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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魏娘领着小荷进了来,又看见宋宁宁狠狠掌掴了厉川,她神色微讶,倒是一旁的小荷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求情:“殿下息怒”

榻上两人这才齐齐将视线落了过来,厉川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那股强势和侵略消失殆尽,重新站直了身体,就像刚刚那个略显锋芒之人不是他一般。

宋宁宁看着他又恢复往日那模样,心中不知怎的,竟松了一口气,可很快,恼怒溢满心尖,作为一条狗,他真是不乖到了极致。

还有眼前一脸担忧的小荷,她到底担忧的是自己,还是这条不乖的狗!

宋宁宁看着她们二人,阴沉了脸色,她起身下榻,一双赤脚踩在雪白地衣上,大红丹蔻妖艳动人,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上。

可很快,她收了脸上的阴沉,挂上了堪称温柔的笑容,不过此情此景,却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几分。

“厉川,你可知错?”宋宁宁冷眼看他,可后者一言不发,神色冷淡。

既然都不乖,那便都要受到惩罚。

“来人,将厉川关入仰止殿,锁在本殿宝贝的身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报。”

宋宁宁一声令下,便有侍从进了来,押住厉川往外而去。

两人再无视线交集,厉川又变成了那个淡漠高冷,无欲无求的人了。

宋宁宁看了眼他的背影,拳头却不自禁地握紧了,她转头看向小荷,不等后者开口,她直接道:“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荷赶紧摇头,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可现在居然只觉得自己脑子空空,什么都说不出口。

“魏娘,让她去做那些仆妇的活,让她知道,谁才是对她有生杀大权的人。”

魏娘应了声,然后将垂头丧气的小荷给带了出去。

内殿从未有过侍从进入,地衣也被弄脏了,宋宁宁缩在软塌上,看着那些侍女乖顺而小心地更换着一切,她既觉得本该如此,又觉得她们死寂而无趣。

她又回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已经多久了,她几乎都要忘记那个画面了

宋宁宁从梳妆台下取出一把带着锁的檀木盒,她寻了钥匙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放着的四封信件。

好一会儿,她才疲乏地笑了笑,你看,都在,她也一定还在某处看着自己呢,她还在呢,那只是梦

眼眶有些湿,宋宁宁重新将那盒子锁了起来。

她的宝贝大猫有了新玩伴,不知厉川会不会同她玩的愉快呢。

她的思绪很快从之前的难过抽离,她想了想,突然生出了一些恶劣的想法,待重新换了衣服,她缓缓踏出了殿门。

他不是不乖么,下一剂猛药好了,让他知晓不乖的下场。

地牢里,不止展晖,还有一处隐秘之地关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宋宁宁差点都要忘了她了,前几日将她抓了过来,本想让她好生劝劝厉川的,可她竟宁死都不愿做半分伤害他的事情,于是宋宁宁来了兴致,让她死实在太简单了,就算死,也该有几分利用的价值。

她看着干草堆中形容狼狈的女子,一时觉得可惜。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惦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宁宁看着她惨白害怕的神色,笑了起来:“现在还想着保护他?”

“殿下求殿下放过民女放过厉公子我们两人真的没有什么”女子娇弱地哭泣着,我见犹怜。

可宋宁宁却提不起半分的怜惜,她是恶毒之人,当然不会生出这般无用的情绪。

宋宁宁看着她,勾唇笑了笑,亮了亮手里的匕首,还温柔地轻抚在了刀刃之上:“现在说这些,恐怕有些晚了呀。”

第36章

一连三日,宋宁宁就像忘记了还有厉川这号人物一般。

倒是小荷,每日偷摸地往主殿跑,带着自己做的饮料小食托侍女往里递,魏娘其实知道,但她还是准了这行为。

宋宁宁看起来无所谓,每夜却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魏娘心中便也知晓她心中烦闷,对小荷的行为,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宁宁前两日还忍着不看不吃,脸色冷漠,可第三日还是拿着勺子尝了几口,最后没忍住,吃到了见底。

小荷听说后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她并不喜欢被这般冷落,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想着两人还同床共枕,宋宁宁还给她讲过故事,明明她们还可以那般好

但她也知晓宋宁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越是对抗她越是疯狂,就像炸毛的猫,只能顺着抚摸她的毛。

知晓宋宁宁开始愿意吃她做的东西后,她又赶紧送上了自己手工做的花环,样式新颖,她敢说宋宁宁绝对没有见过。

这块石头落地,她才开始关心厉川的处境,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她的魂魄差点被吓散。

“你竟不知仰止殿是作何用的?”

小荷一边捶打着手中衣物,一边听着旁边那仆妇说话。

那仆妇见小荷一脸的茫然,低声道:“那边有专人负责,门口守卫严实得紧,我们也是此前去送生肉才知晓里头关着一只巨兽,形容凶猛,听说能生吃掉一个成人。”

“殿下的宝贝,她唤牠大猫。”

小荷只觉额头上的冷汗就要滴落

这几日好像天无异象,那叫夜瞳的也没有出来找她,他应该还没有死吧

小荷咽了口口水,虽然她觉得宋宁宁肯定不会对厉川下毒手,可那日情形,她好像真的有些恼,可是为什么呢?

小荷还在绞尽脑汁想着一探,而宋宁宁正惬意躺在殿中软塌上,侍女们跪地替她修剪指甲,旁边有人正调试着浅紫的蔻丹,预备着替她涂上。

一切完毕,门口候着的侍女进了来,汇报厉川的情况。

他拒绝进食,形容憔悴。

“他可有求饶?可有求着见本殿?”

