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小姐的咒具 手撕咒灵!
万万没想到——甚尔指的竟然是美工刀!
的确, 我试了下,美工刀就一小条, 可以别在手指间,不用像其他工具那样用手拿着,影响我发动术式。
那么也不是不能使用咒具嘛,只要把两只手能空出来就好了。
至于手指缝之间别了个刀片;或者手指头上戴个指虎什么的,完全不影响啦。
我又去家里的咒具库翻了翻,没找到美工刀咒具。
但找到一个很漂亮的咒具, 是绿宝石戒指,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一样好看,虽然没有什么用, 但我还是美滋滋的戴在大拇指上了。
……为什么会带在大拇指上?我手指太细了, 没办法!
最后还是甚尔给我找了一个美工刀!
“呃, 还是一级咒具!”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把美工刀究竟有着什么渊源, 才能有这么高的等级?”
我下意识不去询问甚尔是从哪里找到的咒具……不管怎样, 这是他送给我的东西啊。
何必追根究底呢。
“啊, ”甚尔挠挠头,“听说是个漫画家的遗物来着。”
我来兴趣了:“那个漫画家怎么死的呀?”
“赶稿时猝死了。”甚尔淡淡的回答。
我:……
这个死亡方式着实有点可怕了,让我莫名毛毛的。
我又从咒灵堆里揪出一只二级咒灵做实验。
不愧是甚尔送给我的咒具!
这把美工刀跟我的术式莫名其妙有点契合了。我的手要是碰到咒灵,就会把咒灵封锁进帧页里,将其从三次元咒灵变成二次元纸片咒灵, 随后就可以进行降维打击了。
但我真的很讨厌用手碰到这种恶心的东西!我脏了!
而美工刀的刀尖若是戳进咒灵内部,该咒灵就会根据其自身实力从诅咒物变成……与纸类似的物质。
若是二级咒灵会持续一秒钟,一级咒灵持续时间会更短。
我若用刀一喇,还会发出纸张被划破的声音。
——翻译一下就是, 没有削弱咒灵的攻击力,但把咒灵的防御力削弱了99%!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在用美工刀破防之后,一只手握住纸片咒灵的一段,‘撕拉’将咒灵从中间撕成两半!
虽然很脏,但很爽!我承认了,我就是喜欢听撕咒灵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手撕咒灵大魔王!
后来我撕上瘾了,杀进咒灵堆快乐的撕纸片,大杀特杀,杀个七进七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眼前是空荡荡的咒灵储藏室,脚底下堆满了咒灵的残尸,耳边是长老心肌梗塞前的悲鸣和老爹的怒吼:
“禅院直哉!”老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恨不得把耳朵转个三百六十五圈,“你在干什么!”
“这可是禅院家数十年来的宝贵资产啊!”
“哼!”我努力把我可爱的耳朵从老爹的魔爪中拯救出来,“这些二级咒灵除了被我用来做陪练还能有什么用?难道留下来下崽吗?”
想起甚尔小时候被咒灵堆摧残过,我看见空空如也,分毛不剩的咒灵储藏室,心中暗自得意——
这不就是间接给甚尔报仇了嘛!
听了我的话后,在场众老登的脸色青白,比死了爹还难看。
“……大不了我抓几只一级咒灵回来关着好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级咒灵可比二级咒灵珍稀多了,怎么样?”
老爹轻轻的拍了我的后背,发出巨大的响声……打小孩也是有技巧的,像现在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打给别人看的罢了。
老爹一点都不生气,看来我犯的所谓‘错误’根本就不是个事。
老登们见老爹打的好大声,以为我被打的很痛,一堆死人脸才稍微缓和几分。
“直毗人,”这其中拄着拐杖,看起来最老的一个登发话了,“直哉也不能这么放肆下去了,一个女孩子,就算你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她也不能太放肆了……”
我两只耳朵都听着呢,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谁听他们说废话啊!
我低垂着头,看似悔过,实则发呆。老爹不停嗯嗯哼哼,熟练进行糊弄学。
最后老登们畅所欲言,痛快的过了嘴瘾后,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我可算能呼吸自由的空气,当场开始抱怨:“他们可真麻烦,哆嗦死了,一个个家住在海边,管的还挺宽!”
“我不就杀了几只小小的咒灵吗?”
“可不是几只,是几千只!”
“哦,几千只,”我理直气壮的叉腰,“但撕纸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
“随便你吧,也算是误打误撞干了件好事?”
他有些迟疑的摸了摸我的头。
我愤恨的把他讨厌的手打开——今天优子给我梳的花苞头,都被他搞乱啦!
老爹又伸手指弹了弹小揪揪……烦死了!
他怎么这么欠啊!
“为什么说我干了件好事?”我抬头看向他。
老爹的长脸上又多了几道褶子,不懂得保养的老年人老的就是快。但褶子竟然也成为他的保护色了。
我看他,只能看到这些象征着岁月的纹路,却无法窥测出他此时的神情——他是怎么想的呢?
“唔,这么说吧,”老爹斟酌了一会儿,说道,“有些天资平庸的家伙为了提高实力,决定……”
我兴奋的说:“决定进行某种禁忌实验?比如把自己截肢,与咒灵的肢体缝合在一起什么的。”
“……你在兴奋什么,直哉,”老爹的眼中满是无语,“傻了吗?我怎么可能允许禅院家和加茂一样肮脏。”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加茂宪伦更恶心的东西了!
