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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影后 君sola 21645 字 3个月前

两人就依了林汀雨的话,点点头,林汀雨有些困倦,很快重新睡了过去。

她们洗完澡,阮夜笙将衣服拿去洗完烘干,悬挂起来,就这样在林汀雨家里简单地过了一夜。

到了早上,林汀雨依然还在睡,两人看过后退出来,接到了林汀霜的电话。昨天晚上睡觉前,奚墨曾叮嘱过林汀霜,如果醒了就给她打电话,她会到房间里来。

奚墨将林汀霜从床上抱下来,两人忙前忙后的,协助林汀霜收拾,又喂了猫,阮夜笙还做了早餐。林汀霜吃早餐的时候听到手机来消息了,看了会手机,回复后说:“待会嘉嘉会过来,她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知道我们在医院,不过她当时要值班。刚才她知道阿汀发了一晚上高烧,就说来看看她。”

“她大概什么时候来?”阮夜笙问。

“大概九点左右吧。”

阮夜笙点了点头,她正想找机会去约崔嘉鱼时间,今天崔嘉鱼来了,刚好可以把鱼小姐昨天拍到的那两个视频交给崔嘉鱼,和她讨论一下。

九点多的时候,崔嘉鱼如约前来,在门外按铃。

阮夜笙前去开门,崔嘉鱼看见她和奚墨都在,即便林汀霜已经告诉过她了,她亲眼看到后,还是有些许的意外。

崔嘉鱼进去后问道:“林汀雨很严重吗?”

林汀霜垂着眼睛,担心说:“阿汀从没这样过。她现在还在睡。”

崔嘉鱼的声音立刻放轻了很多,说:“今天白天我没什么事,会在这待一阵,有什么我能做的就叫我,不过我大概下午五点多得走。”

“你晚上值班,没怎么睡觉吧?”阮夜笙观察她有些乌青的眼圈,低声说:“要不要眯一会。”

崔嘉鱼摆摆手,说:“我这身体可是多年锻炼出来的,经常熬大夜蹲线索,都习惯了,这算什么。”

阮夜笙猜到她没有吃早餐,就给她倒了杯牛奶,端了一份早餐给她。崔嘉鱼饿得两眼发昏,接过来说声谢谢,立刻开吃。

两人想等崔嘉鱼恢复一些,就暂时没有提及那两个视频的事情。阮夜笙准备在这做午饭,于是让奚墨和她一块去附近超市看看,奚墨正在林汀霜的房间里看灯,听阮夜笙过来说完,连忙应声:“好,等我一下。”

林汀霜说房间里的灯早上开始有点一闪一闪的,她就按开关测试了下,确实一会亮,一会不亮。

阮夜笙眨了眨眼,抱着双臂凑过去看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修灯呢?”

“……我不会。”奚墨说:“就是看看而已。”

她转过脸,叮嘱边上的林汀霜:“你给物业报修一下。”

林汀霜在手机上报完修,说:“物业那边说大概两个小时后上门。还有点时间,我和你们一块去超市吧,你们对这边还不太熟悉,正好我也知道阿汀和嘉嘉喜欢吃什么菜,超市很近,我们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回来。”

“好啊。”阮夜笙笑着答应。

三人准备前往超市,林汀霜对崔嘉鱼说:“嘉嘉,我们一会就回来,你在这守着,如果阿汀有什么事,你马上告诉我们。”

“知道,知道。”崔嘉鱼挥手。

三人离开了,崔嘉鱼看了一眼林汀雨的房门,在原地站了一会,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些昏暗,崔嘉鱼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林汀雨。

林汀雨闭着眼睛,额头上微有些汗。

崔嘉鱼看见了,拧干湿毛巾,过来给她轻轻擦拭了,嘴里嘀嘀咕咕的:“你可真没用啊,居然发烧了。”

林汀雨的轮廓在暗处看来,十分安静。

崔嘉鱼盯着她看了半晌,林汀雨的手臂露在外面,崔嘉鱼的目光挪到她的手上,过了片刻,伸出手攥住了林汀雨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可真没用。”崔嘉鱼轻声说。

林汀雨睁开眼,盯着崔嘉鱼。

崔嘉鱼顿时吓得半死,将她的手甩了回去,结结巴巴说:“我……我就是看你发烧,想看看你烧到什么温度,是不是烫脸!”

“哦。”林汀雨说:“崔警官胆子都被吓破了吧?还怎么抓犯人。”

崔嘉鱼这下语言都混乱了,想和以前一样骂她几句,又骂不出口。林汀雨从床上起来,下了床,崔嘉鱼忙问:“你不再睡会吗?阿霜让我守着你,你没事别到处晃悠。”

“我没什么事了。”林汀雨说着,从储藏室搬出来一把人字梯,摆到林汀霜房间,又取来一个大包装盒带过去,从包装盒上的照片来看,那是房间里的同款灯。

林汀雨上了梯子,将原本的灯取下来,又继续安装那个新的,动作十分娴熟。

“你还会换灯啊?”崔嘉鱼有些担心她从梯子上掉下来*,抬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不会这些,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也不难。”林汀雨说。

“林汀霜都已经给物业报修了,你等物业上门就是了,非得自己换?”崔嘉鱼说:“而且你储藏室里竟然有三盒这样的灯,你买这么多干嘛?”

林汀雨说:“阿霜喜欢这款灯,如果坏了,换上新的,还和以前一样。物业换得没我仔细。”

“不就是换个灯吗,这也有讲究?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挺变态的啊?”崔嘉鱼说。

“不觉得。”

崔嘉鱼讨个没趣,只好继续抬头看。

林汀雨坐在梯子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嘉鱼:“你喜欢我?”

崔嘉鱼愣了下。

“啊?”崔嘉鱼反应过来,蓦地后退两步,脸颊通红。

“你之前在酒吧喝的梦酒,是梦到我了?”林汀雨说:“你想象中,我对你做什么了?”

崔嘉鱼口不择言,说:“你……我说你变态吧,你还不承认!你……你少自恋了,你凭什么觉得我梦到你了?你有证据吗你就说?”

林汀雨笑了下。

崔嘉鱼被她这笑晃了下眼,脱口而出:“那……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自己疯了,可是好像不疯这一回,以后仿佛再没有机会了。

林汀雨说:“我以前没有和谁在一起过,我也没喜欢过谁。”

“那你喜欢我吗?”崔嘉鱼嗫嚅。

林汀雨并没有回答她,从梯子上俯瞰她的眼睛:“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毕竟我没试过,也许有意思?”

