伴,温白苏自己一个人时是越发睡不着了,如今确定关系,抱着大暖炉睡觉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因而这会儿,他就忍不住哼唧撒娇,“陪我睡觉嘛~邢谚,”
邢谚无奈,只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转身抱起温白苏朝着床榻而去。
温白苏将脸贴着邢谚,哈欠连天道:“先关窗帘。”
邢谚:“我知道,一会儿就去。”
温白苏晃晃脚丫子,“抱着我去,关了窗帘一起上·床。”
听他要求,邢谚只能换方向。
没走几步,邢谚就发现这个房间装的是电动窗帘,视线逡巡一遍,在床头发现了开关。
邢谚:……
邢谚揉揉误导他的温白苏脑袋,又往床榻走。
温白苏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光线通达的窗户,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等他询问,忽听滴滴两声,窗帘自动拉上,将炙热的太阳光全部遮挡,黑暗的房间内,星空夜灯悄然亮起。
温白苏:……
温白苏默默地,把脑袋埋进邢谚肩颈。
邢谚被他这一动作逗得失笑出声,半跪在床上,等人缓过来红着一张脸推他,这才松手。
看着男人拿上睡衣进入浴室,温白苏爬起来,动作麻利地换掉了衣服。
邢谚洗完澡出来时,温白苏已经乖乖躺在床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在微弱的灯光中,邢谚好笑的捏捏他的鼻子,将人揽入怀里,拿着手机回复爸妈的信息。
将今天的事情简单交代过后,邢谚才放下手机,陪温白苏午睡。
·
温家的庄园很大,但并不影响它的热闹。
等邢谚和温白苏从热闹中醒来,就见别墅内坐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看见他们俩,一连串的称呼响起。多是喊“长安”的,偶尔几声“小叔”掺杂其中。
面对这群人,温白苏冷淡地点点头,只对邢谚道:“家里的旁支。”
至于介绍,那是没有的。
邢谚看着那一双双带着利益打量的眼睛,头皮发麻一瞬,跟上温白苏的脚步,头也不回地溜了。
他们走得快,没有听见身后响起的不满,“怎么第一次见面连人都不知道喊,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话顿时就带起一片附和。
他们的话语带不动两人任何的情绪,邢谚对于他们,唯一的感慨就是:“你家的亲戚真多。”
温家和邢家不一样,作为传承多年的世家,七拐八弯的亲戚数不胜数,来这里的还是混得比较好的那一批。
温白苏随手折下一朵月季,转身递给邢谚,笑道:“你可别和那群讨嫌鬼牵扯上。”
邢谚有些意外,“你很讨厌他们?”
温白苏点着头,“嗯哼”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看温白苏明确的讨厌人,邢谚不免有些好奇,快步与温白苏并肩。
对于自己的爱人,温白苏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一个集体人数多了,总有那么些老鼠屎,恶心不说还会粘连干净的人。”
而氏族,就是这样一个集体。
说实话,如今的社会条件下,大部分家族都没有以前的凝聚力。
但温家主支混得太好了。
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温家的富有和地位,总有那些想往上爬的人想要贴过来。
要只是想往上爬也就算了,偏偏其中心术不正的格外有存在感。
听着温白苏嘀嘀咕咕的抱怨,邢谚算是明白了大家族的困难,甚至不免发散思维,温白苏常年养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他捏捏手中的指腹,在爱人询问的视线看过来时,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
温白苏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联想能力好强大啊。”他捧着脸,“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怎么可能敢欺负我。”
闻言,邢谚也反应过来,他脑洞开大了。
就温家人对温白苏的心疼样,那些人只有讨好温白苏的份,就像是齐盛他弟那样,连说话都得再三思量避免被温白苏厌恶。
·
两人在外面坐了没有多久,老管家带着人走过来。
邢谚和温白苏看见他,出声打招呼。
老管家笑眯眯的,让身后跟着的佣人将饮品和点心放下,“客人们晚上会留下来,老先生让我来问你们,晚餐需不需要单独准备。”
