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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敬缘分 敬我们

处理完狗蛋他们的后事后, 一行人开始上路。

经此一事,还是有过一面之缘,感官颇好的狗蛋遇害, 几人心情都有些低落,连着好几日都郁郁寡欢,提不起劲来。

“唉, 人生世事无常啊……”又是一日, 几人一起围在林中的篝火前,喝着热好的酒,崔明璨长叹一声, 感慨道。

李天阔也叹了一声。

“珍惜眼前人,莫要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岑楹双手支在后面,抬头望着璀璨星河,悠悠道。

崔明璨听完又是长叹一声。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崔明璨将酒瓶拿起, 敬他们,“来, 我们有缘相识一场, 这样的缘分哪里找!这一杯敬缘分!”

白玉姮有酒喝自然是应和的最快:“敬相识!”

岑楹也高兴:“敬相聚!”

李天阔也紧随其后:“敬明天!”

白玉姮随着其他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裴渊。

后者唇角噙着笑,目光与她相撞,直直地看过来:“敬我们。”

四人大笑一声,而后五人一起干了这一杯酒。

围在篝火旁闲聊起刚入门的事,并肩作战的事, 所遇之人的悲惨,笑笑闹闹之后,又有些伤感,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狗蛋的死状。

“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生的如此恶毒?竟……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李天阔:“人心叵测, 再好的苗子,生在何处,喝的是何样的水,吸取的是何样的养分,就会长出什么样的。”

就如同深宫,个个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活,前一刻还能跟你喜笑颜欢,称兄道弟,后一刻便可将你拖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恶,他从小便见得多了,就连那些方入宫的小宫人,在大染缸之中,已然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时,众人各有各的感悟。

不过五人都不是沉湎伤感之人,很快便被其他的话题转移了注意。

一夜安睡。

*

皇宫之中。

“郡主。”

一青衣中年女子走上前几步,恭敬地对书案前的女子说话。

“可是父王来信了?”

那青衣女子脸色不太好,冷声道:“殿下,王爷在江州的……被人发现了。”

书案边挥墨如刀的女子手一顿,纸上的字一歪,毁了一整副字帖。

静安郡主呼吸一窒,秀眉一拧,沉声道:“怎的一回事?”

“听闻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嬷嬷凑上前来同她耳语,“贤王殿下亦在。”

静安郡主冷呵:“废物!”

“不过是几个刁民,就这样让人瞧见了!”

嬷嬷也气的生疼,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宽慰道:“殿下莫要急,王爷说他会安排好一切,因着凡间与修界互不干涉,所以殿下不必担忧他们会说出口,至于贤王殿下……”

说到贤王,静安郡主勾唇一笑:“本宫这位堂弟你当他是蠢的吗?在淑妃手中那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此次来京恐怕来者不善呐。”

嬷嬷心下一紧,有些焦急:“那如何是好?可要?”嬷嬷胆大地在脖子间做了个抹脖的手势,眸中精光一闪。

“……”静安郡主眯眸,心中有了决断,“好好安排吧。顺便……”说着,从柜中拿出一枚玉佩,冷笑一声,“将这个让人瞧见,本宫要做那黄雀。”

“是!”嬷嬷大喜,接过玉佩利索退出书房。

待嬷嬷走后,静安郡主冷坐半晌,后又觉得不安,虽有条例在前,但难保那几个修者不会看在李天阔的面上插手此事,还是要狠下心,做的干净些。

这般想罢,吹了个暗哨,暗中走出个人,静安郡主冷声道:“将那些人放出去,能杀便杀了,若是不行,就先吸引注意,拖过这一阵。”

“是!”

暗影一闪,屋中唯剩她一人。

还觉得不太放心,静安郡主收拾好东西,往宫外走,她要将水搅得浑浊些,这样才好浑水摸鱼。

*

越要到京城时,不止白玉姮一人发觉不对劲,先不说时不时来的无主刺客,再有那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妖兽,不要命地跟他们对打。

“快看!这里有信物!”岑楹捡起黑衣人腰间系的玉牌,让他们研究。

崔明璨接过那枚质地纯粹的玉牌打量,嘴上说道:“终于遇上个有信物的。”

进京这几日都不知道来了几波人和妖兽了,都是没有任何的信物,想要查清楚是谁下的手都没有一点办法。

李天阔拧眉,打量着,忽地道:“这是安王的手信。”

“当真?”

几人有些讶异。

“嗯,安王素来与我不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曾见过一样的。”李天阔并未多言,只是看着这玉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生硬了。

“看来此次上京之路凶险异常啊。”白玉姮挽了个剑花,将最后的妖兽斩杀后,安抚性地摸着小金蛇的头,一边说道。

“看来皇叔要出手了。”李天阔思索一番了,将最应该是的嫌疑人选出,他再傻也猜得出来是谁的手笔,“是我拖累你们了。”

崔明璨拍了拍他的肩,朗笑:“嘿,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队的,何须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李天阔也笑:“等平安回到京城,我请你们喝酒!”

白玉姮高兴应和:“那感情好啊!我还没喝过贤王殿下的酒呢!”

“……”李天阔闻言耳尖一红,羞赧道,“好啊,我府上多有藏酒,皆是往年圣上赐的。”

裴渊不虞地睨他,默默站在白玉姮身后,李天阔后面的话一下子说不出了,他对裴渊多半是惧的,一是他是她的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她藏有不可说的心思,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对上她,他总有几分说不上来的自卑怯懦……

此时被裴渊冷脸睨着,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瞧着他那样总觉得有些怪异,许是在宫中待久了疑心病重,他只好敛下心思,一口一口饮尽瓶中酒。

本是好酒,此刻却品出了几分苦味来。

白玉姮自然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贴近,她已然默许,说了给他一个机会,自然是真的,且看他如何表现。

裴渊近日来对白玉姮的亲近让几人心里有了猜想,就连最大大咧咧的崔明璨都有所感。

一双眼时不时就在白玉姮和裴渊两人身上逡巡,看完还对着岑楹挤眉弄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岑楹倒是反应有些平淡,好像是早就料到如此,回想起之前裴师叔的种种,如今不过是将那个答案落在实处罢了。

比起崔明璨的起哄和意外,岑楹的果然如此,李天阔就没那么平静了。

但他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仔细观察白玉姮的举动,揣摩她的心思,见她对裴渊亲近有余,爱意不足,也松了口气。

*

“啪!”

静安郡主冷声叱喝:“什么!?竟让他们平安入京了!?”