崔嘉鱼:“……”

林汀雨说:“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阿霜肯定会觉得孤单,她可能不喜欢这样。不过她从小就认识你,如果是你,她不会太伤心,你也可以接受我一直照顾阿霜。”

崔嘉鱼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林汀雨。

长久的沉默后,崔嘉鱼终于说:“你不喜欢我。”

她说得十分笃定,更有一种无法咽下去的失望,伴随着近乎疯狂的一种平静。

“有意思?”崔嘉鱼说:“你总是这样,这也有意思,那也有意思。我奢望你哪怕有一点喜欢我,我也能感觉到,你可能有一丁点喜欢我,可是那和喜欢猫猫,喜欢狗,喜欢宠物鱼,也没什么区别。你看着,觉得有意思,就逗一逗。”

林汀雨没吭声,只是打量她。

“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妹妹林汀霜。”崔嘉鱼低着头,叹了口气,说:“你只看得到她。”

林汀雨换好灯,从梯子上轻松下来。

崔嘉鱼说:“摔死你算了。”

林汀雨看了她一眼,仔细收拾好房间,搬着梯子走出去了。

阮夜笙,奚墨,林汀霜三人买完菜回来,看到林汀雨在收拾,林汀霜又惊又喜又担忧:“阿汀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你先别收拾了,要多休息。”

阮夜笙和奚墨也松了口气。

“我好多了。”林汀雨摸着林汀霜的脑袋,笑眯眯的:“因为你们把我照顾得很好。”

林汀霜叶笑了,林汀雨说:“灯我已经换好了,你取消物业的报修单吧,别白跑一趟了。”

林汀霜愣了愣,忙说:“你病还没好就换灯,多危险。”

“没事。”林汀雨柔声说。

崔嘉鱼翻个白眼。

阮夜笙感觉林汀雨和崔嘉鱼之间气氛十分奇怪,不过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吃过午饭,林汀霜去午睡了,她和奚墨找了个机会,将林汀雨和崔嘉鱼聚在书房,拿出了那两个视频。

林汀雨和崔嘉鱼看过,脸色都冷了下去。

奚墨沉声说:“那个鸭舌帽女人,我觉得她最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其实之前我在绥廷剧组拍摄的时候,就遇到有人丢死鸡过来,顾栖松说那是个戴鸭舌帽的女人,后面我去黑竹沟的时候,那天晚上有篝火,有个鸭舌帽女人也和我擦肩而过。”

这里面有些是她自己所见,比如篝火那次,有些则是和阮夜笙互换身体以后发生的,看着是阮夜笙所经历的,可阮夜笙当时在外人面前是奚墨的脸,奚墨觉得其实对方的目的就是自己。

“你觉得都是一个人?”崔嘉鱼说。

奚墨点头:“是,也越来越确定了。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那种感觉很相似。”

林汀雨指着视频上那个跟踪的男人,说:“这个人以前也没见过,之前一段时间都是杨阵跟踪你们的,这段时间杨阵反而没踪迹了。”

崔嘉鱼说:“我带回去,看系统里能不能查到这个男人的身份。”

几个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一阵,到了傍晚,崔嘉鱼离开了,阮夜笙和奚墨在林汀雨家吃过晚饭,也与两姐妹告别,回到了奚墨的别墅。

过了两天,奚墨需要去见几个业内的前辈,沟通一些工作上的重要事情,她换好衣服,对阮夜笙说:“你在家等我回来,尽量别出门,如果要出去,就让周文许跟着你。”

阮夜笙舍不得她,抬起头凑过去,奚墨顺势抱着她,两人接了个吻,奚墨笑了笑:“再这样,我都不想出门了。”

阮夜笙在她手腕上轻轻咬了一下,奚墨手腕上那枚剔透的水滴轻晃。

不过阮夜笙十分小心,没留下痕迹,奚墨咳嗽一声,出了门。

阮夜笙特地自己做手工串了绳子,两人将鱼小姐送的水滴各自戴在手腕上,与白皙手腕十分相配,看上去也像个情侣款。

奚墨上了车,顾栖松在前面开车,这段路程有些远,奚墨喝过水,闭目养神。

她逐渐睡了过去。

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奚墨先是愣了下,跟着感觉自己正倒在地上,双手被从后面捆缚得紧紧的,双脚被捆住,嘴里也塞了堵嘴的东西。这一刻,她浑身剧烈地发起抖来,脑海里飞速运转,各种思绪在无尽的恐惧中起起伏伏,混杂在一起,这是哪里,在这段时间内,她遇到什么事了……

她……

……她又被绑架了。

是谁做的?

顾栖松呢?他难道被关在别的地方了,还是……已经死了?为什么没看到他?

奚墨什么都看不到,努力听着四周的声音,可是像是困在棺材里一样死寂。

没过多久,门开了,外面有一部分的光跟随走进来的那个人影,投照进来,奚墨连忙抬头看去,看到顾栖松的脸。

那一瞬间,绝望和彻底的失望像巨浪一样卷了过来。

顾栖松关上门,走了过来,他手上拿了一个小夜灯,放在奚墨边上。

奚墨说不出话,嘴里含糊不清,死死地盯着顾栖松。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顾栖松居然绑架了她。

奚墨挣扎着,眼睛瞪着顾栖松,里面都是怒火和疑问。

“小墨,我不会请求你原谅我。”顾栖松跪了下来,说:“救救她。”

说完,顾栖松离开了。

奚墨咬牙挪动了下,快速思考眼前的一切,但是一切都太乱了,没过多久,门又被打开。

一个戴鸭舌帽的瘦削女人开门进来,她将门关上,脚步一步一步,缓缓朝奚墨走近。

奚墨看到她的鸭舌帽和口罩,想要后退,可是身体倒在地上,怎么都退不了,只能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

鸭舌帽女人蹲了下来,借着边上小夜灯的光,奚墨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年轻又美丽的眼睛,只是上面蒙上了一层死灰,阴冷极了。

奚墨看着她的眼睛,屏住了呼吸。

“你小时候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哪怕我扮成别的样子,你一定可以认出我的。”鸭舌帽女人伸出手来,向奚墨的脸伸过去,说:“你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她的声音很年轻。

而奚墨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思绪的弦,彻底断裂。

“你怎么可以认不出我呢?啊?”那女人一只手搭在奚墨脸上,声音有种落满死灰的疯狂。

她说:“姐。”

第226章 叶子

第两百二十六章——叶子

奚墨的面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连心跳仿佛都在那一瞬间骤停,跟着下一瞬间,她浑身颤抖起来,耳边轰然作响。

……叶子。

鸭舌帽女人,竟然……是叶子。

她脑海里此刻乱作一团,叶子还活着的喜悦,和叶子联合顾栖松绑架她的残酷现实,矛盾地混合了,而之前她对鸭舌帽女人多次跟踪她,且用尽各种手段恐吓她的那些恐惧,也变成了此刻的不理解。

……为什么?

叶子怎么了?这些年她遇到什么事了?

奚墨倒在地上,身体挣扎着想要说话,嘴里却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急切的含糊呜咽。

简叶蹲在她身边,似乎是故意观察了她一会,看完她这蜷缩在地无能为力的落魄模样,这才伸手将她嘴里的堵塞取了。

奚墨剧烈地呼吸起来,看向简叶被口罩遮挡的脸,低声喃喃:“……叶子。”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心里有没有找机会大声呼救的想法?”叶子冷眼打量她。

“……我不会那样做。”奚墨发着抖,努力缓和着自己的呼吸。

简叶给她二选一:“是吗?你是怕如果大声呼救了,惹我生气了,你自己会有性命危险,还是……你怕要是被人知道我犯罪了,警察会来抓我?你是哪一种?”

奚墨听她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既心酸又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可我不懂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简叶短暂地愣了下。

奚墨声音有些颤,说:“周文许说顾栖松有个妹妹,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你就是那个妹妹?”

简叶立刻沉了脸:“我可不是他的什么妹妹。”

奚墨这下看明白了,顾栖松只是对外说简叶是他的妹妹,那不过是一种掩饰的说辞,周文许可能之前就见过叶子,他听信了这套说辞,这说明……当时叶子可能看上去确实生了重病。

“我只是你的妹妹,你唯一的妹妹。”简叶眼神阴狠了些,甚至有点快要压不住的癫狂:“你怎么能希望我去成为别人的妹妹?”

