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们好歹诚心供奉了你几十年。」

黄芝扯开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

「那是他们自愿的。」

我望向河岸，原本热闹的赛龙舟盛景，此刻却像人间炼狱，无数人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身躯不断地抽搐，一条条血线从他们身上抽出，汇聚到黄芝嘴里，而河面上，一艘龙舟正被拖着驶向大河中央，领头的正是我那个便宜爹。

水蛭，当然是吸血的。

伏龙村的黄鳝都被黄芝施加了邪术，吃了黄鳝又信奉黄芝的男人们，相当于自愿做了祭品。

「等我渡完雷劫，第一个就杀了你——咳咳——你——」

黄芝的狠话放到一半，重新倒在坑里，她掐着自己的脖子，裂纹从脸上向下蔓延。

我蹲坐下来，很有耐心地解释。

「祠堂的酒里被张大富下了药，我特地添了些雄黄进去，水蛭，应该挺怕雄黄的吧？」

张大富下的药只是对人体有些损害，并不致命，他想到的报复手段，是往河里倒几箱染病的鳝鱼苗。

「我在他鞋底抹了处子血，黄鳝不是最喜欢这些吗？还是你亲口说的。」

「张大富倒鱼苗被拖下水的时候，可是被鳝鱼钻了屁股，我听说它们是无孔不入的。」

我边说边往河面上看了一眼，龙舟已经被掀翻，尝了张大富血肉的黄鳝迫不及待地把龙舟上的人掀进水里，一团团血污在水里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点吵。」

我微微皱眉，心底无波无澜，听了几十年女人们的哭救，我还是第一次听男人的。

「黄鳝吃了染病的鱼苗后会自相残杀，要不了多久，那条河里应该就能清理干净了。」

我拍拍手，在黄芝目眦欲裂的视线里站起来，她身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腰腹，第二道雷劫轰然劈下，黄芝的半边身子湮灭成灰。

她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

「陈——秀秀。」

我歪了歪头，「你是想问陈秀秀是不是死在我手里？」

「......谁在乎呢？」

屠老三把女人当猪看，所以我把他当猪宰了。

张大富想睡女人，到头来被黄鳝钻了屁股。

二叔一心想要钱，我帮他融进了金水里。

至于陈秀秀，我捡到她时她还有一口气，但我想，一个傻子，活得这样累，不如我来替她。

黄芝是妖怪，我也是。

妖怪是没有那么多善恶的。

我哼着小调，准备去龙舟上接春喜。

「龙舟舟，出街游。」

「兄弟行埋莫打斗，不，不对，没有兄弟了。」

「姐妹行埋莫打斗，封封利是碛龙头。」

「龙头龙尾添福寿，女儿平安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