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底下回话的人深深地将头埋在双臂之中,抖如筛糠。

“废物!一群废物!”静安郡主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上手将人杀了,“本郡让你们派了你们多杀手去,竟没一个能将他们杀了的!本郡养你们何用!废物!”

气不过,一脚将回话的人踹得飞出去,那人捂着胸口,飞快地跪跑回去,求饶道:“主子息怒!我们豢养的那群妖兽基本上尽数被斩杀了!”

“废物!”静安郡主胸口快速起伏,咬牙道,“那玉牌呢?可放好了?”

那人回:“放好了。”

闻言,静安郡主笑了声:“这回得委屈本郡的父王背点黑锅了。”

那人将脑袋深深埋着,不敢多言一句。

“都通知到位了吧?”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静安郡主斟了杯茶,抿一口,温凉的茶水入喉,这才将那点郁气一同压了下去。

“那就好,一切按部就班,我这次倒是不信他们不入局?”静安郡主胸有成竹。

“信父王收到了没有?”静安郡主心情尚好,问道。

“王爷说一切听您安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是……”

那人讪讪,迟疑不敢说。

静安郡主眉心一跳,厌他说话遮遮掩掩,一点也不痛快。

“说!”

那人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就是最后一步……不知是不是被那几个仙师闯进去弄坏了阵法,还是被人故意动了手脚,进度始终无法推进……”

“嘭!”

又一盏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和茶水四溅,锋利的碎片将跪在地上的人割伤,颤颤巍巍,完全不敢关心伤势,只觉得今日他来汇报消息格外的倒霉,跪在那不敢动,任由鲜血流淌,遮住半边脸。

“废物!”静安郡主已经不止念了多少个废物,额间的青筋暴起,双眸充血,恨不得将李天阔那几人撕个粉碎。

坏她大计者,该死!

“王、王爷说已经让人去寻那画皮大仙了,只要找到了人,那阵法、那些人还有救……”

后面越说越小声,那恭王自己说的时候都没有几分把握,他一个传话的也不敢将话说太满,免得日后不成主子会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呵。”静安郡主在书案前踱步,原本暴怒的情绪此刻却平静了下来,沉吟半晌,而后道,“帮我找到公孙先生,让他去找画皮大仙,顺便联系上回来京的人……”她顿了顿,似乎觉得那人神出鬼没,不好相约,又道,“本郡这里还有一些传音符,你联系她,告诉她本郡可以给她想要的,但是她得出手帮我。”

说着,便俯下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那人认真听了,点点头,郑重道:“郡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嗯,去吧。”

得了令,那黑衣人一个闪身,从屋中消失,静安郡主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脑中疯狂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如今父王已入局,就是不知在里面能撑得了多久,只希望他能争气些,为她赢得多日机会,好将那阵摆好,到时候那高位便唾手可得了!

静安郡主呵笑一声,在静谧的书房内格外的森然可怖。

“叩叩!”

“何事?”门外有人敲门打断了她的思索,静安郡主拧眉不满,厉声问。

“郡主,嘉宁公主让您陪同出游。”

静安郡主闻言脸色一黑,忍着一股气,知道这小妮子又找到法子来蹉跎她了。

但身在旁人屋檐下,她自然要忍气吞声、收敛锋芒,还要装得高高兴兴去配合她。

但这欺凌羞辱之仇,来日她登上那高位定要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静安郡主眸中杀意闪过,唇角噙着一抹冷意。

第102章 入京 辛密

“前面就是上京城了!”李天阔时隔许久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

一路上的凶险,虽宫中并无真心实意令他牵挂之人,但此刻真的要站在故土上, 李天阔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人都扬起了笑意,想要跟他们介绍这上京城的每一棵花花草草,地形建筑, 哪里是最热闹的坊市, 哪里的酒最好喝,哪里的白皮绿眼的外邦人最多……

越发近城门了,李天阔踟蹰不前, 脸上彷徨,突然生出点近乡情怯之意。

白玉姮几人看出他的犹豫,对视了一眼,笑道:“我还没游过上京城呢,不知小阔可否愿意带路, 让我们也瞻仰一下大周帝城的繁盛模样?”

李天阔闻言对他们笑道:“那是自然!”

“走吧!”

上京城,我们来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

路边茶寮中零零散散歇了好几个, 其中一桌三人聊天瘾犯了, 刻意压低声音对同伴说话。

“什么什么?”同伴也是八卦之人,听见有这句经典的开场白,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三个男人的嗓门着实是大,旁桌无聊着的人也纷纷竖起耳朵去听。

茶寮用的油布够厚, 且此刻已然一只脚踏进了冬日,除了茶水咕嘟咕嘟,热烟迷眼,还有啧茶的喟叹声外格外的安静。

“陈兄莫要再寻人开心了!快些说!”另一个彪壮大汉抓耳挠腮。

挑起话头的人嘿嘿一笑, 见他们都如此意动也见得自己的话管用了,也不再做足了吊人胃口的举动。

“我在并州时听闻一个传言,说如今的圣上并非是先帝亲子!而是当今太后未入宫前与那情夫生下的种!”

“啪!”

一声瓦器碎裂的声音吸引了茶寮中人的全部注意力,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金甲侍卫将方才说话的人捆了起来,人都没有机会大声喊冤,立马就被拖走了,只剩下茶寮中其他人面面相觑,而他的同伴两股战战,面如死灰。

茶寮外走进一个身份颇高的将领,一双鹰隼般的眼扫过在场众人,冷声道:“皇家之事岂是尔等贱民能造谣的?本卫倒是要看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他大手一挥,被压在茶寮外的姓陈男子,瞬间头身分离,鲜血飞涌,溅了满地。

茶寮中的人吓得脸色发白,几欲昏厥,想哭但却在那将领的鹰眼下瑟瑟发抖,死咬着唇,连喘息都不敢。

“这就是下场。”

这支护队来得悄然无声,去时也是迅雷之势,茶寮中静默许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过是呼吸之间,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就变成了一具尸首,任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追问,也不敢在留在此处,纷纷放下银子拔腿就溜,几下踉跄,一下子热闹的茶寮就没了人。

只剩下方才捏碎茶碗的那一桌。

崔明璨亲眼目睹这血腥的一幕,有些反胃,鼻尖还萦绕着温热的血腥味,连喝了两大口茶才生生压下去。

“小阔……”崔明璨拧眉,几人都看着脸色青黑的李天阔,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几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那些话就这样落在耳里。

李天阔接过岑楹递过来的手帕,将手上的血擦干,眉目深沉,冷声道:“无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四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本就是歇脚的,谁知会遇上这种事情。

不过快要走到城门时,金甲护卫陡然增多,几息之间便有一队护卫轮换,城门口更甚,一个一个地检查名碟户牌,若有可疑的立马便被押走,顿时间人心惶惶,都在心中想着听到的传言。

越靠近城门,今早那种激动难言的心情消散,李天阔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皇宫中问清楚情况。

走到城门口,一排排人轮着等守卫检查名碟,岑楹陡然干呕一声。

白玉姮担忧回头,问道:“小楹怎么了?”

