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绯扇 云雨无凭 3830 字 19小时前

清晨,出了大内,魏顺坐上秦清卓派的马车,径直回了家。

四下很静,日头刚露头,穿堂风甚至凉飕飕的,柳儿来开院门,魏顺进去,问徐目在干嘛,柳儿说近来胡同里闹贼,徐大人熬了个通宵,早晨才睡下。

“睡着吧,不用叫,”魏顺理了下衣裳,让柳儿他们去忙,然后穿过外院,进内院,直奔房里去,推开门问,“张子深,你是不是也没起?”

“没有,”帐子里传出来张启渊懒懒的声音,他道,“你这也太久了,天都亮了。怎么样?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魏顺转身把门关上,答他:“不是。”

张启渊赖着床呢,在帐子里伸懒腰,说:“要是今儿晚上还觉得热,咱们就去西厢房的竹榻上睡——哎,你不去神宫监么?该迟了。”

“张子深。”

这会儿,刚出的太阳还斜着,屋里不大亮堂,魏顺一开始应该是在脱衣裳,后来,忽然就钻到帐子里来了,还一伸腿坐在了张启渊身上,惊得他一个激灵。

床里比屋里更暗点儿,张启渊没盖被子,只穿了上下寝衣,他猛地半坐起来,定神,看见魏顺跪坐,上半身穿主腰,不是原来那种素色的,而是粉色的,纱的。

腰往下更甚,居然……没穿。

“干嘛?”张启渊又不是木石心,看见这场面了,没醒的觉全都醒了,他猛地揽他的腰,躺下,手在人光溜溜的脊背上来回摸,问,“怎么了?万岁爷夜里给咱俩赐的婚?”

魏顺却不准他抱,硬挣扎着,撑着他肚子坐起来,说:“你不准动,我来。”

张启渊一愣,然后笑,点头:“成成,你来。”

魏顺:“你不用担心,我去宫里没出什么事。”

张启渊:“那就行。”

魏顺:“我就是在回来路上突然想你了。”

听见这话,张启渊又坐起来,他愈看,愈觉得魏顺的状态不大对。

就抱住他,问:“到底怎么了?”

“好事儿,”魏顺的嘴离他很近,胳膊干脆缠在他脖子上,眼睛看他眼睛,露出一种温柔的、动情的笑,然后亲他,把两人的嘴弄得很湿很湿,说,“完事儿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了,爱玩的张启渊还是逗他,小声念:“不会真是赐婚了吧……”

接着,他就换一副嘴脸了,一只手扶在魏顺上胳膊那儿,着迷地看他小嘴,看得心潮澎湃,一下子吻上去,迎着俩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往前顶动下巴,吮着吻,吸着吻,侵略着吻,霸占着吻。

魏顺跪坐不住,腰软下去,手揽着他脖子,往床上倒了。

“来吧,”终于松开了嘴,张启渊伸手摸他锁骨往下的地方,邀请,“你刚说你来的。”

可魏顺在床上那股娇气劲儿犯了,就打算混过去,说:“我累了。”

张启渊继续摸他,很无奈,问:“还没怎么呢就累了?”

魏顺:“你亲得太狠了。”

张启渊:“你不是喜欢我狠吗?难不成想换个病弱没力、抱不动你的那种?”

魏顺半张着嘴换气,被眼前男人勾得神色迷离,说:“那你再亲我一下,我喜欢。”

就这丁点儿要求,张启渊必然能满足。

他又像刚才那样吻了魏顺,抱着他坐起来,手掌扶在他头上。这一次,气盛的两人比上次还忘情、还悸动、还难自持。

然后,魏顺开始解张启渊裤子。

手里有茧子,不过时常涂香脂养着——魏顺的手柔白,指甲粉红粉红,又剪得干净……

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这么一双手给他“修理”裤裆?

况且身上这人还穿着女人们敦伦求欢时才穿的衣裳,脸颊轻红,丝线一样亮滑的头发,散落在脊背上。

张启渊的一切杂念都没了,克制不了了,把持不住了。他等着魏顺主动,没什么好干,就伸出手去,把他的脸摸摸。

结果魏顺献上湿漉漉的嘴唇,往他掌心里亲了一下,眼睛上抬,万般渴求地看他。

是李泌再相后,是燕婉甚欢时,上个夜晚经历剧变,这个清晨无限漫长。

于魏顺,天下未有比这更酣畅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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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就开始的纵情,等太阳很高了才歇,魏顺在张启渊胸前枕着,告诉他西厂要重开的消息。

他俩汗湿、懒怠、黏糊,方才欢好中,魏顺确实主动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两个人都挺满意。

“我想着……”张启渊说,“肯定是因为储君的事,朝堂上乱套,才重开西厂的。”

“你怎么知道?”魏顺问。

张启渊:“想想就知道,否则没别的了。随便,你能回去真是太好了,我就希望你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

魏顺枕着他、抱着他笑,说:“那咱们就……搬回金环胡同住,咱们还在一起。”

“好,”张启渊答应,“我一直陪着你。”

魏顺:“等到……等我老了致仕,咱们就去江南,买个宅子,还在一块儿。”

“好啊,”张启渊手放在胸前摸他耳朵,慢悠悠地说,“好是好,不过回西厂,你得当心身体,别累着。”

魏顺撒娇地问:“那你给我做饭好不好?”

