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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白顺慌张凌乱的比划, 让在场几人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江宁婆婆随黎芸夫妇踏着月色,风风火火的赶到大门口时, 就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面对面站在避风角落里,仔细呵护着怀中小人儿。

月华皎皎似水,前院灯火潼潼。

黎芸远远的就因为白玉堂有些狼狈的发髻和背影而感到讶异,待走近,她看见连展昭的衣摆都有被撕破的痕迹时, 不由蹙眉疑惑道:“二弟,小展,你们出去这是……”

黎芸都有些怀疑他俩是不是因为拿了自己的鞭子,真的特意挑着今天出门去惩恶扬善,除歼扶弱去了。

展昭捧着怀里软绵绵、柔若无骨似的小人儿, 闻声抬头时双眼茫然无助。

“大嫂……”展昭唇微动,喃喃出声, 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眼中泛起了光芒。

展昭双肩连带着胳膊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之下, 可是他一双手臂又不敢太使劲, 只能保持小心翼翼的环抱姿势将婴儿搂在臂弯里遮挡着夜间的凉风

他这会喉咙都还有些干涩发紧, 双手倒是没有起先那般微微发抖的迹象, 可见这一路回来还是长进多了。

黎芸发间的珍珠翠羽都淌着溶溶月色的迷人光华, 她眸色温和的看着回望着她的展昭, 唇畔不由露出笑容, 温柔道:“怎么了, 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不成?”

白玉堂听到大嫂这句话更是哭笑不得,心知也是为难了他和猫儿带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这一路颠簸回来,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

“大嫂!你快先来接把手吧!”白玉堂说着回头,待瞅清楚黎芸身边老妇人的模样时, 顿时凤眸一亮,喜上眉梢,唤道:“干娘,您何时来的?”

白玉堂恨不得拍两下大腿,大吼一句太好了!干娘,您老来的可是太及时了!

江宁婆婆见白玉堂这高兴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她和黎芸走近,待瞧清楚展昭怀里抱着的是个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时,都不由面露惊异。

“这谁家孩子啊?”黎芸大吃一惊。

白玉堂顾不得解释,拉着江宁婆婆和黎芸上前,“先把孩子抱走,让猫儿歇会,他手都僵了!”

江宁婆婆正安静打量展昭呢,乍一听白玉堂这会心疼人的腔调还有些不适应,又狐疑地瞄了眼自家五小子,觉得真是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的稀奇。

黎芸果断的解救了展昭,她把奶娃娃抱进怀里,动作熟稔的用袖子遮住,又贴在心窝近处用掌心轻轻拍了拍奶娃娃的小屁股,就见那熟睡中被人闹醒来快要撅起嘴巴嗷嗷大哭的奶娃娃动了动她的小眼睛后又安稳的睡过去了。

“好乖巧的孩子呢。”白锦堂凑近瞧了眼,面上不由露出欣喜。

展昭身上贴身的那几块好衣料都撕下来包娃去了,眼下外裳也皱的不像样,甚至还在路上兜了孩子的一泡尿。

白玉堂因为在青涧峰要赶着烧热水,路上回来还要赶马车,所以算是逃过了半劫。只是孩子若是哭了饿了,他也还得在那荒郊野岭的半道附近寻户人家化缘,讨口热米糊糊,森*晚*整*理总之二人能顺利回来,真是一言难尽。

这件事他俩估计能记一辈子,比三更半夜偷偷摸进皇宫还惊心动魄些。

外边风大,黎芸抱着孩子先匆忙进厅了。

白锦堂让白庆去后厨准备些大人和孩子的吃食,白顺早让人回西院准备好了热水,凑近白玉堂身边请二人先回院洗漱更衣。

这会在白顺眼里,五爷就和那逃难回来的可怜人一样。

展昭早就注意到了江宁婆婆,这会得了空拱手正式拜见,只是因着自己一身狼狈,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便浅浅一笑轻声唤了句:“干娘。”

江宁婆婆一听,心中已然了然:这是个脾气温和,遇事稳得住的主儿!再看这双眼睛,清正明亮,果然如江湖传闻那般一身正气,真是便宜自家小五了!

江宁婆婆不急这一时,她点头应下,示意二人先回院更衣,待会再细谈。

白玉堂和展昭回院更衣的时间里,白锦堂夫妇二人和江宁婆婆聚在一起,猜测这孩子的身世来历。

江宁婆婆叹了口气:“他俩是不是在路上遇见什么案子了吧?这娃会不会是被哪户有钱人家的丫鬟偷偷掉包换出来的?”