温白苏闻言连连点头。
和家人吃饭的时间多了去了,没必要混在那些陌生人当中,被人当珍稀物种似的围着说话。
温白苏明确自己的态度,邢谚当然是全听他的。
老管家得到答案,留下熟悉庄园的佣人在旁边候着,转身离开。
温白苏呷了口杯中的饮料,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和清甜的糕点混合,有点儿齁。
邢谚看他嫌弃的小表情,笑着将手中的茶递过去,“喝口这个。”
温白苏放下手中的杯子,也不接手,就着邢谚的动作喝了口浅绿的茶水。
苦涩入口,将甜腻冲刷掉大半,回甘在此刻分外明显。
温白苏眼睛一亮,“这个茶好喝。”
邢谚摇摇头,“你单独喝茶就不喜欢了。”
常年吃药,他厌恶极了苦涩的味道,茶叶显然也不会成为例外。
温白苏咂咂嘴,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
·
邢谚是第一次来温家,温白苏对家里的情况也不熟悉,现如今家人看着没有继续拘束他的意思,他就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到处看看。
当然,对外说的借口,还是带邢谚熟悉家里。
温家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占地面积比起洛城外的山庄要斯文许多。至少好似看不到尽头的高尔夫球场,他家是没有的。
前面的城堡是家里举办宴会的地方,宴会过后留下来过夜的客人,基本住在那里。
他们日常居住的别墅是仅次于城堡的建筑,剩余的别墅中,有三幢是工作人员的住所,其余的则是五服内亲戚的住所。
温白苏还是第一次知道家里住了这么多人,震惊极了。
五服哎,想想就是一大群人。
说不定在客厅里的那一群,全都是五服之内的,不然也没办法解释他们怎么来得那么快。
佣人简单说过后,总结道:“庄园内多是花园风景,能玩的地方不多,而那些地方往往聚集着不少温家的年轻子弟。”
他是跟在温老爷子身边工作的,算是清楚温白苏一些喜好。
果然,一听这话,温白苏就失去了到处玩的兴致。
眼见着人蔫哒哒地趴下来,邢谚将他的长发梳理到一边,“回头我带你出去玩。”
温白苏将下巴压到手臂上,“你又不是首都人,知道哪里好玩吗?”
“就算我不知道,你哥哥总归是知道的。”邢谚一点也不虚。
闻言,出现在温白苏脑海里的,就是温柏鄞永远忙碌的背影,有时候连来看他都坐不了两分钟。
温白苏摇摇头:“我觉得他给不了你什么意见。”
邢谚闻言也不在意,“那就让徐源去查。”
说起徐源……
温白苏坐直身体,和停下动作的邢谚对视一眼。
对哦,徐源和秦执呢?
·
别墅内。
叽叽喳喳的人群停下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被看的温白苏忽视他们,脚步轻快的到了老管家面前,“牧爷爷,你看见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人了吗?”
老管家想了下,慢吞吞道:“我让老林安排到城堡了,长安你找他们有事?”
听说两人在城堡有住处,而不是被他和邢谚忘在了机场,温白苏松了口气,“没有事,就是问一问啦。”
老管家点点头。
温白苏牵着邢谚的手,和老人家挥挥手告别,又牵着人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去看过其他人,哪怕只是一眼。
不少人的面上都浮现不满的神色。
有几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等晚餐时,要好好和温白苏说道说道-
睡醒的时间本就不早。
宽敞的餐厅内,已经摆上了晚餐的桌椅,只等菜肴上桌。
原本就热闹的客厅里,多了一批为数不少的年轻人,小孩子在不同的地方穿梭来去,欢笑声将安静的别墅点燃。
邢谚和温白苏就坐在花园凉亭里,远离那一片的热闹。
阳光透过轻纱照耀进来,温暖的色彩令人懒洋洋的,角落处,冰块融化的冷气被空调扇散开,驱散夏日的灼热。
温白苏晃晃躺椅,睡意又开始上涌。
他睁开眼。
邢谚正在剥柚子,看见他睁眼,顺手把一块柚子肉塞进他嘴里。
温白苏尝了尝,嫌弃地避开又一轮投喂,“苦。”
邢谚闻言一挑眉,自己尝了口。
确实有一点,当咬破柚子肉之后,酸甜感轻易就能将其压下去。
他放下还没有剥的柚子,“我技术不行,回头让厨房的人给你剥。”
温白苏点点头,“你又不是专业的,没必要抢人饭碗。”
邢谚好笑,揪揪他脸颊上的软肉,“你怎么不学学网上的套路,说我弄的最好吃?”
温白苏想了下,违心地满足他:“那就好吃吧。”
邢谚:……
·
佳肴上桌,宾客入座。
有人环视一圈,问道:“二爷,咱家长安呢?那孩子带着对象回来,也不和家人见见面?”
