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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山神新娘11“帮帮我……”

箩汩殿内的蜡烛燃尽之后,只剩下床头一盏夜明珠发着温润如月的光芒,照亮伏在床边喘息的少年的脸。

他脸颊泛着异样的绯色,眉尖蹙着,眸中晃荡着水光,一副快要受不住的模样。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出了很多汗。

单薄的睡衣被濡湿了。

晶莹的汗珠挂在鬓角和脖颈之上,整个人散发着潮热的香气。

那池温暖的泉水带来的热意似乎仍然聚在他身体里,散不出去,让他难受得厉害。

如果单纯是泡热水泡久了,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也不像是发烧,更像是……

上个副本在洞穴,吸入奇怪气体的症状。

果然,不能小看那个什么神水。

根本不是正经东西。

钟年一边愤愤地在心里骂着,一边急得想哭。

更紧急的是他现在想去上厕所,但是使不上力气。

不该喝那两杯玫瑰蜜水的……

他后悔不已,夹紧了两条跪坐在床边的腿,按着自己的小腹。

眼尾洇出湿红,急切得发出一些小动物般的哭音。

他的动静很小,但是成功把人引来了。

滚轮滑动的声音响起,是屋内侧边的推拉门被推开了。

钟年没有看过,也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卧里还藏着一间耳房,以便下人夜间可以随时服侍。

露着紧实上身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糟糕的状态下,钟年隔着凌乱的发丝只是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下意识求助:“帮、帮帮我……”

声音细弱,盘浔川神色骤变,立马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到他面前,沉声询问:“你怎么了?!”

钟年没有余力去管盘浔川为什么会半夜突然从那里跑出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臂,圆润的指甲嵌进对方的肉里,没有多大力气,小猫似的抓挠了两下。

“神水……还有……”

他想说自己尿急,又烧着脸不好意思开口。

盘浔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

钟年费力地抬起眼睫,噙着眼泪望着盘浔川。

村长和盘浔川交代了,如果觉得难受是正常的,神水会让人脱胎换骨,泡完之后有可能会出现浑身无力和发热的情况,特意叮嘱他半夜要多多注意钟年。

正因此,盘浔川半夜不敢睡沉,听到一点动静很快就出来查看情况。

盘浔川解释着,钟年听得懵懵懂懂,知道了大概意思,“唔”了一声点点头。

“我抱你上床,不能一直坐地上。”盘浔川二话不说就轻而易举地把钟年抱起来,放到了床铺上,盖被子的时候被钟年推了一下,就把他的手抓住拿开,“要乖乖休息。”

可是没怎么照顾人的他就算提前请教过不少知识也是不够的,没有注意到钟年这会儿真正难受的地方不在这儿。

钟年再一次想把身上的被子推开,又被阻止,拧紧眉头发出一声哭腔:“我不要盖——”

盘浔川把他当作闹情绪的孩子哄:“你出了很多汗,不盖会着凉,等我给你擦擦汗换一身衣服好不好?”

钟年想说什么,却没有太多力气了,连身上盖着的棉花被都觉得沉甸甸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盘浔川离开了一会儿,是去端水了。

钟年在床上蜷缩起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他不想把自己的裤子和床弄脏,再次尝试起身,想要下床去,好不容易把被子推开,脚一落到床下就又软着要坐下去,努力抓着床架才勉强站住了。

“唔嗯……”

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嫣红,往前走了几步,又撑在了桌子上。

就这样,他像是一只新生的小羊羔一样,颤颤巍巍地艰难前行着,快要门口的时候,门外传出两道说话声。

“你在做什么?”

“少管。”

透过虚掩的门的缝隙,钟年见到盘浔川和段鹤两人相对而立。

盘浔川端着水盆不想多言,将门推开后,见到钟年撑着花架,脸上的不耐转眼被另一种取代。

他放下水盆想去扶,但是段鹤动作比他快上一步。

段鹤一眼就看出少年的不对劲,用自己的身体代替花架把人支撑住:“小年?”

说着用手背去试钟年额头的温度。

相比较起来,段鹤手背的温度要低不少,触碰到发热的钟年凉凉的。

钟年舒服得眉尖舒展了几分,下意识仰着脑袋追着段鹤的手背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猫。

段鹤动作一顿,又贴了贴钟年的脸,声音愈发低了:“我背着你去找山下的大夫。”

钟年还没来得及拒绝,盘浔川插话道:“你懂什么,他这样都是因为神水,找大夫也没什么用。”

段鹤却对盘浔川的话置若罔闻,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弯腰将钟年抱起来,作势要往外走。

“不用找大夫……”钟年抓住段鹤的领口,难为情地在段鹤耳边细声低语了一句。

段鹤脚步一顿,呼吸也跟着沉寂了半秒,然后目光落在盘浔川身上:“你出去。”

“凭什么?你快把人放下。”盘浔川不愿相让。

他当然不肯听段鹤的话,但如果是钟年开口就不同了。

“求你,盘浔川。”少年趴在男人肩头说出这句话时,一双眼眸湿漉漉地看过来,能把人的骨头看得酥麻。

等盘浔川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像是形成条件反射的狗一样,走到屋外去,还把门好好合上了。

屋内,钟年被抱着往侧边走了几步,又很迟钝地反应过来:“要去哪里?”

厕所在外面才对。

段鹤说:“屋里有。”

有?

有什么?

