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体检
登岛的第二天清晨, 大家在睡了五个小时的情况下六点半准时起床。
在庞哥严谨的军事化管理下没有一个人敢偷懒，棒球帽肩头带伤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洗漱，他脸色尤其的差劲, 还是按部就班的跟进大家的步伐，不敢忤逆庞哥定下的规矩。
整装完毕临出发前, 庞哥向小熊询问了解了一下礁岛的情况。
洗漱干净重新将头发扎成高马尾的小熊, 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 把四天前收到的短信拿给庞哥看。
【实验室将会在所有人抵达礁岛后的下午三点钟开启。】
“我们在岛上的人收到的只有这一条短信, 没有写明任何目的, 不过岛上的基本情况我是知道的。”
小熊解释起来：“这座岛的面积不是很大一天就可以走完，岛上覆盖的大部分是绿植，没有看到过大型野兽的出没，环境是相对安全的, 短信上说的实验室就位于岛中心的最高点, 那里有一座二层高全封闭式的白色建筑，很显眼，你们走到中心点附近就能看到，周围还有不少亚热带的果树可以摘来食用, 差不多就是这些, 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们也可以花半天时间亲自探岛, 不过可能会遇到毛毛那些人, 他们就是在找我和史叔的那群人。”
庞哥将手机还给她, 听到另外一拨人的信息继续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每个人是多少毫升的注射量？”
“一共六个人，除了毛毛体内是三毫升，剩下都是十毫升。”
听到小熊的详细情报，一旁的骷髅男顿时惊讶不已：“草哇, 他上哪找得这么多优质打手，能一口气吃得下十毫升，这种人可不多啊。”
毕竟在庞哥的阵营里超过十毫升的也就庞哥自己和衬衫男，其他大多数人都是五毫升左右。
苗晨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微微皱眉道：“他们手里有血液存量，但现在应该用完了。”
最后的十毫升注射在了史同身上，看样子是想让史同也给他们做打手……
小熊点头：“是的，他现在手里没有血了，之所以会对我们穷追不舍也是因为史叔吞下他最后的十毫升但是没能及时醒来吧，他很生气就……反正如果你们遇到他的人一定要小心，而且根据我们收到的短信内容，今天下午三点实验室肯定会打开的，就算上午碰不到毛毛的人，下午在实验室也会碰到，他的人都很强，还是尽量不要跟他们起摩擦比较好，也千万别说见过我，我怕因为自己连累到你们。”
小熊低着头，苗晨刚想安慰她，衬衫男先一步开口道：“别担心，有庞哥在没问题的，而且今早我们也有在商量，如果你方便的话带我们一起探岛是最好的，毕竟你对这里比我们要熟悉得多。”
小熊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在误伤了对方人的情况下他们还愿意相信自己，这在盒子里是十分少见的，对比毛毛那群人她当然是想和苗晨一起在庞哥手下待着，但转头看向角落里尚在昏迷的史同，又面露难色。
“我的人可以留下一个看着他。”
说完庞哥就向队伍的末尾看去，富二代瞬间举起手摇晃一下，庞哥却越过他看向棒球帽，眼神示意他留下。
棒球帽虽说不待见小熊，但这种天降馅饼能留下偷懒休息的好事怎么可能拒绝，立即小鸡啄米的点头答应下来，还不忘得意洋洋的瞥一眼富二代，那副表情完全是在炫耀庞哥心疼他想让他留在隧道里休息。
然后在富二代愤恨的眼神当中，棒球帽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肩伤嘶嘶叫。
就这样庞哥吩咐好了所有事情，让小熊在前面带路，众人队形整齐的走出隧道，重新探索起这座陌生的岛屿。
与昨天夜晚下的景象不同，白天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礁岛上葱郁的树林染上了勃勃生机，因为气候非常好又四周环海，这里的树木长得出奇的高壮，品种以云冷杉和香樟树为主，还有数不尽的灌木丛，绿植覆盖度的确如小熊所说能有95%，连这里的湿度和含氧量都非常高。
小熊轻车熟路，这座岛在她躲避毛毛的人时已经摸索得差不多透彻了，短短一个小时就带着众人抄近路走到了靠近中心位的附近，指着远处露出的一个白色屋顶说道：“那里就是实验室。”
大家纷纷抬眼看去，可以说是万绿丛中一点白，但也只是能看到一个顶部。
或许只有苗晨的视力是在透过层层树林的缝隙，完整的看到了实验室的全貌，那是一栋简易的纯白色二层建筑，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磨砂玻璃门，以及墙面上喷印的一串大写英文字母：
INHIBITOR。
抑制剂，这里是一所研发抑制剂的实验室。
苗晨眉头微皱，他瞬间担心起来，因为研发抑制剂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关押着实验体的地方，二者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不然抑制剂研发出来后要对谁使用并检验它的成果？
难道要对狂暴种……
想到这里苗晨突然明白过来，他立刻抬头叮嘱：“下午进实验室要小心，里面或许有狂暴种。”
骷髅男闻言打起哈哈道：“你还会算命啊，哪有狂暴种都能被你算出来？”
庞哥倒是没说什么，认真询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
苗晨话音落下，骷髅男和衬衫男等一众人都不禁笑出声来，还有人忍不住调侃他是遇到狂暴种后ptsd了，大家全都没当回事，实在是因为狂暴种太过少见，他们在海上遇到那群沙丁鱼就已经非常离谱了，当然不相信在同一个盒子里还会接二连三的出现狂暴种。
只有小熊暗自咂舌，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别不信晨哥的话，他在盒子里的知觉是非常准的，不听他的话可是要后悔的哦。”
富二代难得附和一句：“他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骷髅男差点笑出泪花来，连连点头：“行行行，男人的第七感。”
苗晨没再多说，他本来也是猜测信不信由别人，只是能多份小心就好。
大家绕过实验楼朝着礁岛的东边探路走去，话题也就此揭过。
整个上午都是徒步在树林间度过，半个岛屿都被他们转得差不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还摘了不少海桑果和香蕉，终于吃上了一顿香甜的水果，冲散了嘴里足足咸腥三天的海鲜味。
下午一点半，大家吃饱喝足揣好家伙事儿，起身折返去礁岛中心的实验室，也做好了和毛毛那些人碰面的准备。
这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不同于上午探岛时的偶有说笑，整体氛围尤为安静，大家已经不知道默默脑补了多少两伙人起冲突后的画面，这在盒子里几乎是家常便饭，连前面带路的小熊都紧张得咽下口水。
三点钟整，九人抵达实验楼门前，却意料之外的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小熊惊讶得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毛毛那些人的身影过惊奇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登岛了吗？”
庞哥则是走上前，直接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顿时实验楼内中央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他抬手一挥。
“进来。”