“没事……”岑楹摆摆手,半捂着口鼻,低声道,“我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她顿了顿,像是判断着时日,“大概已经有两三日了,血腥渗透到泥土之中,混着泥腥味,有些难闻。”

岑楹因从小习药,鼻子比一般人要灵敏,她一靠近就有一股蛮横的恶臭味直敲她脑壳,熏得她脑袋有些昏沉。

“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白玉姮仔细嗅了嗅,也隐约闻到了,猜疑道:“最近这里有打斗?”

“会不会是斩杀罪犯?”崔明璨也猜,一边捂着口鼻,好似刚才浓重的血腥味如影随形。

李天阔摇摇头:“不会,一般罪犯都是在司天监指明的风水之地斩首,不会在城门这……”

“那就奇怪了……”

五人依次被检查名碟后,又搜了一遍身,在看到他们的名碟时,好几个守卫都隐晦地打量着他们,许是少有修者会来人间,也许是他们样貌出众气质出尘,与旁边风尘仆仆的民众不甚一样。

李天阔缀在最后,那守卫一看完他的名碟还愣了愣,在他人和名碟上下来回地看,直到后面的人催了,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大喊贤王殿下,被李天阔用眼神制止了,而后恭恭敬敬地将名碟递给他,喊了旁边的人替他,后又奋力追上李天阔,跪地行礼:“殿下恭安!”

“你是韦礼安?”李天阔思索一会儿,喊出此人的名字。

韦礼安激动道:“正是!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微臣的名字!”

李天阔拧眉:“你不是在金吾卫的吗?为何在这当起了城门护卫?”

韦礼安苦笑一声,但也顾虑着在外面,神情凝重道:“这事说来话长,等微臣下值了再来寻您。”

李天阔也知道他正当值,也不在意这些,摆摆手:“你去吧,我这些日子都会在京城,若有空便来贤王府找我即可。”

“是!”韦礼安心中高兴,既是为了贤王殿下还记得他,又是想到殿下这般体贴惦记,怀着满心的激动回到岗位上。

五人一起去了贤王府,这还是他们第一回进亲王的府邸,看啥啥都是新鲜的。

安置好后,贤王府的管家便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你们殿下呢?”

四人等了会儿也没见李天阔过来,便问道。

管家是个模样和蔼的小老头,闻言笑眯眯地道:“殿下一回来就被宫里的人请走了,殿下说归家时辰不定,让诸位不用等。”

“各位贵客先用,这是殿下珍藏已久的秋桂酿。”

管家客客气气地为他们斟酒,心中也是高兴,高兴自家殿下有了好友,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心里想着想着,就想到已故的娘娘,又欣慰又心疼又怜爱。

想着想着,对他们就更加的热情了,热情到好像要将整个王府里的好东西都要给他们似的。

四人被他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连连推辞,让他歇息,他们自个用膳不必在旁伺候。

管家心道:能入了殿下眼里的人果真不一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

皇宫夜宴。

歌舞升平,谈笑交织。

虽说是给贤王准备的归家接风宴,但因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这种喜悦背后是浓重的沉寂与阴沉。

任谁也不敢在明面上说道皇家,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金甲卫士便也不是吃素的。

但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无人得知,皇室众人都觉得近日来有不少的“可疑”视线在盯着他们,好像在笑话他们,虽气愤,恨不得将背后嚼舌根之人扒皮抽筋处以极刑,但此刻却无能狂怒,无法抓住背后主谋。

一顿饭下来倒是沉闷。

安王道:“听闻天衍宗乃修仙界极具盛名的大宗,其中所修术法令人叹为观止,不知皇弟是否赏脸为此番接风宴席增添点趣儿?”

贤王对他的阴阳怪气的刁难早已习以为常,养气功夫十足,不动声色。

“怎么?难道是皇弟觉得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叔叔伯伯,还有父皇不配看?”

“……”

李天阔微微蹙眉,对安王的没头脑简直没救了,他看向沉默不语的皇帝,出列拱手道:“宗门规矩,术法一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展示,唯恐惊吓旁人。”

“你这是说我们都是旁人了!?”安王本就对他深恶痛绝,此刻对他不接自己的话,更加的恼了,还没等人说完话就插话道。

李天阔冷睨他一眼,继续道:“父皇乃天下之主,儿臣所习术法在父皇真龙天子面前也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儿臣乃真龙之子,小小术法还是能给父皇呈上的。”

说罢,手腕一举,一条金龙从腕中云腾而出,朝着皇帝飞去,在离皇帝数米的距离臣服下高贵的头颅。

“金龙臣服陛下!”

“陛下果真是真龙天子啊!就连金龙也愿意臣服陛下!”

“陛下万岁!”

“恭贺陛下!”

“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应而起的恭贺臣服声在殿中响起,老皇帝一扫这段时日的沉闷,终于开怀大笑,连连说了三个好。

“这大周,是我们李家的大周!朕亦是名副其实的大周之主!”

“陛下圣明!”

“臣等叩见大周之主!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呼百应,众人齐齐跪下应和。

老皇帝哈哈大笑,对李天阔的喜爱更甚,眼里很是满意,大手一挥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金龙在皇帝身后盘旋,渐渐消散,底下众人神色百变,或艳羡或嫉妒或好奇……

极大地满足了老皇帝的心,见到这稳坐的皇位,那点忧虑也消了不少。

李天阔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指翻飞间,一只凶猛的巨虎猛冲向安王,最后在冲向他的那一刻变成了绚丽的烟花珠光,咻咻咻地飞上半空,在黑夜中绽放,炫彩夺目,早就将众人的视线移开。

而安王被吓得屁滚尿流,惊慌不定,出了个极大的糗,只能愤愤地瞪一眼李天阔,掩人耳目落荒而逃。

李天阔在安王离开后,露出一个笑,有些痛快且幼稚的笑。

“贤王殿下真的长大了,本事超群,本郡好生羡慕。”

李天阔侧眸看向说话的人,是静安郡主。

静安郡主冲他柔柔一笑,无辜的双眸俏皮地眨了眨,喊出曾经的惺惺相惜时常喊的那个字,道:“不知仰止弟弟能否教教我?”