他被带着进了一个小隔间,这里四四方方的,三面窗户通风,面积很窄,摆着一个盆架,盆里有清水,架子上面挂着干净的毛巾。

而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开口很大、形状怪异的青花瓷壶。

钟年还以为段鹤是想先带自己进来用水擦一擦脸,没想到被抱着到青花瓷壶前,面向了这处角落。

他晕乎乎的,一时搞不懂段鹤的意思,再一次强调需求。

“我真的……很急,要憋不住了。”

“嗯,这里更方便。”段鹤捏住青花瓷壶上的把手提起来,用另一手勾下钟年的裤子,说了一句什么。

钟年听懂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用力摇头。

村里如厕不方便,用夜壶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钟年有点难以接受,更别说是在段鹤面前——

“这没什么的,小年。”段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吃饭一样平常的事。

“不行……”钟年推着环在腰胯上的手掌,咬了咬嘴唇,“你、你出去,我自己来。”

段鹤自然不会为难他,可是一松手,钟年就站不住了,又连忙把他捞起。

“你需要我撑着你。”段鹤阐述着事实。

钟年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最后他被逼得没办法,两只手撑着墙,弓着腰,让段鹤帮忙了。

……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空荡荡的水壶里传出。

叠加着钟年羞耻的哭音。

最丢脸的事熬过去,之后被段鹤擦身换衣,也就显得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一直到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钟年都还咬着嘴唇,眼睫挂着水珠-

夜里受了折磨,翌日他起得很晚。

睁眼瞧见床边靠坐着一个人,下意识以为就是陪了自己一夜的段鹤,他伸手过去,弱不可闻地叫了一声:“鹤哥……”

下一秒,一张帅气桀骜的脸凑到跟前,鼻尖都差点要碰上。

“是我。”

钟年眨了眨眼,醒过来几分。

“小年大人饿了没?”盘浔川问着,直接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钟年的肚子。

钟年都没反应过来,肚子上的软肉就被揉了一把。

“肯定饿了。”盘浔川自说自话,又顺势提着钟年腋下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拖到跟前从后抱住,“我先给大人换衣服。”

嘴上一口一个“大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

钟年反应迟缓地按住他:“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怎么能是动手动脚呢?我是在伺候大人,理所当然。”盘浔川挑起眉梢,更显肆意。

钟年瞪他一眼,推开他的手,离开这个怀抱,赤脚踩在地上。

夜里的燥热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爽。

不仅没有睡过头后的昏沉,连饥饿的感觉也没有多少,整个人精神奕奕,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钟年自己倒了水,一边喝着一边思索那神水的作用。

被冷落在一边的盘浔川撇了下嘴,再次凑过去:“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钟年摇头,看着盘浔川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这主卧里的耳房,指着问:“昨晚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盘浔川回答:“贴身仆人当然要睡在那里,要是你不满意,今晚我可以在你床边打地铺。”

“……”钟年哪知道盘浔川昨天一个人收拾,直接把自己收拾进了他屋里。

“不用了。”

盘浔川补上一句:“是村长的意思。”

钟年把劝他搬到其他房间的话咽回去:“……好吧。”

盘浔川盯着他无意识鼓起的红唇:“你不想看到我?”

“……也没有。”

“你是不是更喜欢段鹤伺候你?”不等钟年说什么,盘浔川就急切地为自己争论,“昨天一整天我学了很多,你用用我就知道我有多好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钟年后退了一步。

盘浔川迈步逼近,挺起的胸膛都快要挤到钟年的肩膀:“昨天我和村长说,让我给你做狗我都愿意,他才第一个选了我,我说的也不是假话。”

“……啊?”钟年愕然。

盘浔川满脸认真:“你不信的话让我跪在你脚边舔你试试,我一定能把你舔爽。”

第152章 山神新娘12“我的舌头比狗厉害。”……

什么舔不舔的。

钟年听得脸颊发热,而盘浔川一点也不知道害臊,作势就要跪下做给他看。

他吓得赶紧后退几步:“你有病呀,我不需要。”

“那你是哪里不满意?”盘浔川追问。

钟年被扰得有点不耐烦了,把黏上来的这块牛皮糖推开一些:“没有不满意。”

盘浔川又说:“那你应该接受我的伺候。”

钟年实在没办法,就说:“随便你好了!”

反正拒绝了盘浔川,村长也肯定会立马给他安排别的仆人,还不如找个眼熟的。

盘浔川听到他这句话,脸上一喜,突然就箍着他的两条腿,把他整个人给抱起来。

“欸!”

视线骤然抬高,钟年一时受惊,无措之下抓住了盘浔川脑袋后面用细红绳绑着的辫子,“你干什么呀?”

“带你换衣服。”盘浔川把他抱进换衣服的花鸟屏风后面,衣架上早已挂着准备好的新衣。

从昨天开始,整个村子都在为钟年置办各种东西,包括衣服,连夜赶出了两三套,用的都是最好的绸缎料子,其工艺手法不比祭祀的盛装差,样式不会太张扬,但绝对精致漂亮。

这些衣服的裁制偏向于古法,穿戴稍微有点麻烦,系带很多。

钟年刚开始不愿意让盘浔川帮忙,直到自己尝试上身之后一头雾水,就又不得已妥协了。

他身上留着一层底裤,抓着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屏风探出头来跟人求助时,模样简直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

盘浔川帮他系上扣子,嘴角提起的弧度一直没下去。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钟年不高兴地斜睨着盘浔川。

“不敢。”盘浔川咳嗽一声,把嘴角压下去,拿着长裤屈膝蹲下,让钟年抬腿。

钟年踩进裤脚,故意把手按在盘浔川脑袋上借力。

盘浔川被压着抬不起头,也没躲开,故作可怜地说:“错了,小年大人原谅我。”