奚墨发梢都仿佛发了冷,产生了在抖的幻觉。

“我这副样子,却是你的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很丢人?”简叶牙齿也像是在打战。

奚墨连忙解释:“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妈妈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你是孤身一人,我以为这些年里你找到了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对不起,是我误解了。”

简叶眼里阴沉:“我的家人只有妈妈和你两个人,姐,你是要抛弃我了?希望我去找什么血缘关系的家人,希望我去寻什么亲?”

“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奚墨发现自己需要更谨慎小心地和简叶说话,简叶现在的认知方向似乎不太一样,稍不留神就触了逆鳞,她忙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说:“我是误以为那样,请原谅我说错了话。”

简叶眼里的阴霾稍微缓了些。

“那周文许说的生病呢?那是……”奚墨努力挪动了下,小心翼翼地问。

周文许以为顾栖松需要很多钱给妹妹治病,他担心顾栖松应聘不上,给他担保了。以她对周文许这些年的了解,周文许不会欺骗她,可是顾栖松说的是谎言,妹妹既然不是真的,那生病是真的吗?

……如果需要很多钱,那就是十分棘手的疾病。

奚墨想到这,十分仔细地看向简叶,想看她有没有什么病容症状,可是简叶戴着口罩,一时半会很难判断。

“我没病!”简叶怒道。

奚墨被她吓了一跳,心里越来越担心。

简叶凑近奚墨,说:“你关心我,舍不得我生病,对不对?”

奚墨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盖而来,没敢再回答。

也许……叶子是病了。

她的精神状态,称不上健康。

奚墨扭动几乎僵硬的脖子,看了看自己周围,小夜灯照明的范围十分有限,不过她可以大概看清楚自己是躺在木地板上,可这种木地板看上去十分廉价,通常被用在临时收拾的居所,地板上没有任何灰尘,说明被仔细打扫过,从四周昏暗的轮廓来看,也并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

这里的装修很简单。

“姐,你在想什么?”简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转而盯着奚墨。

奚墨暂时没有吭声,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简叶却说:“你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奚墨只好点了点头。

“你分析环境后,是想为逃跑做准备?”简叶又说。

“……没有。”奚墨说。

简叶突然笑了下:“告诉你也没关系。这里是刚交房不久的一个小区,大部分都是毛坯房,小部分业主正在装修。物业虽然入驻了,可是很多工作还没展开,我在这里的十五楼专门为你租了一户毛坯房。”

“……为我?”奚墨感觉到这个用词的诡异,低声喃喃。

“是啊。”简叶说:“装修是简陋了点,不过你别担心,我铺了地板的,知道你会过来,我提前把地板擦得特别干净。你不是有洁癖吗?要是待在毛坯房的灰尘里,你也不高兴的。”

奚墨下意识有了个往后退的细微动作,但是她手脚被绑,就连挪动都有些艰难。

“你身上的衣服那么贵,是特别定制的吧?”简叶的手搭在奚墨的衣服上,轻拍了下:“不会弄脏的。”

奚墨这下感觉呼吸也变得艰难。

“这里的毛坯房阳台,全都没有封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还没有人住,就算白天有的房子装修,晚上也都退场了。”简叶仔细地描述着奚墨此刻所在的环境:“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人如果从这楼跳下去,砰的一声,身体砸到了地上,都不会被很快发现的。得明天早上了吧?”

“……叶子。”奚墨哆嗦着。

她现在非常确定,叶子病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叶子变成现在这样?

“当年起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奚墨颤声说:“你既然还活着,怎么不回家见我?那时候大家都在找你的踪迹,还是你……当时没办法回家?”

简叶的眼神,有了一瞬的扭曲。

“我们一起被绑架,可是你却被幸运地救走了。”简叶嘴角的笑像凝固在那:“你当然不会知道,我当时经历了什么。”

她的声音像从地狱里来的,说:“当时火势太大了,我跑不出去,倒在地上,已经不清醒了。我当时想着,妈妈当初救了我一次,如果这时候还能救我第二次,该有多好啊,然后一个人经过了我,那个人要跑,我就抓着那个人的裤腿,说,妈妈,救救我。”

……妈妈,救救我。

“妈妈已经死了,她不会再为我留下了。”简叶目光里都是绝望:“可是那时候我已经糊涂了,我叫妈妈,那个人真的为我留下了。”

奚墨听着她的讲述,眼前仿佛变成了火海,内心随着火焰在煎熬着。

“那个绑架犯保姆,她停下了脚步。”简叶嗤笑了一声:“因为她也糊涂了。她以为我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大小姐,那个大小姐死了,她以为我还是大小姐小时候呢,她听我叫妈妈,她竟然……把我也带走了。”

“我得以在大火里苟活下来。”简叶说:“离开火场后,我病了一段时间,之后被那个保姆带到了东南亚那边。”

第227章 长恨

第两百二十七章——长恨

奚墨听到这里,心痛不已,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怎么都找不到叶子的半点线索。火场废墟和附近都没有尸体,后面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发现疑似叶子的生还者。

叶子当时年纪还那么小,被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绑架犯带去东南亚,她回不来,也没有机会和国内取得联系。

简叶死死盯着地上的奚墨,说:“从此,我开始了我的地狱。那个保姆觉得我是简叶的时候,她就打我骂我各种折磨我,我经常饿肚子,没有饭吃。等那个保姆又不清醒了,觉得我是她养的那个大小姐的时候,我就可以得到十分短暂的关爱。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吃饭了,她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还会教我读书认字,讲故事给我听。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战战兢兢的,哪怕在吃上饭的时候,也很怕她生气,很怕她突然变回去,又变成那个折磨我的人了。我希望得到那个人的一丁点垂怜,希望她不要伤害我,我希望她对我好的时间,能维持得稍微再长一点,希望她不清醒的时间能再长一点,所以……所以我逼迫我自己去叫她‘妈妈。’”

简叶说到这,双手怨恨地攥住了奚墨的手臂,奚墨被她攥得生疼,也没有挣扎,无声忍着。

和简叶所遭受的那一切比起来,奚墨觉得自己现在的这点疼,就像是尘埃一样。她眼睛泛着红,看向简叶。

简叶也看着她,眼睛里都是蔓延的血丝:“而且……而且我怕我自己叫‘妈妈’叫得不够真实,我怕她感觉不到我的感情,所以我洗脑我自己,我对我自己说,这绑架犯就是我的‘妈妈’,叫她‘妈妈’,我就可能会有饭吃了!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只想着……我要吃饭,姐,你知道……你知道饿得出现幻觉是一种什么感受吗?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奚墨的眼里泛了泪。

“妈妈对我那么好,我的妈妈只有她一个,我……我却为了吃饭,要去叫那个人为‘妈妈’,洗脑自己把那个人当做‘妈妈’。”简叶眼睛里也都是泪:“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对我非常失望!是我,是我……背叛了妈妈!”

