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再添上。
……
如此倒了五杯,水壶空了,向昭打了个水饱嗝,钟年才停下来。
“你真能喝。”钟年失笑。
向昭一愣,红着脸为自己澄清:“我、我不是*水牛。大人给的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殊荣,当然都要感激接受的。”
“你早就喝够了呀?”钟年也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喝够了就说嘛,什么殊荣不殊荣的,只是水而已。”
向昭摇头笑着说:“大人给的当然不一样。”
钟年感觉有点头疼。
再多了解一些,钟年才知道向昭原来不过十八岁,比他都要小。
“大人别看我年纪小,我很早就当家了,干活很厉害的。”向昭捞起衣袖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对了,我还会后空翻!”
钟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生就积极地表演了起来,连续翻了三个。
“真厉害。”钟年眼睛一亮,看得也跟着有些意动。
他是很会跳跃的兔子,却还没试过后空翻呢。
“你怎么做到的?”
向昭见他感兴趣,手脚比划着分解动作。
钟年兴致勃勃地看到一半,忽然被一双手臂抱起来。
他没有任何防备就双脚离地了,懵了下,错愕地看着一声招呼不打就带着自己往外走的段鹤:“怎么了?”
“李婆说上午想要和你一起去散步。”段鹤面色平静地道。
钟年不解:“那也不用这么突然地抱我,我自己会走的。”
“我前面忘了,怕李婆等着急,抱着你走得快。”
“哦……”钟年转过头,对后面还在发愣的向昭招招手,想叫他一起去玩。
向昭回神,赶紧跟上来。
段鹤看了一眼,对向昭说:“你该去打扫屋子。”
“好!”向昭干活就没磨蹭过,风风火火地去了。
钟年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已经跑远,犹豫了下说:“鹤哥,向昭他年纪还小,不用他干太多活的。”
“嗯,我知道了。”段鹤低眸应下。
钟年想让段鹤把自己放下来,刚开口,又听见段鹤低低地问:
“小年更喜欢年纪小的吗?”
“嗯?”钟年不知道段鹤是因为什么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没有啊。”
段鹤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眸光沉沉的,让人看不出心思,只感觉到一种莫名低迷的情绪。
钟年察觉到几分,问:“怎么了?”
段鹤摇头:“没什么,怕李婆等久了怪我。”
钟年笑:“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你。”
段鹤跟着嘴角也带出些许弧度:“那你抱好我,我们走快一些。”
钟年听话地抱好段鹤的脖子。
……
之后接下来的一天,段鹤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钟年,有什么事要做的,向昭都没怎么插上手。
很快夜幕降临,又到了该沐浴的时候。
“要我陪你吗?”段鹤压低声音问。
钟年其实不想任何人陪,但是他很难保证自己一个人泡完还会不会有力气走回房间。
一阵纠结后,他看了看向昭,又看了看段鹤,果断选择了更熟悉的后者。
第156章 山神新娘16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待在段鹤身边,不用像盘浔川那样还要随时防备着。
他对段鹤很放心。
村长说的似乎是真的,到第三天,他泡神水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晕了,但仍然有些身子发软。
最后还是由段鹤把他从水里抱出去。
一层浴巾裹住湿漉漉的身体,小腿上依然还有水,被抱着坐在大腿时,难以避免地弄湿了对方的裤子。
段鹤毫不在意,轻柔且细致地给钟年擦好头发,并不急着立马给人穿衣服,将备在一边的精油和乳液拿过来。
“要用吗?喜欢哪一个?”