“我指的是,通过某种手段,将咒灵作为式神役使,化为己用,咒灵即是自身战力的一部分。”
我想了想:“十影法?”
老爹额角出现一个十字:“十种影法术是术式自带的式神,不需要另行手段!”
我又想了想:“把咒灵咒具化使用?”
“不,是把咒灵像宝可梦一样通过类似精灵球的东西进行储存并操控,还要实现量产,”老爹说的更细了些,“但毫无疑问,就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到底什么东西能储存咒灵并进行操控,若是操控咒灵失败遭到反噬,命也保不住。”
我:“当然啦,宝可梦也总会不听话呢!”
“那咒灵储藏室里的这几千只咒灵就是……”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长老们一直在做白日梦啊!把咒灵抓回家却不知怎么驱使,还舍不得杀,幸好我来帮他们断舍离了!”
不然万一有一天咒灵失控,在禅院家到处乱窜,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说我做了件好事呢,他们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连一声感谢都没有!”
“不过咒术师真的能驱使咒灵吗?”
如果真的有我就试试,感觉好好玩的亚子!
“确实有,但性价比不高。”
老爹看出我的小心思,直接打破我的幻想:“最多只能驱使三级咒灵,你要像养宠物一样对待它,它要伤人你必须制止,让它形成条件反射……”
“最关键的是——咒灵奇丑无比!怎么?你还想驱使咒灵吗?”
“算了吧,”我撇撇嘴,“要这么费心思我还不如养只猫呢,猫好看声音还好听,我好喜欢小猫的。”
想到可爱的小猫咪,我不禁捂住双颊,开始荡漾起来:“老爹,我好想养小猫咪!”
“不可能!我不喜欢猫!”
“……真不行?”
老爹斩钉截铁的说:“有猫没你,有你没猫!”
迂腐的老爹,他根本就不明白小猫咪的好。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随意的说了两句:“那还有别的驱使咒灵的方式吗?”
“还真有……”
“有种术式先天就能将咒灵化为己用——叫咒灵操术。”
我:“哈?先天宝可梦咒灵分梦大师圣体?”
老爹惊诧:“这什么形容?应该是先天精灵球圣体才对!”
“这个术式太冷门了,也就在一千多年前的平安时期出现过一名咒灵操使,理论上任何咒灵,只要咒灵操使能打得过,就能通过术式将咒灵化为己用……”
“所以咒灵操术有个前提,就是无上限——若咒灵操使有足够的成长空间,祂必会成为此世最强,与他同期的所有咒术师,注定会成为他的陪衬。”
我瞪大眼睛:“真这么厉害?那名咒灵操使真的成为此世最强了”
“他加入对最强诅咒师两面宿傩的围剿,最终死于两面宿傩手中。”
“啊……”我张了张嘴,心情有些复杂,“这是还没成长起来就嘎啦?”
“不然呢?要不我为啥强调‘理论上’?”
……
好吧。
看来咒灵操使并没有后代,否则总不至于一千年了还没有第二个咒灵操使出现。
六眼和十影法好歹四百年必然出现一回盲盒了。
可惜了,我有生之年大概是见不到咒术界宝可梦大师了,要真能见到,我一定要知道他是怎么收服咒灵的!
……会不会大喊‘我收服咒灵了!’什么的,也没准呢。
*
几周后。
“这什么东西?”
我突然把一个东西放到甚尔脸上,想看到他吓到的样子。
嗯,没吓到。
不愧是甚尔,沉稳又可靠!
我献宝一样,从背后拿出一只算不上太丑的四级咒灵:“甚尔,看到了嘛!”
挂在甚尔脸上的是一副眼镜。
特地定做的一级咒具,排了一年的队终于排到了我。
在见到甚尔后我就想送给他了。
尽管他能感觉到咒灵……但还是能看到,会更方便一点吧!
第32章 大小姐的秋日 希望与遗憾并存
甚尔像捋小猫一样, 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的蹭了蹭——嘿嘿!
我好喜欢甚尔的。
如果甚尔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
我讨厌禅院家的所有男人,除了甚尔。
所以我很想让他开心。或许他并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但只要我觉得我能帮到他,我也会很快乐啦。
甚尔把眼镜拿下来放到手里。
他看向我:“除了能让我看见咒灵外,还有什么用处?”
“嗯,是防蓝光防辐射眼镜,”我认真道,“还可以防止近视!”
“除此之外, 还可以看到咒力流动什么的……”
功能太多了,我也说不完。
最后只好说:“总之——甚尔你以后使用的话就能感觉到了!”*
甚尔没有说话。
我们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甚尔他……这样是不想戴嘛?
“那什么,”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知道甚尔你能感觉到咒灵的存在, 但我还是觉得你要能看到咒灵就好了……对吧。”
“就算不戴也没关系的。”
我就是想送给你, 但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
“没有。”
甚尔的声音中有几分艰涩:“直哉, 你……”
“算了。”
过了大约两三周,甚尔塞给我一个小箱子。
我坐在甚尔旁边, 打开箱子一看——是一些绘画的工具。
有被使用的痕迹, 但其上又附着了咒力……这些东西, 都是咒具。
没有美工刀的级别高,我估计有三四级左右吧。
我盯着甚尔送给我的礼物,不时的眨眨眼:“感觉跟你之前送给我的美工刀有同一个前主人。”
那个猝死的漫画家。
甚尔:“啊,是这样。”
最先看到的是墨水瓶。瓶内的墨水永不枯竭。墨水是正常的,其中的咒力微不可计。
然后是蘸水笔, 笔杆是木制的,我能感觉到笔杆内部的咒力流动。
……这个蘸水笔能用来干嘛呢?