第103章 是她 神女临世,独怜他

“殿下。”韦礼安抱着大坛子酒进来, 笑吟吟地行礼。

正和白玉姮几人商议事情的李天阔见状,笑道:“礼安,不必多礼, 直接坐吧。”

“多谢殿下。”韦礼安将酒坛放下,一股劲道霸气的酒味随着他的动作间弥散。

“这酒是臣岳父珍藏多年的好酒,听到微臣来寻您, 特意让臣带上, 正好给殿下……”韦礼安扫过其他几人笑道,“不知各位能否饮酒,也让诸位尝尝。”

管家从善如流地准备好了酒杯, 几人浅尝几口,就问起了正事。

“礼安你怎么突然被调到了城门那?这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李天阔屏退一众闲杂人等,开门见山道。

韦礼安长叹一声:“殿下您就不应该在此时回来……”

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京中出了大事,数日之内,诸位皇子公主惨遭不测……”

李天阔眼皮子一跳, 现在回想起昨夜的夜宴了,怪不得他总觉得少了不少人, 都怪那安王过于蹦跶, 转移了他不少的注意,这才没有在意其中的情况。

“如何说?”李天阔对那些皇子公主不感兴趣,他们大多都在幼时欺辱过自己,但他对是何人为何要对他们下手想一探究竟。

“一夜之间现实舒柔公主和敬王离奇惨死在家中,朝野大震。”韦礼安想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便起一阵的鸡皮疙瘩, “第二日,昭阳公主、端阳公主、定王惨死,与此同时,有关陛下身份的谣言甚嚣尘上……”

“陛下大怒, 遮掩公主皇子的死讯,又将所有在背后传谣的人即可斩杀……”韦礼安想到那几日不断地杀人杀人,心中涌起一阵的烦躁,他笑道,“臣领队戒严,偶听见一老妪同家中人议论此事,心有不忍,但被同行的副官所举,陛下一怒就将臣赶去城门那守着了。”

谣言止于智者,百姓当中多有愚昧之人,若要杀如何能杀得干净?这样雷霆手段恐怕日后要引起百姓怨气,更加难以处置。

连着好几日谣言四起,皇子公主惨死,老皇帝被气得整夜难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就算全城戒严,护卫死守仅存的皇子公主,还在城门外斩杀了一批造谣者,最后依旧没能挽回岌岌可危的皇家声誉和皇氏血脉。

民间都在说是天子来路不正,上天降下神罚,这才导致皇嗣惨死,要将他们这一脉的权势全都收走。

李天阔听着这一番话陷入沉思。

韦礼安豪饮一杯酒,而后道:“殿下此时回来恐怕……”

韦礼安不言之意李天阔自然听懂了,他道:“身为皇子,食皇氏俸禄,受皇氏庇护,在此番艰难时刻也理应为皇室分忧,礼安不必为我担心,我已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了……”

他语气当中难免地有几分自豪之意,身怀长物,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自信。

韦礼安见他如此,心中也为他感到高兴,举起一杯酒,敬道:“那礼安恭贺殿下学成归来!”

李天阔摆摆手:“学成归来倒没有,有几分自保之力罢了。”

二人谦逊恭维片刻,而后彼此一笑,一同碰杯,干了这杯美酒。

“殿下殿下!”管家急急忙忙地敲门,说话的气都喘不过来了,“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李天阔咻地一声登然起身,眉心的结快要锁死,他打开门冷声道:“怎么回事?”

管家哭丧着一张脸:“奴才不知,是皇宫的大监偷偷地来传的旨意,陛下让您尽快入宫!”

李天阔看了眼都放下酒杯看向自己的众人,对白玉姮他们点点头:“我先走一步,碎片的事恐要你们出手了。”

白玉姮摆手:“你先忙,这是我们能行。”

李天阔颔首,马不停蹄地换了一身亲王服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正厅中的几人面面相觑,韦礼安与他们不熟悉,见状也告了退。

屋内只剩白玉姮他们四人。

“看来京中也不太平啊。”崔明璨蹙眉,这事事关皇室,他们也无权干涉,更不好插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李天阔的安危。

四人沉默了会儿,就这先前的话继续道:“目前的碎片的方位在北……”

“北面不就是皇宫的方向吗?”

“……”

四人一时陷入沉默。

白玉姮叹一声:“看来是要搅进这趟浑水里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裴渊将她的酒杯满上,柔声宽慰道。

“我们得尽快找到四方镜碎片,离皇室的斗争越远越好,莫要北牵扯进去。”白玉姮抿了口酒,“此次的计俩很像两百年前大齐武帝上位,先是散播明宗并非高宗亲子,而是狸猫换太子,而后各地藩王举着维护正统的旗号打到了盛京,内乱不断,最后是一位早已退居二线的宰辅将真正的太子推举上位,这就是后来的武帝……”

“可史书中仅用了寥寥几字记载了……”崔明璨也算读过不少的史书,其中细节根本没有,仅被史官用“明宗无能,失数城,王令退位,武帝代之”十几个字囊括了。

白玉姮将那件事的细节说得神乎其神,好似亲眼见过似的,听得岑楹和崔明璨一愣一愣的。

岑楹惊诧:“玉儿你怎的知道这么清楚的?”

“……”白玉姮抿了抿唇,说漏嘴了,心虚一阵,“咳,家中旁支曾娶过齐氏后人,携带有相关的史书,幼时曾看过,后面被火焚了……”

白玉姮尴尬一笑,心道总不能告诉你们自己差点被武帝这人做局牵扯进去了吧……

裴渊瞧见她的尴尬连忙饮酒遮住笑意,谎话张口就来,倒是格外的有趣。

“原来是这样啊!”崔明璨恍然大悟,笑道,“话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竟还不清楚你的身世,诶,要不趁现在尚有时间,说说?”

崔明璨表现出极大的好奇,眨巴眨巴眼盯着她,白玉姮将早就做好的伪证说一遍:“咳咳,我家中已无人口,是歧州人士,若能靠点边还能说是前朝遗传下来的没落世家,不过那已是父辈的辉煌了,现在早就化作昔日黄花了。”

崔明璨唏嘘:“果真世事无常。”

说罢,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现在无家也无妨,我家便是你家,过年过节之时若无地方可去,尽可来江州崔家来寻我!”