钟年具体也没听清楚段鹤说了什么,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句作为回应,将一张绯红的小脸贴在人的胸膛上,小口喘息着,等着人给自己穿好衣服,被抱回房间去。
段鹤看了他片刻,自己做了决定,将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明白的精油拿到手里,倒在手心揉搓。
按摩精油有着发热的效果,将男人本就发热的掌心变得滚烫,像是块烙铁一样。
比才泡完神水的钟年的体温还要高上一点。
于是在掌心触碰上来时,钟年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一下。
他本来就觉得热,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是当这双手开始按摩起他发酸的肌肉时,泛开的舒适感又逐步瓦解了他的意志。
人高马大的男人做起按摩竟然出乎意料地有天赋。
但因为是初次,难免还是有些不到位,需要一个熟悉身体的过程。
想要的地方按不到,把钟年急得直哼哼。
“下面一点……再、再轻一点……”
段鹤很快就掌握了,没一会儿让钟年眉头舒展开,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因为在户外,怕人着凉,段鹤没有按摩太久,把瓶子里的精油用去了一半,将沾了一层润光的手从浴巾里伸出来。
浴巾被剥落,吸饱了水和香气,有少年身上的,也有其他的。
钟年被按得化成了水,都快要睡着了,被抱着离开神水泉,没多久后听到向昭压低声音在询问。
“大人已经睡着了啊?”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脸边贴着的胸腔轻微震动,是段鹤低应了一声。
向昭又道:“好,今晚我会好好陪床的。”
“……不用。”段鹤用眼神制止了向昭试图跟着走进房间的步伐,“我陪着他会更好,你去住我的房间,不住耳房。”
“哦……我知道了。”年纪小但很有眼色的向昭知道,段鹤是被大人更加看重的“仆人”,所以很听话。
他目送着段鹤抱着人走进房内,帮着关上门,往隔壁房间走去的时候又忍不住面红耳赤地想:
大人刚刚窝在人怀里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头发微湿,脸颊通红,嘴巴像是沾上了浆果的汁水一样,红艳艳的,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很乖。
虽然大人平时的样子就很好看,但是刚刚让人觉得有点……
向昭找不到一个具体的词来形象,着魔一般反复地在脑中回味看到的画面,身体逐渐不对劲起来。
他感觉今夜热得厉害,干脆站在院子里用水缸的凉水冲澡。
一瓢又一瓢地从头顶浇下,这股热还是散不去,跟病了似的。
忽地,他在夜色发现了自己身体最不对劲的地方。
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空白一片,脸色变了又变,浑身战栗起来。
他抬起发抖的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脸扇了一下。
混账。
怎么可以对着大人、对着山神的妻子产生畜生一样的想法。
死都不能赎罪-
翌日一早,向昭就主动和村长负荆请罪,说自己做得不好,不配服侍大人,难堪重任。
钟年站在边上听到这番话时,万分诧异。
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和村长一起追问,向昭也是含糊其辞,头都抬不起来。
“算了,这小子没福气,以后就不让他到大人您面前来碍眼了。”村长叹了口气,揪着向昭的领子走了。
一头雾水的钟年抬头问段鹤:“他怎么了呀?是有发生什么吗?”
段鹤摇头表示不知。
钟年陷入沉思,回忆起昨夜,段鹤抱着自己回房间时遇到向昭,还说了几句话的。
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是从只言片语来判断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可能……只是单纯不想照顾他吧。
不再上山也挺好的。
如此,钟年没再想向昭的事情。
新换的仆人很快就顶上了位置,村长挑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年轻力壮且老实本分。
但从向昭开始,钟年就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需要再来一个人伺候。
且不说他不喜欢这样,主要是他有需求的时候都在第一时间被段鹤满足了。
段鹤告诉他,自己已经将家里的樱桃树和菜地分给其他村民种了,相对地收取一点报酬,省了很多事。
不用再每日抽时间下山来回地跑,再加上李婆的腿在精心养护下已经好得差不多,能够自主生活,于是现在的段鹤更能每时每刻地和他待在一起。
这每时每刻也包括晚上。
隔壁的房间给了那些每日轮换的仆人住,段鹤则占据了主卧里的耳房。
偶尔钟年因为体内的发热渴得难受,一睁眼就能看到段鹤坐在床边,很快将水喂过来。
钟年不想让段鹤这么辛苦,却拗不过对方。
好在这几日,他已经逐渐适应了那神水,副作用减轻了很多。
就算不靠外力,他也能靠自己熬过去。
反正昏昏沉沉的,倒头睡就是了,醒来后所有不适一扫而光。
他确实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更轻盈,更有气血,更有体力,连情绪都好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像盘浔川这种坏东西凑到面前来气人了。
唯一有一点,钟年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红色的,像是被什么磨蹭的。
不痛,就是摸上去就有点痒,好得快,但每天醒来都会发现有新的红痕。
这可能也是神水的副作用之一。
钟年如此想着。
就这样,没多久到了周六。
这一天他不用泡神水,该去半山腰的山洞里,与山神共处一整夜。
第157章 山神新娘17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钟年必须独自在山洞里待上一夜,洞口要像之前一样封起来,旁人不能陪同。
和之前祭祀的情况不同,村里人浩浩荡荡地带上许多东西送入山洞内,但不是为山神准备的,而是为山神之妻。
东西一样样在山洞里妥帖安置,原本简陋朴素的地方成为了温暖舒适的巢穴。
这样过一夜完全不成问题。
天色暗下来,村长在催促,段鹤难掩担忧地对钟年道:“等天一亮我就下来接你。”
“好。”钟年应下来。
一直到洞口封上,段鹤的注视才断开。
剩下自己一人后,钟年又一次打量起这个山洞,以及庞大的神像。
时隔几日再看,他依然觉得这个神像的相貌似曾相识。
毕竟是石雕的,人工打造,年岁已久,轮廓不是很分明,只能看出个大概的样子。
也许是错觉?