“……不会的。”奚墨流着泪说:“妈妈不会怪你。你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没有任何错。”

“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活下去。”简叶发着抖说:“我就这样在那个人身边,慢慢长大了,过着这样一段时间是地狱,又突然正常片刻的生活,我觉得我也疯了。我和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想着活下去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我有了更多的认知和感情,这种生活越来越痛苦,我想,如果我能死掉就好了。死掉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可是那个人,她不让我死,她觉得她的大小姐已经死了一次,她不会让我这个假的死第二次,她救下我,阻止我自杀。有一天,那个人开始告诉我,你在国内的情况。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有知名度了,在一些影视作品里,扮演那些女主的小时候,主角的女儿,或者妹妹。要知道你的情况,很简单,她甚至还会让我看你出演的那些片段。”

奚墨浑身一凛,以那个保姆对自己的怨恨,她大概猜到了那个保姆会对简叶说些什么。

简叶将阴冷的目光落在奚墨脸上,说:“那个人会让我读书,她觉得她的大小姐要上学的,哪怕她能负担的学校不好,那边有中国人开的学校,所以我有机会前去,可是她发作的时候,她就觉得作为简叶的我不配读书,所以我不得不请假,这样断断续续的,直到最终辍学。你在上名校,上各种高级补习课,得到各种顶级名师的钢琴指导的时候,我的学业却稀里糊涂的,我都不敢说我受过应有的教育,回到家还可能会被打骂。你在那些影视里出演主角的女儿的时候,我在被那个发疯的保姆打,我哭着叫‘妈妈’也没用,你在奚家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受到万千宠爱的时候,我可能被罚没有饭吃!为什么?我们是一起被绑的!我们都是妈妈的女儿!我原本……我原本被接到奚家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奚家的人也是把我当二小姐来看待的!为什么我现在却要在东南亚过这样的生活,还过了这么多年?这公平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

“为什么……只有我。”简叶的眼睛已经充血了,盯着奚墨。

奚墨脸上都是眼泪,已经痛彻心扉,她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眼泪顺着她的面颊落在廉价的木地板上。

那个保姆在简叶心里燃起怨恨,再让简叶靠着这种怨恨继续活下去,那些怨恨此刻也似凝聚在了简叶的眼睛,被具象化了,她说:“我曾渴望有一天能够回国,和你见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恨你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也恨这样的我。再到后来,那个人生病死了,我变成了一个人,我去找工作,可是没有工作愿意招聘我,哪怕我要的工资是很低很低的,他们都怕我会吓到同事,所以最后我只能做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最苦最累的工作。”

……吓到同事。

奚墨身体越发颤抖起来,她看向简叶一直没有摘下的口罩,急切说:“叶子……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简叶却又笑起来,笑容寒心彻骨:“我都不敢看我的脸,你确定要看?”

奚墨心脏像是绞痛起来,努力点了点头,眼泪更加汹涌。她之前还以为叶子一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是怕暴露行踪,隐藏身份,可是从现在看来,绝对……不止这样,尤其简叶穿的衣服是高领的,像是在遮挡什么。

简叶将口罩取了下来,冷眼看奚墨。

奚墨看到简叶的脸,整个人在此时此刻彻底崩溃,哭出了声来。

简叶把口罩重新戴上,说:“我们都在大火里,你没被烧伤,我却被毁容了,身上也多处烧伤。你出演了那么多高口碑高票房电影,拿了影后,在挑选剧本和广告是否适合你的时候,我的工作是最底层的不说,还没有任何保障,我会担心这顿饭会不会多花了点钱,我要省下来。”

奚墨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叶子你不要怕,你和我回去,我马上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做烧伤整形修复,还来得及的。我知道这些根本不可能弥补你,但是我们一样一样来,先去做修复,我会陪着你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遭受了这些,请给我机会,后面我会暂停我的一切工作陪你治疗,一定可以修复的,你相信我,现在医学已经很先进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医生,好医院,一定可以的。”

“我不想再做整形了!”简叶吼道:“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整形手术恢复的痛苦,受够了术后感染并发症!自从遭遇了那场大火,我被严重烧伤,本来身体就有一些后遗症,整形手术只会让我更痛苦!这么大的面积,我要修复到什么时候!”

奚墨低头痛哭,回想刚才看到的简叶的脸,的确有做过手术的痕迹,只是效果不好。

叶子没有钱做这些手术,肯定有人帮她。

“我一个人在那边苟延残喘的时候,顾栖松去东南亚那边执行长期任务,我认识了他,那段时间,他帮了我很多忙。后来顾栖松回国了,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有一天他却来找我,说他退役了,留下来不走了。顾栖松出钱给我做修复手术,我接受了很多次这样的手术,可我总是会感染,手术效果很不理想。我太疼了,我躺在病床上,在想世界可不可以毁灭,如果不能毁灭,能不能死一半人,我就在这一半人里面。我好想死去,如果某一天睁开眼,我死了,那就好了。顾栖松让我不要放弃,要坚持做修复,他说得容易!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的一切!”

简叶说着,又凑近了奚墨:“直到去年,我看到了你的广告。你实在太火了,那边都可以看到你的广告,你代言的高奢珠宝戴在你的脖子上,那样夺目,那样美丽。”

奚墨已经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简叶笑了下,说:“我看了那个广告很久很久,当时我心想,姐,要是你死掉就好了。”

第228章 解救

第两百二十八章——解救

奚墨面色惨白,含着眼泪看着简叶,艰难说:“……你在说什么。”

“我希望你也能死掉。”简叶说。

……也能。

奚墨骇然,脑海里盘旋着这个诡异的词。

“在我第一次决定自杀的时候,简叶就相当于‘死’了。就算我被那个保姆救下来了,又怎么样呢,她强行用她灌输的那些怨恨让我活下去,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简叶哂笑一声:“我得知顾栖松和周文许是朋友,而周文许是你多年的保镖,我知道我可能离你不算那么遥远了。我对顾栖松说,我要回国去做一些事,顾栖松听我说过我和你的事情,一开始不愿意,我说我真的会去死,如果答应了我的一些要求,完成了我的心愿,我就会再回到东南亚,努力接受修复,好好活下去,最终顾栖松答应了。顾栖松他愚不可及,我用自杀威胁他,他就没有办法了,其实我早就和死了没区别。他不够聪明,不够有本事,明明没有足够强的能力帮我,却又要帮我,他的脑子只有一根筋,没有多少解决问题的能力,和蠢钝的棒槌有什么区别?我修复手术的时候他也只会说,让我坚持下去,坚持就会治好的,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废话!”

奚墨勉强看向那扇门的方向,顾栖松应该就在外面。

简叶却说:“他当然会听到了,我也不怕被他听到。我想结束修复手术的时候就对他说过这些,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觉得我只是病中发脾气,发完脾气就没事了,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棒槌。”

奚墨转过脸来,重新看向简叶。

简叶说:“之后,我就跟着顾栖松回国了。那时候你的经纪人在招聘随行剧组工作的保镖,周文许以为顾栖松确实有困难,就为这个朋友担保了,顾栖松成功入职,成为你的保镖。有了顾栖松在你边上,我很方便在暗处看着你。”

“扔那只死鸡的,黑竹沟路上洒钉子的,在黑竹沟夜晚篝火擦肩而过的,都是……你。”关于这些奚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依然还是含泪问她:“那在酒店房门口贴恐吓拼字的,也是你是吗?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以顾栖松的速度竟然会追不上那个人,现在看来,他在包庇你,你无论怎样都不会被追上的,什么录下楼梯口空空如也的视频做证明,也都是幌子。”

“当然是我,我就是要你尝一尝,那种长期以来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的滋味。”简叶冷笑:“阮夜笙当时病了,你竟然去她的房间照顾她,还照顾了这么久都不出来!从顾栖松那里得知你和阮夜笙在房间里,我就把那些拼字贴在了阮夜笙的门口,让你心生恐惧。”

死鸡事件的时候,两个人是站在一起,虽然当时是扔向有着奚墨模样的阮夜笙身上,可并不能明确判断究竟是冲着谁来的,毕竟扔的方向可能偏离。奚墨听到这,终于确认简叶的确不知道自己和阮夜笙互换了身体的事情,当时生病的是奚墨自己,在简叶的眼里,却变成了阮夜笙生病。

“阮夜笙就是很讨厌。”简叶恨声说:“那天晚上在剧组,我走动的时候被她发现,她居然跟了过来,还好我成功甩开了她。”

那天晚上,看到那个戴帽子女人生疑而跟过去的,其实也是奚墨自己,简叶却一直觉得是阮夜笙反侦察了她

“你有没有一天晚上,去过……夜笙的病房外面?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奚墨忙又问。那其实也不是阮夜笙,而是她自己。

简叶冷笑一声:“我烦她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要去医院看她?”