大家闻言不再估计有没有碰到其他人，毕竟进入盒子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和别人干仗的，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连忙听从指令跟随着庞哥一起进入实验楼内。
入目是一片白色，实验室里外一致没有多余的装潢，统统是刷了白墙连门牌和标识都没有挂的一栋楼，沿着走廊到尽头看到楼梯后发现，这里一共是三层，上面两层，地下还有一层。
通常这种实验室，地下才是最重要的实验区域，地上两层应该是做监测分析和存放档案的。
站在楼梯口，庞哥没有犹豫的带着大家先去了地下室，苗晨则是在这里脱离开队伍选择先去二楼，庞哥不仅没有阻止，还让衬衫男跟着他以防发生危险。
短暂的分道扬镳，苗晨、小熊和衬衫男三人一起去了二楼的档案室，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里一个平层都是档案柜，三米长的硕大文件柜铺满了房间，而且每个柜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十几个塞满文件的巨大玻璃柜陈放在一起让人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我们分开看，如果有关于实验体的内容告诉我。”
苗晨说完就率先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玻璃柜，拿出一摞文件夹一目十行的迅速翻查。
可惜看来看去里面记录的东西都是关于研发抑制剂的成分报告，那些详细的药理分析和化学公式可以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接连翻看了几个柜子都是如此，相似的文件报告在这里堆放着成百上千份，望着这些药剂试验检测，不知道研究员们为此付出了多收心血，或许失败了不止上千次才有了这么多的案例范本。
就在苗晨以为这间档案室都是关于抑制剂的研发文件时，衬衫男在角落里举起一份A4纸。
“这里有一个实验体的用药记录，我看了一下好像没什么用，你要看看吗？”
苗晨闻言立即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起来，并且越看越是惊讶。
这上面记录的可并不是简单的用药，而是详细说明了实验体注射抑制剂的次数和时间！
第一次是在2012年的8月注射第一支抑制剂，实验体反应良好身体没有产生排异，随后是在2016年8月、2020年8月分别注射了第二支和第三支，总共是三支抑制剂每四年注射一次，侧面说明抑制剂对实验体的有效时限就是四年。
现在刚好是2024，按理说又到了该给实验体注射抑制剂的时候，可如今抑制剂已经没有了……苗晨眉头紧锁，继续往下翻看，然后他看到了实验体在被抑制剂压制的十二年间，它的详细的体检报告。
从肠胃到心肺，从脑电波到神经元，从全身的骨骼密度到血管功能分析，乃至详尽到了它的皮肤状况和体重体脂，简直快细微到分子程度。
尽管没有任何图片显示，但从这些体检数据中，一个模糊的形象逐渐在苗晨的脑海中组建，原本他以为庞然大物般的实验体并不存在，对方的体型或许和人类差不了多少。
甚至125的体重和15%的体脂率都和自己一样，在这种数据规格下实验体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直到苗晨翻阅在最后一页，目光倏然停顿在末尾的签名上。
【记录研究员：安月。】
又是安姨……？
苗晨怔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这些前前后后看到的东西莫名在脑海里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牵连住，好像有什么答案只差一点点就要浮出水面。
恰巧在这时，富二代砰的一声推开门——
“快走！有人疯球了在地下室养了一屋子的狂暴种！！”
第82章 蜇伤
苗晨快速揣上手中的文件, 三人一同跟着富二代跑下楼梯。
来不及多问什么，几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实验楼，他们前脚刚迈出大门, 庞哥后脚就把厚重的磨砂玻璃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苗晨喘了口气，这才看到外面站着的大家纷纷面色苍白, 连庞哥的脸色都十分严肃。
谁也没想到在实验室的时间连短短一小时都不到, 在发现异常情况后, 众人在庞哥的命令下迅速远离实验楼返程前往防空洞。
回去的路途中, 并没有看到实物的小熊忍不住好奇问道：“实验楼的地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小孩子好奇心不要太强, 不过像你这种应该还没遇到过狂暴种吧？”
骷髅男半是唏嘘的说完，小熊诚实的点点头：“听说过，没有真的遇到过。”
“好羡慕啊。”富二代接话道：“谁也来给我双没遇到过的眼睛，我现在满脑袋都是地下室里密密麻麻的水母, 满满几大实验罐少说也有几百只, 这东西要是冲出来，咱们这帮人就真要提前上西天了。”
听到他的话苗晨才知道地下室发生了什么，然后不由得开口道：“水母属于水螅虫群体，体型通常不大, 它们没有什么行动能力, 离开水源在陆地上是无法生存的, 所以即便冲出实验罐应该也不具备太大的威胁。”
就算注射了代号I血液, 这种无脊椎的水生动物应该也不会危险到哪里去？苗晨这样猜想着,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有私心的, 因为他并不想那么快离开实验楼，二层档案室内的文件还有大部分没有查看，那些东西对于苗晨而言太重要了。
“嚯，那沙丁鱼离了水还应该蹦跶不起来呢, 你要怎么解释？”骷髅男插嘴调侃。
听了他们几人的聊天，队伍内原本沉闷的氛围稍微活跃了几分，衬衫男详细解释起来：“那些是僧帽水母，本身身负剧毒，被蜇伤的话十有八九是要丧命，它身体不大但触手有三到四米长，通体透明在海上非常难以察觉，这些只是它的基本特征，注射过代号I血液的僧帽水母只会比我说得要更加强大，如果完全被代号I血液所操控，那么像僧帽水母这种刺细胞动物能在陆地上生存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我们要多几分戒备心凡事小心为上。”
苗晨点下头，没有再多说，他也知道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实验室了，尽管他对档案室的东西尚耿耿于怀，但为了安全想要继续查看必须解决掉地下室的那些麻烦。
眼看太阳逐渐西沉，五点钟左右大家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为首的庞哥却突然停下脚步，他眉头紧蹙，目光如炬的盯着四周来回查看。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紧张的掏出家伙来，以为是前方发现了什么危险。
苗晨却扫眼看了一圈，他并没有看到任何蹊跷和危险之处，来时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这片岛上的树林和小熊口中描述得一样十分安全。
“这里的动物种类不对。”庞哥出声说道：“除了一些小型昆虫，一天的时间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物种。”
庞哥的话让大家都是一愣，一门心思扑在实验室的苗晨也顿时回过味儿来，一句话就明白了庞哥要表达的意思。
苗晨环顾着周围，隐隐皱着眉。
“的确什么都没有，这种偏亚热带的海岛应该有很多蛇、蜘蛛、蜥蜴等寻常物种，但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小型蚊虫。”
甚至在他们登岛后连一只鸟都没看到过。
随着时间漫延日落西沉，最后一丝光亮也隐没到地平线，大家在看向这片树林的时候不免开始毛骨悚然，毕竟刚发现完实验罐里的几百个狂暴种，又发觉了岛上缺少了那么多物种，这种敌暗我明的形势十分令人惶恐，看着周围随风而动的树影都有些草木皆兵。