白锦堂闻言点头,寻思着可能性极大,附和道:“好几年前隔壁镇上还闹过一回这样的乌龙大案呢!后来还是凭着那孩子身上的胎记辨认出来的。”

黎芸示意他俩声音轻些,白庆还没端热米汤过来,这会闹醒了可没东西堵奶娃娃的嘴。

白锦堂起身,压低嗓音问道:“夫人,你先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黎芸半信半疑的掀开包裹着婴儿的白绸一角,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孩子肩膀、小腿以及臀上并无什么胎记,唯有前胸的皮肤上,有处像是箭痕一样的细小疤纹,算不上胎记,也不太明显就没在意。

白锦堂见黎芸摇头,便坐了回去,他见孩子睁开了眼睛,窝在黎芸怀里也不哭闹,不由笑叹了一句,“ 好乖呢,比当初芸生那小子可爱多了。”

江宁婆婆说:“咱们别在这猜了,还是等他们来了再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白玉堂和展昭在回来时就已经商量好了一番说辞,这会趁着更衣的功夫又仔细推敲了一番,觉得还算周密,才赶去前院。

白庆刚端来了米汤,白锦堂正晾着,孩子窝在黎芸的怀里眼睛都还没能完全睁开,那微微蜷缩着动弹的小手依稀能看见皮肤下细血丝的纹路。

黎芸心疼这孩子,太瘦了,想必她母亲怀胎时日子也不好过。

白玉堂和展昭吃着白庆刚端来的热菜,江宁婆婆适时问起了这孩子的来历,白玉堂掩去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道:“一切都是天意……”

白玉堂和展昭冲入攀云寺的瞬间,一阵婴儿啼哭不止的声响饱含凄厉,如利刃划破四周如浓墨般铺天盖地的死寂。

那位孤身一人承受分娩剧痛的妇人早已面如金纸,气息消微弱的几近消散。她仿佛经历了数个时辰的抽筋拔骨之痛,如一摊烂肉般瘫在地上铺着草席的旧被褥之上,宛如被命运洪流狂袭而过余留下的残叶。

她嘴唇泛白毫无血色,鬓发凌乱的被汗水浸湿在脸颊两旁,每次呼吸都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唯一残存的意识和执念支撑着她挪动着身体,目光急切的去探寻那声声啼哭不休的孩子。

就在她悲痛绝望,意识快消散于人世间的刹那,看见了突然闯进攀云寺的白玉堂和展昭。

她那双绝望且空洞的眼骤然闪过一抹光亮,顿时泪流不止,连带着唇角都露出了一抹死也心甘情愿的笑意。

“我的孩子……命不该绝……”

展昭拔腿飞奔向喃喃声中缓缓闭上双眼的妇人,耳畔尽是孩子愈发急促的哭声。

“玉堂,孩子!”展昭大吼了一声,撩起衣摆,从外裳里边撕扯下一片布料顺滑的白绸里衣丢过去。

白玉堂迅速接住,将刚出生还未来得及清洗的婴儿裹住,抱到了妇人的面前。

展昭牵住妇人的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却见她气息将绝的那一刻如回光返照般死死咬紧了牙关,最后望着白玉堂和展昭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来:“恩公…给她…一口…饱饭……”

寺外凉风渐起,殿中佛像低眸含笑。

白玉堂怀中的婴儿啼哭声渐消,那妇人的手腕却在展昭的手中重重的垂落下来。

展昭凝望着她重归于平静的面容,缓缓将她的手放回她身边,拉过一旁的被褥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白玉堂无声的将婴儿裹紧,见孩子皱巴巴的一张小脸,眼角渗着泪花又睡过去了。

他抱着孩子和展昭并肩跪在妇人身边,声音低沉坚定:“夫人赐女,此生我等必定呵护她长大成人。”

白玉堂巡视了圈殿内景象,这里俨然被这妇人当成了休养生息之所。角落扫下的蛛网散落,香炉积灰,可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用具虽然稍显残破,却井然有序的摆放在佛像的供桌之下,供桌上还有野蔬野果供奉佛像金身,一旁裂开细小缝纹的陶瓶中还有一束已经渐渐枯萎的野花。