“我不会做饭,不过我脑子聪明,什么都能学会,”张启渊开始吹牛了,“你等着瞧就行,我给你炒胡油羊肉丝,炒海参,再炒加火腿的冬笋鸡片。”

魏顺抓着他的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熬个稀饭,煮俩咸鸭蛋就行,再去街上买几个赤豆馅儿馒头。”

张启渊揉他有弹性的指骨节儿,问:“这就行?”

“是啊,我说过了,能和你在一块儿,吃什么我都高兴。”

天早就大亮了,时候真不早了,张启渊吓魏顺,说再不起连中午饭都吃不上,结果两人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徐目“哐哐”在外边砸门呢。

魏顺下床,穿好衣裳过去,隔着门问:“怎么了?”

徐目在外头答:“司礼监来人了,说秦公公手携万岁爷谕旨,已经在路上了。”

然后笑着道:“督主,快更好衣出去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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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西厂重开门,人人都说君心难测。

魏顺坐在正堂最高的座儿上,低头吹案卷上的灰,让属下把打扫的小太监喊进来,说桌子没擦干净。

小太监立刻跪下磕头求饶,然后去拿掸子抹布,又将这屋里的桌子架子挨着擦了一遍。

徐目进来,支别人出去,告诉魏顺:“听说神宫监有新人了,万岁爷让秦公公派去的,是原来司礼监的人。”

魏顺无奈,道:“咱们和秦公公,现在真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徐目偷笑,小声说:“万岁爷也在咱们绳上呢,没事儿。”

“也是,”魏顺嘱咐, “今后得多奉承咱们小九爷,你也是,记得见人多说他的好话。”

徐目:“他才十五,我前日在司礼监门前遇上了,感觉这么久没变,还是个小孩儿,看着没谱儿。”

魏顺冷笑叹气:“没法子,反正是想开吧,怎么着也比五六岁甚至五六个月的好,你说呢?”

徐目点头:“不过长高了倒是,哎,你要是想跟九爷吃饭,改天可以让秦公公帮忙,现在的境况……反正是要见的。”

“可别,打住,”魏顺坐着,抬头看站在身边的徐目,一副警惕的表情,道,“你忘了老七的事儿了?搞那些,某人又该犯病了。”

徐目嘲笑:“你干嘛这么怕他……”

魏顺:“我这不是怕,是惧内。”

“惧……内,”徐目皱皱眉,说,“没看出来,他每天被你揍倒是真的。”

“少在值上提不庄重的事,”外边有人来找,魏顺得出去了,他拿了手边的公务簿册,起身,说,“晚上秦清卓请酒,得早点儿过去。”

“成,”徐目跟上,问,“渊儿爷也去?咱们的车顺路去接?”

抬脚踏出房门,头顶日光金纱般落下。魏顺身着真青色曳撒,马面褶上鱼纹盘金绣,阔裙裾、水波纹。

他道:“我原来不想他去,他非要跟着去。”

“去了也挺好,”两人穿过院子,徐目笑着说,“到明儿,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俩如胶似漆了。”

“夸张,”魏顺也边走边笑,“又不是正阳门外唱戏的。”

徐目问:“那晚上先回家接他?”

魏顺:“不用,我告诉他了,他到时候过来,一起从这儿走。”

徐目点点头,抬眼看天,说:“主子,天气真好,一片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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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目觉得……张启渊住到家里来以后,魏顺有了自在、放松、孩子气的一面,像变了个人,变得会随便聊天,能敞开心扉,哪怕众人说起一些不大有趣的事,他都会笑。

从这点来说,张启渊确实有法子、很不错。

他哪儿好呢?徐目闲的时候也在琢磨,后来觉得是“脱俗”这点好——张启渊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却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不古板,无有重要却易碎的“尊严”,不样样事上都拘束他人,更不觉得“血脉”这玩意儿是了不起的东西。

他生在朱门,却骨子里洒脱。

像个古文里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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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秦清卓家吃酒的时间是傍晚,张启渊午后就晃荡着来了。他近来天天儿过得滋润,脸上伤也好了,看着白净俊俏,气色好得不行。

他是从小路上来的,遇上魏顺在大门外送客,客人刚走,他就几步上前,从身后把魏顺抱住了。

吓死人!还当着门口守卫、千户、缇骑的面儿,实在是没规没矩!魏顺不动声色地把张启渊胳膊解开,往西厂院儿里走,到没人的地方,转过头骂:“让人围着看,臊死了。”

张启渊跟着,说:“开张大吉啊魏提督。”

魏顺往前走,不瞧他,无奈道:“这么说很怪,又不是开铺子做生意。”

张启渊:“我的错我的错,我换个词儿……”

两个这么拌着嘴,一前一后去了后边院子,魏顺开门进寝房,打算换件下牢的轻便衣服,结果脚刚踏进去,就被张启渊按在门上了。

被抱着亲了个够。

徐目说得对,到底是自己没出息,魏顺想,张启渊这么无赖了,自己还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