钟年视线下移,定在神像底下伸出来的粗大触手上。
想到上次遇到的奇怪的事,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也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那样的感觉很不好受。
钟年将自己小窝拖到离神像最远的地方,再把匕首攥在手里。
他不敢放松警惕睡过去,坐在被褥上看着燃烧的蜡烛出神。
可不知怎么,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坠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险些要屈服于这股无名的困倦时他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连忙站起来,不让自己睡过去。
可没想到一起身,骤然眼前发黑,转瞬失去了意识。
少年犹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倒下去,很快身体就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稳稳接住,随后被缓慢地轻放到铺好的被褥上。
被子被空气提起,盖在少年身上仔细掖好。
一道轻风“咻”地吹过,烛火一跃,熄灭了一瞬又很快复燃,橙红的火光变成了一种幽暗诡异的蓝。
山洞的石壁上,无声地出现一片巨大的黑影。
数不清的似蛇尾似藤蔓的触手在神像之下活了过来,伸长壮大,极其亢奋似的,彼此之间互相缠绕打成了结,爬向某个方向。
它们的目标是蜷缩在角落里的散发着迷人香味的人类。
到了跟前,触手可及的地方,触手又克制住了,没有铺天盖地地吞噬掉可口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伸出尖端。
“吧唧。”
触手戳碰到少年柔软弹性的脸颊。
就这么一下,给触手兴奋得又是一阵扭动。
“吧唧、吧唧、吧唧……”
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啄吻,在少年露在外面的地方戳了又戳,每戳一下触手都要扭一阵。
喜欢,老婆……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到想吃掉,吞进肚子里,吃干抹净融为一体。
可是不可以,舍不得。
……
钟年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像是个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着某两个字,有点烦人。
他很想骂一句让人别吵了,皱着小脸醒过来。
待看到山洞昏暗的景象后,立马回神。
他似有所觉地坐起身扭过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洞口之外亮着幽幽的白光,宛如凄惨的月色。
石堆不见了。
钟年很快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和上一次一样的情况。
果然是梦吗?
他试着揪了下自己的脸,立马揪出了一块红,眉心蹙起来。
疼的。
不是梦的话……那这里是另外一个空间?或者说是世界。
上一次所看的场景他至今有所疑惑,都没看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蒙住了眼睛。
钟年摸摸随身携带的匕首,抬步朝洞口走去,站在边界处试探。
与上次相同,即使白雾浓重,难以视物,却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一脚迈入白雾中,跟从直觉朝着某个方向走。
走了几分钟,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撞在自己腿上,低头一看,是一只灰野兔。
野兔在他腿上撞了个四脚朝天,晕得站不起来,某只前爪绑着白色绑带。
钟年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野兔的耳朵。
野兔抖动了下爪子,一扭身又很灵活地翻过了身,站立着注视钟年。
“你还好吗?”钟年看着它包扎的爪子。
很奇怪。
包扎爪子的绑带不是专用的医用绑带,更像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条,打着小小的蝴蝶结。
野兔伸长了那只包扎的爪子,搭在钟年的鞋面上拍拍,随即转了两圈,身体朝向某个方向,扭着脑袋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钟年。
虽然品种不同,但是兔子之间自有独特的交流方式。
钟年看懂了野兔的意思,抬步跟着野兔走了几步。
野兔似乎是想把他带到某个地方。
钟年跟着野兔的脚步走。
不知何时,白雾散开了,他们到了一处浅浅的溪水边。
钟年远远听到溪水潺潺的声音脚步就变得犹豫,在看到那道两米宽的溪流后直接停住脚步,不愿再前进了。
月光下,溪水如同流淌的银河,水边盛放的野花缤纷,萤火虫像是掉落的星子一样在空中浮动着。
这里的夜景静谧唯美,却令钟年望而却步。
他盯着那流动的溪水,红唇紧抿。
即使溪水的深度极浅,流速也极缓,温柔且无害,对人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到了钟年眼里,却会变成汹涌可怖会吃人的山洪。
在前方带路的野兔发现钟年停住不走了,疑惑地返回过来。
它咕咕轻叫一声,抬起前爪站起来。
“我……”钟年声音滞涩,“我就不往前走了,那里是有什么吗?”