被喊作二爷的温昌鸿抬了抬眼皮,“不知道长安身体不好?”
温老爷子威严十足,这一眼看得被推出来询问的人头皮发麻,嘴唇嗫嚅两下,不敢再说话了。
旁边的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厚着脸皮笑道:“这不是想着认识一下长安的对象嘛,白苏的药膳单独放就是,我们又不会动。”
温昌鸿懒得思索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直白道:“邢谚认识我们小家的人就行了,你们这一大群,见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说完,他无视掉他们吃了屎的神情,宣布动筷。
·
楼下的风起云涌,根本影响不到在房间里吃饭的两人。
温白苏夹着轻薄的牛肉片,往里放了些米饭,又盛一勺汤汁浇上去,包裹好送入口中。
一个字,香!
邢谚将剥好的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笑得无奈,“就这么开心?”
温白苏咬着Q弹的虾肉,感慨道:“你是没经历过,不知道一群心思诡谲的亲戚有多烦。”
邢谚确实无法想象,他家是风口年代起家的,又是连着好几代的独生子,也就妈妈那边有几个亲戚。
温白苏思索着,试图给邢谚举例子。“几年前我结束一场手术后,有人闹到我面前,想利用我威胁爷爷帮他们儿子逃脱惩罚,听说那人还是过失杀人。”
“咚”
碗落到桌子上,邢谚脸色不太好看,剑眉蹙起:“你没被他们伤着吧?”
温白苏见他这样,怕他多想担忧,忙道:“没呢,病房外站了好些保镖,两个人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邢谚这才松口气,对温家旁支亲戚真有了几分厌恶。
“你不和他们接触是对的。”
温白苏晃着脑袋,语调轻快:“还用你说。”
第34章 锦色
在家里的生活, 远比在洛城要舒坦。
每天早上起来,就有人将早餐送到房间里,两人吃过饭下楼, 和温爷爷聊聊天下下棋, 差不多就是午饭时间。
韦昱彤和温博远很忙,午饭不会回来吃, 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们。
因着要等他们一起, 晚饭时间比较晚, 所以午睡起来后的下午茶分外丰盛。
在这个规矩森严的家庭里, 温白苏就是特权阶级。
邢谚打趣:“我就是一起升天的鸡犬。”
温白苏趴在他胸口,声音懒洋洋:“头一次听这么骂自己的。”
邢谚低笑出声。
胸膛震动,温白苏蹭了蹭, 嘀咕道:“不要乱动。”
“霸道。”
邢谚这么说, 却止住了笑意。
温白苏没有反驳。
他靠着邢谚闭上眼, 呼吸放缓, 一点点将喉咙的痒意压制下去。
在这方面, 温白苏实在是拥有充足的经验, 邢谚只觉得他精神头不太好, 没有发现更多的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温白苏坐起来。
床榻侧前方,佣人站住脚,迎着他们的视线道:“大少爷回来了, 老先生让我们来叫二位。”
温白苏顿时坐起来,惊奇:“大哥回来了。”
两人起床,不免追问两句, “他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佣人:“中午过后不久到的, 您二位正在午睡,就没让打扰。”
温白苏小跑着下楼,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忍不住飞扑过去,“大哥!!!”
温柏鄞起身快步走近,接住亲爱的弟弟,笑眯眯的揉乱长发,语气宠溺:“怎么这么冒失,也不拍摔一下。”
温白苏嘿嘿一笑,“你会接住我的嘛。”
温柏鄞好气的敲敲他额头,“你啊,就是被邢谚那小子给带坏了。”
慢一步的邢谚:……
说坏话时能背着点人吗?
温柏鄞才不搭理他,将弟弟放到沙发上,让他老实坐着。
他顺势坐到温白苏的身侧,手迅速地落到了温白苏手腕上。
温白苏下意识往后抽,没抽动。
温柏鄞把着脉,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爷爷说你不让他把脉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胆子肥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脸色逐渐凝重。
显然,他们想到了一起去。
温白苏缩缩脖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不要那么紧张。”
温柏鄞重重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能有多少血够你咳的?!”
温白垂头。
温家其他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邢谚面色沉凝,“他咳血不是受刺激才会有?”
温柏鄞看这群人这样,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真要是那样还好了!”