庞哥一挥手：“先回去，其他事情再议。”
大家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现在只觉得防空洞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想在这片树林里多待。
好不容易走到防空洞的入口，刚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争执声，并且越是往里走，棒球帽的声音越能清晰入耳。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这个人你们要杀要剐都随便，反正这样多半是活不成了，还逮着我不放干嘛？我见都没见过你们，咱们无冤无仇的干嘛一见面就动刀动枪，再说了我一个小喽啰你们抓我也没用，我肩头的伤还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小丫头砍得，我多冤枉啊我！”
棒球帽怂唧唧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隧道，后来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哭腔：“哎呦各位行行好，你们就再多等等，等我们老大回来，有什么事你、你和我们老大说……诶！庞哥！庞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妈的这帮孙子养的欺负我一个受伤的人！”
见识到棒球帽的变脸速度，大家叹为观止，此刻的他正被人压在地上，抬着个脑袋只有嘴巴能动，看到庞哥后一双眼睛都锃光瓦亮了起来，刚才还欲哭无泪的脸顿时张牙舞爪。
而另一边，靠在墙边穿着浅蓝色短袖背着书包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高中生毛毛，和他那几个雄壮的打手。
小熊第一时间跑出来：“你抓别人做什么，和他们没有关系！”
毛毛看到她后笑语吟吟的走上前：“你还活着就好，你和史同两个人浪费了我十毫升的血，你们跑了可不行，得好好给我偿还呀。”
说完他给了身边人一个手势，将地上的棒球帽放了。
随后那人伸手就要来抓小熊，苗晨踏步挡在她身前，眼角余光瞥向隧道的转角处确认昏迷的史同暂且没事后，开口说道：“血是你肆意注射想要利用史同的，这笔账还没找你算清楚，现在反过来把帽子扣在别人头上，是忘了你手里的六十毫升血液怎么来的了吗？”
看到苗晨的身影，毛毛是非常的惊讶，惊讶到都没有认真在听他说什么，已经眼神晶亮的环顾起四周，还向苗晨身后望去。
“苗晨？晨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应该说你终于进盒子了吗？你在的话是不是司界哥哥也在，他不是向来跟你绑定在一块，他在哪？”
见毛毛神情激动，苗晨皱起眉头。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令人讨厌，他讨厌别人见到他就要找李司界，更讨厌这些人想要利用李司界的眼神赤-裸得毫不遮掩，让人作呕。
庞哥却主动站在苗晨身后，两手环胸目光凛然。
“你伤了我的人，然后无视我们也不打算给出解释是吗。”
没有看到李司界的毛毛十分失望，对于庞哥的话他也显得爱答不理，随口嗯了一声：“又没杀他，人都放了还想怎么样？”
棒球帽这会来了劲，指着毛毛的鼻子说道：“给我道歉！必须道歉！哼，告诉你吧你的人就算再来十个也不是庞哥的对手，你个臭小子态度最好放乖点！”
毛毛身边的打手看到庞哥后，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或许是得知了庞哥体内的代号I血量，毛毛态度肉眼可见的有所好转，笑着摆摆手：“都是误会嘛，如果庞哥觉得只有你的人受挫不公平的话，也可以看看我身后，我的人可是也受伤了呀。”
他指了指身后靠坐在墙边的一个人，那人面色惨白唇色酱紫，额头还不断冒着虚汗，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的不好，的确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棒球帽这下眼睛都瞪圆了，气得够呛：“放屁！我根本碰都没碰他，谁知道他是怎么了！”
如今毛毛手下的五个人战损了一个，跟庞哥他们作对绝对是讨不到好处的，他很清楚也十分圆滑：“我没说是你伤得他，你一个草包怎么可能伤得了我的人，只是好心告诉一下庞哥，这座岛有问题。”
他的话果然引起了庞哥的重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那个坐在地上伤势严重的人身上。
“怎么伤的？”
毛毛两手一摊，耸肩道：“不清楚，我们下午原本要去实验室，路上因为他突然受伤没有去成，来到这里后他的伤越来越严重。”
庞哥微微挑眉：“把他衣服脱了，查伤口。”
毛毛并不反对，就算庞哥不说他也会让人查伤口，他当然想知道自己的人是怎么了，毕竟这些人体内的代号I血液都是他给的，损失一个就相当于损失了十毫升的血，在如今血液贫瘠的时候实在得不偿失。
他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后，靠坐在地上的男人被快速的扒-光上衣，但赤-裸的上半身并没有看到任何伤口，就在要脱他-裤子的时候，苗晨眼神敏锐的看到他脚底下那双沾满泥土的鞋子边，有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轻微破损。
“脚，在脚上。”
听到苗晨的话，那人半信半疑的脱掉自己同伴的鞋袜，随后看到他的脚踝处有一片巨大的红肿，皮肤上清晰可见线状排列的红斑。
眼前的画面让庞哥都忍不住面色一僵，他断言道：“是蜇伤。”
水母触手的蜇伤。
第83章 解析
庞哥这边的所有人瞬间脸色骤变, 再看向那名伤患的眼神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惧意。
为了隧道内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庞哥将实验室里发现狂暴种的消息告诉了毛毛，并严词建议：“先把他的脚砍掉, 如果还是没有好转，在他被体内的代号I血液操控之前杀掉他。”
毛毛闻言神情也不似刚刚那般轻松了, 他面色黢黑, 或许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狂暴种, 还倒霉的碰巧让自己的人沾上, 可以说是心情坏到了极点。
“我的人不劳你操心, 我会自己看着办。”
咬牙说完这句话，毛毛已经没空去管昏迷的史同，他要先保住自己现有的打手最重要，这些人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心血不能轻易折损,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听庞哥的话去砍掉这家伙的脚, 身患残疾的打手对于毛毛而言就是毫无用处的累赘，他已经看错人耗费了十毫升的血液在史同身上，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只能赌自己的人可以撑过被感染的危险期, 就算希望十分渺茫。
听到他的话庞哥并不在意, 他转身道：“既然如此看好他, 不要让他发疯后伤及到我的人。”
说完庞哥就带着人离开了这处隧道, 他要选择一个远离毛毛这些人的安全地带落脚。
苗晨和富二代架起昏迷的史同跟随着庞哥一起离开, 小熊也紧随其后, 哪怕众人在地下隧道里转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最终选定距离毛毛最远的东南角歇下，但这个晚上还是没能安稳入睡，任谁一想到隧道尽头还有一个被狂暴种感染的人, 都会紧张得精神紧绷。
果不其然，在后半夜的时候，从隧道的另一端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嘶吼，那道痛苦的吼叫声让大家浑身一颤再无睡意，全部手握武器硬生生的坐到清晨。