钟年小小地哼了一声,把手收回来,又说:“你别叫我大人,我不喜欢。”

村里人对他恭恭敬敬的他不自在,而盘浔川嘴上用着尊称,语气和行为上又没个正经,听着更怪了。

“不喜欢被叫大人,那喜欢什么?”盘浔川将裤头拉上来。

钟年说:“就像以前一样,随便叫我就可以。”

“是吗?”盘浔川眼里划过星点笑意,将长裤的系带绕好收紧,打上结,最后整理时手指挤在裤腰里面,蹭过钟年细韧的腰肢,又有意无意地刮了下腰窝,将人弄得一颤。

声音压低了几分,带上揶揄的口吻,“叫你宝贝也可以?”

钟年拧眉,毫不客气地扯了一下盘浔川的辫子,冷声训斥:“你怎么越来越坏了?”

他不想理流氓一样的男生,把人推开,自己蹬上鞋扭头往外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说:“别跟着我。”

“你还没吃东西。”盘浔川见招惹得有点过了头,见好就收,也不继续凑上去讨人嫌,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还有头发,我还没有给你梳。”

快要走到门口的钟年脚步一停,抓了抓自己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发丝,转身走向梳妆台:“我自己会梳。”

兔子是很爱干净的,钟年也不喜欢自己的毛发乱糟糟的就跑出去见人。

他拿起木梳,认真地一点点打理。

盘浔川想帮忙没帮上,趁这个机会去外面的小灶房里端来一直温热的早餐。

另一个锅里还有别的,他故意没拿。

回主卧的路上遇到搀扶李婆出来散步的段鹤,只和李婆打了声招呼。

“小年醒了吗?”段鹤问。

“没有。”盘浔川睁眼就扯瞎话,端着手里的东西推开主卧的门闪进去,生怕被段鹤瞧见什么。

钟年还坐在梳妆台前费力地和自己的头发较劲。

他的头发天生发质柔顺光滑,但是太长太茂盛,披散着又热又麻烦,他又不擅长扎头发,拿着一个红带子弄了半天还是松散的。

弄到最后都把自己弄生气了,扯下打得乱七八糟的带子丢在地上。

盘浔川见到他鼓着雪腮,没忍住咧开嘴:“谁欺负我们小年大人了?”

钟年听到这个称呼更来气了,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

“吃点东西吧。”盘浔川把碗盖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鸡丝粥,还有几小碟解腻的咸菜和点心。

钟年被吸引了注意力,拿起勺子搅了搅。

盘浔川盯着他吃下,没等人尝出味道就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

“挺好的。”钟年点点头,又低头吃了一口。

盘浔川闻言就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亲手做的。”

“真的啊?”钟年意外地抬起头。

“不信吗?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弄了,比段鹤起得还早。”盘浔川捡起地上的红带子,站在钟年身后,有点笨拙但万分认真地给他梳理起来,“我跟我妈学的,味道很像吧?段鹤就在我家学了两天,就是个半吊子,肯定没有我这个亲儿子做得好。”

钟年不由觉得好笑:“厨艺也有遗传的吗?”

“怎么不能有?”盘浔川也跟着他笑了一声,将红带子在雾霾蓝的发尾上打出一个还算能看的蝴蝶结。

只是普通的麻花辫,编得松松垮垮的。

盘浔川自己打量了一阵,感觉自己这手艺很对不起钟年这头漂亮的头发,羞愧地挠挠耳朵:“等回去我就找村里最会梳头的婶婶学一学。”

“这样就可以了。”钟年不挑,编起来不碍事就行,他自己也弄不好。

就这么又梳妆又用餐,钟年走出卧室已经快要中午。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李婆,然而找了个空。

“怎么不在?”

“不知道。”盘浔川丝毫不提自己半小时前才见过,“可能是在哪里晒太阳吧,我们要不要也出去玩?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钟年没有什么兴趣,摇头说不要,往右边的走廊走。

盘浔川顿时急了,堵住钟年的路:“我真的知道一个好地方,保准你会满意的,走吧走吧。”

钟年绕也绕不过去,见盘浔川故意往自己身上撞,有点恼了:“你干嘛呀。”

“我就是想带你去玩。”盘浔川一脸无辜。

“我不……”钟年话未说完,整个人被抱着双脚离地,被盘浔川扛在了肩膀上,“盘浔川!”

他晃着腿挣扎,脚踢在盘浔川大腿上,无意中踢到不妙的位置,让盘浔川闷哼一声,之后连着两条小腿也被箍住动弹不得。

盘浔川扛着他就跑,途经一两个在箩汩殿里做事的村民,就只能看到两个人的残影,以及听到盘浔川得逞的笑声和钟年的骂声。

“放我下来!”钟年肚子硌在青年硬邦邦的肩膀上,被颠得难受,骂也骂不出气势了,更像是嗔怪,“不要这样……我不舒服,嗯……”

盘浔川听到了,立马改成抱小孩一样的姿势。

干活干出来的实实在在的手臂肌肉轻松就能支撑住少*年的身体,单手就够用了,还能分出一只手去给钟年揉被硌疼的肚子。

“是不是弄疼了?”