野兔跺了跺后脚,咬着钟年的裤脚拉扯。
钟年看它很着急的样子,只好又跟着走了几步。
他的脸庞覆上了月光的冷白,没有多少血色。
钟年又一次停下,不愿再走了。
“我们还是不……”他想叫着野兔一起离开溪水边,余光里忽然注意到那里有一处花草被压得塌下去,似乎是有什么在那里。
他抬头仔细去看,眼神凝住。
是个人。
半边身子在水里,半边身子在岸边,不知是死是活。
第158章 山神新娘18“杀了我,你就可以通关……
夜色无边,月光皎洁。
飞舞着的萤火虫似有意识一般,聚集成一道指引钟年的直线。
野兔已经跑到了溪边,跳到那人的背上,高高蹦跶两下,在催促钟年过来。
等钟年小心地走到溪边,野兔就从男人身上跳下来,贴着钟年的腿。
钟年蹲下身,摸了摸野兔的脑袋,打量着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的男人。
男人趴着,一头乱发中露出了小半张侧脸,轮廓硬朗分明,鼻梁高挺,是极好的骨相。
钟年嗅到了一点血腥味,没敢乱碰,打量了一阵发现男人的脊背仍有微弱的起伏,先尝试着叫几声。
见叫不醒,他才伸出手去晃动男人身体。
“喂,醒醒。”
野兔也帮着他,在男人后脑勺上蹦跶。
钟年怕它给人蹦出个什么好歹来,连忙把它抱回来。
“你的爪爪不疼吗?”钟年问。
野兔用鼻子碰碰钟年的指尖。
钟年被逗得轻轻笑了两声,随后去推男人的身体,想把人翻个身,查看是哪里受的伤。
男人的身子有点沉,他动得很费力,兔子咬着男人的衣服也帮忙。
把人成功翻过来,钟年呼出一口长气,在看清男人的正脸后整个人愣住了。
男人的下半张脸赫然遍布着一片崎岖扭曲的疤痕。
发红狰狞的痕迹出现在英俊的骨相上,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感,犹如一张被揉皱的诡谲画作。
这是烧伤。
钟年亲眼见过。
即使那时的洞穴昏暗无比,他看得并不明晰,但他曾用自己的指尖或脸颊实实在在地触碰过,牢记着其上纵横的沟壑。
这种感觉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副本世界里会有NPC的烧伤和玩家一模一样吗?
如此相似,不管是位置还是烧伤程度都几乎相同。
钟年不信这是巧合。
心底深处不愿意去触及的某块角落被扫去了尘埃,变得开阔明亮。
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冀。
他记得,苍锋说过他们还会再见。
钟年张了张唇,险些对着男人叫出那个名字,又理智地止住了。
他稳住心神,继续没做完的事。
男人身上的衣服简陋,外露的手臂上也有些许伤口,在水里泡得发白。
奇怪的是,男人的上衣染上了一种蓝色的液体,被溪水冲淡了。
钟年先用力把男人拖上岸,再仔细查看。
掀开衣摆,他发现男人腹部的伤势很严重。
有刀割的撕裂伤,也有撞击出来的淤青。
而浸透衣服的蓝竟是从被割开的刀伤里流出来的。
蓝色血液……
和章鱼的很像。
除此之外,钟年总感觉自己还在哪里见过,但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给男人处理还在流血的伤口更重要。
他身上暂时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东西,就先想到了用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人包扎。
低头一看,又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
原本穿的绸缎锦衣变成了灰扑扑的粗麻布衣,里面的衣摆还短了一截,像是被扯的——
钟年紧接着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待在一边的野兔。
野兔爪子上包扎的布料和他里衣的一样。
“……”
钟年蹙着眉头,暂且把这奇怪之处抛在一边,继续撕扯自己的里衣。
他拿着匕首将布料割破,弄成足够的布条后也不剩下什么了,上身的肌肤和更为粗糙的灰外衣摩擦着,又痒又刺。
钟年尽量忽略这种不适,手法娴熟地给男人渗血的腹部包扎好。
包扎对止血有些作用,但还完全不够,需要用上草药。
箩汩山上应该会有一些……
钟年一边打上结一边思索着,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对上一双沉寂的眸。
男人不知是何时醒的,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钟年,夜中虹膜之上闪过一抹湖蓝的异色。
“……”
钟年和男人对视了一阵,不知怎么一时卡住了。
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叫出“苍锋”这个名字。
下一秒,听到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他所有燃起的期待都湮灭了。
“你是谁?”
嘶哑且低沉的声音,语气很平,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钟年没有多少惊讶或防备的反应。
钟年迅速将手从男人身上收回,站起身后退几步,开口解释:“我看你趴在水边,把你拖上来,给你的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
男人却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伤,目光追随着钟年:“为什么?”
钟年疑惑地抬起眉梢:“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男人道,似乎很不理解钟年如此做的原因。
钟年听出男人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对此不解。
“想救就救了……救人需要很多理由吗?”钟年指了一下窝在自己脚边的野兔,“它带我来找你的。”
男人没有去看野兔,只一味地盯着钟年。
钟年被这长久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你没事我就走了。”
他抱着兔子打算要走,脚踝却一紧,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眼睫一抖,往后抽了一下没抽动,被弄得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有事吗?”