甚尔拿过蘸水笔往院墙的方向随意一抛——
只听见‘砰’的一声!
我走到‘案发现场’一看,墙上出现一个小洞,蘸水笔好端端的落在地面上, 丝毫无损。
原来这个咒具的强化方向是变硬啊。
就,脑子里不自觉的出现我把蘸水笔往咒灵或讨厌的人的脑袋上扔的场面……
就像四分五裂的大西瓜,‘砰’的一下,噼啪四溅!
等会儿就找个咒灵试试去!
此外还有勾线笔、橡皮……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与其是咒具,倒不如说是玩具吧。
“我好喜欢哦,谢谢你!”
我忍不住抱住了甚尔,开心的蹭蹭他。
甚尔抽出胳膊,伸出手指怼住我的脑门与我拉开距离。
我茫然的发出可达鸭的叫声:“嘎?”
咋啦?
“你刚过了七岁生日。”甚尔说。
我好茫然:“那咋啦?我还是个宝宝啊。”
虽然刚过了七岁生日,但我一点儿实感都没有……我还是个六岁的宝宝,就算做坏事都只是‘她还是个孩子啊,也不是故意的’美好年龄。
就算七岁了,也没什么区别吧。
甚尔:“行。那你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四了,看上去是个大人,你和我之间该有一定的距离。”
甚尔的语气很严肃。
他很认真的告诉我,我也不自觉的跟着端正态度,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他又说:“你现在……包括我在内,要与所有男性保持一定距离。”
“好哦。”
我不蹭甚尔了,坐的超端正!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再加上意识到暴力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后,我就很少主动打人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我竟然更受欢迎了。
果然坏人只要变得好一点,就是‘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而好人一旦做了点稍微有违世俗道德的事,就会被口诛笔伐。
我还是做个坏人更好。
这样,比如现在,我稍微变的‘好’了一点点……
老爹就很是欣慰:“怎么突然这么懂事啊!”
我愤怒的瞪着他:“我一直都很懂事好吧!”
“行行行,”老爹发出一声感叹,“真是长大了啊!”
“……你才意识到我长大了吗?”真是无语了!
“老爹你说说我现在多高了?”
老爹:……
“喂,”我的质问振聋发聩,“你在沉默什么?说话啊,老爹!”
老爹虚心请教,超小声的问我:“那你现在多高了啊,直哉?”
“143cm!!!老爹你真讨厌!”
甚尔都知道我超过一米四了,老爹却跟瞎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气死了。
我总是跟老爹生气,但他就是这么个人,跟他生气也就是无能狂怒而已,他这个人没心没肺,我跟他学了十成十,那他什么德行我难道就不知道吗?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唉。”老爹的一声叹气打断了我的头脑风暴。
我没好气的说:“叹什么气啊?”
“我发愁!”老爹说,“你才七岁就超过一米四了,等你长大了有多高我可不敢想……”
“长高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女孩子长这么高有什么用?”
我:……
我窒息了我。
每当我不想跟老爹一般见识时,他总能开辟一条新赛道!
“我才不管!我要长到一米八!然后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俯视你!”
哼哼哼!
等我长大了,我就狠狠的嘲笑老爹这个一米七的小矮子,让你说女孩子长的太高没有用!!!
回到院子里,快乐拿出甚尔送给我的咒具画画。
这是甚尔送给我的东西!
用甚尔送给我的咒具画画,感觉灵感也比以前多了呢!
我很喜欢在一张白纸上涂涂抹抹。
原本洁白的纸张,按照我的心意,染上墨水,变成新的模样,拥有新的意义。
是我赋予其‘新生’,纸张上表达的,是我内心的意志。
我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在画画时,内心总会变得平静。
……因为每一道痕迹,都包含着我的情绪。
之前教我绘画的教师已经辞职,带着她的漫画家梦想,再度前往东京追梦。
只能说尊重祝福,毕竟现在的人活着可不容易,看暴增的咒灵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新老师更擅长素描,我学的还不错。
不知不觉间,我的画稿已经堆满了三个大箱子,阳光洒进室内,却也只带进些许凉意。
正值秋季,唯有一派萧索。
但幸子和优子已经进入京都高专,这个好消息冲散了秋天的冷意。
虽然是走读,早出晚归,学习照顾我两不误,但她们也经常会前往京都之外的地区执行任务。
十五岁的女孩与七岁女孩到底还是不同吧,她们现在竟然拥有比我更多的自由了!
……我才没有羡慕呢。
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去京都之外的地区呢,我不是小孩子了!
此外老五也在这时候和他十五岁的老婆举行了婚礼,没什么意思,春天刚参加过老四的,我还没回过味儿呢。
啧啧啧,一个个的都英年早婚。
看着老五像个傻子一样呲着大牙傻乐,我就在想他到底明不明白结婚的意义啊!
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而是要养他的妻子,万一他俩再一不小心造出小孩来,小孩可塞不回去,他也要养小孩啊!