展昭想为她提碑,找遍攀云寺内却没有搜寻到任何线索,没有名贴书信,辨不出她的来历,只能让白玉堂将她葬在寺外的参天古柏树旁,刻上醒目的‘念昙之母’四个大字。

白玉堂便提议让孩子跟着展昭姓,取名念昙,雪昙的昙,连名带姓的读出来还别有一番深意。

而她的母亲,也如昙花,一现即逝,可将希望留在了世间。

二人离开青涧峰时在妇人的墓碑前立下承诺:待展念昙及笄时携她前来拜见生母。

江宁婆婆听完,忍不住好一阵唏嘘,可怜这孩子的母亲撒手人寰。

黎芸夫妇见白玉堂和展昭收养孩子的心意已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展念昙这三个字反复在他们的心中盘旋。

这个孩子的成长将陪伴白玉堂和展昭相爱相守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祝五爷猫猫还有小小猫幸福一生

第302章

时光飞逝如流水无声。

白玉堂和展昭留在白家港, 守着那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展念昙,不知不觉度过了半年光阴,日子虽然闹腾, 可一大家子温情满满。

犹记当初从青涧峰刚将她带回来时,还是万物苏醒、嫩柳抽芽的季节,新绿盎然,仿佛都在欢迎这新降临的生命。而如今转眼间,已至深夏, 池塘里粉荷凋谢,莲蓬沉甸甸的压着碧叶翠枝,承载着累累硕果在风中悠悠轻晃。

晨光微熹,薄雾轻漫。西院这半年来的热闹在一大早上如期上演。

展念昙作息的规律在日复一日中也被白玉堂和展昭这两个喜当爹的摸清楚了。

小姑娘睡的早,醒得自然也早。一到半夜三更准时要扑腾哭闹一次搅和了爹爹的雅兴, 等两个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喂她喝一顿早已事先备好在一旁的浓米汤,才愿意闭上眼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待到天蒙蒙亮她哼唧出声, 抬起小手指塞嘴里, 窝在她自己的小床上睁着眼睛圆溜溜的左顾右盼, 白玉堂去瞧一发现她这么老实, 就知道肯定是干坏事了。白五爷不厌其烦的给闺女重新擦洗了一番换好衣服, 又要开始伺候闺女用今日的第一餐。

每每这个时辰, 白府内早起当差的小厮、丫鬟和婆子们, 一路上就会瞧见白顺从厨房端着热气腾腾的托盘, 健步如飞的穿过回廊, 直往西院赶。他日日往返奔走,身形肉眼可见的愈发结实,个头也猛的窜高了一大截,衣裳都新做了好几身, 眉宇间增添了几分欢快的少年意气。

这半年下来,白五爷也早就忘记将顺子小哥打发回汴京一事了,二位爷计划好的二人世界也彻底没了着落。

白玉堂披着一身雪白薄裳,发丝都还来不及打理。他睡眼惺忪的抱着展念昙,坐在门外廊下的竹椅里纳凉。

展昭半夜被这小丫头哭闹着折腾了半个时辰,白玉堂每日晨起这一回总是会特意把孩子抱远些,只想让猫儿趁着清净多睡会。

“五爷,早。”白顺单手端着一小托盘,另一只手提着个三层的雕花红木大食盒,他经过清池,踏过庭院内的青石板,每一步都显得尤为的矫健稳重,这声请安也特意压低了嗓音。

白玉堂斜眼瞥过去,看见神采飞扬的白顺,心中略有不爽,觉得白顺如今瞧着都要比他意气风发几分!

哎,带娃哪有不憔悴的!

白五爷还在独自郁闷中,白顺已经站在一旁开始念经了。

“爷,今早厨房给念念小姐准备的是香甜细腻的南瓜米糊配鸡蛋羹。给您和展爷准备的是人参鸡汤手擀面,配菜是红烧狮子头,油亮酥香,点心是五宝核桃酥,酥而不腻,您二位也都有一份肉沫鸡蛋羹。”

近来,白府厨房上下绞尽脑汁都在研究怎么讨念念小姐这位小主子的欢心,就单单弄这米羹的花样都层出不穷,毕竟主母黎芸和白五爷二人的赏赐都摆在那里,一时间众人可谓是花样百出,可是念昙小姐怎么都不买账,小嘴可挑食了,不满意的尝一口就撅起小嘴,摇头晃脑,看上去竟是比白玉堂还要难伺候些。

黎芸好几次来西院瞧见了这架势都忍不住想笑,这脾气竟然和老五如出一辙!