男人张嘴想要说什么,粘稠的蓝色血液先一步从口中涌出来,把钟年吓了一跳。
“你……”
“疼。”男人捂着胸口,虚弱地在地上喘着气,仿佛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很疼。”
钟年略有犹豫,在看到男人又吐血之后忍不住再次上前,下意识用手去捂男人的嘴。
还没碰到,手被男人抓住,放到了胸口上。
“你帮我拍拍这里就好了。”
“啊?能行吗?”钟年半信半疑地听男人的话做起来,一下一下给他顺着胸口。
没想到还真有用,顺了几下男人就不吐血了。
手一停,男人就皱起眉头很难受的样子,害得钟年都不敢停下来。
“你能不能把我扶起来。”男人再次请求,“躺在地上很难受。”
“好。”
钟年没有费多少劲就把男人扶了起来,肩膀被靠着,有点沉。
男人说话时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
“你不该这样心软。”男人说。
钟年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了,但并不反感。
“心软”这样的事在他看来不是什么要剔除的缺点,心软就心软吧,随便旁人怎么说。
“我都帮忙了,你就别这么不识好歹了。”
听到他这么说,男人闷笑起来,笑过一阵后嘴角逐渐沉下去。
“我会害了你。”
钟年不以为意地反问:“是吗?怎么害我?”
“我是灾祸、是煞星、是怪物,会害死身边所有人,所以他们厌恶我,驱逐我,恨不得我去死。”男人扯着嘴角笑,有着烧伤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又指了下自己脸上的烧伤,“天生的印记就是证明。”
钟年露出讶异的表情,仅是因为男人的后半句话。
怎么会有天生的烧伤?
男人略带自嘲地笑了笑,刻意将自己的脸贴近了钟年,用着气音低声道:“这么丑这么恶心,你不害怕吗?”
钟年镇定且面不改色地回视:“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
钟年沉默了一会儿,说:“都无关紧要了,那你提他们做什么?”
男人点头:“小年说得对。”
钟年圆圆的眸子眯起来,狐疑地审视着男人:“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男人再次点头,“我们认识。”
“?”
钟年并不记得这回事。
他仔细思考了一阵,想起什么,“你是邪神吗?”
这样的猜测似乎在男人的意料之外,愣怔了两秒才回道:“你觉得呢?”
“我看你确实不像是个人。”钟年看了一眼男人流了满身的蓝色血液,“如果你是邪神,那么我该杀了你。”
“好。”男人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
钟年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手被拉住了,被带着碰到了腰上藏着的匕首。
“噌”的一声。
匕首被抽出,锋利的刀刃在月下反射出冷光,抵上男人的胸口,也是心脏处。
“杀了我,你就可以通关了。”
钟年瞳孔微缩,见到男人的双眸深处湖蓝的异色流转着,并非是阴冷的感觉,反而有些温柔。
“宝宝,动手吧。”
在男人拉扯他手腕用力的一瞬间,钟年莫名心脏抽痛,闭上眼使出所有的力气来抗拒。
“我不要——!”
“哐当!”
匕首掉落,桎梏手腕的力道转瞬消失。
钟年狠狠地打了个激颤,睁开眼,惊魂未定地环顾周围。
刚刚的景象全部消失,他又回到了山洞里。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刀尖沾染蓝色血液的匕首,冷汗涔涔,心跳极快,整个人还在发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那样害怕,为了通关,他不是没有捅过NPC,面对那个男人却下不去手。
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仍然残留着男人抓握的感觉。
钟年十分笃定刚刚遭遇的一切绝不是普通的梦。
是真实发生过的。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这个副本安排的一切。
太没有逻辑,也太不符合常理,疑点重重。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神像的面容。
似乎能和那个男人的脸重合……
第159章 山神新娘19握了一团云
从山洞回来后,钟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段鹤很快就注意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询问了两句,钟年才回过神,把视线转移过来。
“嗯?没发生什么。”钟年摇摇头。
嘴上这么回答,可又很快走神了。
段鹤眸色转深,沉默地看着钟年姣好的侧脸。
他想起清晨从山顶下去接人时,搬开石块,看到少年坐在被褥上,仰着头颅,望着神像的眼神格外复杂难懂。
难道真的有和山神发生什么吗?
段鹤一直以来并不太相信山神这个存在。
在遇到钟年以前,他的人生简单又乏味,只注重眼前的事,照顾着家门前的樱桃树和菜地就是全部,对于总是存在神话和信仰里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不在意。
直到钟年被选中成所谓的山神之妻,他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变化。
从不在意变成了将信将疑。
他想着,无所谓的,不管小年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能在一起,陪伴彼此就好。
现在他的想法有点不一样了。
目送着少年走进山洞,并且亲自封上洞口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塞了颗生涩的酸果一样,拧成一团。
他产生了一种冲动,脑子里不停有个声音撺掇着:
把石堆毁掉,把小年带出来,不能把他留在那里,也不让他做什么山神之妻了——
但他又紧接着想起还在箩汩殿里收拾东西时钟年说的话。
“鹤哥,我只是去一晚而已,不用太担心,你就和阿婆一起乖乖待在家里,好吗?”