一大早庞哥就已经拟定好了新的计划，他快速地下达命令：“既然盒子里没有母体的消息，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盒子后离开，在狂暴种还没有肆虐起来的情况下，多一天都不能停留。”
这座岛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吩咐完，庞哥转头看向苗晨：“你不用跟我们一起去，待在这里照顾好你的两个朋友，找到盒子后我会带人来接你们。”
苗晨闻言却摇摇头：“我可以去，岛上肯定已经有从实验室跑出来的水母，且数量不明，你们就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保障。”
“所以我才让你留在这里。”
庞哥的语气不容拒绝：“你体内没有代号I血液，就算跟着我们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嗯，就差把他是个拖油瓶这句话明着说出来了……
苗晨简直无以反驳，体内没有代号I血液就是他百口莫辩的点，只能听从庞哥的指令和小熊一起待在防空洞照顾史同。
见他面色无奈，临走前富二代还上前安慰了两句：“做好一个合格的拖油瓶也不容易，放心，我们不会忘记拖上你和你朋友的。”
苗晨：……
并没有被安慰到。
看着庞哥的人就这样离开隧道，苗晨盘腿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小熊倒是无比安心，她坐在另一侧感慨道：“幸好在盒子里遇到的是庞哥，他们真是好人。”
苗晨无声的点下头，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昏睡当中的史同，今天已经是他昏迷的第五天，依旧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身体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就像安静地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只能听见喘气声。
但这不是史同日常熟睡的状态，没有呼噜声和时轻时重的呼吸昭示着他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以及体内情况在不断起伏。
苗晨移开眼，目光转移到昏暗斑驳的墙壁上。
“这几天的事情很多，一直有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你。”
听到他的话，小熊怔愣片刻转过头：“是什么问题？晨哥你说。”
安静封闭的隧道内，苗晨的声音较轻，他认真询问：“在上一次我们相遇的盒子里，你应该是带走了十毫升的代号I血液，我以为在那之后我们不会再遇见，所以为什么回到现实后还要继续开盒子？”
小熊的目的在上次已经达成，她只是想拿到代号I血液后去救治自己的母亲，那么现在为什么还会在盒子里？
苗晨的问题让小熊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她垂下头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寂静的空气无声流淌，苗晨耐心地等待着，然后听到小熊十分艰涩的声音。
“因为妈妈……死了。”
苗晨惊讶侧目，看向埋首在自己臂弯里的小熊：“发生了什么事？”
小熊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静静地陈述道：“在拿到血液回去后我很高兴的和妈妈说了代号I血液的功能，然后为了安全也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了血液的刺激，我只敢给她注射两毫升，但就是因为这两毫升，三天后妈妈浑身溃烂的倒在了病床上，由于体内多处器官衰竭当天被推上了手术台急救，可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后医生表示没有办法，他说妈妈体内有一种像不断分裂的毒液细胞一样的东西渗透进了全身的血液中，导致任何药物都已经不起作用，甚至在手术台上连麻药都失效了，医生束手无策，用尽办法后也只能看着她体内的血液腐蚀掉血管又漫延进脏器里。“
“她在最后一刻都是极其痛苦的，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体内的代号I血液。”
“……是因为我，妈妈去世了。”
小熊平静地抬起头，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她能感受到一旁苗晨关切的眼神，过了许久，她才弯了弯唇角自我安慰道：“其实最难受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没什么事，提起这件事也不会太难过了，当时为了撒气我还把剩下的代号I血液都扔进马桶冲进了下水道里，要是让盒子中的人知道恐怕会想杀掉暴殄天物的我吧。”
“至于为什么还要进入盒子，可能是我太生气了。”小熊默默握紧双拳，长出口气：“气被代号I血液蒙蔽欺骗的自己，也气那个至今藏形匿影罪魁祸首的实验体，都是因为它世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它那么多人为了得到代号I血液疯狂至丧尽天良，也因为它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代号I血液之下，可它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在盒子里安然无恙地活着，然后把人当成傻子一样围着它身上的血被戏耍。我不断地进入盒子就是想亲眼看它有一天能被人制裁，哪怕我的能力微小，也想尽一份力将它早一点赶尽杀绝。”
苗晨沉默下来，他能够理解小熊的想法，恐怕抱有同样想法进入盒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家对于实验体抱有的看法几乎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觊觎它的能力，一个是仇恨它的能力。
不管怎么样，盼着它做阶下囚或不得好死的人一定很多，而盼着它好的一个没有。
啊，不对，或许李司界是唯一一个站在实验体那边而想摧毁盒子的。
“这样值得吗？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危险的盒中世界，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也要去抗争一个强大的实验体？”苗晨不禁疑惑，他隐隐叹口气：“你才17岁，未来的路还会很长，把自己的全部都赌注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在盒子里发生意外会抹去现实中的一切，这一定是不值得的。
小熊却摇摇头，眼神坚定。
“晨哥，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实验体的凄惨下场，我是不会在现实中安心生活的。”
苗晨见状，知道她心中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唯有放弃劝说点头道：“好，只要我在盒子里，就一定会帮助你。”
“嗯，谢谢你晨哥。”
小熊深吸口气，然后抹掉眼角的酸意重新打起精神，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
两人待在隧道里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晚上八点钟外面天色完全暗下后，庞哥才带着他的人风尘仆仆的归来。