……总不能还靠老爹养吧。
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老四和老五都在啃老爹!
老大和老二更严重——他们,连带着他们生的这一窝侄子们,都在啃老爹!
没有一个人外出祓除咒灵!
可真是老爹的‘福报’啊,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养他三十来岁的儿子们、十来岁的儿子们以及十几岁的孙子们……但这是我的不幸。
等我继承家主之位难道还要专门拨款养他们吗?搞笑呢!
把他们全都扫地出门了!
但人是双标的,比如我。
如果是甚尔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有时就在想,等我成为家主那一天,甚尔就是,嗯……‘太后’,啊不对,‘上皇’!
所有曾经骂过甚尔、对甚尔不好的人,以后都要看甚尔的脸色过活了。
甚尔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可甚尔现在就很自在啊。
他足够强大,出入禅院家如无人之境。
我的想法也就是空头支票罢了。
什么‘等我成为家主的那一天我就xxx’这种句式我都快说腻了,一切都只是空头支票,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成为家主啊!
但除了我以外,家里的所有人都在排斥甚尔。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庸人,但庸人的恶意却最大——他们会排斥所有与他们并非同类的人。
我无数次认为他们有眼无珠。
不过是一群杂鱼而已,竟然敢挑衅强者!
但……我竟然无法反驳。
非术师者非人,无咒力的人更是废物,这是禅院家的无形的规则,完全没有突破的余地。
……我恨这条规则。
等到【七五三节】那一天,我被打扮的像女儿节的人偶,许久未穿和服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老爹带着我,前往神社参拜。
还是那个神社。
在我三岁时,老妈拉着我的手,老爹在前面迈着步,我追赶不上他。
而我五岁的时候,牵着我的手的人换成了老爹。
现在,我与他并肩而行。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要好好长大啊!”
我嗯了一声。
在许愿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
……甚尔,我不想甚尔离开家。
禅院家,总有值得他停驻的地方吧。
第33章 大小姐的纠结 甚尔早就想离开了,但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心想的事情全能成——
我正在参加一场葬礼,心情愉快的很!
都说冬季会带来死亡, 而春天是新生的象征,那冬春之际,正是死亡与新生的交点。
以科学佐证,就是某些器官渐渐衰竭的,脆弱的老年人在换季的时候容易嘎。
比如家里某些食古不化的长老们。
对我来说,这些活化石和蚊子一样, 不能带来实质性伤害,但恶心人。
而他们寿终正寝了,绝大多数人都很快乐。一个实权人物的死亡势必会带来新的权力分配,这难道不是件大好事吗?
一个人的死亡, 换来多少人的新生啊!
除了死者的近亲——人死了, 他们就无法再借势, 相比生活质量断断不如以往。
……唉,禅院家就这么些人, 搞的跟大奥里的宫斗一样, 真没什么意思。
这位长老的葬礼很是体面。
‘孝子贤孙’们在一旁哀哀哭泣, 此情此景,倒让我难得同情了一秒钟。
也就一秒钟,再不能多了!
【一路走好啊长老。】我在心里想,【要是不舍得离开尘世的话记得把你的好兄弟们都带走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已经渐渐长大, 强壮的身躯内是磅礴的力量,而总有人会一点点变老,最后被扫进垃圾堆里——我只要好好活着,熬都能把我讨厌的人熬死!
年轻就是资本啊!
活人还能影响些什么, 死人就只有一盒子骨灰了。
长老死后还没过半个月,家里就开始筹备我八岁的生辰宴会——
我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哎呀,长老火化还没半个月,就举办我的生辰宴会,这影响多不好啊……”
幸子大吃一惊:“大人,这话不像您能说出来的啊!”
优子一脸看破真相的柯南表情:“不用压嘴角了大人,我才不信您在乎一个死人怎么想呢!”
甚尔听后无语了一阵后说:“觉得那老头死的不是时候,才是你的想法吧,直哉。”
“还是你了解我呀甚尔!”我小声跟他抱怨,“他怎么就不能晚死一会儿,等我过完生日再说啊!”
甚尔点点头,也很赞同。
我和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那个死掉的老头在活着的时候也不消停,他骂过甚尔是零咒力的废物,不配在禅院家待着;也蛐蛐我是个女人,让我成为下一任当主,比母鸡大半夜还能打鸣还要可怕——
简直是倒反天罡,大逆不道!
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地狱的命,天天被拔舌头,下辈子当个哑巴!
“禅院家就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才显得尤其可憎!”
我眼巴巴的看着甚尔,试图得到他的认同:“如果这样的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对吧对吧,甚尔?”
“按照你说的,”甚尔顿了顿,轻笑一声,“如果这种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还会存在下去吗?”
“一开始就不可能的。真天真啊。”
“哦,这样啊……”
我低垂着头,眼中是一片模糊。
“你说得对,甚尔。”
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了,乱糟糟的一片。
找不到源头,捋不顺思绪。
大半夜的,我从左边咕噜到右边,又从右边咕噜到左边。
睡不着,一点儿都睡不着。
……我早就知道甚尔想离开禅院家了。
他在禅院家里是个活着的幽灵,没有任何收入。
但我知道甚尔有钱……否则,他送我的那些礼物、送给我的那些咒具,又是怎么来的呢?