黎芸原本是想请个奶娘来白府长住,方便照顾孩子。可是白玉堂和展昭没答应,他俩无痛当爹得了别人家的闺女,怎能假手于他人,自是要亲自照料,后来江宁婆婆为了这孩子也愿意留在白府帮衬一二,有了江宁婆婆首肯的这话,黎芸后来才彻底歇了请奶娘的心思。

此刻,展念昙正窝在白玉堂怀里,小脑袋枕着爹爹结实的手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眸清亮似星辰入水,如若不使出她最擅长的魔音贯耳那一招,还是个非常惹人怜惜疼爱的小丫头。

察觉到身边有其他动静,展念昙一双小眼珠溜达达转个不停,歪着脑袋去看在她视野中只露出一抹衣角的白顺。这模样,看得出日后长大定然也是个路见不平爱管闲事的主。

白玉堂听白顺报完了早膳,怀疑他是不是端了一桌子过来。

回想起白顺说的人参鸡汤,白玉堂不禁皱了皱眉,“之前不是跟庆伯说了吗,怎么今日一早还吃这么补?”

白顺低头淡笑,亲昵中透着恭敬,“大伯说了,老夫人回去安排酒坊事宜,这一个月您和展爷为念念小姐劳心费神,辛苦了,该好好补补元气……”

白玉堂嫌他啰嗦,抱着娃在竹椅上调转了个方向。

白顺见状,识趣的闭嘴,进屋后手脚麻利的挪了张经常移动的小桌出来,又将各色吃食都一一拿出来放桌上,动作忙而不乱。

展念昙天天都能看见白顺,这会睡清醒了,咧着还没长牙的小嘴冲白顺咯咯直笑,粉扑扑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一对酒窝,一双眼也都笑弯了。

白玉堂刚舀了半勺米糊,正准备喂展念昙,却见闺女都没瞅自己,注意力全都在那冲她挤眉弄眼的白顺脸上。

白玉堂忍不住挑眉,抬头对白顺淡淡道:“顺子,你过来抱着喂她吃。”

白顺闻言眼睛一亮,喜不自胜,自然是连忙上前,平日里人多他还抱不到呢。

白玉堂起身让位,让白顺坐竹椅里,然后将展念昙小心翼翼地塞到了白顺怀里。竹椅要比一旁的木凳稍矮些,白顺一条腿微曲支地,单手正好能把展念昙稳稳兜住,更方便喂餐。

白玉堂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白顺重新舀了半勺米糊晾着,一边扮鬼脸和小丫头笑眯眯打着什么哑语,等了会才递到展念昙嘴边,温柔道:“乖,张嘴。”

也真是奇了,平日里嘴刁的丫头这次竟好似能听懂话了一样,真张嘴吧唧吧唧几下把那小半勺米糊吃了,一双小短腿欢快的在白顺大腿上摆动个不停。

白玉堂默默转开目光,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小失落,家里人多,闺女养成了不认生的性子也不太好。

他目光一转,落在那碗还微微冒着热气的人参鸡汤面上,心想再不吃,面怕是要坨了,便悄咪咪地转身,趁着闺女没注意自己偷偷回屋去了。

一个月前,江宁婆婆还没回去时,西院内侧边的第一间厢房留给了江宁婆婆带着展念昙一起休息。

而近来的这一个月,江宁婆婆因为酒坊的事情不得已要抽空回去忙活一段时间,正厢房内便新添了物件,重新安置了张四周有围栏的小木床,就连翘头书案、矮几以及博古架上都多了许多白玉堂和展昭用不上的小玩意,这些都是用来逗展念昙的手工玩具,知道小丫头图新鲜,隔三差五的便会有人送些新鲜花样的小东西来。

房内,展昭侧卧在床边看上去睡的正熟,白玉堂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会,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宠溺的笑意。

白日里素来稳重的人此刻睡着显得尤为柔软,夜间的疲倦都融在舒展的眉宇间,唇角也不似当初在开封府夜间休息时那般绷紧,如今透着一抹微许上扬的弧度。

白玉堂感觉自己滚烫的胸腔里像是有一片羽毛,悠悠的在他心头飘浮不定。

庭中,碧叶迎风戏暖阳,锦鲤披金跃溶光。明媚的阳光如金碎般洒落在长廊的雕花栏木上,也渐渐爬上了窗台。

时间仿佛悄然凝固,屋内光影温柔,白玉堂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展昭的睡颜,沉浸在这份静谧的时光当中,浑然忘却了屋外那碗人参鸡汤面。

直到廊上骤然响起了一声啼哭,白玉堂顿时惊醒,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向门外,恨不得一个闪现过去立即把闺女的嘴给捂住。

展昭也被这声声啼哭搅的心慌意乱,他立即睁开了眼睛,起身看见白玉堂时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忙问:“念儿呢?”

