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黄金
韩小四踩着清晨的朝阳, 脚步轻快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后面有‘叮铃铃’的声音,他往路边靠了靠, 给对方让路。
“小四。”美娟对着小四喊着,
“哎!”小四扭头,见美娟骑着自行车, 顿时双眼放光:“美娟, 你家买洋车啦。”
赵美娟从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下来:“我大哥说他吃住都在单位, 发了自行车票他用不到, 就给家里寄来了,说给我上学骑。”
小四摸着这辆女士自行车爱不释手:“怎么不买大点的啊,买28大杠的呀, 能载重还结实耐用。”
美娟甩了下垂到肩头的麻花辫, 娇俏着说:“28的太大了,我骑26的就够了,我爹说他不骑,就给我一人骑。”
美娟虽然不是正房太太生的闺女, 但现在没有庶女这一说了,
加上赵长庚的两个儿子都不在家, 身边就这一个闺女, 自然而然的对闺女疼爱起来。
“来来来, 我载你。”小四自然的上手接过美娟的车把手。
“你会嘛?我可是在院子里学了半天的。”
“会啊, 忘记咱们老师有一辆了?我们背着他偷偷骑过。”
小四歪歪斜斜地骑起来:“你这车好, 比老师的骑起来轻快。”
扭头看她跟着车旁小跑:“快上来啊。”
“那你稳着点啊。”美娟步伐生硬地拽着他的衣角跳上后座, 车子扭了扭又恢复正常了。
“不错哎, 我每天都载你吧。”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起美娟额头的碎发, 一双眼笑得弯弯的:“好啊!”
县上很重视这次盐碱地改造工程, 大王村和赵家沟村社员没日没夜的连轴转,誓要在明年春天之前搞好这一百多亩盐碱地。
盐碱地改造前,要把沟渠都挖好,才能引水灌溉盐碱地,稀释盐碱地里的盐分。
社员们有时候太累了,懒得回家,就在地里搭的棚子里随便睡睡了……
韩铁柱和两个儿子几天没回家了,王红芬想他们,担心他们吃不好睡不好,
也不知道活能不能吃得消。
她特意请了半天假,背着珍珍去给韩铁柱送伤膏药,这是赶集时候买的农家土方自制的,据说用虎骨熬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现在的农民都是下死力的,没有几个身上是不痛的。
韩敏珍以为的盐碱地开荒,会看到一副被迫的、无精打采的景象,没想到搞得跟以后的运动会那么热闹,
沟渠两边红旗招展,大喇叭里锣鼓喧天放着喜庆的歌曲,
用铁锨的,用铁镐的,用锄头的,什么工具都有,
挖上来的土又要用独轮车推走或者双肩挑着运走,
两筐沉甸甸的泥土压弯了扁担,压不弯老百姓的脊梁。
“今天干的快点,别给大王村赶上来。”
“哈哈啊,急不死他们!”
“爹!爹!”
韩敏珍喊了好几声,韩铁柱都没听见,直到母女俩人走到跟前了,认真工作的韩铁柱才看见两人。
他把肩膀上挑着的倒完两筐泥土后,带着空筐和母女二人走到一旁少人的地方,一来就埋怨王红芬:“你带闺女出来干啥,这里闹哄哄的。”
“闺女说想你了。”
韩铁柱笑了,脸上胡子拉碴的,还浑身是灰尘。
珍珍坐在背篓里,掏出两个肉包子给他:“爹吃。”
韩铁柱每天出的工都是重体力活,虽然吃的比家里有油水,也管饱,但还是每天都很饿。
他用脏手在脏衣服上蹭了两下,接过来三口一个包子,
这可是珍珍在小镇里定制的拳头大的纯肉包子,她连一个都吃不完。
见他爹一个包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她又掏了三个出来。
韩铁柱背着人吃完这三个,打了个嗝说:“珍珍,够了,爹饱了,爹身上脏就不抱你了。”
珍珍摇头,伸手求抱:“爹抱。”
“爹身上脏。”
韩敏珍不嫌弃。
韩铁柱抱着闺女几分钟就放她回背篓里:“我去上工了不能耽误久,”
“带给哥哥吃。”韩敏珍又掏出个棉麻色的布袋。
韩铁柱本想摇头,看着两个瘦了一圈的儿子,点点头说:“我去把他们喊过来。吃完你们就回吧。”
韩老大老二见到包子倒没多吃惊,以为她娘买了肉专门犒劳他们父子三人的,边往嘴里塞边说:“娘,你手艺变好了哎,太好吃了。”
他们以为拍了个非常响的马屁,没成想拍到马蹄子上了,
王红芬听到这话来气:“吃不吃,不吃给我。”自己做饭没有闺女拿出来的好吃这是肯定的,
但你们说出来,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吃吃。”兄弟俩太感动了,干起活也更有劲了,人不都是这样吗,有付出不可怕,可怕的是付出后没有回应,娘想着他俩呢!