好消息是大家这次出行没有碰到狂暴种，也没有人受伤；坏消息是他们绕岛一圈并没有发现盒子的踪迹，只看到了防空洞外面一具已经被焚烧的尸体，从残存的衣着上能判断出是毛毛手下那名伤患。
回来后庞哥还让人把防空洞的各处都检查了一遍，可惜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毛毛的人都去了哪，总之紧张疲累了一天后却一无所获，大家的精神头都不太高涨。
当晚歇息前，庞哥就目前的境况做出了分析，既然岛上和防空洞的隧道里都没有盒子的迹象，那就只剩下那栋实验楼了，随后庞哥当机立断。
“大家今晚养足精神，明天我们要再去一次实验楼，做好会出现任何意外的准备，这是一场硬仗。”
听到庞哥的话，众人脑海里的那根弦再度绷紧，但为了找到盒子离开这里唯有前去冒险。
“明天我也去。”苗晨看向庞哥斩钉截铁道：“我有重要的东西必须去实验楼查看。”
庞哥沉默一瞬，看了眼苗晨当仁不让的神情，最终没有拒绝。
这一晚谁都没有多余的话，大家纷纷养精蓄锐，为前去实验楼做足身体和精神上的充能。
登岛的第四天，在庞哥的带队下大家再次前往礁岛中心的白色实验楼。
谨慎的穿越树林抵达实验楼门前是早上九点半，庞哥先是带人在一层搜索，苗晨依旧选择前往二楼的档案室，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尽快把里面的文件看完。
再次打开那几扇玻璃柜门，苗晨没有时间再去整齐的分门别类的翻查，他干脆把所有没看过的文件夹一股脑的铺在地上，然后将实验相关的文件都堆在角落，只找与实验体相关的字样内容。
可惜的是快速的查询后，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有关实验体的文字描述。
苗晨眉头紧皱，干脆由蹲姿改为席地而坐，将手边的文件夹又筛选一遍，在他敏锐的观察下尽管仍旧没有关于实验体的内容，但还是让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是一篇名为“BOX-I5抑制剂功效解析”的文件——
【目前根据Dr.Loes留下的抑制剂分析成果得出，抑制剂的功效时限为四年，注射过程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抑制剂能有效的压制住代号I血液的特殊功能，包括且不限于腐蚀性、操控空间等能力，同时为了提高抑制剂的使用效果，药剂中添加并提供了窜改和重组完整记忆的功效，在监测实验体的过程中没有副作用出现。BOX-I5抑制剂的复刻难度很高，需谨慎操作药剂。
为了确保抑制剂的所有成分服务于代号I血液，在不对血液产生影响的条件下令实验体依旧具有极高的可研究价值，请研究员们继续保持高度研发。
切记所有实验，研究价值将高于一切。】
第84章 印证
BOX-I5抑制剂果然是Loes留下来的, 也是他在安姨房间看到的那两剂空管。
可这件事有些说不通，如果安姨曾作为Loes的手下密切的参与过BOX实验，但在那场实验体暴走的大灾难中连Loes本人都没能存活下来, 他还曾写下过对不起自己手下所有的研究员学生，声称想要弥补那些已故的人, 如果那时参与过实验的研究员都没能逃过实验体的报复, 安姨又是怎么带着抑制剂从这场劫难中死里逃生的？
苗晨总觉得这件事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他遗漏了, 然而这间档案室里已经没有再多的相关文件能够解答他的疑问。
“苗晨, 盒子找到了！”
富二代激动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 他跑上楼通风报信，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又黑着脸声音低了八度：“可惜是在实验罐里，你懂这事有多操-蛋吗……”
苗晨闻言揣上这份抑制剂解析文件，跟随着富二代走出档案室, 然后边下楼边听他说着一楼和地下室的情况。
“这座实验楼的一层有个暗门是直接通往防空洞的地下隧道的, 藏得巨深，庞哥已经派人去探路了，现在大家主要是在地下室里研究到底怎么把盒子取出来，我都没法跟你形容这盒子的位置有多离谱, 你到了一看就知道什么叫老太太割双眼皮, 大开眼界。”
听着富二代不着边的声音, 苗晨走进地下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罐。
罐内几百只僧帽水母在里面上下浮潜, 它们半透明的躯体内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抹暗红色的血线, 那些被注射进去的血液状态像是会呼吸一般忽明忽暗，它们似乎知道有人进入了实验室，闪烁的频率兴奋地加快了一些，如果不是有这层玻璃隔挡着, 或许代号I血液已经操控着水母群冲了上来。
现在它们只能操控着水母在实验罐内不断游动，同时水母身体下密密麻麻的细长触手满满充斥在玻璃罐内，像是一团乱线相互缠绕在一起。
只能透过触手的缝隙隐约看到中央包裹着一个方形物体，和一抹暗淡的藤蔓花纹。
庞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有什么办法？”
苗晨回过神，摇头道：“除了打碎它，想不到别的办法。”
但打碎实验罐，就意味着他们要跟数百只狂暴种搏斗，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能连近在咫尺的盒子都触碰不到就会被这些水母以量吞噬。
骷髅男见状一双眼睛都急红了，脏字连篇：“操他-妈的外面岛上不知道有多少狂暴种，好不容易找到盒子还他-妈只能看着，又不是没跟狂暴种干过架，逼急眼真和这些水母拼了！”
“你冷静点。”庞哥皱眉道：“不要自乱阵脚。”
话虽这么说，面对眼前的情况大家都已经有些心生绝望，难怪找了几天都找不到盒子的踪影，原来是藏匿在这么个令人无计可施的地方，可以说是没有更坏的情况了。
即便是庞哥也不可能以一敌百，他不是那个男人。
“你们说李司界会不会突然出现？”富二代冷不丁的问。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句话就像是在等上帝掷骰子，掷到六大家一块活命一样离谱。
迷茫之际，被派去探路的衬衫男等人匆匆赶了回来，见到庞哥后他第一时间汇报：“从一楼的暗门进入隧道后一直走是连接的防空洞内的另一处暗门，并且能在半个小时就抵达我们昨晚歇息落脚的位置，从这里走能顺利避开岛上的危险情况，是个好消息。”
衬衫男说完，又转头看向苗晨：“还有另一个好消息，你那位昏迷的朋友刚刚醒来了，但目前为止他的身体还不能行动自如状况也不稳定，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体内的代号I血液，至少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两则为数不多的好消息，稍微冲散掉了大家的燥郁感，心情终于平缓了一些。
苗晨闻言也眼神微亮：“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史同能醒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让苗晨内心的负担瞬间减少了一半，毕竟如果史同在这里出现了意外，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
庞哥也重新抬眼看向面前的玻璃罐，做出取舍。
“盒子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做好会长时间滞留在岛上的准备，今天拟定好计划后再行动。”
庞哥的话一出，尽管大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这或许会是他们度过的最漫长和煎熬的盒中世界，生命也会受到巨大威胁。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苗晨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射过来，骷髅男已经抓耳挠腮迫不及待：“什么办法，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打碎实验罐后驱赶走这些水母，就能拿到盒子。”