白玉姮笑,敬他一杯:“好啊!那我可要叨扰你了。”

崔明璨嘿嘿一笑,豪气摆手:“算不得叨扰!尽管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说着,他又看向岑楹:“岑女侠,你嘞?我好像只知道五毒门是你家的。”

岑楹敛下心中的猜疑心绪,说道:“我爹虽是五毒门门主,但我小时候是在邬州的一个乡村长大的,我娘本是个小村女,年少时与我爹相识相爱,后面才有了我……我长到五岁显露出极佳的药学天赋,我祖父才允许我入了五毒门。”

岑楹一双大眼睛,说起往事此刻有些黯淡:“哼,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点也不可怜!我爹娘相爱,幼时在舅家也分外受宠,活得肆意又快活,后面入了五毒门后祖父虽不喜我娘,但他更爱我的天分,也是对我百般疼爱,哼哼,以后五毒门可是我的,就连其他的堂兄妹都要屈居我之下。”

崔明璨感叹道:“不愧是你!果真是一代名门女侠!豪爽!”

岑楹被他的夸赞憋出一个笑来,骄傲地昂着脖颈,哼了哼:“那是自然!”

崔明璨又转头看向裴渊,他最好奇的便是这位高冷神秘的裴师叔!

“师叔,您呢?”

三双眼齐齐看向他,白玉姮虽救了他收他做徒弟,但也从未主动了解过他的身世,本就是他的伤疤,她也不会做那种揭人伤疤之事,此刻崔明璨问起了,心里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裴渊对上白玉姮好奇的眼神,心里有了主意,也开心她终于主动好奇他的事了,这不能说明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吗?

不过一刹那,裴渊心思百转千回。

他淡淡一笑,回忆起往事,倒没有以前那般恨了。

“我曾是百年前荆州裴氏嫡子。”

“荆州裴氏?可是前朝代代首辅的裴氏?”崔明璨震惊,原来自己身边藏有这么多的大佬!

裴渊颔首:“是,但我生来不详,是邪祟。”

裴氏一族虽是代代首辅名门,但又因得罪的人太多了,被下了咒。

他一出生,母亲因失血过多离去,而父亲也因为被政敌构陷丧命,整个裴氏,几欲倾颓。

大厦将倾,惶惶不安的众人只能将裴氏遇到的所有厄运归于一个刚生下来的幼子。

即使他是嫡出唯一的孩子,被新任的家主下令扔在了野外,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被他姨母救了回去,但姨母家与裴氏同根同脉,厄运犹如乌云般笼罩在身边人身上,每个人都惊惶不安,生怕悬在头顶的虎头铡落下。

不出所料,他又被抛弃了,曾经还怜爱过他的姨母对他深恶痛绝,时常悔恨自己将一个邪祟救了下来。

他当过乞丐,当过混混,抢食抢地盘……那些事他都做过,只为了活命。

后来惹了某个帮派的人,因为不要命被那帮派的掌门看重,强硬地收他当徒弟。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自然是乐意的。

那人训练他的身手,锻炼他的能力,他作为练手杀的人都是他曾经的至亲。

后来他学成,将那所谓的师父杀了。

后来他又变成流浪的乞丐。

浑浑噩噩,杀人度日。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被人踩在脚下,屈辱地躺在泥里,痛恨着这个世界,痛恨着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人,恨着那些爱着他又一遍遍抛弃他的至亲,恨所有伤他恨他之人……

濒临死亡是什么感受,裴渊此时回想起来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但重获新生是什么感觉?

裴渊一双泛红的眼看向白玉姮,搭在膝上的手伸过去,在她沉浸的目光下,牢牢包裹。

是她。

神女临世,独怜他。

第104章 爆体而亡 尸骨无存

果真如白玉姮所言, 不过是一两日,便有藩王借由举兵前往上京,统一用的口号皆是“维护正统”。

几个藩王中实力最强盛的便是秦王, 还将当年给伺候过太后,太后薨了之后要陪葬却逃了的宫女找了出来,那宫女口口声声说太后在闺中之时曾多次与情夫私会, 在太后入宫后, 被先帝宠幸不出几日便有了身孕,偷偷隐瞒下月数。

最后连给太后接生的接生婆都被找了出来,也口口声声说太后早产生出的孩子跟足月的一模一样!

个中细节和时间说得是头头是道, 准确无误。

顿时,群臣哗然,皇帝震怒,气晕在了朝堂之上。

几地藩王势如破竹,直指上京城。

一时间, 天下陷入混乱,流民增多, 盗匪肆意, 死伤无数。

皇宫养心殿。

“天儿。”皇帝虚弱地靠在腰枕上,拉着李天阔的手,对他道,“听闻你的同门师兄弟在你府上,可否让他们帮忙追查你兄弟姐妹的死因?”

李天阔微微蹙眉:“这事不是大理寺在查吗?且修仙界不可插手凡间的事宜……”

老皇帝就知道他的性子刚直, 缓声缓气道:“修仙界不插手凡间事的前提是妖魔不可侵扰我们凡间!咳咳咳……”

老皇帝半眯着眼,有气出没气进的模样格外的可怜:“你的兄弟姐妹就是被那些妖魔所害!降妖除魔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好的父皇,我会回去询问他们的意见的。”李天阔并没有立刻就替他们答应了。

老皇帝就当他答应了,咳了几声, 有些疲倦道:“太子,还有你那几个兄弟姐妹身死之事不可让外人得知,需要暗中行事,朕会用替朕驱邪护体为由将他们请进宫内。”

李天阔只是蹙眉,也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容更改的意思,便没有与他争辩。

“是。”

从养心殿内出来,正好遇上前来送汤药的静安郡主。

“皇姐。”李天阔颔首喊了一声。

“小天等等!”静安郡主让手下的婢女将汤药呈上前去,她拉住李天阔的手走到一旁,“我有话同你说。”

“怎么了?”

静安郡主左右仔细看了眼,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白玉的质地,但纹路之中已经被鲜血渗透,宛若血莲绽放。

“这是?”李天阔对此物很是眼熟,想了想,“嘉宁的?”

“嗯。”静安郡主沉重地点头,“这是我在嘉宁遇害的寝殿内发现的。”

她说着,眼里就沁出了泪,一双含情眼楚楚可怜:“嘉宁生前还让我陪她到春纱居买衣裳,没想到第二日……第二日她便、她便被妖魔害了!”