甚尔与外界建立了联系。
任何一个在家里受到压迫的人,在有了经济基础后,就会离开那个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地方。
甚尔就是这样。
我选择忽略这一切。
装聋作哑、掩耳盗铃,反而能维持现状。
……但真的能维持现状吗?
或许甚尔对禅院家仍旧有一丝不舍,那毕竟是他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
可禅院家,从来没有欢迎过他的存在……
一群有眼无珠的杂碎!
我不想让甚尔离开家。
在这个家里,甚尔就是我最崇拜、最向往的人,我好想让甚尔一直陪着我呀。
但没有谁能和谁一直在一起的,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我想了好久,却想不到一个办法挽留甚尔。
脑子啊脑子,你给力一点啊!
*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犹犹豫豫的说着,将红豆丸子汤犹犹豫豫的推到坐在我对面的白毛面前,“悟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悟君的蓝眼睛兴奋的比灯泡还闪亮,他装作扭扭捏捏的推辞了一番:“哎呀,这是我能听到的吗……”
很快就装不住了,图穷匕见:“是那种我想的签订婚姻届的关系吗?”
“你在想什么啊!”
这什么虎狼之词!
“某些人啊,心是脏的看别人也是脏的!”我怒气冲冲的说,“他对我而言就像我的妈妈爸爸哥哥姐姐一样!”
“你说的歧义太严重,我误会也不奇怪吧……等等,‘他’!”
对面的家伙瞳孔紧缩。
“一个男人……怎么当你的妈妈还有姐姐啊!”
“他会给我梳头发,还会讲故事,带我训练……难道不像吗?”我趴在桌子上,不住纠结,“总之,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如果这么说,你是不是更容易理解一点?”
我又叹了口气:“就是,我就随便说说——如果你爸妈离婚了呢,你妈妈要离开五条家,带着一笔钱去国外生活,你要怎么做才能挽留你的妈妈,让她留在家里呢?”
“……我为什么要挽留她啊。”
悟君慢条斯理的又吃了一口丸子后,才慢吞吞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感觉,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反正知道他们过的不错。”
这是真心话。
他又说:“你爸妈不早离婚了吗?你那时候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好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这是我能阻止的吗?我跟你一样——他们离婚了,反而过的更不错了!”
这也是真心话。
“哦哦哦!”悟君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对哦,你爸不久前又相亲了。”
我:……
“你怎么知道的啊……”
老爹贼心不死,但我又一次搅黄了——我绝不允许这个家里有继母的出现!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悟君撇撇嘴:“你爸的相亲对象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姐。”
虽然没有故意打听,但这灵巧的耳朵就能不自觉的听到一些八卦,他也没办法。
“现在就把这件事从你的脑子里删除了,”我闷闷的说,“是这样,这不是我能阻止的事。”
甚尔他注定会离开禅院家。
几年前老妈也毫不犹豫的蹬了老爹,我能阻止个鬼啊,她对这个家一点期待也没有,一点留恋也没有,还积蓄了许多失望与痛苦。
在禅院家生存本身就令她难以忍受,所以她抓住离开的机会,最终也得偿所愿。
甚尔和老妈也没什么区别啊——无非是我更在意甚尔一点。
就算我记得老妈长什么样子,可她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记忆几乎一点不剩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健忘的。
那么等甚尔离开后,我也会一点点忘却与甚尔制造的回忆,这几乎是必然。
在旧的恐慌还没解决时,我又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
“他走了你不能追吗?笨蛋。”
他奋斗了半天,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丸子:“走的时候和他保持联系——他要去东京,你就去东京做任务;他要去池袋,你就去池袋做任务好了……”
“好主意啊,我从来没想到过!”
悟君看我,就像看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没去京都之外执行任务的人当然想不到了。”
我用竹签挑起一只福袋,把它当悟君狠狠嚼了几口:“能去别的地方祓除咒灵很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小孩子才在家门口打转。”
我:“等你长到比我高的时候你再说你是个大孩子吧!”
比我大一岁还比我矮,反思一下你自己!
*
等到我生日那天,禅院家被一片热闹的气氛围绕,在今天,我就是家里的中心!
等等,我一直都是家里的中心啊。
那更正一下——我就是世界的中心!
宴会散去后,我回到室内。幸子与优子把我身上的和服卸下来。
身体像鸟儿一样轻快,我自由了!
优子和我贴贴脸:“生日快乐,大人!”
幸子:“希望您以后的每一日都能快乐。”
“好哦,”我回应了她们,“你们的祝福,我收到啦!”
其实我不是那么开心。
但幸子与优子以为我很快乐,她们因此才感到高兴。
她们就像两个暖睡袋,把我烤的暖烘烘的,我汲取了这些热量,也跟着高兴起来。
……但我还是睡不着。
大半夜的,我睁着眼睛,依稀感觉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打开门一看,我几乎要叫出声。
意识到不妥后,我细声细气的;“甚尔……?”
“你没睡啊,”他半垂着眼,递给我一个盒子。
“生日礼物,”他说,“本想趁你入睡时放在你旁边……”
我抱住盒子,不太理解:“那你直接送给我就好啊!”
他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迟疑的抬起眼:“直哉,你……有过离开这里的想法吗?”
第34章 大小姐的真心 帮助甚尔离开禅院家
我的心已经变成一片浆糊了, 被甚尔的这句话搅了又搅,不知该如何是好。
……离开禅院家吗?