衬衫男疑惑道：“怎么驱赶？”
苗晨想起在货船上面对海中狂暴的沙丁鱼群时，那件抛向海水里的衣服始终令他印象深刻又满腹疑团，或许现在正是个可以印证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庞哥，没有隐瞒道：“我有办法驱赶它们但不是百分百的把握，也不确定中途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不过我觉得可以一试。”
因为他不知道这些水母和沙丁鱼之间是否有差异化，凡事都具备风险，苗晨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
骷髅男闻言脸色都黑了：“没把握的事你这不是放屁，庞哥又不是脑子坏了，能信你才怪！”
话音刚落，庞哥的声音传来。
“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八十。”
庞哥闻言仔细的考量起来，他盯着苗晨的眼睛试图在探究他是否夸大其词，而且就算有80%的成功率，万一刚好倒霉触碰到那20%的概率失败了，破碎的实验罐是不可能重组的，他们后续面临的将会是一场大逃亡局面，只会更加难以处置。
衬衫男也闻言劝阻道：“庞哥，他体内没有代号I血液，这么做风险太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从长计议比较稳妥。”
大家一一附和，虽然具体要怎么从长计议谁也不知道，大伙儿心里通通没底，但两相对比他们对苗晨的话更是没有任何信任度，谁也不相信一个没有注射过代号I血液的人能解决掉几百只狂暴种。
这种状况苗晨已经想到了，他并不在意他人的质疑，如果庞哥拒绝他也会放弃自己的想法，毕竟要对盒子里其他人的生命负责。
“你带人先从一楼的暗门离开，我留在这里。”庞哥转头对衬衫男吩咐。
大家闻言惊在原地，连棒球帽都忍不住问道：“庞哥，如果失败怎么办？”
“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在庞哥不容拒绝的眼神下，大家相互对视知道已经劝说不动，衬衫男只能听从命令的先行带人撤离。
离开前富二代还偷偷戳了苗晨胳膊一下，小声道：“得成功啊，我押你能行。”
说完富二代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生怕晚了一秒自己的小命搁在这。
苗晨：……
地下实验室内顿时只剩下苗晨和庞哥两人，安静的氛围中苗晨没有过多说什么感人肺腑之言，只是对庞哥的这份信任当做人情记在心底。
“借我你的军刺和外衣用一下。”
庞哥毫不犹豫的把外衣脱下，同时拔出腰间的三菱军刺。
苗晨拿着这两样东西，一丝不苟道：“等下不论我做什么你都别管，只要听到我的话后打碎实验罐就好。”
习惯了命令别人的庞哥，对于苗晨的命令有些新鲜的微微挑眉。
“可以，但你要知道如果出现意外，我只能保全自己顾及不到你。”
苗晨点头：“我明白，这样就够了。”
庞哥见状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苗晨却已经举起手中的三菱军刺，朝着自己的右臂狠狠刺下！
他突然的自残让庞哥瞬间惊愕，想要上前阻止脑海里却闪过苗晨刚刚说得话，然后停止动作皱眉地看向他。
苗晨用衣服接住从手臂上源源不断流淌下的暗红色血液，很快这件深灰色的外套就被血迹浸染成纯黑色，实验室里也渐渐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血腥味，这股味道随着血液的增多越发浓郁。
在渗透进实验罐中时，浮潜的水母群倏然暴动不安起来。
它们体内的代号I血液通通变得鲜红无比，带动着水母群在玻璃罐内横冲直撞，一时间实验室内嘭嘭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庞哥眉头紧蹙，内心不可言说的产生了一丝慌乱感，他不清楚那些水母怎么了，疑惑之际耳边传来苗晨坚定的声音。
“打碎它。”
庞哥捏紧拳头，这种情况之下就算他不去主动打破实验罐，这些发疯的水母也迟早会用自己的身体冲撞开玻璃。
所以出拳的那一刻他没有犹豫，在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时，庞哥已经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哗啦”一声巨响，罐中的液体伴随着玻璃渣一同砸落在地面上。
同时几百只水母散落在实验室各个角落，可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水母竟然没有一只敢靠近他们身边，尤其是在苗晨拿起手中染血的衣服站起身后，水母群体内的血线陡然颤动起来，随后它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实验室四散而逃！
庞哥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屏住呼吸，他已经震惊到有些失语。
面对疯狂逃窜的狂暴种，庞哥难以置信的看向苗晨，和他已经快速止血的手臂——
“你的血，到底是什么？”
第85章 凉意
这个问题苗晨回答不了。
他只能静静地望着眼前不顾一切快速逃离的水母群, 然后捡起地上的盒子，连同手中的军刺和衣服一同递到庞哥面前。
“在这些血迹没有完全干涸之前应该还有些作用，如果在外面遇到狂暴种就用这件衣服驱赶它们, 盒子也交给你，因为我的两个朋友还要麻烦庞哥先带他们离开这里, 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庞哥接过东西, 又一把拉住苗晨的手臂。
“你为什么不走？”
苗晨抬起头, 敏锐的五感听到实验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抬腿走出地下实验室, 一路走到一楼尽头的暗门前，然后对庞哥说道：“我不能走，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处理和确认，不会太久。”
庞哥盯着他的眼神目光如炬, 他尚有无数的疑问堵在胸口, 可他没办法撬开苗晨的嘴，而且水母群已经逃离出实验楼遍布在礁岛上，现在情况十分危急，防空洞内还有自己的一众兄弟, 他必须抓紧时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来不及再多说什么, 庞哥打开暗门：“盒子我会放在昨晚落脚的位置, 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尽快离开。”
苗晨一点头, 看着庞哥离开的背影, 他抬手将暗门关闭。
转过身时, 实验楼的玻璃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毛毛和他的几个打手浑身血渍的跑进楼内，他们四下张望，在看到走廊尽头的苗晨后毛毛那张稚嫩的脸庞顿时阴沉不已, 他抹掉脸侧滴落的血迹，一步步走上前。
“果然是你们做得手脚，故意放出狂暴种袭击我的人是你们登岛后的计划？害死我的两个同伴后还想致我们于死地，全部都是你和那个庞哥搞出来的鬼！苗晨你这幅伪善的面孔真是和以前一样一成不变，你以为没有李司界的庇护你凭为什么能在盒子里活到今天？现在李司界不在你身边，我倒要看看那个叫庞哥的还能不能护得住你！你要知道人可以命好，但不会次次命好。”
听到毛毛的话苗晨只觉得似曾相识，他的逻辑总是和廖医生差不多，这些人的脑回路时常令人无法理解。