·
冷凝的气氛被温昌鸿的叹息声打断,“老牧啊,去查查看是谁给的白苏金针。”
咳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温白苏前往洛城前,温昌鸿时不时就会给他把个脉。
既然那之前他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是温白苏提前做了预防。现在不做,估计还是因为邢谚一直与他形影不离。
温白苏蔫哒哒的,“别查了,我请外人买的。”
他长得好看,卖个惨撒个娇,心软的女孩子半句拒绝都没有。
一家子看他副模样,气愤又被心疼给压了下去。
最没有抵抗力的邢谚挤到他们兄弟俩中间,“才回来就欺负白苏,你好好反省反省。”
温柏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小子脑子被屎糊了吧!”居然说出这种傻逼话。
温白苏靠着邢谚,小心探出一个脑袋,“爷爷,哥哥说脏话。”
温昌鸿到底不忍心苛责小孙子,配合着他严肃喊道:“柏鄞。”
温柏鄞:……
这回轮到温柏鄞没精打采了。
他低着头心情愤愤时,一只小爪子从旁边摸过来,翻出掌心,圆鼓鼓的小橘子在手掌上滚动两下。
温柏鄞抬眼。
温白苏讨好的笑笑,“哥哥不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温柏鄞轻瞪他一眼,算是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不过他们都知道,揭过去的只有表象。
温白苏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何的恼怒与生气都是平添麻烦,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将新的治疗提上日程。
只不过,
温柏鄞严肃地道:“以后想咳嗽别忍着。”
咳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老是忍着忍着,什么病气都憋在了胸口,只会更加难受。
这话得到了全家的赞同,就连牧管家也忍不住叮嘱一二。
温白苏乖巧点头。
邢谚看着他这幅神情,就忍不住叹气。
如果真有那么乖巧就好了。
·
温白苏的身体刻不容缓,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到底没有搬到疗养别墅那边。
所有搬过来的仪器,也是放在空置的房间之中。
同样的,温白苏的饮食也没有恢复成药膳,每日依旧能在外面玩闹,只是秦执重新上岗,背包里带的东西翻了一倍不止。
温柏鄞和温博远又一头扎进研究楼中,成天看不到人影。
温白苏对此有些遗憾。
他本来想着,生命最后一段路,能骗着家人一起生活的。
邢谚不知道温白苏的心中所想,但他对爱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眼见着人情绪不高,拉着人起身道:“今天去骑马。”
温白苏来了点精神,“不是说家里没有我能骑的马吗?”
邢谚:“前几天让人送过来的,今天刚到。”
温白苏看向邢谚的神情顿时满是爱意,“呜呜呜,邢谚你也太好了!”
他想骑马但是没找到合适马匹的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让人送马过来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邢谚捏捏他的鼻子,“知道我好,就乖乖调养身体。”
基因改造液比做手术的安全性更高,只是对开始时的身体状态有要求,需要温白苏乖乖配合。
温白苏哼哼两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经历过无数次治疗的他没邢谚那么天真,基因改造液听上去厉害,也确实是超脱如今科技的研究,但是他的身体,如何能扛得住基因改造?
只是家里人都满怀希望,温白苏也不想打破他们的念想。
反正等结果出来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放弃的。
这么想着,温白苏轻咳两声,避开邢谚担忧的视线,坐上了过来接人的车子。
邢谚跟上去,打开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他,“喝两口。”
被子里装的是蜂蜜柚子水。
温白苏听话的喝了两口,将被子塞回给他,期待的看着前方。
·
邢谚说的话真不是在骗他。
他们到的时候,送马过来的车子还在,尚且稚嫩的亚成年小马眨巴着大眼睛,环视着陌生的地盘。
浅金色皮肤好看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邢谚看温白苏目不转睛,才道:“找关系弄到的汗血马,性子是难得的温顺。”
温白苏这才意识到车子停下来了,连忙打开车门,也不等邢谚,小跑着靠近那匹年纪还不大的马。
邢谚被他吓了一跳,快速从这边下车,追上已经缓步停下的温白苏。
站在距离马不过一米的位置,那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泽的皮肤更加夺目,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简直像是天使。
温白苏小心地伸出手。
小马歪了歪脑袋,喷息两下,好奇的往前迈步。
它这一迈步,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
谁不知道温白苏是温家的珍宝,汗血马又大多热情桀骜,这不小心碰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温白苏的手指,轻轻落到了马脸上。
他动作极轻地顺着摸了两下。
马拱了拱那只手,欢快的摆动脑袋,它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
邢谚一直看着他们,见马情绪欢快,忙将温白苏拉后一点。
温白苏安抚邢谚,“没事,它好乖的。”
说着,温白苏主动走出去,又摸了摸小马,“你看,真的很乖。”
邢谚见状不再拦着他靠近,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温白苏,以防万一。
马大概也是发现摸它的人类很脆弱,蹄子开心地踢踏着,动作却一直很小,没有对温白苏造成任何危险。
温白苏视线落向旁边的工作人员,“它有名字了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却又道:“它之前的名字喊不动它,您要不要取一个新名字?”