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继续在这个家生活着, 那我的人生就看到头了:
成为特别一级咒术师,对外代表家族的脸面,对内持续与反对我成为家主的落后分子进行斗争,直到我成为家主那天为止。
而等我成为家主后,我就会和老爹一模一样,有几个孩子, 不停开盲盒,或许能开出好的东西,一边忍住对小孩的嫌弃,一边培养讨人厌的熊孩子, 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群废物, 还要被他们啃老。
除此之外, 我还要时刻承担禅院家内部与咒术界外部带来的压力,尤其是五条家, 仗着悟君的势, 不知该多么嚣张……
这么想着, 生活确实没什么意思——尤其最讨厌小孩子了!
但要是离开禅院家,这一团乱麻就彻底与我绝缘了!
“……不,我没有过!”
但我只能这么说。
我抓住甚尔的左袖,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你知道的, 我一直在为成为家主而努力,如果我离开禅院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我不甘心!”
“而且我还继承了老爹的术式!他砸了这么多资源在我身上,肯定想要比花费更多的回报!”
我就算想走, 也走不了。就算暂时能离开禅院家,也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我很有价值。
就算我没有继承十种影法术,如果不出意外,我照样能成为下一任当主……以前我却并不确定这一点,或者说,我无法了解原因。
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觉醒的术式是‘投射咒法’,是与他完全相同的术式。
在他的眼里,这就代表着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终于传承了下去。
我暂且将其称之为‘男人的自我感动’。
在老爹心里,‘投射咒法’的拥有者,必须过的好,ta必须拥有最强的实力,最优渥的生活,以及手握最高等的权力,方不辱没了这个术式。
最好是‘他’,但……‘她’也可以。
但‘她’也不能过的太好,因为老爹具有全体人类男性都具备的美德,比如团结——他心甘情愿的照顾着与他同性别的人,也下意识排斥女性。
所以他总想让我做个‘男人’,这样他就能真正说服他自己了。
我才不打算配合他,就让他自己左右矛盾去吧!
但可以确定了——我就是老爹手里价值不断增长的股票,他从没想过这支股票会跌落,所以不停的购买,不断的付出。
沉没成本就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它融化一点都难以忍受。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有恃无恐。
前提是我必须在这个家里,让‘投射咒法’在我手中更有名,直到超越老爹的成就为止。
这很难。
我抿抿唇:“甚尔也知道我离不开禅院家吧!”
“……嗯。”
“禅院家更离不开我!”我看向他,“我一定会成为家主的!甚尔……你能不走吗?”
“等我成为家主之日,禅院家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的,我保证!”
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在对我画饼吗?”
他一如往常,想揉揉我的头,但手掌往熟悉的位置一探,却只触碰到我的额头。
“又长高了啊。”他说。
“你不会离开这里,但我总有一天会离开。”
“像我这种人,为什么会对我产生期待呢?”
甚尔是自傲又自卑的家伙,我早就知道。
因为我……
“因为我是和你一样的人!”
我想抱住甚尔,但他说过我是个大孩子了,不能靠他这么近。
“所有人都说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家主,但没有几个人真的期待我会成为家主!我是被这个家排斥的存在,甚尔你是知道的吧!”
我努力想维持稳重的姿态,但声音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泻出一丝哭腔。
“我是个自负又自卑的家伙,但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没有放弃过我自己,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你!”
“才不是我们的问题,是这个家的过错!”
“甚尔在我心里,就是最强大的人!”
我已经尽力了——这些话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很久,但我从来只是在心里揣摩,这么说出口却是人生第一回 。
……有点儿羞耻,但又有些轻松。
因为我把我的心情传达给了甚尔。
没有谁能比他强大。
在我见到甚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我最想追逐的人。
不是他人在我耳边灌输的目标,而是发自内心向往的人。
他和我一样,都是被这个家排斥的家伙,但这不是我们的错,而是环境的错。
所以我不想让甚尔痛苦。
他本该是个毫无顾忌的强者,但他却像一只从小就被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大象,他一点点长大,能一脚踩死所有人。
他能挣脱现实的绳索,但心中的绳索却从未消失。
……可这不是他的错。
他不需要因为不是咒术师而自卑,他比所有人都要强,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想让你过得快乐。”我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我知道……我会过的比现在好。”
我:“当然了!你怎么也不可能过的比现在差啊!”
我破罐子破摔了:“没错,禅院家就是一个渣滓杂鱼遍地的破地方,甚尔你要是还在这个垃圾堆耗着才是傻呢……”
甚尔:……
他谨慎发言:“直哉……你冷静一点?”
我露出了冷峻的神情:“我很冷静。”
我非常冷静!
我简直冷静极了!
“我要帮助你离开禅院家,”我冷静的看向他,“现在我有两个想法,你想先听哪个?”
甚尔:“啊?”
怎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
“你就当我是个控制狂吧,”我说,“如果你和幸子优子一样,我早就把你送进京都高专啦,我要是不给你安排好一切我绝对不会放心的!”
我宣布——我就是控制狂!爱咋咋地吧!