他答应了钟年。
要乖,要遵守诺言。
三个人组成的“家”,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不能一时任性就破坏了。
就算这个“家”里还要多一个山神,但为了“家”的幸福他可以忍受。
目前为止,他能做的就是讨小年开心。
段鹤没讨过谁开心,不懂方法,但是足够了解钟年的喜好。
把钟年爱吃爱玩的东西全部捧到人前,还专门去和人学了一些老土的冷笑话。
钟年倒是很受用,笑得肩膀直颤、两颊发红,歪倒在椅子上,衣领都乱了。
但他笑不是因为冷笑话,而是段鹤说冷笑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又面无表情,很有反差感。
“你从哪里学来的啊?”钟年擦掉眼尾笑出来的眼泪问。
段鹤只说:“你喜欢的话我就去多学一点。”
顿了顿,他又补充,“学之前我送过礼了。”
“你还记得我教过你要交学费呀?”钟年托着下巴,用着一双弯成月牙的眸子看着段鹤。
“记得。”段鹤小心地摘去少年发丝上掉落的迎春花,藏进掌心里,“小年说的话,我都会记得。”-
“大人,差不多该去沐浴了。”
年轻的仆人从大门后面探出身子,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是生怕惊扰到屋里的人。
他早早就在看天色,好不容易等到了时候,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去看少年,吞咽着口水,百般克制着自己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痴迷,提醒自己不要太冒犯了。
没办法。
大人实在太漂亮了。
只要见过一眼,就难以忘记的耀眼无比的存在。
仅是慵懒地依靠在榻上就尽显风情,那头长长的银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如玉的手正摆弄着一只草编球。
那明明是逗猫的玩具,他却爱不释手,把草编球拿到耳边,百玩不厌地摇晃着里面的东西,听着碰撞出来的脆响。
他还会把鼻尖凑近嗅闻,然后就用着琉璃一般的眸惊喜地望向身边的男人:“它香香的。”
仆人看到这一幕都痴呆了,好半天才回魂,再次鼓起勇气开口。
这次少年听到了,转头看过来。
还没开口说话,仆人就不由自主地绷紧全身。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听到少年带着礼貌的微笑说出这句话,仆人的魂魄再次离家出走。
等再反应过来,少年已经在男人的陪伴下走出房间有一段距离了。
仆人连忙跑着跟上。
没想到,跟在后头捧着衣物的男人转过头对他说:“你不用去,可以回屋休息了。”
“啊?”仆人一怔,磕磕巴巴地回,“可、可是村长说我要伺候大人沐*浴,随时候在大人身边……”
他都期待好久了,怎么就不让他去啊?
“就听他的吧。”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语气柔和,“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哦……是。”
少年一发话,仆人就成了最会听从命令的木偶,面红耳赤地走了。
“这个不好。”
人刚走,钟年就听到段鹤如此说道。
音量不小,没一点要避着人的意思。
钟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魂不守舍的应该没听到,又转头无奈地看着段鹤。
“这个又怎么不好啦?”
“他偷看你,”段鹤眸子黑沉沉的,冷硬的下颌绷紧,“很多次。”
钟年说:“人家只是偷看,又没做什么错事。”
段鹤拧眉,认真思索了又说:“他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嗯,是吗?”钟年并不是很把段鹤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几乎每个仆人段鹤都表示过不满意,说根本伺候不好他。
在这方面倒是挺严格的。
穿过竹林,又一次到了神水泉前。
钟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流程,因为“副作用”的减轻也早已不像刚开始那么抵触,还觉得挺舒服,就当作泡温泉放松。
脱掉外衣外裤,只剩下薄薄一层底裤,走下一层台阶,缓缓浸入水中。
银发飘荡在水面上,清艳缱绻,少年雪白的脸颊很快就被热水蒸粉,眉眼沾染上水汽愈发秾艳,鸦羽般的长睫因为此时的享受而半阖起来。
清澈见底的水面下有些漂亮的颜色根本藏不住。
日日夜夜的相处已经让钟年对段鹤的警惕性几乎为零,就算对方就站在水边也生不出一点防备心。
偶尔递来一点消遣的蜜水或水果,会主动张着嘴接受投喂,还让段鹤也吃一些。
乖得有点不像话了。
因为前一夜在条件有限的山洞里休息得不够好,钟年还想着今天可以多泡一会儿解乏。
没料到只是泡了十分钟,就在水里呆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晕。
察觉到不妙,他也顾不上什么,伸出手叫段鹤。
男人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抱出水面。
钟年本还想自己坚持走两步,却脚一踩到地上就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段鹤连忙把他捞住,猝不及防间,大手一个不小心就按在了最丰腴浑圆的地方,五指陷在肉里,握了一团云。