侍女摇了摇头,如实相告:“他没有说任何话”。

宋宁宁猛地一拍扶手,阴沉了眼。

好好好

好你个厉川,都这般形容这般光景了,却都还不低头求饶,还不乖乖听她的话

她勾起一丝冷笑,吩咐道:“去将那肉切了备好,本殿要亲自去看看他。”

她倒要看看,什么风光霁月什么遗世独立,被这番折磨,他到底还能怎么傲下去?

仰止殿在第四进的院子里,整座院子都是为牠所服务,宽大的平地,还有各种木质的可供牠玩乐的器具,只不过这些地方都被高耸的木栅栏所围,各处也都守着带刀的侍卫,严阵以待。

宋宁宁今日一身鹅黄装束,腰间一如往常般挂着那皮鞭,她步履生风,带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期待一只被折磨到会低头的狗。

大殿门被侍从推开,因每日都有专人进去清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不堪的味道,宋宁宁往里走去,只见铁笼里一只毛色雪白,带着些许黑色条纹的大猫正激动地朝她看着,两只大掌伏在铁笼上,站起来足有一成年男子高,甚是威猛,喉咙里正发出咕噜的吼叫。

特别是看到她手中还带着淋漓鲜血的生肉,牠更是激动的在里

面来回打转。

一声细微的锁链撞击声,宋宁宁沿着那声音看去,一旁被铁链拴着双手手腕的人,此刻正坐靠在一旁的墙面,垂着头,安静沉默。

铁链自铁笼延伸至他的手腕,刚刚他应该是听到了来人的动静,动了动身子,那锁链碰到了铁栏,发出了声响。

整整三日,她只让人送了生肉当做吃食,可他宁可饿死都不碰,不吃不喝硬抗着三日,竟还不找她认错求饶。

那日,他那般模样,他竟觉得自己毫无过错么?就算自己冤枉了他和小荷,他也不能那般对待自己,还口出狂言,要什么甜头?

想到那时情形,宋宁宁心跳又莫名漏了一拍,她蹙着眉头看向墙边那着褐色衣袍的修长身影,此刻他垂着头,墨发也不再如往日的飘逸,形容甚是憔悴,明明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可心底还是生了隐痛。

是他先如此的,非要同她对抗,非要惹她生气,她难道还要供着他不成?

可他这般美好的人物,这般的糟蹋,真是暴殄天物!

狗屁不通,就是因为他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才更是要凌虐他,折磨他,让他知晓在这大周,谁才是掌控他生杀大权之人!

脑中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隐痛又猛地出现,她气息不稳,对着身后伺候的人低吼道:“都滚出去!”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大,亦或是她这般模样有些可怖,厉川抬起了头,视线淡淡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宁宁端着那碗还带着温度的血肉,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平视着他道:“为何不吃?”

厉川微张了张嘴,可声音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虚弱,身上的伤也还未全好,此刻倒真是有些气若游丝了。

明明这般狼狈这般难受,可同宋宁宁对视上的那一刻,他眼中竟依旧没有服软求饶的意思,反而还带着一点笑,那是一种挑衅的意味。

宋宁宁冷了脸,她甚至连冷笑都发不出声来。

心中诡异的怒火几乎以燎原的姿态扑面而来,她甚至感受到五脏六腑都被烧灼地疼痛起来。

此刻,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还有展晖可以拿来恐吓他,她只想亲自动手,让他屈服,让他跪在自己的面前。

宋宁宁将那血碗放在了地上,一只手捏在他的下颌上,话语就像来自阴森之地:“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她抓过那碗中血肉,径直塞进他的嘴里,后者偏过头去,脸上是被染红的血色。

就这般动作,他都已经轻喘了气,可宋宁宁又怎么会罢休,又拿了一块还在滴血的肉,试图让他吞下。

厉川的双手并不自由,铁链沉重,浑身无力,他甚至推不开眼前正强迫他的人。

宋宁宁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她勾着唇,看着他嘴角边淋漓的血痕,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甚至因为他这副被强迫的模样,她心中升起一阵欢愉和兴奋,那种密密麻麻的酥麻从心底蔓延到了全身,特别是到了她的小腹,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他偏着头,惨白着如雪如玉的容颜,她没忍住,用手指划过他被血水浸染的红唇,然后默默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是腥甜的,温热的,甚至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宋宁宁像是着了魔般,她愈发朝他靠近,从侧面看去,就像她骑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压靠在墙面上,如饿虎般盯着猎物,一旁的真虎此刻都停止了对食物的渴望,带着好奇地看着两人。

可宋宁宁此刻哪里还注意得到其他的东西,她被厉川唇角的鲜血勾住了魂,身体里的欢愉叫嚣着让她靠近,于是她愈发的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然后她伸出小舌,带着贪婪和好奇,舔在了他的唇侧。

厉川心神巨震。

他动了动被锁链困住的双手,气息不稳,差一点便要震开这玩意。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宋宁宁柔美的唇,后者看着他,眼中却无半分情欲爱恋,只有贪婪还有阴狠,她勾着笑,甚是优雅道:“那乐女的确美艳,厉川,你来猜猜这是谁的肉?”