李天阔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她:“皇姐,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

静安郡主擦了擦眼泪,对他笑道:“嗯,理应向前看。我听闻你在的仙宗有异术,能够通过什么血液能看到凶手,这是我在那妖魔毁了整个寝殿后找到的。”

李天阔接过,虽不知她从何处知道有这种术法,但也未深究。

“你还要忙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静安郡主笑道,“等这段时日太平了,我们再好好叙叙。”

李天阔也笑,要说这宫中有谁对他有点的,除了怀有利用之心的淑妃,就是静安郡主这位皇姐了,同为被欺负的“落难人”,有过不少相依为命惺惺相惜的时刻,想到回京几日确实没有与她单独见过几次面,确实有挺多话想要跟这位知心的皇姐聊聊,特别是……那件事情,问她可能是最为合适的。

李天阔点头答应:“嗯,好啊,等结束之后我定提几壶好酒上门,皇姐莫要嫌我寒酸就是了。”

静安郡主笑:“你能来我便开心了,你我姐弟之间何须客气?”

李天阔真心实意地笑。

*

白玉姮几人随着大监走进巍峨的皇宫。

“诸位这些日子便在蕴秀宫歇息罢,若是有需要可以使唤宫里的奴才。”大监面容和蔼地笑,而后又给他们一个玉镶金的令牌,“这是陛下的令牌,只要出示令牌就如同见到陛下,宫中一切都打点好了,但陛下总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诸位,便将此令赐给诸位。”

白玉姮接过,受宠若惊道:“多谢陛下,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大监笑眯眯:“仙师客气了,奔波许久,诸位请先歇息,若有需要尽管来养心殿找杂家。”

白玉姮几人点头。

目送大监离去,四人走进这巍峨堂皇的宫殿。

崔明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小阔你家真……”崔明璨表情夸张道,“我还是第一回来皇宫呢!感觉一点也不比我们宗门差!”

岑楹白了他一眼,暗啐他没出息,但下一秒也开始激动不已:“谁不是啊!等我回舅家了一定要跟我表哥好好唠唠!这可是皇宫诶!”

李天阔笑了声,不可置否。

有岑楹和崔明璨对照,白玉姮和裴渊倒是显得平静稳重多了。

一个是看过历朝历代的皇宫模样,自然不会被惊到,另一个则是对这些世俗之物无感,唯一在意的只有人罢了。

“我们有了这个令牌,倒是方便多了,寻魂灯指的就是皇宫之中。”崔明璨反复摸着令牌,想到他们这几日在北面都翻了个底朝天,只剩下皇宫没找,这四方镜碎片定是在此。

“不过也要小心为上,”李天阔道,“父皇疑心重,若是看到我们别有用心,恐怕会以为我们是利用他,不好交代还好,就怕会阻拦我们。”

崔明璨拧眉,建议道:“不如我们直说?”

白玉姮也点头:“也只好这样了,皇宫太大,我们不可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全都踏足,需要皇帝的支持才好,事半功倍。”

“那此事便交由小阔来说吧。”

四人看向李天阔,后者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便去遇害的公主皇子的地方看看。”

“嗯。”

午后。

五人兵分几路,白玉姮与裴渊分别往太子和最先遇害的两位皇子寝宫,崔明璨往公主的寝宫,岑楹则是察看尸体,而李天阔则被皇帝招了过去。太子和几个皇子遇害,皇帝自身怒极攻心,卧榻在床静养,无人处理朝政,唯有李天阔和安王是剩下的独苗苗,让宰辅相助共理朝政。

据说太子寝宫的惨状比其他几位要来得惨烈,整个人如同爆体而亡,鲜血和血肉淅淅沥沥炸满了整个寝殿,而寝殿之中的物品也全被毁之一旦。

其他的皇子公主至少还有几块完好的躯干。

白玉姮站在寝宫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血腥味,听宫人说寝殿中大洗了十几回仍然有除之不尽的味道,隐隐约约,令人望而生畏,后脊发凉。

只是这恶臭之下总有种熟悉的味道,丝丝缕缕,一闪而过,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既然现场已经被清洗了,所有的物品也被毁于一旦,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全都是新置办的,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门窗修整,器具整齐,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好像真的像传言中说的,皇帝并非正统,惹恼了天神降下神罚,所有子嗣皆以爆体而亡。

白玉姮看守在一旁等候听令的小太监,见他只敢站在数米之外,模样恭谦,仔细看双腿还有些抖。

“你是太子宫里侍奉的?”

“回贵人,是的,奴才负责殿下的起居。”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白玉姮笑:“那在太子入睡前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小太监摇摇头,想到开门时见到的血腥场面,登时脸色发白,两股战战,几欲反胃呕吐。

“殿、殿下安寝前一切正常,还同奴才说明日要同嘉宁公主游湖。”

“那安寝后可有什么声音?”

小太监还是摇摇头:“没有,奴才一直守在耳房,并未听见什么声音。”

“味道呢?”

小太监迟疑一会儿,细细思索一番,而后又摇摇头:“中途并未闻到什么味道,但第二日确实是被血味惊醒的……”

白玉姮点点头,见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哦对了,太子的贴身之物可有?就比如他的寝衣之类的?”

小太监有些尴尬:“那些东西都被皇后下令烧毁了……”

白玉姮拧眉:“那其他皇子公主的呢?”

“……亦是如此。”

“为何这么快收殓?大理寺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小太监唯唯诺诺:“这、这都是上面人的旨意,奴才都是奉旨办事……至于为何如此快收殓,一是皇后丧子心痛,不忍殿下们尸骨无存,二是大周皇室的规矩,若非正常薨逝,必须尽快将死者生前衣物物品烧了,不然到了下面无衣蔽体无物可用……”

“至于这大理寺,奴才就不知晓了……”

白玉姮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这小太监,点点头,转身走出东宫,与另外几人汇合。

先看见的是看样子等候多时的裴渊。

“怎么样了?”白玉姮上前问。

裴渊摇摇头:“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了。”

“看来有人很急切啊。”白玉姮眯眸,“就这样子其他几位的住所应该就不用看了,我们去问一下小楹,看她能不能在尸体上找到线索。”

虽说的是尸体,但其实也只是大大小小的尸块拼接起来的尸体。

画面血腥可怖,就连验尸多年的仵作见到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夜里辗转难眠,几欲作呕。

几人在陈放尸体的宫殿外等岑楹出来。

不消一会儿,岑楹白着脸神色恍惚地飘出来。

“小楹?小楹!”白玉姮大喊一声,将她的魂喊了回来,岑楹立马挣开她的手,跑到花坛边干呕。

快要将那胆汁都吐出来了。

“没事吧?”白玉姮担心,秀眉蹙着。

岑楹呕了几声,摆摆手,从袋中掏出药瓶,倒出一味药粒,服用过后才缓过来。

深呼吸几口,她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道:“可怕!太可怕了!简直是比杀仇人还要心狠手辣!”