粗糙的手揉搓到腹部柔嫩的肌肤,立即让钟年的眉尖蹙得更紧了。

“别乱摸我。”他把衣服里的手拿出来,还想骂上一句什么,见到盘浔川在傻乐,抿起嘴唇,小脸摆出严肃的表情,“你不是来做贴身仆人的吗?你都不听我的话,就知道欺负我。”

“我没想欺负你。”盘浔川说。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盘浔川脚步不停,抱着钟年走得又稳又快:“我就是想带你出去玩,箩汩殿里很无聊。”

箩汩殿无聊不可否认。

钟年也这么觉得。

“那你也不用……”

话说到一半,被一串狗叫声打断。

钟年转头,瞧见大黄狗在箩汩殿外面兴奋得又叫又跳,屁股和尾巴摇个不停。

“你看,咱们大黄都想你了。”盘浔川说。

两人一出殿门,大黄狗就跳着想扑,又很有规矩地克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的狗爪子弄脏少年干净的裤脚或鞋子。

钟年看到大黄狗心一软:“你是自己找上来的啊?”

“汪汪!”

“昨天它就跟着我上山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盘浔川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往空中一抛,被大黄狗张嘴接住。

就两秒钟,大黄狗狼吞虎咽地解决了,差点因为没水噎着。

钟年见狗饿成这样,有些怜惜,扯扯盘浔川的衣领:“我们再回去给它弄点吃的和水。”

“行。”

毕竟是自己的狗,盘浔川还是在乎的,抱着钟年又转回去。

大黄狗见他们走了,也不着急,就蹲坐在门口目送他们,懂事得让人心疼。

钟年顾着看狗,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不知不觉中已经环绕在了盘浔川脖子上,与其亲密地贴着。

他问盘浔川:“你怎么不让它进来?我不介意的。”

盘浔川摇头:“我们这里的狗都这样,就算让它进它也不会进来的,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说着,盘浔川扭头噙着笑看钟年,“它这么喜欢你,是因为也把你当小主人了。”

钟年垂着长睫,仰着下巴说:“它比你听话。”

“可能吧。”盘浔川眼珠子一转,“但是我的舌头比它厉害,特别会舔,你真的不试试吗?”

钟年“滚”字刚出口,就瞧见段鹤站在主卧门前,手里抱着他换下没多久的睡衣,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第153章 山神新娘13“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段鹤默然地站着,像是一座雕塑,看着少年如何与抱着自己的人嗔怪怒骂。

见人发现了自己,便迎上去:“小年,吃早饭没有?厨房里还蒸着你喜欢的红枣糕,想吃面我就去给你下。”

钟年愣了下,说:“我吃过了,红枣糕等会儿我饿了再吃吧。”

“嗯,要不要去院子里晒太阳?李婆也在那里坐着看花。”段鹤又问。

“我……”钟年还没说话,就被强行挪动,朝抱着自己的人瞪了一眼,“盘浔川你干嘛?我还在和鹤哥说话!”

盘浔川步子迈得大:“今天是我伺候你,你不准看别人。而且我们不是要去灶屋给大黄找吃的吗?它还饿着呢。”

最后钟年只来得及跟段鹤说了句再见,低下头又开始责怪盘浔川肆意妄为。

盘浔川说了句什么,又把他惹得恼起来,小脸板着。

两人一起消失在转角,段鹤收回视线,抱着手里的衣服去了神水泉,还准备好了洗衣服用的盆和皂角。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不然看见段鹤这副要用神水洗衣服的做派,一定要大惊失色,大叫不敬的。

段鹤知道神水特殊,但他觉得好东西就该给钟年用,用这干净会流动的水洗衣服最好不过了。

只是将水舀入盆中,要把衣服浸泡进去的时候又动作一停。

他看着手中的衣服出了神。

昨晚他给少年换了两身衣服,每一件都沾染了馥郁的香气。

最小的一件味道是最浓的。

柔滑如水的上好丝绸,却比不过昨夜搀扶少年解决需求时的触感。

那么细的一把腰,在他手中轻轻战栗,稍微用点力就会不小心折断似的。

啜泣的样子也很可怜。

当时的段鹤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会想要看到小年哭。

“哗……”

一阵微风吹风,将整片翠绿的竹林带得簌簌作响,却卷不走段鹤身上的热意。

段鹤将脸埋进手里的布料,蹭闻了很久。

“你在闻什么?”

钟年朝后仰着脑袋,拧着眉心嫌弃地看着一直有意无意把脸往自己身上拱的盘浔川。

“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盘浔川被发现了也不害臊,还更加光明正大凑过去,用高挺的鼻尖在钟年的领口处蹭了蹭,“像毛茸茸的动物幼崽一样。”

有被太阳晒过的气味,也有青草和淡淡奶香。

有点让人上瘾,越闻越着迷。

更想舔了。

盘浔川频繁吞口水。

钟年感觉盘浔川此时看自己的眼神很像是大黄盯肉包子,伸手盖在那双眼睛上一推。

“别想占我便宜,你到底要抱我抱到什么时候?我自己有腿可以自己走。”

盘浔川闷声低笑一声:“怎么能让小年大人走路?贵人出门要么骑马要么坐轿子,不想被我抱着那让我当马给你骑也行。”