心神动荡以另一种惊恐的方式停止,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胃已经本能地剧烈收缩起来,厉川猛地将她推开,侧转过身,呕吐了出来。

厉川脸色更是惨白起来,看着她得意的笑脸,一时竟辨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

胃里又是猛地一阵痉挛,他更是狼狈,冷汗涟涟。

“怎么,你们相谈甚欢之时,没有想过她的滋味如何么”宋宁宁站起身来,捂着嘴笑出了声。

看着她这般疯魔癫狂的模样,厉川心里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生啖人肉,即便是乱世,也是令人鄙夷恐怖的东西,他未想到,她竟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

宋宁宁看着他这个样子,终于破坏掉他总是冷淡漠然的样子,她理应高兴开心的,可看着他毫不避讳地露出的震惊失神,还有不可置信的模样,她还是不痛快,不痛快极了。

她将那碗血肉踢到他面前更近了几分,冷冷道:“不吃,就饿死好了,反正你那护卫也不过这两日的光景,你们主仆下去团聚吧。”

说罢,她冷哼了一声,也不顾大猫在一旁轻叫着吸引她的注目,她大步流星,似乎有些逃离此地的意味。

明明她得逞了,明明他终于有些痛苦的神色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

他就是该被如此蹂躏折磨的不是么?是他不乖的,她何错之有?

他早一点低头早一点认错,她又怎么会这般来惩罚他呢?

若他洁身自好,不同其他人有什么,她又怎么会这般对他呢?

她本是想要好好珍藏他的呀

宋宁宁还记得初见他时的情景,她真的真的是想要好生呵护他的

她越走越快,没有注意到外头院子里,那隐于角落的人影。

第37章

夜色寂寥,宋宁宁一边喝着杯中酒,一边望着遥远的天边月。

明日便是十五了,月亮也愈发圆润,皎月当空,月明星稀,多美的景色啊。

只可惜,宋宁宁神色之中只有迷惘,没有半分对于月色的欣赏。

或许是杯中酒醉人,亦或是这几日过于疲累,她靠在窗边,琉璃杯滑落在了垫子上,她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魏娘一直侯在一旁,此刻看着她睡去,一时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

月色无垠,洒在府中各地。

树丛楼阁的阴影之处,此刻一道鬼祟身影正缓缓靠近着仰止殿。

好在守卫都只看守着正门,旁侧的角屋只有巡逻的侍从偶尔走过,小荷勾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周围,确认角屋窗户安全后,赶紧鬼祟地朝着那处走去。

窗户是从内锁着的,可这怎么难得倒她,几番手法,迅速将那窗户给打了开,她手臂上还挂着三层的食盒,推开窗户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食盒放了进去,然后双臂撑着自己娇小的身体,一个翻身落了进去。

“砰。”

双脚落地时,还是发出了一些闷响。

好在里头也通铺着地衣,她弄出的声响也不算太大,她僵直着身子关好窗户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若是被发现自己偷摸跑过来,她都不敢想殿下会怎么对她

可没法子,本来想着等宋宁宁过段时间气消了,厉川就能安全了,可没想到今日系统显示异化值剧烈增高,且还有恶化的趋势,她花了银子打听消息,厉川已经不吃不喝几日,她吓得魂都要散了。

她胆战心惊地往前走着,尽了全力不发出声音,悄悄打开角屋通向殿内的那道门,借着稀薄的月光,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的单薄人影。

好在此刻已是深夜,笼里的巨物此刻也已经乖乖地伏在地上熟睡了,小荷踮着脚尖,蹑手蹑脚朝着人影处走去。

还未靠近,厉川已经抬头,带着审视的阴冷视线落在了小荷的身上。

明明是遭难的落魄模样,明明脸色也差的不行,可他眼神之中所携带的肃杀之气却分毫没有减弱,似乎只要他想,便没人能够逃脱死亡的命运。

小荷只觉心脏猛地一跳,她咽了咽口水,赶紧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表明自己过来的目的。

小荷又往前走了两步,差点碰到那还带着血水的肉碗,已经放了许久,腥味比想象中的还浓,那老虎恐怕是已经吃饱了,也或许这肉味不新鲜了,所以牠才对这般的味道视若未闻。

小荷没管那碗,只看了一眼后直接打开了食盒,压低声音道:“公子先吃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厉川没有动作,他脸色看起来很是凝重,眉眼之间都带着极致阴沉。

“公子?”

食盒同那血碗放在一处,厉川眉头蹙起,肉眼可见,脸色更加不好了。

小荷看了眼那肉碗,小心翼翼将那碗移到稍远的地方,轻声道:“其实生牛肉就是看着恐怖,调味得当还是很美味的。”

小荷也是没想到,厉川竟对这生肉这般生厌排斥

“你说什么?”

厉川声音沙哑得厉害,但神色明显是带着迟疑的,他这时才认真看向那碗血肉混合物之中。

只要他留心注意,稍微生一些怀疑,那么他都能看出那纹理的区别,都能分辨出来这只是宋宁宁拿过来吓他的玩意,可他可他今日真的信了

小荷还没来的及回答他的问题,后者已经自嘲一笑,摇着头道:“是了她”

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厉川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因主观臆断,这般迅速地为一件事下了定论

他真是昏了头了,他印象中的那个女孩,其实根本一丝一毫都没有变,他怎么会觉得她会杀人泄愤,会逼人食用人肉呢

厉川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小荷也清晰地看着脑中那显示异变的数值正稳定回归着,她赶紧继续道:“我专门去了灶房,里头每日给公子准备的都是新鲜的牛肉,都是上好的肉呢,直接吃绝无问题。”

小荷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赶紧将饭菜端出,看着他双手不便,她想了想,递了只鸡腿过去,厉川扫了她一眼,最后只拿了一块糕点,缓缓吃了起来。

小荷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

拜托,她都没舍得吃给他留着,他现在居然还嫌弃她的鸡腿?