马和主人之间,也需要多加培养感情,而一个亲手赋予的名字,对第一次拥有动物的人而言,很有特殊意义。
不过这话,也不全是工作人员爱马而来的私心,这批汗血马对之前的名字,确实没有什么归属感。
温白苏没有想太多,听到这话,又转到了马前方。
“那就叫锦色吧,我一看见你,就只想得起这个词语了。”他摸摸马耳朵,“你觉得怎么样?”
锦色动了动蹄子,十分吝啬的给了点反应。
·
来马场就是要骑马的。
温白苏等人装好马鞍,被邢谚送上了锦色的后背。
手下短短的皮毛令人爱不释手,温白苏仗着缰绳在邢谚手里,毫不收敛地摸了好几下。
锦色:……
·
邢谚控制着两匹马并肩,慢悠悠的在庄园里晃悠,并不拘泥于一个地方。
他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的注视。
不说汗血马在国内的名声,那漂亮的毛色就是一大吸引力,随着行走,在烈阳下淌落汗水,浅金色渐渐变成同样浅淡的粉色。
温白苏好奇地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是毛发被汗水浸湿后,透出下方的皮肤颜色,不由啧啧称奇。“怪不得古代将这马推那么高呢,这变化谁看了不倾心啊。”
尤其是汗血马本身就肌肉发达,属于良驹的行列。
邢谚在马上也十分随意,闻言只道:“这种马大多性子桀骜,说不定也有训起来有成就感在其中。”
温白苏摸摸锦色,赞同地点点头。
顺着这边的小路往前,是一栋没来过的别墅。
几个年轻人站在别墅门口,欣赏的视线落到锦色身上,一看就是被它的美貌折服了。
不过其中有道视线让温白苏不太舒服。
他皱眉看过去,已经变差的视力找不到令他不舒服的对象,在他们和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邢谚控制两匹马转弯走上另一条路。
温白苏见找不到目标,干脆放弃寻找,看向邢谚,“我可以把锦色带回别墅吗?”
他有点舍不得让锦色住在马棚。
隔得太远了。
邢谚向来拒绝不了他的请求,想了下道:“那附近没有让它休息的地方吧。”
温白苏闻言,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养马需要的设施确实比较多,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让锦色得不到最好的照顾。
邢谚见状,安慰他道:“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多带着锦色走几次,等以后它自己就会来找你了。”
温白苏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下,情绪顿时就好了起来。
他轻轻摸着锦色的鬃毛,“你要快点把路记住呀。”
锦色鼻孔喷气。
被邢谚控制着,两匹马只溜达着转了转,连庄园一半的面积都没逛过,就回到了养马区。
这边的工作人员将邢谚起的马牵走,看温白苏恋恋不舍的模样,提议道:“要不小少爷牵着锦色去玩水?”
温白苏看向邢谚。
邢谚笑着点点头,“走吧。”
马匹玩水的游泳池两边浅中间深,又按照体型分了不同的深浅。
锦色还是一匹亚成年马,需要进入的池子并不是最深的那个,温白苏牵着它走到中间,看锦色开心的踢着水流,尾巴欢快的摆来摆去,将水飞的四处都是。
温白苏扶着栏杆,忍不住看向邢谚。
他眉眼温和,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带着关心的询问。
温白苏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真好。”
邢谚听他这感慨,心酸的摸摸温白苏的脑袋,只是一匹马而已,哪里就值得他那么开心。
·
等锦色玩够了,温白苏亲自给它喂过食物,这才坐上车子离开。
他们一走,立即就有等待许久的年轻人过来,想要牵着这匹马出去玩玩。
这在温家的养马区是很正常的操作,毕竟这里的马大部分没有主人,养着供所有在这里玩的人骑,因而他们提这个要求十分理直气壮。
但这次,他们显然不能如愿。
有冲动的立即就恼怒了,“难不成他温白苏骑过的,我们就没有资格碰了吗?你们别太狗眼看人低。”
养马区负责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这是邢先生送给小少爷的礼物,是小少爷的个人资产。”
看还是有人不服气,他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白眼狼当久了,连庄园真正的主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第35章 三十年【二更】
养马区闹起来的动静不小。
锦色受了点惊吓, 给非要骑它的几个人来了记窝心脚,当场就躺进了医院。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本身家教就很一般, 人还在救护车上呢, 他们的家长就闹到温老爷子面前,要邢谚给他们个交代。
至于攀扯温白苏, 他们是不敢的。
温昌鸿对邢谚这个孙婿很满意, 问养马区的负责人拿到监控后, 直接就当着他们的面播放出来。
声音冷漠:“让邢谚给交代?”