钟年不想听他的油腔滑调,趁着他给大黄单手拿饭,在他辫子上用力一扯,开始挣扎。

钟年毕竟也是个成年人,腿蹬踹起来力气不小,盘浔川一时没控制住,让钟年挣脱开了。

怀里一空,他下意识想把人抓回来。

然而钟年灵活得像只兔子,飞快从他手底下溜走了,站在灶房外得意地看着他。

盘浔川没忍住笑起来。

不过钟年也没跑,等盘浔川找到两个盆碗,一个装剩下的鸡丝粥,一个装水,一起去箩汩殿外面喂狗。

他们走之前大黄狗是怎么姿势,回来后还是什么姿势。

在吃之前它在两人腿边绕了几圈以示感激,才大快朵颐起来。

两个盆碗被舔得锃光瓦亮,一点也没浪费。

“是不是不够啊?”钟年蹲着,看了看大黄狗鼓起来的肚子。

“够了,再吃成猪了。”盘浔川说。

大黄狗像是听懂了,对着自己主人龇牙咧嘴,嗷嗷叫了几声。

“居然敢骂我。”盘浔川哼笑一声,拿起空盆作势要敲狗脑袋。

大黄狗很机灵,咬住盆要抢。

“……”

钟年蹲在一边,两只手撑着脸无奈地看着一人一狗幼稚地转圈圈。

最后他也没有去盘浔川说的“好地方”,盘浔川和大黄狗闹了没多久,村长来了,有正事要说。

村长把钟年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大人觉得盘浔川那小子伺候得怎么样?”

钟年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大黄狗蹲在一起眼巴巴望着这边的男生,刚要说几句盘浔川坏话,又听到村长说“那小子伺候不好我回去收拾他”,改了口。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连连点头,“等明天我就再给您换一个,您都试试,总能试到最满意最好用的。”

钟年想起那长长的名单,沉默了。

“我还听段鹤说,您昨晚泡了神水不舒服?”村长又问。

钟年点头:“很难受,就……说不上来。”

他并不好意思把自己那些反应具体地说给旁人听,耳根微红。

“刚开始反应比较大是正常的,等您习惯了就好,症状会减轻,还会越来越舒服。”

村长郑重道,“但有一点您要牢记,不能中断,一中断就功亏于尽了,还会出现更加不适的戒断反应。”

戒断反应?

钟年听得一愣,无意识地用贝齿磨着自己的下嘴唇。

怎么办……

原本他还打算偷偷逃避这件事,不去泡那个坏神水了,结果村长说得好像很严重……

想到昨晚折磨了自己一夜的感受,钟年心中郁闷,也没了出去玩的心思。

盘浔川走回到钟年身边,问:“村长跟你说什么了?”

钟年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他心情不佳,盘浔川看出来了,也就没像之前那样胡闹着要强行带他出去,叮嘱了大黄狗一句别乱跑,黏在钟年身边-

太阳彻底落下去,暮色将至。

眼见着天已经黑下来,钟年还赖在李婆房里。

李婆正在给他绣婚礼的小衣。

——以箩汩的规矩,新娘出嫁时在嫁衣里面穿的小衣都由最亲的家人亲手缝制,将祝福带进每一针每一线里。

钟年一开始不懂小衣是什么,直到在李婆这里坐了一个下午,看着小衣初现原形,才明白这小衣相当于古时候的肚兜……

他是男孩子,也要穿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李婆说:“当然了,新娘子都要穿。”

钟年挠挠羞耻到发热的耳朵,走过去把李婆手里的东西拿走:“好了阿婆,天都黑了,再做容易伤眼睛。”

李婆也有点乏了,没跟他犟:“嗯,你早点去洗洗休息吧。”

“……好。”

钟年一出李婆的房间,蹲在门口等他的盘浔川立马拍拍灰站起来:“饿了没?要不要吃点夜宵?”

钟年看了盘浔川一眼:“不饿。”

盘浔川学会下厨之后,总动不动问他饿不饿,还特别霸道,段鹤做的那份一点也不让他碰。

吃饭的时候段鹤也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会做出让他为难的事,但是会暗含期待地盯着他看。

中饭晚饭钟年吃两个人的份,撑到现在肚子都还微微鼓着。

这时,段鹤手里捧着东西过来了,是钟年洗澡要换的衣服。

还没开口,就又被盘浔川抢过去。

盘浔川像是头捍卫领地的雄狮:“这是我的活,你能不能别老抢着干?一点规矩也不懂。”

说罢一转头,对着钟年又是另一副面孔,“现在要去神水泉了吗?我们走吧。”

想到那湖神水钟年就蔫巴巴的打不起精神,被盘浔川拉着走。

游魂似的到了神水前,他皱着张小脸盯着水面。

盘浔川瞧他像只抗拒洗澡的小猫一样,笑着问:“小年大人怎么了?”

钟年没搭理,手往屏风那边一指:“你坐那边去等我。”

盘浔川摇头:“不行的,我得贴身伺候你,万一你溺水怎么办?”

“我不是哑巴,我会喊人的。”

盘浔川不是段鹤,钟年当然有防备,这人什么心思也几乎写在脸上,他才不敢让这人站在旁边看自己洗澡。

“你快去,这是命令。”

他如此说,盘浔川不情不愿地走向屏风。

没了人,钟年才脱下衣服,咬咬牙,视死如归地走进了神水中。

温热的神水浸润到胸口之上,暖融融的,很快让人的身体放松下来。

可是钟年的精神仍然紧绷着。

他清楚地知道刚开始有多舒服,后面就有多难受。

他不敢贪图片刻的享受,只想应付了事,尽量减少与神水的接触,快速清洗自己,妄想这样自己就能少遭点罪。

拿起香皂往身上擦时,他眯起眼睛,对着安静的屏风那边警告了一句:“不准偷看。”

盘浔川飞快缩回边缘试探的脑袋,高声说:“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钟年没心情跟盘浔川计较。

这个澡,他只花了十五分钟。

盘浔川被叫出来的时候见到钟年穿戴整齐已经在擦头发,整个人愣住。

“这就结束了吗?”