甚尔默默蹲下身,好大一只,看起来却可怜极了。
我:“你要听吗?当然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甚尔:“……听。”
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甚尔陈述了一遍:
planA:通过正当手续,给身为‘普通人’的甚尔一小笔分家钱财,打发出禅院家。
“我翻过成例:家里有些没有术式,咒力也微乎其微的男性自请离开禅院本家的情况,他们会远离咒术界的一切,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但甚尔你还是禅院家的族人,而且你现在这个年纪也该进高校啦,等上完高校靠大学,考完大学再考研……”
甚尔:“停!你说的这是人过的生活吗?”他讨厌上学!
“可我向老师打听过了,普通人都是这么生活的。”我有些委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甚尔:“我并不需要。”
他顿了顿,又着重强调:“……也不想再与禅院家有什么联系。”
“唉。”
“我就知道,甚尔你肯定不同意planA。”
“那就开始planB——甚尔你是不是去黑市做赏金猎人了!”我问他。
甚尔眯眼:“直哉,你知道的倒不少。”
“从你送我咒具的那个时候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但不想破坏稳定的生活状态,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都决定把甚尔好好送走了——也不过是打开窗户说亮话而已!
“那就与禅院家彻底决裂好啦!”
想到这里,我就激动不已!
我兴奋的跑进卧室,从抽屉的暗格里取出一支笔,再从笔杆中拿出一张被卷的细细的纸。
把纸摊开,献宝似的递给甚尔看。
甚尔疑惑:“这什么东西!”
“直哉仇人帐!”我看着纸上一串的‘禅院xx’,咬牙切齿,“这是目录!”
“本来打算等我以后掌权了再一个个找后账,现在好啦,有甚尔你在,我可以提前报仇了!等你打算离开禅院家的那一天,就从第一个人名打到最后一个——”
“尤其是禅院扇那老登西——重重的打!”我才解恨!
甚尔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难得被看的有些心虚了:“那什么,甚尔你仔细看看,要是其中有没嘲笑过你的人,你就忽略他们;要是有欺负过你的家伙没被我记录进去,你就填上好啦!”
欺负过你的人,就也是我的仇人!
“你这记得还挺全面,”甚尔打量两眼,忍不住啧舌,“我看不用改了。”
禅院家百分之八十的男性都在这上面了……真是了不得的工作量啊。
看来他离开禅院家的那天注定不会平静。
“然后……等你离开家后,”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戳他,“就去念书嘛!”
甚尔脸色一黑。
“也不是说非让你考研究生!”我努力的让自己更靠谱一点,以便取信于甚尔,“就是不想让你与社会脱节呀!”
“就像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行。”
“那就好。”我放心了。
我希望甚尔能好好生活。
如果甚尔离开禅院家,却不知道该怎么在外界生活的话,那他会是什么样我想想都知道——要是缺钱了就去当赏金猎人接单挣笔大的,刨除买咒具的花费外都用在弹珠机和tiger机上,想想就让我头皮发麻!
我抱头:“你不能把钱都花在弹珠机和tiger机上!”
甚尔:“……我就花一点!”
第35章 大小姐的决策 我预判了老爹的预判——……
甚尔最后决定在夏季的时候正式离开禅院家。
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早有准备。
我很庆幸,我庆幸于早早的就和甚尔把话说开了。
这样, 就算甚尔离开家,我也不会与他失去联系。
甚尔和禅院家彻底切割,又不代表和我掰了啊!
我想开了。
还好现在是三月初,一切都不晚。
我问甚尔:“等离开家后,你住哪里呢?”
甚尔挠挠头:“先租房子?”
“好像不太稳定,还要和房东交流什么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我直接想到了终点,“干脆买个房子好啦!”
甚尔:……
甚尔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傻子。
“不需要,”他说,“你这个年纪, 不必操心住所的问题。”
我严重怀疑甚尔把我给看扁了!
等着吧, 甚尔, 我会让你看到我有多么厉害的!
房子的问题就先搁置吧——我可以给甚尔钱,我有好多好多钱, 可以分给甚尔一半, 这样他在外面也能过的好了。
甚尔再次咬牙拒绝:“我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子的钱* 。”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你信不信我比你有钱多了……”我幽幽的说。
我从五岁开始祓除咒灵, 兢兢业业的执行了四年任务,关键我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时不时还薅老爹羊毛,这几年攒下大笔家资,基本没有其用武之地。
如今把这些钱给甚尔花,也算花得其所。
我就愿意给甚尔花钱, 反正我穷的只剩钱了,目前唯一的烦恼就是害怕甚尔过的不好。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千金难买我乐意!
我一把捂住甚尔的嘴:“不许反驳我!”
我超霸道的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事就这么定了!
至于学校问题, 我直接交给了翔太。
这几年翔太一直辅助我祓除咒灵,可谓是‘劳苦功高’。
且由于我多年来把外界的‘漫画’、‘小说’等‘文娱病毒’搬进禅院家;不时殴打长老们的宝贝男宝、大半夜在长老家门外放重金属音乐扰民……在长老们眼中,我的种种恶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但他们却对我无可奈何,最多背后骂我两句,我就当他们在放屁,在小本本上又记一笔,以后有机会再报复回来。
而帮我搬运漫画小说、购买音乐播放器的翔太自然成为了长老们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只有在我身边他才会一直安全下去,不至于成为长老们发泄的沙袋。
他也明白这一点——只有一直站在我身后,他的利益才不会受损。
有些事也只有他能帮我做到,比如……给甚尔找个好高校。
我对此作出指示:“钱不是问题!得找那种有名气的、教学质量好的、日常学习还不累的、咒灵产生情况少的、包容程度高的高校……”
翔太:……
人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呃……”顶着顶头上司那其实一点都不威严还有点可爱的眼神,他只好解释道,“大人啊,有名气的高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有钱都进不去,还是靠学生的偏差值,就是学业水平!”