不知感恩,可恶,活该你被宋宁宁折磨

可小荷又怎么敢表现出来,只好窝囊地将那装了糕点的盘子端了出来,然后还帮他倒了茶水

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劝道:“厉公子,我不知您是怎么想殿下的,可是拜托您稍稍顺着殿下一些吧,殿下不过是个小姑娘,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缺爱到极致的人”

见厉川没有打断她说话的意思,小荷继续道:“殿下虽身在皇家,看似自由,却不过笼中雀鸟,她那般喜欢您,您却又总是拒绝她,还同其他人说实话,她现在做的一切,在我看来不过是她想要保护自己内心秩序的手段罢了”

“别说杀人,她连捣乱的鸟都不会伤害,她越是行事极端,她自己便也愈加痛苦,厉公子,您就跟殿下好生解释一下你同那乐女的关系,说清楚那只是一个误会,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对她和颜悦色些,服些软,不行么?”

见厉川沉默不语,小荷都有些挫败了,她是真的不懂厉川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方面似乎对宋宁宁有些别样的意思,可他又事事挑战宋宁宁的情绪极限,她真的想不通啊!

“你对她倒是很了解。”

厉川沙哑着嗓音开口,小荷猛地点头,见他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一时激动不小心碰到那食盒,食盒碰撞盘子发出清脆之声,小荷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笼中巨兽的低吼声已经响起。

小荷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一道黑影已经翩然而至,将她手中的东西甩递了过去,那巨兽猛地张大了嘴巴,将那喷香的鸡腿咬住了。

锋利的牙齿将骨头咬碎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殿之中。

等小荷稍稍回过神来,地上的东西已全数清理干净,黑影揽着她的腰,她只听见厉川冷静沙哑声线中阴沉的威胁:“你若对她有非分之想,我会先杀了你。”

小荷因这句话被震慑住了心神,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黑影带离了仰止殿,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泛着月色的冷光,他抱着自己纵跃在房顶之上,速度太快,惊吓到了极致,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终于到了一处静谧之地,小荷被放了下来,可她双腿绵软,落地的瞬间连站都站不稳,很是狼狈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夜瞳露出的那只眼中带着鄙夷,后者轻轻放下那食盒,身姿潇洒,游刃有余。

夜瞳转身要走,小荷半举着手道:“等等一下”

夜瞳身影一顿,倒也停在了原地,等她说话。

小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魂魄,她先是恭维道:“您真厉害啊,这功夫这功夫定是天下无双,世间仅有啊,厉害,太厉害了,小荷佩服至极佩服至极”

“有话快说。”夜瞳那不辨男女的声线响起,冷冷道。

“就是那个明日便是十五月圆,能不能提前将那解药”

“不行。”

小荷一滞,带着些哀怨地看着他,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也不知怎得,问道:“你们进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么厉害,为何不救厉公子?”

小荷说完又后悔起来,他又怎么可能告诉自己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后怕此刻更加剧烈的反应在了身上,小荷止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之中也带了些哽咽道: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我不过一颗利用的棋子可我自始至终都在帮厉公子,甚至因此同殿下都离了心”

小荷想着宋宁宁那夜守护自己的模样,她对自己不容拒绝的关心,她甚至跟自己讲了故事,想要自己减轻痛苦,没人知道,她此后做梦梦到这个场景都幸福的想哭,可现在呢

“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殿下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被卷入任何的纷争”

小荷越说眼中泪水越多,她不知道厉川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对殿下的态度让她浮想联翩,但他的行为又让她觉得他是不是心怀叵测,非要拉扯着宋宁宁的情绪,让她不得安宁。

夜瞳看着瘫软跪地的小小身影此刻胡乱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说的话都因哽咽而断断续续。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不要伤害宋宁宁。

夜瞳朝她走了几步,将人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小荷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后者清冷淡漠的瞳孔中映着她有些狼狈的面容。

他在月光下的半张脸,冰冷而俊美,像是午夜中优雅举着镰刀的死神。

可此刻,他微微勾了勾唇。

雌雄莫辨的沙哑声音,自她耳畔缓缓响起:

“真蠢。”

第38章

本该是宁静的午夜,几道匆忙的脚步声却朝着宋宁宁的寝殿而去。

侍女悄悄进了门,本想找魏娘禀报这条紧急的消息,却未想到一身白衣的宋宁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若游魂般在殿中角落,把玩着还在燃烧的红烛,那红色蜡液滴在雪白的地衣上,在深夜中,竟有种诡异之感。

“殿殿下”

那侍女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倒

在地,禀告道:“殿下,不好了,白虎闯出了笼子,厉公子受了伤,已经不省人事了”

宋宁宁把玩着红烛的手就停顿在了空中,她的脸色有一瞬煞白,很快,她声音中都带着颤抖:“都是蠢货,连个人都护不好他现在何处?”