“嗯,要回去睡觉了。”钟年很着急,想趁着症状彻底上来前回到房间。

可是在迈出神水时他就已经有点双脚发软了。

骨头里像是有虫子在爬,痒痒的,酥麻得让人使不上劲。

脑袋也晕起来,意识跟着变得模糊。

他在热水里被泡得浑身发粉,脸颊上晕着酡红,垂着濡湿的长睫,眼神有些呆呆的。

他拿着毛巾,说是擦头发更像是蹭,发梢都还在滴水就没了力气,手垂下来,靠在椅子上轻轻喘气。

盘浔川喉咙一滚,只当钟年是泡水泡困了,凑过去说:“小年,我来帮你擦。”

盘浔川伸手去拿钟年手里的毛巾,还没拿到,怀里忽然一软。

香喷喷的人靠了过来,伏在他胸膛上,柔若无骨地抓住他的衣服。

“盘浔川……”少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没有了平日总对他的骄横和没好气,软得能滴水,“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第154章 山神新娘14“我把他哄得舒舒服服的……

段鹤等李婆睡熟了才离开房间。

之前两人说了不少话。

除了钟年,李婆只会和段鹤打开话匣子,且有些话题只会和段鹤说。

但说来说去都是绕着钟年的话题。

“小年他呀……娇得很,可是懂事,有些东西忍着不表现出来,藏了不少心事,我看着都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办……

“有段时间他经常做噩梦,总梦到谁死了,哭得没声,就一直抽抽着淌眼泪,把枕巾都哭湿透了,要人拍拍他才睡得好……

“后来噩梦做得少了,也不知道好没好……小段啊,你现在也住得近,就帮我多看着点,好不好?我老了,腿还这么不中用……

“别人照顾小年我都不放心,盘家那孩子冒冒失失的,我只觉得你好。原谅我这个老婆子任性,就麻烦你了。”

听到段鹤答应了,李婆也就睡得安心了。

有关于钟年的每件事段鹤听进耳朵里便印刻在心上。

他想,钟年晚上离不了人,自己得一直看着才行。

于是,段鹤站在空无一人的主卧门前,等到了被盘浔川抱着回来的钟年。

少年刚沐浴完,被擦干净水后依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潮热的水汽,雪腮红润,朱唇微张,脸贴在他人的肩膀上,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看着像是困了,又看着像是病了。

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与昨晚一般。

段鹤当即眉头一拧,伸出手就要去抱,却被避开,他第一次对盘浔川展现出情绪,急切和烦躁从黑沉的眸中泄露出来。

“给我。”

盘浔川扯唇不屑地哼笑一声:“装不住了?”

段鹤并不理会盘浔川的冷嘲热讽,注意力只在钟年身上:“他很难受,需要休息。”

“用你说?没你碍事我都已经把人放床上了。”盘浔川再一次避开段鹤过来抢人的手。

这时,昏沉中的少年清醒过来几分,反应迟缓地注意到了段鹤的存在,眸子聚焦过去,下意识就朝自己信任的人伸手。

但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按住了,同时腰上的手臂也在收紧。

“他要我。”段鹤说。

“他又没说话。”盘浔川侧过身去,不让段鹤看怀里的人,像是头护崽的狼一样,脊背拱起满是防备,“而且今天是我伺候不是你,村长没教你规矩?要是我再和村长告一次状,你就要被赶出箩汩殿了。”

段鹤的手僵在半空中,想起上午村长对自己说过的话,眸色沉下来。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盘浔川抱着少年走进屋里,被关在门外。

钟年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略有感觉,揉了下眼睛,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在片刻前见到了段鹤,张嘴就问:“鹤哥呢?”

盘浔川脸色黑下来,勾着钟年膝窝还没收回来的手掐紧了些:“你怎么老是找他,有我照顾你不就好了?”

钟年拧着眉尖不适地低呜一声,蜷了蜷双腿。

这样的反应一下把盘浔川心头的火勾成了另一种,熊熊燃烧起来。

“才刚洗完澡,又要出一身汗了。”他将钟年压在身下的长发勾出来,扑散在床上,视线滑到光泽莹白的锁骨上,“这么热,要不就不穿了?”

钟年似乎没听清盘浔川说话,舔了舔嘴唇说:“要喝水。”

盘浔川很快端了一杯水过来,喂到钟年嘴边。

钟年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止住喉头未被满足的渴意:“不要了。”

“这就不要了?还有一点,喝完吧。”盘浔川把杯子再凑过去。

没想到钟年反应很大,好像那杯子里装的是毒药一样,用力一推,就让盘浔川手里的水洒了。

这水还全洒在他自己身上,落在衣领处,打湿了一片。

水是温热的,不会烫到人,他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抹了一下衣领下面的地方,呆呆看着自己沾了水的手指,说:“湿了。”

盘浔川看看手里空掉的杯子,把杯沿最后那点小到忽略不计的水珠抿进嘴里,声音哑了不少:“那更要脱掉了,得换。”

钟年点点头,自觉地抬起手。

领口湿掉的衣服落在床下,盘浔川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压制着呼吸说:“我去拿干衣服过来。”

去衣柜寻找其他睡衣的两分钟里,盘浔川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挣扎过数次。

最后一抹脸,还是把自私的念头压下去。

不行……还是得穿的。

要是生病了那才是罪过。

好不容易找回了几分人的理智,盘浔川拿着睡衣回到床边,看到床上的风景后,脑中刚接上的弦又“嘎嘣”一下断裂了。

只见床上盖得好好的被子有一半滑落在地上,另一半则乱糟糟地拧成麻花被少年的腿绞着。

再走近,就能发现一条裤子躺在床脚处,明明刚刚那杯水也没洒在上面,却也湿了。

他看着备受神水折磨、昏昏沉沉的人,喉结一滚。

“小年……很难受吗?”