家长见他这态度, 讪讪地笑笑,“我们给交代,我们给。”
等他们离开, 温昌鸿看着屏幕上的马, 笑了笑。
“邢谚还真是贴心。”他站起身, “老咯, 这样粗浅的试探, 都能搬到我面前来上演。”
牧管家笑道:“这样不也挺好?省得他们用更深的算计欺负长安。”
温昌鸿摇摇头, “也不知道长安哪里碍着他们的眼了。”
牧管家眼神闪了闪, 轻声提醒:“这两年,您在慈善上的花费太多了。”
多到让人心生贪念。
温老爷子顿住,忽而嗤笑一声,“还真是贪心。”
温家做慈善, 都是用他们的私产,就算不送出去,也轮不到旁支的人享受。
牧管家垂着眼, 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人白吃白喝久了,自然觉得他们什么都能掺一把手-
这场风波落不到温白苏的耳朵里。
唯一的影响就是,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时,骏马跑到了他们住的别墅旁边,好一阵“唏律律”。
温白苏探出脑袋,见是锦色,忙制止佣人赶走它。
他趿着拖鞋,一身睡衣哒哒哒的跑下楼,连邢谚都没能及时逮住人换衣服。
邢谚只能拿着外套往外追。
温白苏开心地喊了声锦色,抱住骏马的脑袋,任由它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欢喜又奇怪:“怎么不开心啊,有谁欺负你吗?”
锦色鼻孔里喷气。
邢谚给他披上外套,遮挡住早晨的凉意,“它能受什么委屈。”
温白苏看看不开心的锦色,又看看邢谚,“可是,如果不是受委屈的话,它为什么这样?”
邢谚看了一圈,怎么都没看见它的委屈,只能顺着温白苏的话道:“可能是一晚上没见你,所以想你了?”
不得不说,这话正戳人心。
温白苏放下担忧,情绪欢喜起来。
邢谚朝佣人招招手,“去拿些苹果喂它。”
说完看向温白苏,“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好不好?”
睡衣轻薄,在早晨的室外站久了,温白苏很容易感冒。
他本来就身体差,一场小感冒也会很危险。
温白苏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点点头和锦色告别,跟着邢谚上了楼。
刚到二楼,温柏鄞打着哈欠迎面而来。“长安,早餐后别着急出去玩,我们去做一个全面检查。”
温白苏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
早餐是一起吃的。
听温白苏要去做全面检查,韦昱彤也就没有着急去公司,而是等着一起前往研究楼。
研究楼有不少人。
这些都是这次跟随温柏鄞回国的同事,一个个都是相关行业的专家。
温白苏顺着他们的指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一张张检查单子摊开几乎都摆不下。
邢谚拿着张字数少的,看得脑子就有些发胀。他凑近温白苏,低声问道:“这是写的什么?”