白玉堂莫名有种被人当场抓包没好好带娃,躲屋里偷懒的错觉。

他连忙从一旁的虎头撑衣木架上取来外裳披到展昭身上,顺了顺爱人落在脖颈旁的头发,道:“白顺带着在外边喂米糊呢。今早厨房准备了人参鸡汤面,闻着挺香的,进屋想叫你用点,看你睡的这么舒服,一时不忍心了,结果你被这丫头给闹醒了!”

展昭听白玉堂说话时,穿衣的动作没有慢半拍,等二人一起出去时,展念昙已经破涕为笑,小嘴跟抹了一层南瓜米糊似的。

因为展念昙突如其来的啼哭,白顺这会都还心有余悸,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从房间出来的展昭,对上后面白玉堂的视线时低下了脑袋,抱着人准备起身。

展昭立即伸手落在白顺肩膀上,笑道:“顺子,我看她在你怀里乖巧的很,替你家五爷再分担会,我俩洗漱一下先尝尝鸡汤面。”

白顺嘴唇微动,眼角不自觉溢出了笑意,展昭已经转身和白玉堂又回屋去了,白顺心头漾着暖意,满心欢喜的逗弄展念昙去了。

等白玉堂和展昭洗漱完毕,展念昙已经吃的差不多。

日头正好,西院长廊上,展昭一边尝着鸡汤面,一边在展念昙面前转动着拨浪鼓,白玉堂也是难得有这闲心功夫慢悠悠的用餐,一会看看展昭的侧颜,一会又瞅瞅被白顺抱在怀里的闺女,两人逗孩子时的笑声随风飘向半空,简直快乐赛神仙!——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彩虹屁]谢谢看文~没完结,就是更新慢[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第303章

轻风吹动檐角的风铎, 铃声清越如歌。

识香燕身形轻巧,轻盈的掠过高墙,穿过弥漫着槐花香的庭院, 振动双翅,悄然飞进屋檐底下,翩然的落在了白玉堂肩上,羽尾也在日光中渡上了一层耀眼夺目的光泽。

展念昙蜷缩着被展昭抱在怀里,小丫头终于被哄着模样恬静的睡着了。

自打江宁婆婆回酒坊后的这月余来, 展念昙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落床榻就容易惊醒啼哭的习惯。

展昭无奈又心疼,可也是束手无策,未免遭受“魔音贯耳”之苦,展昭白日里宁愿就这样抱着闺女,让她在自己怀里安静睡上一觉, 所以并没有把她放到屋里的小床上。

白玉堂则陪伴在一旁同展昭闲聊。反正近日里,除了养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要事缠身, 闲适的连巨阙与画影这两柄曾与主人一起傲雪凌霜的宝剑, 都不知悬在墙上多久了, 白玉堂每日得空虽然也会擦拭一番, 可似也染上了两位主人远离江湖纷扰, 长居于家中的慵懒气息。

白玉堂抬手, 指尖轻轻拂了拂肩上识香燕的羽毛, 垂眸看着贴在展昭胸膛前恬静熟睡的展念昙, 忍不住唇角微扬,温柔的语调中透着淡淡的调侃:“猫儿,你这般娇惯着她,日后长大了, 还不知道要怎么黏着你呢?”