下意识地,段鹤手指收紧了几分。
少年当即一颤,喉间溢出一声轻吟。
第160章 山神新娘20“小年的腰有点太细了。……
从山洞里回来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浸泡神水的时候,其带来的副作用很是强烈。
这作用来得太慢,即使钟年反应及时,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和段鹤求助,也还是晚了。
在水里待的时间足够让他又受一整晚的煎熬。
“快带我回屋里。”他抓着段鹤的领子催促。
“好。”
段鹤很快将他身上的水擦干,睡衣都来不及给人穿上,用浴巾裹好就抱着快步离开神水泉。
一回到房间里,钟年下意识就要往最有安全感里的被窝里滚,身上裹缠的浴巾变得乱七八糟。
他不舒服地扭动着哼哼几声,软声叫着段鹤的名字。
段鹤意会,上手帮他将浴巾解开扯出来。
碍事的浴巾没了,少年舒服不少,轻轻呵出一口气,裹着最柔滑的蚕丝被,蜷缩进去。
而段鹤站在床边,视线定在少年露在被子外雪白的肩头和后颈,手里攥着刚扯下来的浴巾。
在少年身上裹了一会儿,浴巾全是香味,沾上水湿了一片。
明明把人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给人擦干过。
段鹤当着钟年的面,把鼻子埋进浴巾里,深深嗅闻,咬住湿掉的那一块。
陷入折磨中的钟年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闭着眼,紧紧抓着被子,一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呼吸很沉。
室内的蜡烛被吹灭了,带有安神效果的香还燃着,为箩汩殿的主人创造最好的安眠环境。
段鹤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很多时候他都是守在少年床边,一守就是一整夜,习惯了靠着睡。
他甘之如饴,睡得也很轻,随时注意着床上人是否会因为噩梦而惊醒,又或者需要喝水起夜。
因为钟年这夜情况不好,他更不敢睡了,怀里抱着浴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又听到钟年发出小小的呓语。
他立即向前:“小年?”
钟年背对他蜷着,段鹤便一手撑到床的另一边,俯低了上半身,将脸贴近。
硬挺的鼻梁几乎要戳到少年的脸颊上,段鹤才停住,仔细聆听着少年红唇中稀细碎的音节。
都是些组不成字句的无意义的碎语,很难明白是想要表达什么,又轻又软,夹杂着紊乱的喘息,与其说是梦话,倒更像是……
段鹤突觉喉头一阵干渴,反复吞咽口水,不自觉地把头又压低了几分,鼻尖耸动,嗅着少年鬓边与脖颈之间的香气。
他双手支撑这样伏在上方,宽阔强健的后背隆起,肌肉鼓着,庞大的身躯足以完全笼罩住床上的人。
而钟年像是沉沦在梦魇之中,眼睫抖动着,醒不过来,又睡得极其不安稳,身体在乱动。
隔着被子,隐约能看出底下的两条腿在互相蹭动蹬踹。
被香气迷了神志的男人寻回了几分理智,面色凝重地询问:“小年,很难受吗?”
钟年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嘴里依然不停地发出小小的短音。
段鹤紧拧起眉头,伸出手擦拭少年鬓边凝聚的汗珠,思索着要不要离开下山去向唯一可能有办法的村长求助时,大手被抓住了。
少年的手是湿软的,似乎都是汗,把男人粗糙的手掌也沾上几分湿意,拉着将自己的脸贴得更近一些,在要粗糙上好几倍的手背蹭了又蹭。
这像是猫儿撒娇一般的举动,让男人受宠若惊得僵成一块石头。
然而更大的恩宠还在后面。
似乎是对这只手很满意,少年不满足只拿它来蹭脸,抓着拉进自己的被子里,连着手臂也想要一起抱住。
段鹤配合着,压低肩膀的一侧。
被子里很温暖,早已被少年的体温捂热了,感觉到手臂被紧紧抱住,与柔软的躯体相贴,段鹤手心开始出汗。
陪床的这段时间,他知道钟年有时候睡沉了会踢被子,把被子当做玩偶一样抱着,用腿夹住,扯都扯不动。
他帮钟年盖了好几次被子,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手臂会成为替代品。
整个手掌被夹住,段鹤却没有之前扯被子一样的力气了。
偏偏少年还不停地一边拉着他的手往里挤,一边把自己不着一缕的身体往前凑。
像豆腐一样柔滑的内侧,就这样蹭着他的手心手背。
有了东西帮忙,少年的眉尖展开了,也不再发出难耐的梦呓,转而舒服得呼出一口长息。
就这样,没有意识的少年抓着男人粗糙的手,借此来缓解神水带来的困扰。
混沌间,有谁还在耳边安抚他。
“没事的……很快就不难受了。”
一片黑暗的虚无中,钟年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自己的手脚。
冰冷的,消解他体内散不去的热意。
没有用力,只是简单地环绕上他的身体,力道是温柔的,并不可怕。
这个奇怪的东西不停对他说话,叫着他“宝宝”“老婆”。
在很多无意义的疯话中,钟年勉强提炼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个屡次入梦的长着触手的怪物果然就是山神,比如他泡神水练出来的耐性消失是因为前一夜去过山洞后,所有神水带来的效果都被彻底转化,身体已经重新淬炼过一次,一切耐性归为零。
再比如,这个既是山神也是邪神的怪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宝宝……我最好的宝宝……”
“宝宝舍不得杀我,一定就是爱我,对不对?对不对?”