“那就不找有水平的高校,”我宽宏大量的说,“只要让甚尔能不与社会脱节就好啦!”
翔太又一次:……
您早说啊!
“可以去国际学校,”他说,“除了学费贵一点没别的毛病,开放包容又不要求偏差值……”
不错!
我拍板决定:“那就这个好啦!”
解决了钱的问题,又解决了学校的问题,我确实能为甚尔做些什么,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好开心的!
……再倒回房子的问题,我始终为甚尔的房子耿耿于怀。
一个稳定的住所,似乎正是让浮萍扎根的前提条件。
现在我已经可以接来自外地的任务了,不必局限于京都境内。
东京的咒灵最多,危险程度也相当高——但东京的任务报酬也最丰厚,就连老爹也经常去东京出差挣外快呢。
……他去年还不允许去东京接外快,看不起谁呢!
东京确实是个鱼龙混杂、御三家的影响力难得触及到的地方。
……但很适合甚尔。
这也是他选择前往东京的原因吧。
只不过我还没去过东京,根本就不知道买房流程。
所以——
直接问去过东京的幸子和优子好了。
这种事不需要我亲自解决。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就累死啦!
幸子正在整理我的衣柜,闻言探头看着我:“买房子?大人为何突然想到去东京买房子了?”
还没等我开口,优子就志得意满的说:“我知道!大人已经到了就算去外地祓除咒灵也能让人放心的年纪了!但有很多咒灵的踪迹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
“可让大人一直住酒店多委屈啊,还是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更方便呢!”
嗯,不用说了,这个理由真不错!
幸子点头:“优子你说的不错,大人以往一直在京都祓除咒灵,虽然早出晚归,但也能在家中得到休息,若去了外地没有能痛快休息的地方就太糟糕了!”
“而且东京房价这些年降的很厉害,买个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随后,幸子话锋又是一转:“家主大人应该在各地都有住所,直哉大人您可以直接向家主大人提要求,把这些房子都过户到您的名下!”
“家主大人的财产就是您的财产,绝不能便宜其他人!”
其他人,特指我那几个没用的啃老杂鱼兄长。
幸子自从去高专上学后,本就精明的她比过去又精明了三分。
“老爹也肯定不会把房子过户给我啦,顶多我在去当地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住罢了。”我双臂环胸,表示否定,“可我才不想捡老爹住过的地方呢!”
“我要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按我的心意来!”
其实是想给甚尔买房子啦,但给我自己也买一个也不错的样子。
那就都买好啦。
“果然是直哉大人会有的想法呢,”幸子的笑眼中却也有几分无奈,“可是未成年人购买房产需要监护人签署同意书啊。”
我大惊失色!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才能买房子吗?”
幸子微笑:“是的呢,大人。”
服了
那我还买个啥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二十岁才能成年,我才八岁,还要再长一个半才能成为不受掣肘的成年人!
好远啊,感觉一辈子都要过去了。
难怪甚尔当时看我是个小傻子呢……他早就知道有这么回事了吧!
好丢脸!
我不太想面对甚尔了,一旦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当时似笑非笑的表情,就会想起我到底都干了什么傻事……停,不要再想了!
再想脚趾头都能扣出一个房子,都不用买了。
我不去找甚尔,可甚尔却开主动看我了。
我觉得我该矜持一点,故意紧绷着脸,斜眼看他:“你找我什么事啊?”
甚尔看到我的脸,就忍不住笑。
我恼羞成怒:“怎么,有什么意见啊!”
甚尔却顾左右而言他:“……等我离开前就告诉你我住在哪里,到时你去东京找我,怎么样?”
咦?
嗯,不愧是甚尔!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就能解决一切!
“那好哦,”我扣着裙摆的蕾丝,“等你离开后,我就去东京找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伸出小拇指戳戳甚尔。
甚尔无奈的也伸出小拇指。
我满意了:“要是谁说谎,就吞一千根针!”
“我会悄悄离开这里。”他又说。
“嗯?”
“明明说好啦——等甚尔你离开那一天,就把仇人帐上记载的人名全都打一遍!”我不理解他为何又放弃了,“我都把那些家伙的住所定位给你了!”
“我不放心你。”甚尔这么回答我。
“啊?”
“如果我以这种方式与禅院家决裂,受到最大影响的却是你,”他低声说,“那老头子……你父亲到时一定知道是你在背后支持我,他究竟会对你做什么……”
无法想象。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你知道啊!”我装作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他最多打我一顿,再做不了什么了!”
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要做就做绝!
于是乎我从咒具库里把价值最高的‘宗三左文字’影刀拿了出来。
我把它递给甚尔:“给你,就用它把那群家伙狠狠的打一顿!”
甚尔接过这把刀。
刀剑出鞘,仔细端详片刻。
良久,他喟叹道:“……是把好刀。”
那就顺她的意,大闹一场吧!
*
这个夏夜,注定不会平静。
禅院家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在院子门口,总能看到瘫倒在地,暂且丧失行动能力的男性与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