“那你在黑竹沟阿措叔的院子外面出现过吗?”奚墨痛苦的同时,脑海里不断飞速运转,简叶和丁其红,杨阵,还有之前鱼小姐拍下的那个跟踪男人不是一路的,她必须要得知简叶究竟在哪些时候跟踪她了,做了什么事,用排除法来确认其他人的踪迹。

“有。”简叶十分不悦:“可是那只狗感觉到了我,一直在吠,我只好立刻离开了。”

难怪当时宝来一直在对着外面吠,等奚墨出去看了,外面却没有。

“阮夜笙讨厌,那只死狗也讨厌!”简叶恨道:“我在黑竹沟的巷子里被它追赶,还被它咬了一口。”

当*时巷子里除了杨阵,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还被宝来咬下了裤子上的一块布料,原来那也是简叶。

奚墨明白了这些,继续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在黑竹沟的时候,进过我的房间?”

“没有。”简叶一脸阴鸷:“那只狗总是在院子里,一有陌生人来它就吠,我怎么靠近你当时住的房子。”

这下可以百分百确认,当时进她房间的是别的了。能打开门锁,却没有损坏任何门锁结构,加上门锁上留下的奇怪气味和粘液,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奚墨想到这,打了个冷战,又说:“那用海鲜让我过敏的事情呢?”

“也是我。”简叶端详着她的神色,说:“不过我只是知道你过敏,想让你吃点苦头。你小的时候,过敏还没有那么明显,我不知道你那一次竟然那么严重,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了。顾栖松之前以为我只是想吓唬你,让你精神上痛苦害怕,但是身体上不会受到伤害,他以为这是我的心愿,因为我告诉他,你过得太好了,而我生不如死,我让你吃些苦头才能心理平衡。当顾栖松意识到海鲜这件事差点要了你的命,他就想结束这一切,可是怎么可能呢,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了,就收不了手了。他说在你身边当了这段时间的保镖,觉得你如果知道了真相,肯定愿意和我沟通,解开心结,他自己没有办法了,觉得你有能力,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让你救我。我差点被他蠢笑了,我说如果他告诉你,我就自杀,他每次都会被这种伎俩威胁到。”

“可是……”简叶说到这,话锋却一转:“顾栖松竟然觉得你可以救我?你能吗?他在你身边工作了这段时间,他的天平竟然向你倾斜了,为什么你身边总是可以围绕那么多相信你有能力,关心你的人?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被困在这里,连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指望你和我沟通,顾栖松就是个笑话。”

“他是走投无路了。”奚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安抚到简叶,说:“你让他把我绑架了,他照做了,他是觉得你之前不愿意和我见面,永远都无法沟通,至少依照你的意思把我绑过来,你能和我说上话,让我知道你的情况。”

“是。”简叶轻嗤:“我猜到他会答应,所以让他带你来见我。我本来不想这么快,但是前几天顾栖松说我被拍下了跟踪视频,非常清晰,他让我尽快收手,否则可能立刻暴露,我只能加快了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奚墨心里哆嗦了下。

简叶没再吭声了,而是走到昏暗中那个桌子旁,她用钥匙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盒什么东西。跟着简叶带着这盒东西放到奚墨的面前,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两只注射器和一瓶药,沉默地将药液抽取到两只注射器中。

奚墨看到注射器,浑身打战,剧烈地发着抖。

“你看,你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你什么也做不到。”简叶将注射器准备好,一只手按在奚墨手臂上,奚墨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想要挣脱她,却根本不可能挣开。

“姐,只要我们回到小时候,回到那场大火,一切都会结束了。如果我们当时一起死在那场大火,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你的脸被大火毁容,太可惜了,从这一层跳下去也不行,血肉模糊的,还会闹得人尽皆知,你会变成娱乐圈里的谈资笑话,他们还不配讨论你。”简叶用力按住奚墨,说:“所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药物注射。你放心,不疼的,而且注射后尸体看上去也不吓人,我先给你注射,我怕我先注射后就没多少力气了,保险起见你先来,我保证,等给你注射完毕,我会马上给自己扎一针的。”

她的眼睛笑起来,像一个无尽的噩梦。毫无疑问,她说的是真的,等结束了奚墨的注射,她一定跟随过去。

奚墨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窖,盯着那靠近的针头,她知道她不能向外面的顾栖松求救,否则激怒了简叶,简叶只怕会更疯狂。

“这个小区没有什么人,顾栖松给我们收尸,然后你的那些朋友,还有你的那个阮夜笙也会过来,她们会哭得非常伤心,可是没有任何人会把你的死状泄露出去,她们都那么爱你,怎么舍得泄露,还不得不给你编造一个合理的死亡理由。所以你不用怕,我都考虑好了,才选在这里的。”

针头越来越近了。

这一刻,奚墨脑海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简叶停止那个针头,哪怕只有短暂的一会。

“姐,和我一起死掉吧。”简叶说:“我们会回到小时候。”

简叶的声音似暗夜里死神的低语。

“妈妈是被故意害死的!”奚墨在这一刻,颤抖出声:“她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简叶愣了下,针头悬在半空中,不动了。

奚墨发现有效,流着泪颤抖说道:“我拿到了妈妈的一个遗物本子,还知道很多妈妈去世的真相,妈妈是被残忍害死的!那个司机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没有说谎,妈妈那个时候记性不好了,所以在本子上写了一些内容提醒她自己,里面就写了一些你的情况,她还提醒自己要和你打电话,电话里打算说些什么。”

这一刻,奚墨说话的语速尽可能快,可是却又尽可能清晰,她需要和死亡赛跑。

“什么本子?”简叶马上说:“在哪里?”

“在我那里。”奚墨颤声说:“我还记得准备在电话里和你说什么,我……我背给你听。”

之前她仔细看过很多遍简芫留下的本子,等她说完本子上和简叶有关的那些嘱咐,简叶眼睛里都是泪。

“妈妈被蓄谋害死,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奚墨努力给简叶一个活下去的目的,说:“我已经查到了部分线索,我可以都告诉你……只要时间足够,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害死妈妈的凶手的……叶子,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再给一些时间就好……”

“……妈妈。”简叶眼神扭曲起来,喃喃着:“是谁做的,谁……”

正在简叶恍惚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撞开,外面的光瞬间照了进来。

奚墨连忙看过去,就见那门是被林汀雨一脚踹开的,崔嘉鱼端着枪站在门口瞄准简叶,后面跟着好几个她手底下的人,另一边还有路清明焦急的脸,还有路清明的带来的一部分人,周文许也在,站在前面。

而阮夜笙在林汀雨身后冲了出来,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奚墨!”

奚墨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跃。

林汀雨立刻走到阮夜笙面前,伸手挡着她,崔嘉鱼对简叶怒道:“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抱头!”

第229章 谈判

第二百二十九章——谈判

“都退后!”简叶却将注射器的针头挨着奚墨的脖子:“退后!否则我马上就扎进去!”