“对,一定是的。”
“宝宝是不是也愿意做我的老婆?”
“太好了,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昨天宝宝还摸我了,让我心跳得好快,差点就忍不住在梦里欺负宝宝了。”
“等到了洞房花烛夜,宝宝愿意给我吃吗?”
“现在可以吗?”
滑溜溜的触手在嘴唇上来回磨蹭,仿佛在等一个可以挤进口腔的机会,这让钟年根本不敢张口说话,只能发出一些可怜的呜咽。
此时的他敏感极了,经不起一点触碰。
一边难受着,一边又抗拒不了身体的本能回应怪物。
触手缠得越来越紧,却不至于痛苦,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钟年喘息着,眉尖簇得越来越紧,脚背与腰肢都弓成一道紧绷的弧线。
他颤得厉害,最后溢出一声哭腔,收紧双腿抽搐了一下,摆脱了梦境里的紧缚,也摆脱了满身的烧灼。
箩汩殿的主卧内。
段鹤感觉到少年骤然脱力,不再紧紧抱着自己,便将手缓缓收回。
他盯着自己指缝之间挂着的丝线,眸色逐渐转深。
趁着干涸之前,放进口里。
……比小年喝剩的玫瑰花蜜还要甜-
“小年,快过来。”
李婆对着站在树荫下的少年招手,叫了好几声,才把人叫回魂。
“阿婆,怎么了?”
钟年想要半蹲下身,腿内却不小心被裤子布料磨了一下,动作僵硬了一瞬。
“做好了,你看。”李婆把手里刚刚完工的小衣提起来,展示给钟年看。
李婆的精力一天比一天好,小衣也就提前完工了。
大红色的锦缎上锈出了一对在并蒂莲上嬉戏的锦鲤,特意用金线勾勒出四溅的水花,针法紧密细腻,格外生动。
这专门为新娘子准备的小衣,绣花图案自然是有说法的。
并蒂莲有着夫妻恩爱、吉祥美满的寓意,而戏水的锦鲤就是那鱼水之欢……希望洞房花烛夜,夫妻二人能够顺利地结合。
李婆跟钟年解释完,见到钟年整张脸红得快比得上这小衣的颜色,不由笑了。
“咱们小年都要成亲了,还害羞什么哩!”
“没害羞。”钟年小声说着,余光里发现段鹤正在盯着自己看,低下头,借着发丝挡住自己烧红的脸。
他捏着大红色的小衣,像是捏了一个烫手山芋,收下也不是丢下也不是。
“先去试试看合不合身。”李婆推他一把。
钟年乖乖地应了一声,往屋里走,又注意到段鹤习惯性地跟在自己后面,犹豫了一阵说:“鹤哥,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
段鹤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小衣上:“小年会穿吗?”
钟年闻言一顿,愣愣地看着小衣上的几根系带:“应该……会吧。”
最后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屋,把上衣脱掉后,就开始研究这一片布料几根带子的小衣。
穿法是不难,无非就是两根系在脖子上,四根系在身后。
难就难身后的几根带子要交叉穿孔,一个人很难办到。
他自己弄了半天,弄出一脑门的汗,最后实在没办法,朝外叫了一声段鹤。
段鹤果然没走,一听到他叫唤就立马开门进来了。
“不会?”
钟年点点头,扯着剩下的带子,转过身说:“我自己弄不好。”
段鹤没说什么,接过了被打得乱七八糟的带子,慢条斯理地理清楚。
钟年则把自己的长发勾到身前,方便段鹤动作,有些无奈地说:“有时候我真的感觉没有你就什么都做不好。”
这段时日里,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段鹤的“伺候”,有什么事搞不定就下意识想要依赖对方。
“我也是。”段鹤低缓的声音响在身后,“没有小年就没办法一个人活着。”
差不多的一句话有了不同的意味,让钟年的心脏微微收紧。
短暂的寂静里,只剩下系带磨蹭的细微声。
它们在男人有力又粗糙的手指之中被交叉,一个收紧,带动前方的红布勒出曼妙的曲线。
突然的紧致让钟年呼吸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前挺了挺腰,绷紧的后腰又忽然贴上男人的指腹。
“带子要剪短。”
“唔?”
钟年还没明白意思,被按在后腰的手指轻轻一蹭,轻微地颤栗了两下。
随后他听到身后的男人似在感叹地说:
“小年的腰有点太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