宋宁宁跟在那侍女身后往仰止殿旁边的偏殿去了,魏娘整理好衣衫出来,只看到她的背影,她也顾不上仪容,赶紧取了宋宁宁的外衫,跟了上去。

宋宁宁沉着眼,浑身散发着寒气,魏娘赶上来将那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发现她浑身竟在发抖。

公主深夜出殿,整个府里的人都被折腾了起来,侍从在前后护卫,小厮侍女们举着灯笼随行,路程不算近,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地跟着。

府中所有人都被警告,今夜要打足了精神,千万不能有半分懈怠,公主之怒,底下人可承受不起。

宋宁宁几乎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物事,她只是觉得浑身都好冷,抄手游廊曲折又悠长,终于到了偏殿,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此殿素雅,没有主殿的富丽堂皇,但好在一应用品俱全,临时安置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发现厉川的那些侍从此刻尽跪伏在殿内的院子里,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承受宋宁宁的怒火和惩罚。

可宋宁宁径直入了殿,根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宋宁宁拒了魏娘的陪同,一人进了去。

她一进殿中便往内里的寝殿走去,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药草的味道,她的心似被什么坚硬之物揪了起来。

她只是想要吓吓他的她没有想过真要他的性命

医官俯首候着,宋宁宁见那白色床帐被关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冷着声音带着颤问道:“如何了,他他可还好?”

“回殿下,厉公子他身体过于虚弱,又被巨兽抓伤,虽目前暂无性命之忧,但绝不能再折腾了。”

“下官已经替公子敷好了药,今夜太晚,明日一早再开始喝药,吃两日流食肉糜,循序渐进,不得暴饮暴食。”

宋宁宁半晌无言,好一会儿,她发颤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声音沙哑:“你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很快,幽静的寝殿内只剩她一人伫立在原地,她朝着那床榻走近了几分,可她竟然没有勇气撩开那白色的床帐,她明明想要收藏那洁白无瑕的,她不想要伤害他的

她的内心纠结而痛苦,她甚至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至少,她对裴玉、墨与等人,从未生过这般的情绪。

她站了很久,久到都眼花了起来,看到床帐竟然自己动了动。

“水”

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宋宁宁一瞬回过了神来,那不是她的错觉,是厉川醒了!

她准备撩开床帐,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一直紧攥着那烧了一半的红烛,她赶紧扔在了地上,将那帘子挂好。

她垂首看去,往日风清霁月的神仙人物此刻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失了神采,那般美好的俊容之上,此刻只有无尽的虚弱和惨白。

纯洁美好之物,真的会被自己毁掉的。

宋宁宁轻咬着下唇,有些笨拙地想要扶他起来,后者缓缓睁开了眼,好半晌似乎才看清了眼前人。

宋宁宁忍着心中升起的莫名酸楚,她喃喃道:“我去给你倒水。”

其实她也很渴,头也胀痛得紧,晚上喝的那些酒水,似乎还在身体里作祟,扰乱着她的神经,放大着她平日不曾注意的情绪。

厉川便靠在床榻上,默默看看她,看着她带着愧疚的小神情,笨拙地替他倒着水,发现水太凉了,又恶狠狠地叫着侍女进来换过,手忙脚乱地掩盖着自己的慌张。

厉川想起小荷对他说的话,他敛着眸色,一时心绪也升起了些复杂。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心,还需循循善诱

宋宁宁端着新换过的水走近,厉川没有说话,只抬着头看她,虚弱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幽怨。

厉川想要动作,可刚刚动了动肩,便紧蹙着眉,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宋宁宁这才发现他肩上手臂上都缠着白纱,她赶紧叫人拿了勺子。

她坐在榻边,一直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她舀着温水递给他,后者也没有往日那般拒人千里外的冷漠,缓缓张口,让温水浸润了他干裂的唇。

一勺一勺,厉川沉默不语,宋宁宁竟也不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开口。

不知是不是残存酒精的催动,她只觉心中翻腾着委屈,眼眶也蓦地红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认错,但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你就不能乖一些么?”

她是公主,是大周独一无二的三公主,这世上有什么是她不能得到的呢,可为什么她最想要的,却总是抓不住。

为什么他不乖,为什么他不顺从,宋宁宁此刻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执拗地看着他,明明心中已经泛起苦涩委屈,但却嘴笨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厉川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空气中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浓郁,但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酒气,那是从宋宁宁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美而醉人。

最后一口温水入肚,宋宁宁收回了手,将东西放了回去。

屋内只有寂静沉默,这个时候,外头甚至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了。

宋宁宁只觉心口愈发的闷,她伤害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却懊恼的发现,好像自己也并未得到想象中的欢愉。

“好。”

温水滋润了他干涩的嗓音,此刻虽然依旧有些低沉喑哑,但宋宁宁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他是在回复自己刚刚问的话。

宋宁宁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泛着红的眼此刻晶亮,眼角的那颗泪痣也似乎也跟着喜悦了起来。

他刚刚说什么?他答应了?他答应自己会乖一些,会听自己话一些了么?

或许是情绪起伏的太大,或许是这酒水的后劲十足,宋宁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几步上了榻,像是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很快伏在了厉川的身上,带着可怜至极的眼神,嘟着嘴道:“我好晕。”

“外头好冷好黑,我一路跑过来的。”

这偏殿没有人住,常年通着风,殿内的温度同外头没有多少区别,因少有人至,连被褥床铺什么的,也都很单薄。

厉川喉结微动,抬手轻触了她的脸颊,的确冰凉得很,他挪了挪身子,让她躺在软垫上,后者寻着温暖,竟踢了鞋就往被窝里钻。

厉川万年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龟裂,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替她将被子盖得更严实一些了。

宋宁宁嘟着嘴呢喃道:“头晕头疼,帮我揉。”

心情好了,便又是平日里我行我素的模样,就算是现在因酒劲而迷糊的时候,也不忘使唤别人。

很快,一双温暖的大掌就抚在了她的发顶,他的手指沉稳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般,她舒服地哼唧出声。