垂眼看向右臂肉眼可见快速愈合得只剩下一抹红痕的伤口，苗晨说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没有办法，而且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聊这些，是有一件事必须跟你算清，不管你曾经拿走多少代号I血液又将它们随意注射在谁的体内都无所谓，但你不该打我朋友的主意注射给史同，想要利用他还害他命在旦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草草过去。”
或许是没想到他独自面对自己能够有条不紊的说出这些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底气十分强硬，这样的苗晨是毛毛以前不曾见识过的，他记忆中的对方明明是个对谁都照顾有加温柔有礼的老好人形象，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也会有报复心理。
毛毛怔愣片刻，回过神后短促的嘲笑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针管在苗晨面前晃了晃。
“说这些话之前你没有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吗，光会用嘴说可是不行的晨哥，看到这些从狂暴种身上抽取的血液了吗，只要注射在你体内哪怕一毫升你就会立刻痛苦的命丧黄泉。告诉我那个叫庞哥现在在哪，等我收拾掉他再来陪你聊这些有的没的。”
苗晨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轻轻摇头。
“我不会出卖他，如果不怕死你可以出去找他的人。”
这句略带挑衅的话让毛毛清秀的小脸上眉毛竖起，看在之前苗晨曾对他有过照顾的份上一忍再忍，结果这人丝毫不领情，毛毛顿时气得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那我先解决你也是一样的，说不定你死后更方便我去接近李司界，如果能让我顺利勾搭上他，你也不算白白送死。”
他身边的三个打手走上前，三两下就将苗晨制服在地上，然后按住他的手腕，露出臂弯上的动脉血管。
见他完全没有反抗，已经认定他是自暴自弃的毛毛得意挑眉，弹了弹手中的针管，对准隐隐可见的动脉精准的扎了进去，然后将整管狂暴种的血液一滴不剩的推送至苗晨体内。
做完这一切，毛毛扔掉手中的空管针剂，让自己的打手松开他，随后笑着坐等地上的苗晨面露狰狞痛苦而亡。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苗晨安静的躺在地上身体却什么变化都没有出现，他不做反抗也是在用自己的命做一次赌-博，并且现在的情况证明：他赌赢了。
另一边等待的时间越久毛毛的脸色越是难看，直到看着苗晨安然无恙的坐起身，他和打手们都惊疑不已，愣在原地已经开始怀疑起针管里的血液是不是有问题。
苗晨则是凭借敏锐的五感，趁其不备一把夺过毛毛手里多余的几管针剂，反手毫不犹豫的用力扎进他的腰腹。
“我也想看看狂暴的代号I血液，到底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苗晨就被几名打手迅速拉扯开，可惜为时已晚，半管血液已经成功注入到毛毛体内。
毛毛慌张的撩开衣服掏出匕首，划开针孔的位置第一时间放血，可代号I血液的入侵能力本就强劲更何况是失控下的，他的身体转瞬间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然后逐渐拿不稳手中的武器，匕首哐当一声落地，毛毛双腿无力支撑后倒在地上。
他努力抬起红血丝上涌的双眼，伸出手抓向自己的三名同伴，从喉咙里发出一丝艰涩的声音。
“救、救我，快救我……”
三名打手看到那双逐渐染红的眼睛纷纷惊恐后退，谁也不敢上前去触碰，甚至已经有人恐惧得想要反水。
“他体内的血要失控了，得赶快杀了他才行。”
毛毛闻言一双眼目眦欲裂，那张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清秀的模样，唇瓣呈现绛紫色，鬓角的青筋也微微凸起，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愤怒出声：“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杂种、不能杀我……快、快把我的血放出来！”
“已经没用了。”
苗晨靠在墙边垂眸看向他：“不想被代号I血液操控变成似人非人的怪物，不如痛快一点自我了断。”
毛毛咬着牙，双手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的脖颈，把身体抓出一道道血痕不断地与体内的狂暴血液作斗争，却还是无济于事的感到理智在被一点点侵蚀。
他看向苗晨的眼神也带着惊惧与不解：“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没事，这不、不可能……你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晨也很想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在毛毛的双眼完全变成赤红色之前，他的打手额头冒汗的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靠近他，锋利的刀刃有些颤抖的停留在他脖颈的动脉处。
看到自己的人拿着武器瞄准他的死穴，毛毛怒不可揭，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
一声惨叫在走廊内响起，毛毛笑着松开嘴，满口染血：“想要我死……你们也都别想活着离开。”
另外两名打手纷纷退后半步，眼睁睁看着毛毛脸上的血管逐渐膨胀起来，血液的流速加快使他的面部开始扭曲，而被他撕咬的那名打手被感染后也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
眼前的境遇已经让人想不了太多，为了活命仅剩的两名打手对视一眼后，咬紧牙根掏出武器对准自己的同伴，凶狠的手起刀落，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就结束了他的生命，随后他们一齐看向已经獠牙肆起的毛毛。
连五分钟都不到，毛毛的理智已经完全被代号I血液吞噬干净，他不仅面部开始畸变，身体也逐渐扩张变形，除了五官能辨别出是人类，其他部位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变成不规则肢体的怪物，语言功能也已经迅速退化丧失。
苗晨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一幕，本以为没有见识过血腥场面的内心会泛起一些波澜，可意外的是他没有感受到情绪上的任何一丝起伏。
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闹剧，面对横死的眼前的尸体也无动于衷，就像曾经在电影院里不论看到多么感人至深的情节都不能够感同身受，苗晨在这一刻体会得更加清晰。
清晰得认知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凉意，和潜在的灵魂底层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良善。
已经完全被代号I血液操控的毛毛轻而易举的用手臂贯穿了自己仅剩的两名同伴，他血红的双眼转动一圈后看向苗晨，随后龇起獠牙，身体弹射而起朝他冲来。
苗晨抬手轻挡，任由对方的利爪抓破自己的手腕，然后看着毛毛瞳孔骤然缩紧，熟悉又惊惧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试图转身逃跑，苗晨却一把抓住他，用他的匕首扎进他青筋暴起的喉咙深处，慢慢感受着一具活体在自己的手中渐渐流逝掉生命力，那双眼睛失去最后一抹高光后，他的身体彻底僵硬。
苗晨俯身将尸体平放在地上，然后低头看着还在滴血的匕首。
鲜红的血水染湿了双手，也浸染了他凉至深处的脏腑。