陷入沼泽之中不得解脱的钟年颤巍巍地伸出手,爬到床边抓住盘浔川,“帮我”两个字还没出口,便被抱住抬起来。

钟年被扶着腰,听见盘浔川说了一句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他摇着头,身体却不受力,被迫坐起来。

……

箩汩族的血统一代传一代,有着不同的相貌特征。

体型高大,眉眼深邃,肤色较深。

这些特征盘浔川自然也很好地得到了血脉传承。

他的骨相尤其立体一些,长相帅气。

鼻梁更是十分高挺。

之前钟年没太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小年还没醒吗?”

李婆起得很早,散过步,被段鹤搀扶着在桌前坐下用早饭。

段鹤盛好一碗红枣桂圆汤,低应了一声:“嗯,他昨天睡得很晚。”

李婆问:“在做什么?”

段鹤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让汤勺里的汤溅出几分,过了两秒才摇头。

“这孩子现在懒了,晚上都不好好睡觉了。”李婆如此说,却没有责怪的意味,更多的是纵容,又叹了口气对段鹤说,“辛苦你了。”

段鹤沉默了片刻,说:“我没做什么。”

昨晚,他确实什么也没能做,在门外站了很久。

听着屋内的声音细细弱弱地传出来,又低下去。

一直到盘浔川捧着一堆散发着潮味的衣服和床单出来。

他立即走过去沉声问:“小年怎么样了?”

夜色浓重,盘浔川才发现还有个人杵在外头,“啧”了一声,不耐地回答:“好着呢。”

说罢,像是胜者一般,抬高了头颅,炫耀着自己脸上湿漉漉的痕迹。

又用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像是刚用完餐在回味。

“我把他哄得舒舒服服的,已经睡着了。”

……

段鹤在李婆的唤声中回过神。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

“没什么。”段鹤放下筷子,端起一碗红枣桂圆汤,“我去看看小年,您先用。”

得了李婆的允许,段鹤去到钟年的主卧。

门一推开,便对上了一双暗含着凶厉的眸子。

盘浔川后脑的碎发散着,盘坐在床下,抓着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冰肌玉骨的一只手,捡了一根食指在嘴里含着,当作骨头一样时不时轻咬一下解馋。

他看着段鹤,像是看着一个不速之客。

段鹤面无表情,端着碗走过去。

“出去。”盘浔川说。

“时间到了。”

四个字让盘浔川的脸色微变。

段鹤的意思是八点到了,他该下岗了。

可是才尝到甜头的狗怎么肯松嘴?

段鹤:“你不走,待会儿村长带人来了,我会跟他告状。”

盘浔川被气笑了:“你倒是学得挺快?”

段鹤不说话,冷冷看着盘浔川。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焦灼,甚至影响到了床上熟睡的人。

钟年只是稍微动了动,便让两人同时屏声敛息,将视线转移过来。

于是钟年一睁眼,就对上两道灼热的视线。

“……”

钟年懵了会儿,又缓缓把眼睛闭上了。

很快感觉到一点不适,动了动被握得发汗的手。

挣了一下没挣开,他再次睁眼看着盘浔川,才让人松了手。

手收回来,发现手上湿了不仅是因为出汗,还沾了口水。

他盯着自己食指上浅浅的咬痕,不虞地扫向床边一脸讨好的盘浔川。

“你是不是该走了?”

盘浔川眼里的热意一下被浇冷了,又察觉到一边段鹤无声的“告状”警告,烦躁地挠了一下脖子,满是不情愿地站起来:“行行行,一个两个都赶我,我走就是了。”

离开房间时,还怨气满满留下一句:“用完我就丢。”

钟年听到了,咬住嘴唇。

又不是他想用的,明明就是盘浔川硬要他坐上去,要给他证明自己的舌头厉害的……

碍于段鹤在场,他都不好发脾气了。

把情绪收敛住,他将目光转移到站在一边的男人身上,注意到他手里端着的碗,扬起清浅的笑容。

“你带了好吃的给我吗?”

段鹤回答:“嗯,是红枣桂圆汤,放了红糖,很甜。”

“我喜欢吃这个。”钟年立马要下床,动作间却牵扯到发酸的地方,脚下一软,被段鹤接住。

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段鹤道:“钟年大人,小心。”

钟年:“……?”

段鹤叫他什么?

第155章 山神新娘15更喜欢年纪小的吗?……

钟年好半天才回神,心情复杂地问:“你怎么也这么叫我了?”

段鹤低眉垂首道:“村长还有其他人告诉我,要懂规矩。”

“其他人?”钟年不用想也知道是盘浔川,轻轻拧眉,握着段鹤的手说,“你不用管这些。”

段鹤却看着钟年道:“不守规矩我就没办法陪着你了。”

“不会的!”钟年不假思索地给出承诺,“你信我,不会的。”

他不知道村长或者其他人是怎么跟段鹤说的,但是他不喜欢那样。

直到现在,村民顶礼膜拜的态度依然让他无所适从。

虽然那日在山洞里,他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但“山神之妻”这样的名头没有任何预兆地落在头上,对他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自己要遵守各种规矩也就算了,他真的不想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也受到影响。

“村长要是责怪你,你就找我,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钟年一脸正色,“还有,盘浔川很坏的,你不用理他,只用听我的,好吗?”