奚墨僵着脖子,呼吸剧烈起伏。

在场众人顿时紧张不已,崔嘉鱼沉着脸说声往后退,众人只好听从她的指挥,往后退了退。

崔嘉鱼本来一直瞄准着简叶拿注射器的那只手,想找机会来个点射打掉她,可是那针头离奚墨的颈部血管实在太近了,这就意味着万一药液扎进去,很快就会影响大脑,到时候急救都来不及,她暂时不敢冒险。

这时候简叶另一只手摸出一把随身的锋利小匕首,崔嘉鱼脸色一变,又说了声注意匕首,她带来的部分人立刻将枪口跟随着简叶的匕首。

“你们别轻举妄动。”简叶冷笑说:“我什么都不怕,死也不怕。但是我知道你们怕什么,别说怕她死了,你们连她受伤都会害怕,她对你们来说多么金贵啊,所以你们一点都不敢赌!”

崔嘉鱼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无法反驳。她办了那么多案子,狡诈残忍的歹徒她也见多了,只要对方惜命,就有希望通过拖延谈判时间找到破绽,她最怕的还是这种什么都不怕的疯子,像个地雷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和人质一起同归于尽了。

“缩起腿。”简叶威胁奚墨。

奚墨本来就是蜷缩着倒在地上,这下不敢忤逆她,配合蜷缩得更厉害,简叶那把匕首更容易靠近了她腿上的绳子。

阮夜笙声音哆嗦着,祈求说:“请不要伤害她……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你!只要你不伤害她……别伤害她。”

“阮夜笙你闭嘴!”简叶看见她,情绪越发激动,嘶声道:“我不想听你说话!给我滚开!滚开!”

简叶说话的时候,一只手用注射器抵着奚墨的颈部,另一只手则用匕首快速切割着奚墨捆住腿的绳子,而她的眼睛始终警惕着门口众人的方向。

阮夜笙以前从没有见过简叶,和简叶有关的一切还是从奚墨那里听来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简叶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她生怕自己会刺激到简叶,立刻保持沉默,并且配合着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则一直紧随在奚墨身上。

奚墨发抖更加剧烈了,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简叶咬牙切齿,低声说:“怎么?你心疼了?我就只是吼了她几声,她还能掉块肉吗?”

奚墨发现简叶在通过说话拖延时间,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双腿能快速恢复走路的能力,她猜到了简叶接下来的打算,尽可能安抚说:“叶子,你和我回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沟通,什么都可以谈。你把注射器放下,我带你回家去。”

“回家?”简叶发着抖,继续切割绳子:“这只是你的缓兵之计!只要我放下了注射器,我就会束手就擒,最后我还是要坐牢的,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坐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崔嘉鱼她是个警察!她带来的那几个人也是警察!如今那么多警察都来了,还能由得你一个人来决定我的去处?你这些话也就骗骗傻子!”

奚墨沉默下来。

那把小匕首十分锋利,腿上的绳子被割断了,简叶立即把那些绳子扯了丢开。

林汀雨全程观察着简叶的举动,说:“你的真正诉求是什么?你说清楚,都可以谈。”

“我要安全地离开这里。”简叶一手抵着注射器,一手用手扶着奚墨,迫使她从地上站起来,说:“我不能坐牢!”

奚墨双腿发麻,双手依然被捆着,努力站稳脚步。

“我们答应你。”林汀雨说。

崔嘉鱼暂时没有吭声。

在崔嘉鱼看来,这个什么简叶和那个什么顾栖松必须带回去按流程办案,最后吃牢饭,一个都别想跑,这是她的职责。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先保证奚墨能成功脱险,等这个第一目的达成,就算简叶这次逃了,她以后也要把简叶追捕归案。

“这里你说了不算。”简叶的目光离开林汀雨,转而看向崔嘉鱼:“她说了才算。”

崔嘉鱼见简叶松了口,愿意谈判了,锋利的眼神盯着简叶:“我需要保证人质的安全。你能保证吗?”

简叶说:“我现在有一件心愿未了,安全离开的时候,就会把她放了,我能保证。当然,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怕和她在这里一起死的,能完成心愿是最好,不能的话,同归于尽也很划算。”

崔嘉鱼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咬牙:“行,我答应你。”

她嘱咐身后众人:“给她放行。”

崔嘉鱼和林汀雨还有另一个警察往后退,不过依然守在门口附近,警惕简叶的一举一动,阮夜笙站在林汀雨身后,一分一秒都不敢从奚墨身上挪开目光,其余的人都退到房间另一侧,让出一条道来。

“走。”简叶保持着针头挨着奚墨颈部的动作,奚墨跟着她穿过门口,来到外面的房间。

顾栖松已经被其中一个警察用手铐从后面拷住了双手,见简叶挟持着奚墨出来,他的眼睛连忙看向简叶。

“顾栖松,你就是个废物。”简叶怨恨的目光扫向顾栖松,一边带着奚墨走动,一边说:“她的手机被我收了,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你没有能力真正帮到我,你当坏人也不够彻底,她那边的助理保镖你当不好,我这边的事情也办不好,你两边都添堵,两边都是废物一个。”

顾栖松低下头来。周文许满眼怒火地盯着顾栖松,两只拳头都攥紧了,最后还是松开了,紧张地观察着奚墨。

毛坯房的门被打开,简叶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外面,她走到哪里,崔嘉鱼等人就跟在附近,防止她有什么异常举动。

阮夜笙的心全程都悬着,快要窒息。她不敢说话,生怕再惹怒简叶。

“我知道你肯定安排了人在关键的电梯口和楼梯口留守,你通知底下守着的人都给我让路。”简叶冷眼看着崔嘉鱼,警告说:“我要坐电梯下去,不过别想在这段期间搞什么电梯紧急制动或者在电梯口蹲我,否则我一定可以在你们击毙我之前,先弄死她,你们可以赌一把。你们敢吗?”

“你可以从楼梯下去。”林汀雨说:“我们需要让你保持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如果你还是选择进电梯,也可以,不过我们也要跟一个人进去。”

“这里是十五楼!”简叶说:“你想故意消耗我的体力。”

林汀雨丝毫不怯,冷静谈判:“那就电梯。”

“电梯空间那么狭窄,我稍不注意,就会被你们跟进去的人钻空子。我们之间必须拉开距离。”

“那就楼梯。”林汀雨说:“如果没有人跟你进电梯,我们就无法制衡你,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在电梯这段时间里,不会对奚墨做什么?你走楼梯,我们在后面看着你下去,双方各自都有筹码。要想谈判成功,两边筹码都得有,否则就会失控,我觉得你内心深处也不想失控吧?你的第一诉求是离开这里,我们的第一诉求是奚墨平安,双方尽快完成各自的目的比较好,否则夜长梦多啊。”

简叶眼神阴沉,说:“……行。”

简叶带着奚墨从楼梯一步步下去,每下一层,仿佛都在往地狱的更深层深入。众人也跟着往楼下走,双方保持距离,崔嘉鱼全程举着枪威慑简叶,冷汗打湿了发丝,林汀雨则全程在阮夜笙身边保护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叶终于带着奚墨来到地下停车场,这是刚交房不久的小区,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车。

奚墨已经双腿打颤了。本来她常年健身,身体素质很好,下十五楼不算什么,可是被捆缚着蜷缩了那么久,手脚上都有十分严重的淤青,精神上更像是绷紧的弦,浑身肌肉也因为紧张而酸痛起来。

简叶呼吸也起伏着,她环顾四周,警惕着崔嘉鱼的人会不会正在盯着她,楼梯口附近停着简叶的车,简叶挟持奚墨来到车外面,绕到驾驶席那边的车门,让奚墨先到驾驶席上,全程针头挨着。

林汀雨怕简叶待会翻脸开车把奚墨带走,毕竟现在车辆还没发动,还有机会挽回,如果一旦车辆启动就很难追上了,她立刻警告简叶:“履行你的承诺!否则马上把车胎打爆,你还是跑不了!我们这边这么多枪,你大可以试试!”