温白苏看了眼,“肺部数据,你得结合ct一起看。”
邢谚找到ct,对照着看了两分钟,果断将东西往桌上一放,牵着温白苏往沙发边走。“你早餐什么都没吃,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听结果就好了。”
温博远就在旁边,回过神道:“是,白苏你先吃饭。”
他们说话的时候,等着的佣人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摆早餐,那丰富程度,足够十好几个人一起吃。
温白苏夹了个小笼包送到邢谚唇边,笑眯眯:“陪我吃一个。”
肚子饱饱的邢谚无奈低头,将那个小笼包送入口中。
见他吃了,温白苏这才去夹喜欢的早餐。
身后安静地翻阅动静,渐渐被争吵取代,作为这个行业的专家们,一群人各抒己见,有着不同的想法。
一开始韦昱彤还能听一耳朵,到后面,脑袋里也转起了蚊香圈,只能无奈地和温白苏他们打过招呼,脚步匆匆地前往公司。
·
温白苏最后往嘴里送了一个蒸饺,捂着鼓起的小肚腩,示意佣人赶紧把东西撤了。
邢谚找秦执拿了颗消食片给他喂下,“吃不下还硬吃,也不怕给撑坏了。”
温白苏懒洋洋地享受他的按摩,“不怕,我可抗造了。”
这话是一个字都信不得。
他们这边舒服自在,争吵声终于停了下来,一群专家找到了平衡点,开始商量治疗流程。
基因改造液再牛逼,也不能跟打针似的,直接给温白苏注射。
而且温白苏的情况……
“目前看来,基因改造液只能改变一部分,还需要做两场针对性的手术,最好能研究出进化液来。”
和外人混着用不同,他们这些专家命名都是根据效用来的,改造液顾名思义,只是改造部分基因细胞,对温白苏的病情没有根治效果。
但目前的医疗水平,改造液已经是超越顶尖医疗技术的存在了。
温柏鄞手指蜷了蜷,问研究处改造液的领头人,“三次治疗之后,白苏的寿命能延长多少?”
领头人迟疑了下,给了个预估最低的数字:“精细养着,还能活三十年。”
三十年,也就是五十二岁。
也算是早逝了。
不过……
温柏鄞深呼吸一口气,“先治疗,我不信三十年后,还弄不出进化液来。”
他要弟弟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
兄长大人的野心之大,愣是给温老爷子和温博远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野心本心,温白苏懒洋洋的靠着邢谚,正在曲着手指和他说想玩的项目,打算在临死前全都体验一遍。
*
治疗方案还需要更细化的讨论。
温白苏得了准话后,就拉着邢谚头也不回地跑了。
刚出研究楼,就看见跳着脚啃树叶的锦色。那么大一块头,那么细四条腿,两人屏住呼吸生怕吓着锦色,害它折了腿。
等锦色在斜坡边站稳,注意到温白苏和邢谚的出现,欢快地跑到他们身边。
温白苏才拍拍它的长脸,“你知不知道在斜坡上跳很危险?!”
锦色晃晃脑袋,对温白苏的担忧充耳不闻。
温白苏气呼呼。
邢谚轻笑,“真就是物似主人形。你看它像不像你不在乎身体的样子?”
温白苏:……
温白苏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就要午睡了。”
见他逃避,邢谚耸耸肩,陪着温白苏坐上车。
锦色马蹄哒哒的跟在车边,时不时跑车前面去晃一圈,骄傲的小模样看得人不由发笑。
温白苏趴在窗户边看锦色蹦跶,不拘着也不骂它。
他这样惯着,开车的司机心中无奈,只能将车速放缓,任由那匹骏马围着车子转圈圈儿。
邢谚目睹这一幕,无奈扶额。
他将温白苏的脑袋扒拉回来,瞪故意捣蛋的锦色,“老实点儿,往车前面跑是觉得自己命长?”
轻快的马蹄声顿住,锦色看自己的主人被钳制着,委委屈屈地跟在车旁边往前。
见状,司机这才提高速度。
温白苏被钳制得不能挣脱,盯着面前柔软的皮肤,眼睛微微眯起。
凑近,叼。
邢谚:!
邢谚一激灵,差点没把人推出去。
他无奈揪住温白苏的脸颊肉,“琢磨什么小心思呢。”
温白苏眨巴眨巴眼睛,含糊出声:“欺负你啊。”
声音软软的,邢谚听着,不像是要欺负他,像是在勾引。
他松开揪着脸颊肉的手,将人抱近一点,“那你欺负吧。”
温白苏:……
温白苏松开嘴。
好没成就感的欺负。
·
治疗方案讨论了好几天,温白苏也没有听到准确的信息。
不过调养的方案出来了。
他的伙食被接管,每样菜的分量都被规定好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菜是正常的,而不是以前带着苦味的药膳。
重口味的偏好被遏制,温白苏每天唉声叹气的。
邢谚怕他一个人吃饭更没有胃口,每天跟他一起吃饭,连喝的都一致了。
温白苏吐槽他自找苦吃。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邢谚这个操作,对温白苏确实有点效果。
至少之前不太想碰的饭菜,他能老老实实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