段鹤的面色柔和下来:“好,我只听小年的。”

听到称呼又换回来,钟年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也许跟别的村民说是没用的,在他们眼里神明大过一切,只有段鹤,会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

段鹤对他的照顾也并非是规矩下的“伺候”,他这么做也只是单纯想对他好而已,和之前并无区别。

“你不用做这些,我自己来就好。”钟年把要给自己漱口洗脸换衣的段鹤推到一边去,按着男人的肩膀坐在凳子上,“你等我一会儿。”

钟年对段鹤不像对盘浔川,那些坏脾气和颐指气使是没有的。

他转过身自己去收拾,并未注意到段鹤眼里划过了一抹失落。

等弄完出来,便看到人又站在了床前。

床上的被子铺到一半,段鹤直挺挺地定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细绳。看了一会儿,随手丢到地上去了。

这个动作很不像段鹤,他从不乱在地上丢东西。

看来是这段时间盘浔川做得太过分了,都把段鹤刺激得有脾气了。

钟年忍住笑,若无其事地用脚碾过那根原本捆着盘浔川后脑碎发的红绳。

他现在也看不得这个东西。

会让他回想起昨夜自己坐不住倒在一边的时候,红绳的主人很快翻身调换姿势,继续埋在柔软之间吞吃,把他欺负得快要哭起来。

当时他都拽着红绳求盘浔川了,却没有一点用,差点暴露了原型。

盘浔川这东西就是一条惯会哄人的疯狗,说什么自己比大黄听话……

明明大黄饿得再狠也不会这么咬人,更不会不要脸地说些“小年大人的水又多又骚”之类的坏话。

之前的承诺全都是哄人的,只有舌头厉害是真的……

钟年越想越双腿发颤,把脑海里的回忆画面尽数甩开,拉着段鹤的袖子:“先别铺了,我们去吃早餐吧。”

“嗯。”段鹤放下手里的活,跟在钟年身后。

早餐段鹤跟着李婆一起吃到一半,剩下的一半正好陪着钟年又用了会儿。

中途段鹤问:“好吃吗?”

钟年咬着鸡蛋饼配上那碗重新热过的红枣桂圆汤,嘴巴塞得满满的,顾不上说话,不住地点头。

段鹤又问:“比盘浔川的还要好吃吗?”

“……”

钟年呆了两秒,选择哄段鹤,“你的好吃。”

两人的手艺都是和盘浔川妈妈一个人学的,味道自然大同小异,差不了太远。

段鹤听了他的话,眼中流露出了一点满足的笑意。

……

两人吃到一半,村长带着人过来了。

“快跟大人问好。”

跟在后头的男生噗通一声跪在钟年面前:“大人,我叫向昭,今天负责贴身伺候您。”

钟年筷子一抖,一块肉丸子掉在桌上。

他像是一只被吓到的小奶猫,幽蓝色的眼睛瞪圆了,差点炸毛。

段鹤不动如山地重新夹一块肉丸子放进他碗里。

村长笑眯眯地说:“向昭这小伙我是看着长大的,年纪是小了点,但是从小就机灵,干活特别利索,大人可以放心用。”

“啊……好、好的。”钟年走过去把男生扶起来,“不用跪我的。”

向昭露出一口大白牙:“谢谢大人。”

村长把人送到,又提起了一句盘浔川,问钟年满不满意。

这句话昨晚上盘浔川也问过他,当时的他被弄得不上不下的,被逼得不行没办法给了回答。

盘浔川要他第二天也这么回答村长,说他如果食言,那么就算冒着被降罪的风险也要再过来证明一次,直到他彻底满意为止。

钟年才不想受人威胁,嘴巴一撇,故意板着脸说:“不太满意。”

村长当即表示会回去好好说说盘浔川,并且不会让他再来了,又提起留在村里的顾清越想上来观察箩汩殿,请求得到他的许可。

钟年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村长说完事,便下山去。

钟年的视线到了新来的男生身上:“你吃早饭了吗?”

向昭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点头:“吃饱了过来的,大人。”

“那好。”钟年安安心心地继续吃起来。

段鹤已经吃完了,坐在对面剥出一个土鸡蛋,放到钟年碗里,随后就静静地看着。

少年连吃饭都是好看的。

吃得慢,嘴巴小小的,一口咬不下多少食物。可能因为咀嚼得太久,都吃累了,后半部分吃着吃着就容易发呆。

托着一边脸,长长的眼睫半阖着,落在虚空处,嘴角沾了点东西也没注意。

段鹤拿着手帕过去给他擦拭,他下意识伸着舌头又舔了下,殷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吃饱了。”钟年放下筷子。

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钟年一举一动的向昭速度比谁都快,一个箭步上来开始收拾桌子。

段鹤手伸到一半,什么也没摸到。

钟年也是被男生手脚的速度惊到了。

村长说的是真的,这干活是真利索呀。

向昭自觉地跑去把碗洗完并且收拾了灶房,再回到钟年身边,全程不过五分钟。

“大人,我回来了。”

钟年瞧他忙得一脑门汗:“喝点水吧向昭。”

“嗯。”向昭脸又红了几分,从钟年手里接过水,很珍惜地一口一口喝着,“谢谢大人,我喝完了。”

钟年看他没喝够的样子,拿起水壶又给他添上。

“谢谢大人。”男生又一口口喝完了,眼巴巴看着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