耳边倏然响起一阵撕裂声，在距离苗晨三米外的空气停止流动，一阵扭曲的幻影后空间被撕开一条缝隙，破裂的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踏步而来。
那人浑身血迹斑驳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他步伐焦急微微喘着气，快速地扫视过现场后，深褐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满是苗晨的身影，低沉的声音也回荡在走廊内。
“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苗晨依旧低垂着头，听到他的声音，撑在地面的双手慢慢握紧——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李司界闻言脚步停顿，愣在原地。
苗晨抬起头，沉静的望进那双自己曾无比信任的深褐色眼眸中，带着一抹疏离淡淡开口。
“你早就知道我的血有问题，我的身体在发生变化，我和BOX实验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这些你都知道……你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第86章 真相
李司界沉默下来。
他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是半蹲下身，宽大的手掌握紧苗晨支撑在地上的手，温热与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相互传递, 李司界低着头慢慢擦拭掉他手上沾染的血渍。
“上次你说过如果再见面，我可以向你索取任何东西, 这句话还作数吗？”
看着自己的双手被他细致的捧在掌心, 一点点清理掉指节上的污渍直至露出洁净的肌-肤, 苗晨才偏过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短短的一个音节让李司界的双眼重新亮起, 他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忍不住的低下头用额头在苗晨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根本舍不得放开眼前的人，哪怕他的每一寸指甲都小心翼翼的对待。
“我要索取你的原谅、信任，和从此以后每一刻的占有欲，如果可以我想要的还有更多。”
李司界埋首在他颈侧,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在苗晨听来是多么的过分和贪心, 他深吸口气：“哥，你相信我，就算我对你有所隐瞒也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
感受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在轻微的震颤, 苗晨闻言微愣, 原本沉郁在心底的火苗竟然就这么再一次被李司界轻易抚平。
他总是能用简短的几句话就左右自己的情绪, 苗晨感觉很无力, 也有些庆幸自己还能体会到这种无力。
“关于我的事情, 你还是不愿意全盘托出吗？”苗晨垂下眼，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即便我已经知道了安姨曾经是Loes手下的研究员。”
李司界双手收紧了几分：“我会说，但在那之前，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苗晨抬起头：“什么地方？”
李司界拉着他站起身, 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身后，轻松摸到暗门的开关。
暗门打开后，他带着苗晨走进幽黑的隧道，像是能够感知到盒子在什么地方一样，他竟然十分熟练的走到了昨晚苗晨和庞哥等人所落脚的位置，显然一段时间不见，李司界掌握代号I血液的空间能力增强了很多。
而此时防空洞的隧道内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一个不起眼的藤蔓盒放置在角落。
李司界走到盒子前，单手打开盒盖。
随后白光闪过空间产生一阵扭曲，两人同时被拉扯进盒内。
本以为会回到现实的苗晨，却在那片虚无空间中被李司界牵手引领着，穿过一个个记忆碎片的气泡，抵达一片灰色的区域，然后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开双眼，夺目的日光让苗晨抬手微微遮挡住双眼，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在晨光普照的地方是一片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平层楼房，房前点缀着几座不大的圆形花池，地面上铺着微微反光的鹅卵石路，左右两侧是一排随风哗哗作响又葱郁茂密的白桦树。
李司界正背着光的站在前面向他招手，苗晨回过神来，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几个月前，这里温馨静谧的氛围就像曾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日常生活，而这短短几个月里接连发生的事情，也漫长得像是度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苗晨踏步在温润的石子路上，走近花池边，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池中一簇簇绽放的雏菊花所吸引，白色的花瓣包裹着金黄的花蕊在晨光下迎风摇曳，是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的洁白美好又微不足道的一抹风景。
视线内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从池中万千花朵里摘下一只，亲自递到苗晨手里。
“这里的雏菊是野生的，摘下也会不断再生长出来，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差点把这座花池的雏菊拔光，它表面看起来纤细羸弱，其实破石而出的生命力非常坚毅顽强，你喜欢的东西很多时候和你很像。”
李司界转身走向大门前，他在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然后打开门回身望向花池边的人。
苗晨拿着手里的雏菊花，跟随着他一起走进这栋平层房。
“小的时候是多小？”
“十岁。”
苗晨听了点下头，李司界十岁的时候自己应该也不过是个初中生，那时候的事情对于苗晨而言早已记忆模糊。
两人穿过空无一人的楼道，在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下，透过门上侧边细长的玻璃窗，苗晨瞬间感到这里无比的熟悉，他怔怔的开口：“我好像知道这里，我来过。”
在梦里来过。
李司界缄默的打开房门，苗晨抬眼望去，一眼触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实验罐，封闭的圆柱形玻璃体从地面一直通向天花板，顶部连接着无数根粗细不一又不知通向何处的杂乱药剂管和机器数据线，底部是一个横向的电子屏幕，仿佛是用来监测实验罐内物体的实时数据，这足足比之前在礁岛看到装水母的实验罐大了三倍不止，而且设备的精密度也不在一个层级。
只是硕大的房间内显得十分空荡，除了这个实验罐只有一张白色的桌子，再看不到其他物品。
苗晨缓缓走入房间，脚步停留在实验罐前，然后仰头驻足观摩着这个容器，也从容器的下端看到一个窄小的名牌，上面刻着几个字：代号I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