若是宋宁宁清醒着,她会发现明明刚刚连水碗都端不起来的人可以做到这些事,分明是欺骗了她,如果她去追问侍从,也会发现大猫闯出铁笼事发突然且诡异,可现在,她放下了心,昏昏欲睡,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更深露重,她只凭着本能朝着温暖之源靠去,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她安心极了,甚至比小荷身上的香味更能止住她的痛苦,很快,她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厉川感受到她呼吸变得平稳舒缓后,手中力道变轻,改揉为抚,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抚着她单薄的肩膀。

他低下头,看着她沉睡的侧颜,挺翘的鼻梁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红润的唇瓣隐藏在了被褥之下,让人忍不住想要掀开它,亲吻她的芳泽,获取她的甘甜。

一道

人影靠近,魏娘看到这一幕时大惊失色,她对上厉川有些深沉的眼色,她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来应对。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过来查看宋宁宁的情况,却见厉川轻轻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也不知为何,本能觉得有厉川在殿下身边,她能放下心来。

太晚了,折腾了一夜,宋宁宁好不容易重新睡下,也别再折腾了,厉川身上有伤,想来也是做不了什么的,这般想着,魏娘行了一礼,垫着脚退开,走前,她将屋内的烛火尽数吹灭。

一室黑暗,寂静之夜,只有厉川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39章

这日,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宋宁宁正吃着冰镇葡萄,躺在软椅上,听着小荷念话本子,后者脸色通红,念出的字句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

侍女们乖乖给宋宁宁捶肩揉腿,好不恣意快活,宋宁宁刚想调侃一下小荷,可突然门口传来尖细的通报声。

某人来了。

宋宁宁本来惬意的神情一瞬没了,她睁开眼,极不情愿的坐起身来,不懂这本该日理万机的人为什么天天都有时间往她这边跑。

“今日心情可好些?”

厉川已经换了常服,不过通身的高贵气质遮掩不了分毫,他一进殿中,似乎一切都黯然失色了起来。

宋宁宁不说话,朝内殿走去,不想理他,困了。

厉川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也不管那些跪地侍女还有小荷一脸吃瓜的样子,他赶紧追了上去,还让众人都下去。

厉川跟着她进了内殿,后者回身看着他道:“我要睡了。”

“我陪你。”

“不要除非你把大猫放出来。”

宋宁宁嘟起唇,看着厉川就像在看着什么坏蛋。

“不然我心情永远好不了,你也一辈子别想再靠近我。”宋宁宁说罢,动手将他往外推去,可后者哪里是宋宁宁轻易可以推动的,他握着她的手腕,顺势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怀中。

“过段日子就放出来了,不过是让牠受受教训,免得没轻没重地伤了人。”

“牠那么乖,哪里会伤人?”

“那我帮公主殿下回忆一番,一月前,牠在马场惊吓撞伤了三匹宝马,一周前,在这院里挣脱了缰绳,吓得不少人晕过去。”

“牠只是觉得新奇,没想过伤人的。”

宋宁宁从小养着大猫,她知道牠是什么个性,若不是受了刺激,牠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马场上那次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冲向它们的,院子里那次可能就是太开心了

好吧,宋宁宁其实也知道,是自己松于管教,牠最近又恢复了些野性

“好了,看看我带的礼物吧。”厉川看着宋宁宁陷入沉思的模样,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见她眼角下那颗小小泪痣实在勾人,忍不住俯身下去,轻轻吻了吻。

宋宁宁气不过,还是想要推开他,可他仗着自己力气比她大,握着她的柔荑不放,还恶劣地轻咬在她的指尖上,见她真的要怒了,立刻放开,传了宫人将东西送进来。

那是一只雪白的,小小的,毛茸茸的小猫,两只瞳孔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一边是清新的蓝色,一边是琥珀般的金黄,它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柔软的白色毛垫之中,此刻正带着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西域进贡的小东西,给它取个名字吧。”厉川声音带着暖,伸手想要将那雪白的小东西抱出来,可还没触碰到,那小小的爪子已经挥了过来,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看到这一幕,宋宁宁轻笑出了声,她的视线几乎无法从这雪白的小东西身上移开。

“倒是挺像。”厉川意有所指道。

宋宁宁在他腰间轻掐了一下,后者终于乖乖闭了嘴。

宋宁宁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生物。

软软糯糯的,她也伸手去触碰,这雪白的小东西倒是会见人下碟,乖巧着喵喵的轻叫着,最后乖顺地趴在宋宁宁的怀中,好生惬意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我决定了,它叫小虎!”

厉川宠溺地看着她们,想着她此刻心情好,终于可以尝尝这几日都未触碰的香泽了。

哪知刚刚俯身靠近,小虎又是一掌喵喵拳挥过,宋宁宁开心地笑出了声,一脸得色的看着他。

厉川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过了两日,大猫终于被放了出来,耷拉着脑袋被人牵着送到宋宁宁的身边。

牠一进屋就闻到陌生的气味,一下子低低怒吼起来,看到自己主人怀中抱着的小小一只异类,牠猛地就要冲过去。

那侍从一时不察,缰绳竟从手中滑落,他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眼看那白虎就要扑倒宋宁宁。

可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后,只见白虎被那雪白小猫的爪子狠狠一拍,然后白虎被打蒙在了原地,还向着宋宁宁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小虎倒是越战越勇,跳出宋宁宁的怀抱之中,朝着大猫飞奔而去,后者竟一时怀疑了自己的实力,被追的到处乱窜。

厉川不知何时也进了来,陪着宋宁宁一起看这场既有趣又滑稽的一幕。

宋宁宁看的起劲,眼中晶亮,眼角那颗泪痣闪着兴奋的光。

好美好甜,厉川实在忍不住,他一手揽着她的细腰,俯下身,在她耳边道:“这么喜欢牠们,那也奖励奖励乖狗,好么?”