简叶用注射器和匕首逼迫奚墨将身体慢慢从驾驶席挪到副驾驶席上,她也担心车胎有爆胎的风险,马上说:“你不用着急威胁我!我现在只想离开!待会我会把她推下去,你们可要接好了!”

阮夜笙闻言,顿时脸色苍白。

简叶用车和奚墨作为盾牌,崔嘉鱼想射击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又担心伤到奚墨。片刻功夫之后,简叶发动车辆开出一段距离,跟着让奚墨的身体挡着她,推开副驾驶席的车门,将奚墨推了下去。

简叶的车远去了。

奚墨从行驶的车上滚到地上,阮夜笙疯了似的往奚墨所在的位置跑去,林汀雨和崔嘉鱼等人也立刻发足狂奔。

阮夜笙跑到奚墨身边,哭着查看奚墨的情况,奚墨身上多处被推下来滚动时造成的磕碰伤口,腿也暂时不能动了,还好简叶的车一开始车速没有那么快,否则这么摔下去只怕十分棘手。

“奚墨……奚墨……”阮夜笙痛彻心扉,说:“路清明的车就过来了,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奚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别哭,没事,没事的,都是擦伤。”

阮夜笙泣不成声,只恨不得代她承受。

林汀雨和崔嘉鱼看了看奚墨的伤势,崔嘉鱼差点气晕了,骂道:“真是畜生都不如,我一定要抓到她!”她说着,立刻打电话与电话那边一个人联络上,告知了简叶的车牌号,让对方去追踪简叶的车,路上各个关卡都要设置对这辆车的拦截。

路清明的保姆车很快就到,他急得不行,众人将奚墨送上宽敞的保姆车,立刻往医院赶去。崔嘉鱼和她手底下的人暂时没有跟过去,留在现场善后,还得抓紧时间审讯顾栖松,以便问出更多线索。

凌晨三点多,阮夜笙守在奚墨病床边上,半步都不敢离开。奚墨正在输液,伤口也都得到了处理,她身心俱疲,已经睡了过去。

“喝点水。”林汀雨递给阮夜笙一瓶水:“你一直没喝水,嘴唇都干了。”

“谢谢。”阮夜笙接过来,喝了几口。

“在边上睡会吧?”林汀雨说:“我在这守着,待会输液快结束了,我会叫护士过来拔针。你放心。”

阮夜笙一脸憔悴,轻轻摇了摇头。

林汀雨没有再强求,在旁边坐着,没再说话。

早上崔嘉鱼顶着黑眼圈来到奚墨的病房,奚墨还没醒,阮夜笙和林汀雨看见她进来,站起身来。

“有什么进展?”林汀雨问。

崔嘉鱼将手里的文件盒递过去,说:“去了那两个人的住所看了,顾栖松这家伙家里没发现什么,那个简叶家里全都是奚墨的照片,我都带过来了。还有很多奚墨的杂志,见面会纪念,电影票,代言产品之类的,一样一样地收藏着,别提多变态,我都一起带回去了,不过数量太多又太重,我只给你们带了照片过来。”

阮夜笙和林汀雨查看着文件盒里各种照片,除了奚墨的,还有一些奚墨身边人的照片,被简叶贴在相册里,做了箭头和各种注释说明。

这是一个奚墨的人际关系图。

“太变态了。”崔嘉鱼再次说:“比我们平常用的那个调查白板上的关系图还详细。”

阮夜笙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不过只有她的照片的脸部,被简叶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太变态了!”崔嘉鱼看到这个大叉,简直无语了,第三次说。

阮夜笙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沉睡的奚墨。

第230章 舍不得

第两百三十章——舍不得

三人在病房里低声说了些话,崔嘉鱼看见桌上放着早餐,她又累又饿,拿了早餐过来一边吃,一边继续和她们讨论案情细节,说话间还把手里的餐盒递到阮夜笙和林汀雨面前:“尝尝,味道还可以。”

“我还不饿。”林汀雨看向阮夜笙:“阮阮,你吃点吧?”

“我也不饿。”阮夜笙摇头。

“得,都去成仙吧,啊,成仙的都不饿。”崔嘉鱼嘀嘀咕咕,继续吃。

没过多久,奚墨缓缓睁开眼,迷糊低喃:“……夜笙。”

这声音又轻又疲惫,阮夜笙听到的那个瞬间,心脏抖了下,连忙凑到奚墨身边,低声说:“……我在,我在这。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她双眼满是看到奚墨平安苏醒的惊喜,又盛着朦胧的眼泪。

“我就是……想叫一叫你,看你在不在。”奚墨眼前的视野清晰了一些,仔细看着她,笑了笑。

“我当然会在。”阮夜笙含泪哄她。

林汀雨和崔嘉鱼见奚墨醒来,也连忙上前查看,林汀雨脸上的神色放松不少,崔嘉鱼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还好都没事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奚墨感激不已:“我现在有点不方便,等后面好一些,再正式补偿谢意。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也都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去准备。”

奚墨表达感激要么给钱,要么给合作,要么给价值不菲的礼物,总之都是实打实的感谢,她觉得这些才是对帮助她的人真正的报答。

林汀雨知道她的性格,与她开玩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让路清明再给我们公司几个单子。”

“没问题。”奚墨立刻答应。

“我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也没公司业务需要操心,每天两眼一睁除了查案,就是查案。”崔嘉鱼仔细考虑了下,说:“要不多送我点签名吧,最好是签在那种绝版的上面。”

“这当然更没问题。”奚墨笑了下,不过难掩倦容。

她又转过脸,打量着病房桌子上摆放的几个餐盒,餐盒里的早餐种类多样,大部分是完整的,没被人动过,只有崔嘉鱼拿了一个餐盒在那吃。她心里明白了什么,对阮夜笙温柔说道:“怎么不吃早饭。”

阮夜笙说:“我想等你一块吃。路清明之前来过了,这些早餐都是他买的。”

“我知道,是他的风格。”

“你爸爸也一起过来了,看了你才走。”阮夜笙说。

奚墨怔了下。

阮夜笙总是希望奚墨这颗曾经孤独的心,能得知这世上更多的关爱,让奚墨知道每个人都在或为了拯救奚墨而付出努力,或关心她。

她说:“你爸爸昨天在别的地方出差,听到路清明的电话,先让路清明带着人找你的去向,自己马上赶飞机过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到你病房的,送早餐的时候又来过一次。然后你小舅舅简荪也来看过你了,大概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医生的很多事情是他来对接的,简茴姐在外面参加发掘工作,没办法赶回,她给我打了电话问你的情况,知道你平安才放心,说后面会找时间回来看你。”

阮夜笙一样一样将那些挂念转述给奚墨:“糖糖和我说要来,她非说是你的助理,得过来照顾,我怕晚上不安全,她家离这远,就说让她白天来。她知道顾栖松的那些事以后,又气又难过,说她自己真是瞎了眼那么相信顾栖松,竟然还觉得顾栖松人好,在那骂了自己以后又骂顾栖松,以前糖糖胆子都很小,从不骂人,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她骂人。汀霜主要是通过和汀雨联系,来问你的情况的,她也很担心你。”

“汀霜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奚墨看向林汀雨。

林汀雨说:“阿姨已经回来了,在家照顾她。”

奚墨这才放心下来。

她又再度看向阮夜笙,认真听她讲述:“多亏你告诉我,否则我睡着了,都不知道这些心意。”

“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沈轻别。”阮夜笙笑起来,尽可能概括,毕竟沈轻别的话是说不完的:“听到你又进医院了,特别着急,非要和我视频。你当时脸色很差,估计也不好意思被她看到,我就婉拒了,改为和她打电话,让她得空再来。郁安之后也来问过你情况,肯定是沈轻别和她说的。”

奚墨心里一紧,马上说:“沈轻别都知道了,我的事情已经被报道了吗?”