小丫头看上去双颊丰润,粉扑扑的脸蛋似春日枝头初绽放的桃花,瞧着像是都能让人的心为之融化掉。

展昭闻言轻笑,他之前就仔细留意过江宁婆婆和黎芸怎么抱娃睡觉的细节,如今学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他和白玉堂聊天时,仍不忘动作娴熟的轻拍着展念昙后背几下,继而将掌心贴在她的后心窝处,女儿在睡梦中像是也有感知一般,有了安全感后窝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像睡的更加香甜了。

“王堂,你不会连自己闺女的醋都吃吧?”展昭忍俊不禁。

展昭不敢放声大笑,唯恐惊扰了睡梦中的女儿。何况白五爷记性好着呢!这含笑睨来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小心些”,展昭只得压低嗓音,笑意却在唇角悠悠漾开。

白玉堂哼了句,佯装不满的瞥开视线不再看展昭,可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与心爱之人相处的每一瞬间似乎都像是裹上了蜜,尝的满嘴香甜的大白耗子在温柔的阳光下肆无忌惮的翘起了尾巴。

白玉堂心情愉悦,反手将还停在自己肩膀上休憩的识香燕一把捉住。

秋阳斜洒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随着轻拂的微风,穿过摇曳的枝叶投下斑驳流动的光影。

庭中风声悠悠,淡淡的槐花香沁人心脾。白玉堂从识香燕的小腿上把绑着的细竹简取下来。

白顺端了盘炒的香脆的豆子过来,接过识香燕跑到树荫底下去喂食。

展昭眯着眼打了会盹,也没听白王堂吭声,不由开口问道:“萧公子传信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白玉堂神色淡然,语调惯常透出几分调侃:“不过是羡慕咱们俩情深意笃,还白得了个乖巧闺女。又向我吐苦水,说庞将军与公孙先生如今也是形影不离,我俩一走,汴京又多了对‘神仙眷侣’刺激他罢了。”说罢,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张薄纸塞入袖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展昭闻言睁开眼莞尔一笑,模样温润。可片刻后,他忽地心头一动,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萧蹊南怎会知晓念儿的事?”

他们这半年来一直安居金华,未曾远行,消息是如何传至汴京的?

白玉堂心头微震,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破绽。他顿了顿,怕展昭看出什么,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可藏在袖中的纸条却像是突然着了火似的,骤然升高的温度提醒着他证据尚在,该如何转圜?

白玉堂感觉胸腔打起了鼓,他生怕展昭较真要看信中内容,连忙笑道:“咱们之前不是写信回陷空岛报了平安?大哥大嫂都知道了念儿的事,自然不会瞒着三哥四哥。他俩常去醉日阁,那萧蹊南岂有不知之理?”

展昭没有深思,点了点头,嘱咐白玉堂回一封信,向汴京诸位问好。遂抱着展念昙起身,缓步进屋去了。

白顺喂饱了识香燕,高兴的双手捧着它,走过来站到白玉堂面前:“爷,可是要回信给萧大公子?小的这就去准备纸笔!”

“回来。”白玉堂压低嗓音的一声轻喝,叫住了正要撒腿往屋里跑的少年。

白顺乖觉转身回来站定,识香燕落在地上扑动双翅,昂首瞅着这主仆俩。

白玉堂凝眸思索了片刻,忽而眼眸一亮,心中似是有了主意,问道:“顺子,自你随我离开陷空岛,至今已有几年了?”

“三载有余。”白顺恭敬拱手:“小的明年才满十八。”

“那还有许多事,需你慢慢去学。”白玉堂语气沉稳,拉长的语调显得意味深长。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忽然侧目一瞥,见屋内桌旁已不见展昭的身影,便知猫儿已带着闺女入内室,这才招手示意白顺走近,压低嗓音吩咐道:“爷这有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非常重要!不明白的地方可求助二爷和萧公子。”

见五爷如此重视,白顺不由得心头一凛,自然也免不了生出几分好奇之心,他连忙凑近侧耳倾听,只见白顺听了会后眉头微蹙,旋即才缓慢舒展,面色也突然变的格外认真。

白顺心中暗忖:这关乎五爷与展爷的终身大事!竟就这般交付与我了?

白玉堂说完坐正身躯,伸手拍了拍白顺肩头,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打趣道:“事成之后,爷自有重赏。待五爷去西京,定然也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爷……小的还早呢。”白顺耳根微红,却难掩心中雀跃,仿佛人生都突然有了方向与盼头。他领命而去,脚步轻快如飞,一溜烟似的蹿出院门走远了。

白玉堂缓缓起身,望着白顺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凤眼,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虑:顺子这般跳脱冒失,真能担起洛阳新府大管事的重任?

白王堂一深想,便忍不住的开始犯愁。

原来,萧蹊南来信提及,洛阳新居已按展昭在常州展府老宅的格局修建,工程将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