哪里还需要她的答复,他早做了决定!

唇齿相交,欲罢不能。

第40章

天色还蒙蒙亮,外头的鸟鸣声吵得宋宁宁微微皱了皱眉,但她还是好困,下意识埋着脑袋,蜷缩进一个温暖而硬朗的怀抱之中。

好一会儿,直到腰间感受到了火热的触碰,宋宁宁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她猛地睁开眼,抬头,恍惚间竟看到一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她心中一紧,猛地撑坐了起来。

昨夜是怎么回事,她这是在哪?

混乱的片段慢慢在她脑中恢复,她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听到身后一道低低浅浅的沙哑声传来,她才终是回过了神。

“殿下醒了。”

脑中还留有些许的眩晕,被褥下,身体相触的地方,此刻愈发火热起来,宋宁宁只觉心跳的莫名,此刻,连回头的勇气都要没了。

一只温暖大掌贴在她的腰间,语气低沉而沙哑:“殿下这样,不冷么?”

宋宁宁几乎弹跳起来,她猛地转过身,有些恼怒地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谁允许你碰本殿的?”

掌掴的清脆声响起,不过这般力道,就像小猫抓挠,厉川微微偏了偏头,眼中一瞬即逝的恼划过,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着兴奋而生出的些许微光。

宋宁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厉川又是冷清憔悴的模样,他敛了眉眼,轻轻咳了几声。

“在下只是不想殿下着凉。”说着,他还将被褥往一旁扯了扯,裹在了宋宁宁的身上。

“在下答应殿下昨晚的要求,可殿下现在的模样,似乎不太满意?”

他靠的好近,药草的味道充斥她的鼻尖,他的呼吸也似乎在她的耳边,宋宁宁的脸蓦地烧了起来,她下意识想要推开,可又觉得这番动作倒显得自己害怕了一样。

昨晚昨晚

那碎片的记忆终于跳入大脑思考的范围,是了,昨晚自己好像

要他乖一些,他答应了

宋宁宁的脸色更红,想到他今日语气动作,心间一阵酥麻划过,她强压着脸上表情,可那种雀跃之感几乎要压抑不住。

此刻,魏娘正好听到动静进了来,看着宋宁宁被裹在被中,还通红着一张脸,她一时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心,赶紧汇报道:“殿下,医官已经备好了药,让厉公子先喝些肉粥垫垫肚再喝。”

“送进来。”宋宁宁强作镇定道。

魏娘点头,转身去门口宣人,厉川又凑到宋宁宁耳边,小声询问道:“在下要怎么做才能令殿下满意?”

“跪下么?”

宋宁宁只觉一股热血奔向颅顶,她呆呆转头看向他,如玉的脸上此刻还带着些憔悴,唇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侵略若有实质,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分明没有半分的乖顺!

宋宁宁也生了情绪,她挣脱出被褥,一只手捏向他的下颌道:“不准这么看我!”

“要像条狗一样温驯听话,这才是乖。”

厉川握上她的手腕,肌肤相触的地方,犹若烈火灼烧。

宋宁宁手中力道一下变小,手背就被厉川拉过轻靠在了脸颊,细腻而冰凉的触感直击她的心神。

“这样么?”

他的语气低沉乖顺,宋宁宁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眼神里逐渐升起的黏腻,她猛地抽出手来,直直看着他。

“你”

宋宁宁不知该怎么形容,但他现在这般的模样,让她想起‘妲己’二字,她想,若自己是个君王,定会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思绪繁复而凌乱,她心脏里像住了匹发狂的野马,她想要将他压在身下,想要看他更是可怜的表情。

可是他为何突然如此了,是因为怕自己杀掉展晖么?

也是了,他以为自己杀了那乐女,他怕自己再杀了他那护卫,所以才屈服了,听话了。

本来不受约束的心跳,此刻终于平复了下来。

但这又如何呢?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他至少乖顺了起来,开始听自己的话了,这很好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好像在抽搐,这种可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侍女们端着托盘进来,只见宋宁宁阴沉着眼色,一把扯断那床帘上系着的缎带,她静静盯着厉川,缓缓道:“转过去。”

厉川见她眼神几经变化,脸色又阴沉起来,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乖顺的侧过了身体。

双手被宋宁宁笨拙的拉扯在一起,她有些粗鲁地将那缎带绑在他的双手之上,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发了狠似的捆了起来。

周围候着的侍女一个个只敢低垂着头,不敢在此刻发出任何声音。

魏娘跟在她们后头,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她赶紧上前道:“殿下厉公子几日未进食,还是”

魏娘话音未落,宋宁宁已经命令道:“东西放下,都出去。”

伺候的赶紧放下了手中托盘,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魏娘叹了口气,也只得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宋宁宁绑好了人,她拉扯着厉川转过来,看着他此刻予取予求的模样,心中终是生起了些快意。

他只着了白色里衣,此刻双手被缚,只得靠在檀木的床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似乎一切都交由给宋宁宁处置了。

“就像这样,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罚你便罚你,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宋宁宁起身,披上了外衫,然后将那粥碗端了过来,她侧坐在床沿上,看着厉川那双如云般的眼,一时又有些看得入迷。

他真的乖乖的,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任何让她不满的话。

很好,很乖,他现在身子不舒服,她可以照顾照顾他。

她舀着碗里的粥水,递到了他的唇边,厉川轻碰了碰,看着她,轻声道:“烫。”

宋宁宁蹙了蹙眉,将那勺子拿了回来,自己用唇碰了碰:“哪里烫?”