其他人都能理解,其中要么是自己的家人,要么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如果路清明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告知家人,或者问询冯唐唐那边,知不知道什么线索。林汀霜是林汀雨的妹妹,当然也会知道,可是路清明绝不会去问沈轻别。沈轻别拍戏忙,夜笙怕沈轻别担心,当时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应该也不会主动告诉沈轻别这些事。

那么沈轻别最可能就是通过看到外界消息,才得知的。

只要她进医院,总是很难瞒住,之前她进医院的时候总是挂在热搜上,粉丝一直在说公司没保护好她。不过她没想到这次这么早就被爆出来了,也不知道小区里那些事外界知不知道,虽然简叶选择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区,当时又是夜里,应该没有被外面的人看到,但这也不能绝对。

“还没有被娱记知道,难说今天白天估计网上就会有你住院的消息传出来。不过小区的事情我觉得不会被人知道,当时没有外人,路清明和崔嘉鱼带过去的也全都是各自靠得住的自己人,肯定会保守秘密,你不要担心。”阮夜笙说:“沈轻别是因为认识你昨天要去见的那几个前辈里的其中一个,是对方和沈轻别聊天的时候,告诉沈轻别说你生病了被送到医院,沈轻别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你在医院养病。”

奚墨这才明白过来。

也是,如果网上都有消息了,顾岑,厉思然还有顾如她们这些圈内相熟的人,都会来问的,但从目前来看,她们还不知情。

阮夜笙回想着当时那紧张的一幕一幕,心有余悸:“也是多亏了那几个前辈,她们看你一直没有前去赴约,又联系不上你,觉得不是你以前的风格,就去问路清明怎么回事。路清明打电话给你,你电话关机了,顾栖松虽然没关机,可是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路清明觉得事情不对,马上安排人去查怎么回事,又赶紧告诉了我,说你可能出事了,我当时……我当时马上找了汀雨和嘉嘉求助,她们很快就赶过来了,我们三个就和周文许一起想办法找你的下落。至于那几个前辈,路清明已经安抚好了,和她们说你生病晕了过去,住院了,所以无法赴约,也没有及时联系,请她们原谅,后面出院了再登门致歉。”

奚墨听着,庆幸有这么多人在牵挂着她,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帮她顾好圈内前辈们的那些人情,又不至于闹出大动静来登上热搜。

“这次能找到你,真的是多亏了嘉嘉。”阮夜笙说到这,看着崔嘉鱼,万分感激地说:“是嘉嘉通过警方那边的系统定位了顾栖松的手机,本来这个要走流程,没那么快,还好嘉嘉厉害,很快就通过定位查到了那栋楼。不过定位有点小偏差,确认不了究竟是哪个房间,还好那个小区晚上基本没人在那,嘉嘉看到其中一个户型有一间房亮着灯,另一间房只有微弱的光,她感觉这个户型有点不对劲,最终锁定了你所在的准确位置,没有嘉嘉,我们也只能干着急。”

崔嘉鱼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脸红说:“哎这……我也没那么厉害啦。”

林汀雨看了看上头的天花板,说:“毕竟有人好办事。”

崔嘉鱼被她噎了下,不过倒也没办法反驳。这事一般来说确实没那么快办下来,但紧急时期,崔嘉鱼自然有非常手段可以应对。

“周文许呢?”奚墨再次谢过崔嘉鱼,又问道:“现在在哪里?”

以她对周文许的了解,周文许如今应该是十分内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给顾栖松做了担保才导致的,背着这样一个枷锁,他恐怕不会离病房太远。

“他本来一直在病房外面的走廊坐着,有时候会来看看你的情况,又很快出去了。”阮夜笙叹了口气,说:“他看上去很焦虑。之前我去门外问他吃不吃早餐,发现他没在,可能是暂时走开了。”

奚墨低着头,若有所思,又担忧地看着阮夜笙:“这些事情你全都知道,是一晚上都没睡吗?”

“我作证。”林汀雨说:“确实没睡,阮阮一晚上没敢合眼。”

阮夜笙说:“汀雨也没睡,我作证。”

林汀雨指了指自己:“我还是打了盹的。”

奚墨内心柔软,看着阮夜笙说:“我们一块吃早餐吧。”

“好。”阮夜笙笑眯眯的。

“我也没吃啊。”林汀雨说。

奚墨忙说:“我说的是‘我们’,当然包括了汀雨你了。”

林汀雨满意地笑了,崔嘉鱼抗议:“不叫我吃吗。”

“我觉得现在你已经吃得快像公园里那些鱼儿鼓肚皮了。”林汀雨说:“皮球鱼儿。”

崔嘉鱼气得发晕,自己以前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货,还丢脸和她说了,说完以后还彻底失败了,林汀雨还*不喜欢她,这件事将会成为崔嘉鱼此生最大的黑历史。她想到林汀雨心里只有林汀霜,也释怀了,心想就让林汀雨这个货去嚯嚯林汀霜吧,不过转念想到林汀雨从不嚯嚯林汀霜,反而把林汀霜当宝物一样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崔嘉鱼差点又气晕。

“当然不会忘记叫你,大家都一块。”奚墨面色有些苍白,笑道:“我先去洗漱。”

说着,她撑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下床,阮夜笙连忙揽着她,说:“扶着我。医生说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腿被磕到了,虽然不严重,不过一开始尽量少强行用力,走动的时候一定要我搀扶着你走。”

说着,阮夜笙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前去盥洗室。

早餐期间,几个人和奚墨说了简叶和顾栖松调查的那些情况,奚墨满腹心事,问崔嘉鱼:“叶子那辆车的行踪呢?”

“别提了。”崔嘉鱼说:“找是找到了,但是没用,里面根本没人,她早就找个地方弃车逃跑了。”

崔嘉鱼越说越气:“跑了我也能给她抓回来。”

不过她瞥见奚墨的脸色有些黯然,连忙不说了,奚墨说:“你放心去查,我会尊重你们警方的一切,你不要为难,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崔嘉鱼说:“你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身体养好。”

奚墨点了点头,低头吃早餐。

之后早餐结束,林汀雨找了个借口,让崔嘉鱼和她出去买点东西,门被关好,病房里只剩下奚墨和阮夜笙两人。

阮夜笙让奚墨躺回到床上,奚墨拿着崔嘉鱼带过来的那个文件盒查看,面色十分复杂,她看到阮夜笙的照片被简叶画了一个打叉,连忙拿了出来,用手在照片上轻轻抚了抚。

“对不起。”奚墨说。

“干嘛说对不起?”阮夜笙问她。

“我想找崔嘉鱼把你这张照片拿回来。”奚墨说:“可是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崔嘉鱼的证物,我不能让她为难,但是……”

“你舍不得我的照片被画叉?”阮夜笙明白了,忍俊不禁。

奚墨点头:“其实有办法可以去掉这个,但这就是破坏证物了,我不能……这样做。这两件事我都没办法为你办到,对不起。”

阮夜笙凑过去,贴着唇亲了奚墨一下。

她心想,我可爱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