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劫。

每一只妖怪都逃不过天雷炼身，死在天雷之下的不知凡几。

我周旋了那么久，还特地送二叔进了熔炉，就是为了提前引动雷劫。

七七之数，阴阳复生。

今年是黄芝在伏龙村的第四十九年，也是她天雷劫应劫的最后一年，天雷洗练，因果皆消，她大限将至，如果能渡过雷劫，寿数就能再涨三百年。

黄芝筹谋数十年，利用黄鳝敛财，集村民信仰，塑金身佛像，都是为了这一天。她的手段太阴邪，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只有假借金身抵御天雷才能渡劫。

「几条贱命，也妄想挡我的路？」黄芝扭动脖子，四肢五官渐渐模糊消隐，重新幻化成黑红色的水蛭，她蠕动着缠上佛像，语气轻蔑。

「中了我的毒，要不了一刻钟就会化作血水！」

黑云在院子上空聚集，雷电不住地跃动，屋里子，和佛像融为一体的黄芝睁开了眼睛。

她看也不看我，直直地迎上当空劈下的天雷。

佛像和雷光相接的瞬间，天地一静。

呼吸之间。

金光从空中坠落地面，天雷一道比一道凶残，足足劈了九道才停下。

烟雾散去后，黄芝形容狼狈地趴在坑里，笑声癫狂。

「成了，我成了！」

我向后退开几步，天上的雷云没有散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黄芝的笑僵在脸上。

「不，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还有三道，不，不该是这样的！」

黄芝捂着崩裂的金身想要爬起来，神情万分扭曲。

「谁说是一条命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漾着笑。

「你？！」

我点点头，半边身子都在滴着血水，却挡不住我心底的快意。

黄芝的天雷劫的确只有九道，但架不住我身上也背着人命啊。

屠老三的尸体上虽然有春喜的气息，却不代表人是春喜杀的。我借着黄芝的毒掩盖住了自身的气息，天道误以为我是黄芝的分身，将杀人的孽障算到了她的头上。

欺瞒天道，借天道的手诛杀黄芝，我筹谋了整整十年。

十年间，我不敢动用一丝灵力，生怕被黄芝发现。

她做事谨慎，只有每年六月祭去祠堂做法的时候，神识才会暂时从院子抽离，我虽然能借着陈秀秀的皮囊躲过探查，却没办法施展其它手段。

直到我发现她在塑金身，于是穿针引线地编了一张网。

「我要杀了你！」

黄芝的脸上满是碎裂的纹路，她想要动手，天雷却比她更快一步。金身菩萨被第一道天雷劈得焦黑，我看着她张开手指，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四面八方的哀嚎声远远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