“约莫是太久没碰热食了殿下莫要生气。”

宋宁宁莫名少了些底气,想来是因为自己才这样,她又耐着性子,学着魏娘曾经的做法,用勺子将粥搅了搅,重新舀了一勺后,还轻轻吹了吹。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明明可以让别人来做的事,她完全忘了有这个选项,亲自喂着他,她从未对其他人做过这样的事。

厉川的视线就一直凝在宋宁宁的身上,后者耳尖又泛起了红,明明是在惩罚他,为何自己反倒是不自然起来了?

宋宁宁迎着他的视线将那勺子递过去,这次他终于没有喊烫,乖乖将那粥喝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宋宁宁越喂越快,好在厉川倒也招架得住,只是脸上很快因她有些笨拙慌乱的喂粥手法而沾满了汤水。

宋宁宁收回已经空掉的碗,听到他轻声请求道:“殿下,帮帮我吧。”

见过他清冷的样子,见过他反抗的样子,可现在,他温顺着眉眼,向她低语着求助

宋宁宁拿过一旁的巾帕,有些大力地擦了过去,厉川毫不在意,视线就黏在她的身上,未挪动分毫。

擦红了,他也忍受着,毫无怨言。

似乎真的成了一条乖狗

她做到了,得到了,她本该一如往昔般失了兴趣的,可现在她却还是不满足。

他是因为展晖受到威胁才如此的,那他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没有这样的威胁,他也会乖乖地听着自己的话么,也会这般温顺的属于自己么?

就这般想着,那碗药水也送入了厉川的腹中,他敛着眉眼看她,里头是宋宁宁没有察觉到的隐忍和克制。

底下人进来收了碗勺,又伺候着宋宁宁更衣洗漱,厉川双手不便,便也只得侍女伺候着,那侍女恭敬乖巧地拿着巾帕靠近,宋宁宁却突然止了她的动作,眼神复杂地走近,夺了那巾帕:“下去。”

宋宁宁皱着眉头,亲自给他擦拭着脸,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侍女弄不好,不想她碰。

吃了粥喝了药,厉川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唇瓣因为温水的滋润而泛红,宋宁宁像是着了魔般盯着他的唇瓣,只见他唇瓣微张:“殿下喜欢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

宋宁宁几乎下意识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力道极大,厉川狠狠偏过了脸,但很快,他勾起唇笑了一声,继续道:“殿下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么?”

宋宁宁这才想起,此前在他宅子里的时候,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她在心慌什么?她的确是喜欢他的纯白无暇,喜欢他的字他的画

宋宁宁起身,冷冷道:“不错就同花花草草,裴玉墨与一般,你乖一些,本殿喜爱你的时间便更长久些。”

厉川神色一滞,但很快,他恢复了过来。

“烦请殿下唤个小厮进来。”

“作甚?”宋宁宁蹙眉。

厉川低头,看了眼小腹,又看向宋宁宁,勾起一丝笑道:“在下要出恭,殿下要帮忙解腰带么?”

宋宁宁蓦地转身,半晌无言,最后狠狠道:“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说罢,她转身出了门。

很快,有小厮进了房间,倒是没有替厉川解腰带,而是直接替他松了绑。

“殿下吩咐了,公子您好生养伤即可,其他事吩咐奴才们做便是。”

经过昨晚之事,府中稍有眼色的也明白了过来,这个厉川比此前所有的男宠都要被殿下重视,毕竟,他是第一个被殿下‘睡过’的男人。

那奴才悄声道:“展公子一切都好,在稍远些的殿里养着,您有什么话要递的,吩咐奴才便是。”

“多谢。”

厉川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腕,感受着脸上还残留着的火辣痛感,他敛着眉目,唇角却似有若无的勾着。

这一日,宋宁宁都未再来过。

夜晚,十五的月亮高挂于空,宋宁宁难得抄起了字,可她心绪根本平静不了丝毫。

府中一处僻静之地,小荷正等着夜瞳出现,很快黑影闪过,她眼前多出了一道人影。

腹内已经升起了灼烧

的感觉,小荷吓得浑身冒汗,见到他来,立刻流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拿过解药,小荷半分停顿没有,直接灌进了嘴里,那药丸不小,她被噎住,脸都憋红了,好在夜瞳拿出一袋牛皮水袋,小荷赶紧接过猛灌,终于如释重负般地吞了下去。

“蠢。”

小荷有些生气,刚想开口,却见夜瞳递了封信:“明日午时悦来酒楼,你去送给掌柜。”

“啊??我”她想拒绝,可夜瞳冰凉的眼神让她只得乖乖闭嘴。

好在她还能自由出府,借着打理殿下资产的理由倒也能出去。

“喂你能不能友好一些?大家既然当了同事,做不到相亲相爱,那至少也要相敬如宾吧,还有,昨晚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

月色下,夜瞳缓缓将目光落在她稚嫩的脸上,半晌,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真蠢。”

话音落地,人也消失不见。

只余小荷拿着那牛皮水袋,生气地原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