白玉姮见她眼眶泛红,苍白的脸色有了点红润,这才安心下来,但听到她的话,心登时一提。

“诶哟喂,我看我今晚饭都吃不下了!反胃……”

岑楹蹙眉闻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嫌弃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洗洗了,太臭了……”

白玉姮几人点头,她搀着她,一前一后地走出宫殿,回了蕴秀宫。

宫门后闪过一片青绿云纱影——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魔君竟想攻略我》专栏主页可收藏哦~[猫头][狗头叼玫瑰]

正道之光x嗜血大魔头

正派小甜椒x反派恋爱脑

牡丹多年的祝檀猝死前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好好享受人生,谈一次甜甜的恋爱。

闭眼没多久就发现她好像穿书了。

穿到了前不久看的一本修仙精怪的小说中,还穿成了云中派掌门之女,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小炮灰。

原身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祝檀暗自偷笑,以为自己可以躺平摆烂后……

谁能告诉我这个除魔卫道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祝-天生劳碌命-檀:可恶!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皿<)!!!

含泪收拾好包裹,踏上打怪升级之路。

*

魔君嬴无聿是三界都惧怕的存在,嗜血残忍,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一朝修炼走火入魔,险些爆体而亡。

却被一个叫恋爱系统的救下了。

小爱:【请宿主领取恋爱手册,我们一起寻找甜甜的恋爱吧~】

嬴无聿:“滚。”

噗——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温柔小爱笑眯眯:【恋爱手册第一条:要有绅士风度,不能对女生说粗话哦~】

“……”

【请看您需要攻略的恋爱对象~】

“……”

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的嬴无聿只能选择蛰伏,扫了眼这个一手就能掐死的柔弱美娇娘。

等他摆脱了这个什么系统,就一掌拍死这个世界。

刚开始的魔君:本君想杀了你。

以后的魔君:(摇着大尾巴)(眼巴巴地看着)你不爱我了吗?……你今天都没有对我笑……(可怜兮兮)

祝-无情-呆滞-檀:走开走开,老娘修的是无情道。

谈恋爱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

天行系统派发处突发严重故障,此时系统正在给宿主派发任务……

恋爱系统小爱成功上线:【恭喜宿主,绑定恋爱系统,我是您的爱情导师……】

咦?

它的宿主怎么是个男的?

还是个可怕的大魔头!?

*

【系统对接成功,恭喜君上成功绑定除魔卫道系统,我是您……】

嗯?

我的宿主怎么变成娇滴滴的美人了!?

不是个日天日地的龙傲天吗?

#糟糕,系统绑错人了!怎么办,在线等!#

#算了,错就错吧,将错就错#

#因为故障导致的乌龙,魔君被迫恋爱#

#当魔君有了恋爱手册后……#

#龙傲天为爱折腰#

#驯服不听话大狗狗的日常#

#魔君的自我攻略手札#

第105章 顾平之 她要去见一位故人

“听闻你找我?”

静安郡主刚入寝宫, 便看见一人娇娇俏俏地侧卧在软榻之上,娴熟地倒茶细品。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郡主寝宫!?怎敢擅自动郡主的东西!?”静安郡主身边的宫女看见屋内突然出现的人,冲在她前面, 厉声质问道。

“呵,”姽婳把玩手中的玉瓷杯,笑道, “你这小丫头倒是护主。”

“青衣下去, 这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

青衣冷冷地瞪她,指使闲杂人等离开, 自己站在门外好好地守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屋内有任何不利于郡主的举动她就能及时破门而入。

姽婳瞥了眼门口的人影,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静安郡主心中宽慰, 柔声对门外的青衣道:“不必守着,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都呈上来。”

而后又补充道:“上几壶美酒。”

青衣闻言愤愤地跺脚, 主子都发话了,她也不敢不听,只好悻悻道:“是。”

脚步渐渐走远,姽婳大手一挥,一道紫黑的屏障出现在寝殿上空, 将整座宫殿都包裹住。

“他们来了。”

静安郡主坐在软榻旁边,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淡声说道。

姽婳撩起眼皮,轻笑:“我知道。”

她没想到白玉姮功力已经这般深, 能将她设在毛毛身上的渡劫期功力降服,不过这样既是她想看到的,又是她不想见到的。

毛毛被夺了多年的修为,还将她给反噬了一通,姽婳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有些愤恨,面纱下的脸有些扭曲,她直直看向静安郡主,问道:“怎么样?愿意跟我交易了?”

“嗯。”静安郡主难得地服软,“你说的没错,没有你的帮助,那些阴兵我们无法催动。”

静安郡主冷静地看向她眼眸,认真道:“现在我诚挚地想要和你做交易,你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上,我会将它给你,但你也需要帮助我催动那些阴兵。”

姽婳勾唇一笑。

“怎么?不愿意?”静安郡主见她不说话,微微蹙眉,“可是筹码不够?你若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给你。”

姽婳一笑:“我想要的你可能给不起。但是我想知道是谁教你的入体之术的?”

静安郡主微愣,低头抿了口茶,说道:“不过是偶得的一个禁术。”

她抬眸直直地看向瘫软在软榻上的姽婳,挑眉笑:“您问这个做什么?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将那本禁术书给您。”

姽婳不语,抿茶,心知这人所言是假。

“这入体之术乃是修仙界明令禁止的禁术之一,当年是一位修士所练得,你若是能知晓,并运用地如此自如,那背后定是有人相助,让我猜猜,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人是谁……”

“姽婳!”静安郡主脸色一白,怒气上头,瞪着她,“你我只是合作,平等的交易,若是你不想合作,不想要那碎片,那就请便!”

姽婳眯眸,冷笑:“你威胁我?”

“我说了,我只想知道教你用禁术的人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你走吧,就当本郡主从未求过你!”

姽婳直起身,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也冷了下来:“顾平之是不是?”

静安郡主身躯一颤,瞪大了眼看她,咬牙切齿:“不、是!”

“请你离开我的寝宫。”

静安郡主打开寝殿的门,冷冷地不由分说地让她离开。

“我猜到了,”姽婳一挥手,打开的门瞬间闭合,她冷下脸,“他在哪?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你知不知道阴兵被驱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姽婳步步紧逼,“是他鼓动你的?”

静安郡主也是怕她,想要打开那扇门却像是粘住了似的,也任凭她怎么拍打怎么大声喊,没有任何的动静,是她大意了,她就不该跟这些亡命之徒有牵扯,也不该让青衣就这样离开。

“说!”姽婳掐着她的脖颈,眉眼森冷,“你可知那些阴兵一旦失去控制,这天下该会变成什么样!?”

“你要的不就是皇位吗?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登上那个高位,为何要选择与他合作?为虎作伥!?”

静安郡主惊恐过后,听到她这番话,也冷,呛道:“为虎作伥?我只知道他会帮我!帮我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那顾平之是什么人?”姽婳对她这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就恨,咬牙切齿道,“那人为了修习禁术将自己的师父师兄弟全都屠戮殆尽!这种丧尽天良之人你也敢跟他合作?他在数百年前就被修仙界除名了,沦为丧家之犬……”

“我说呢,明明那次大战并非见他尸骨,原来是跑到人间蛰伏了。”姽婳呵斥,“愚蠢!你同这种人合作简直是愚蠢!愚蠢至极!”

“呵,你与他比有何不同?”静安郡主蓄着一股气,反唇相讥,“是他杀的人比你多?还是你没有过害人之心?本就是黑的,何必装成这幅样子,标榜得如此好,难道他们都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姽婳冷笑:“是与不是,用不着你来评说。”

静安郡主也没心思与她争辩什么,掰开她松下的手,咳了几声,高傲地道:“你若是要那碎片,我给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也不用插手我的事!”

姽婳没说话。

但封锁的结界消失,她可以自由地进出。

“明日午时,我会将碎片给你。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静安郡主捂着红了一片的脖子离开寝宫。

姽婳没能问出顾平之的下落,此刻也冷静下来了。

那些阴兵应该就是他的主意,但其中出了差错,无法驱使,应该是白玉姮几人闯入其中动的手脚,她也找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顾平之,所以才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想要她出手相助。

姽婳冷笑,她再如何,也不能像顾平之那般坏,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不就是他挑起来的?

姽婳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看来她要在顾平之之前将那些阴兵全部消灭了……

但……

她忽地想到白玉姮他们都在上京城内,抿唇想了想,在拿到四方镜碎片之后,离开上京城之前,她要去见一位故人。

*

“今日可探查到什么吗?”

李天阔结束一日的理政,眉眼疲倦。

白玉姮:“所有的东西都被皇后让人清理了。”

岑楹:“尸体惨状简直是令人发指。”

“没有任何的异常吗?”李天阔皱眉,心中也有些恼皇后自作主张将屋子清理了。

“有。”白玉姮回想,转头问岑楹,“小楹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味道?”崔明璨挠头,“那些宫殿之内只有浓重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啊……”

白玉姮拨开他的脑袋,对岑楹道:“我和裴渊都闻到了隐藏在血腥之下的气味,丝丝缕缕,你仔细闻又闻不到……”

“是不是你被血腥味呛懵了?”崔明璨回想自己闻到的味道,根本没闻出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是。”

“你这样一说,我在尸块上也闻到了。”岑楹凝眉沉思,“那时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是不是很清冽的味道?跟沉闷的血腥味不同?”

白玉姮思忖,与裴渊对视一眼,而后确定:“对对对,很像之前你给我们维持神志清醒的那种冷冽味道。”

岑楹:“这或许就是一个突破点。”

李天阔闻言,立刻道:“那我让大监将关押的宫女太监都问一遍,谁给他们送了香,很有可能那位送香之人就是幕后真凶。”

“好!”

“哦,对了,我这里有一物。既然那些宫中的物品都被毁了,玉儿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类似溯回境的术法,看到真凶?”

李天阔用期望的眼神看向白玉姮,还有裴渊,只有他们两个是专习术法的,他们懂的可能还没有她两个多,此刻只能将期望放在白玉姮和裴渊身上。

李天阔虽恨那些人,但无论如何都是至亲,他们惨死,他心里也不好受,猛生出种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之感。

“这个你是从哪得来的?”白玉姮接过,随口问了句。

李天阔道:“我皇姐给的。她那日约了嘉宁公主,结果遇见……后面她怕宫中人乱被人拿走嘉宁的东西,便将她最爱的玉佩藏了起来。”

白玉姮挑眉,崔明璨也感受到他话里的放松:“你跟这位皇姐关系很好?”

“嗯,算是同病相怜吧。”李天阔笑,“说起来也算是有缘,她父亲就是恭王,但是她人很好。”

李天阔想到什么及时补充:“她很小的时候就从封地来到皇宫,说难听点就是质子,恭王独爱女儿,她便被送来宫里。那时候我和她是最被人欺负的对象,被人打,被人克扣饭菜……但是她很聪明,总能拿到包子饭食,还会分一半给我……她真的很聪明,能面不改色跟欺负过她的人处得好,甚至会和他们打成一片……懂得怎么拿捏他们,我就不懂了,所以是被欺负得最厉害的,但是她每次都会出手帮我……”

李天阔笑着回忆,那段日子不好受,他还没有被淑妃收养,属于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皇子。

宫里的人觉得他是个孩子,对他也格外的不尊重,敷衍至极。

那时候他唯一的光便是静安姐姐,她会护他,会给他吃的,会关心他……这些父皇他们都不会这样做!

崔明璨了然,低声嘟囔:“看来是歹竹出好笋啊……”

“这静安郡主跟其他皇子公主关系很好?”裴渊忽地从与白玉姮的研究中抬起头,出声问。

李天阔也想不到他会问,愣了愣,而后点点头:“嗯,虽然都会被欺负,但皇姐她会根据不一样的人用不一样的方式与他们交好,甚至是回击。”

裴渊闻言不语。

李天阔见他那深沉的样子,心一突,讷讷问道:“怎么了?”

裴渊用一种讳莫如深,且略带鄙睨的神情看他,嗤笑一声,冷冰冰地打破他的幻想:“你说的这个人更像是一条看似温顺实际恶毒的蛇。”

李天阔闻言一怔,反应过来后,脸一白,随后脸色发胀,怒气上涌,怒目而视。

裴渊也不甘示弱,冷漠地回视他。

第106章 变故 凶手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 好像要一触即发。

没想到平时最沉稳淡漠的两个居然会吵起来,崔明璨和岑楹都懵了。

就连在旁边研究玉佩的白玉姮也听到动静,愣神许久。

怎么就吵起来了!?

好端端的, 怎么就吵起来了!?

“欸欸欸,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不要吵, 多伤和气!”白玉姮也加入劝和的队伍,将裴渊和李天阔两人分开。

双方各站一边,李天阔冷眼看着裴渊, 还有拉着裴渊劝他说话不要太尖锐的白玉姮,心底忽地不知为何生起一阵寒意,裹挟着无能为力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