这天,其他人照样去上工了,
安安带着她和喜儿在屋里玩,珍珍刚打算脱身说回屋睡觉,就听见外面吵吵声。
他二哥说:“这边。来东屋。”
珍珍就见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韩铁柱闭眼皱眉,嘴巴紧紧抿着。
“爹!”珍珍瞧着他的模样,不知不觉也皱起了眉,跟着担架进了屋子。
“啊!”韩铁柱被抬上炕的时候,平时那么刚强的一个人都忍不住呼起痛来,紧紧攥住拳头。
“老韩啊,真不去医院啊?”带他过来的还有大队长,不放心地问他。
“不用!”
大队长拍了拍他:“那你好好养病啊,我先回去,地里离不开人。”
高翠喜捧着肚子站在自己屋的门口,不敢进屋,见韩老二送大队长出门,赶紧问他:“爹咋了?”
韩老二烦躁的很:“爹腰闪到了,你赶紧进屋躺着,别操那么多闲心。”
高翠喜白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动,赶紧躺回炕上去了。天天躺着感觉人都要躺出毛病来了。
“爹,去医院瞧瞧吧。”韩老大给他爹拧了条湿毛巾,让他擦擦脸。
“别废话了,我没事,队长去喊你娘了,你俩赶紧回去上工去。”
弟兄俩奈何不了他,只好愁着脸上工去了。
珍珍见她俩哥哥走了,凑到她爹旁边身旁,担心地问:“爹,哪里疼啊。”
韩铁柱笑着说:“爹就是腰疼,不是大问题。”
珍珍皱巴着脸,自己的小镇是侧重科技而不是仙界的神器,要是有个什么神泉水就好了。
“红芬啊,你家铁柱挖沟渠伤到啦。”
王红芬在村上地里上工呢,被大队长指使跑过来报信的人高声告诉她这个消息。
“伤哪儿了?”王红手里的锄头差点铲到脚,急忙问:“铁柱人现在在哪儿?”
“在家在家。好像说是伤到腰不能动了。”
她见到韩铁柱是被牛车拉回来的,肯定伤得不轻。
顾不上说什么,她一路小跑着,
到家直奔自己房间,
“伤哪里了。”
韩铁柱皱着眉在床上,在腰部持续性的疼痛下,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
见她急忙慌的样子开口说道:“就是腰扭到了,没事,躺躺就好了。”
“去医院看看吧。”
“这哪用看,以前的吴大头的爹还记得吗,家里穷的要死,有一年下地干活,当时就扭到腰,跪地上起不来了。”
“记得啊。”王红芬脑袋里费劲的想着吴大头的爹在建国前就死了,以前也是赵地主家的佃户。
“他回家后一开始动都不能动,那时候哪里有医院啊,他家连膏药都贴不起,我们都以为他要瘫了,没成想躺了一个月就起来了,就是以后干不了活,一干就腰疼。”
“我就说你年纪大了别去,你非逞强,这下好了吧。”王红芬印象中有这件事,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了,快拿个盆来,给我小便。”他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动,一动就如万根钢针在扎他的腰和腿,
王红芬带着珍珍出门:“乖宝,去找喜儿玩啊。”
“哦!”
珍珍自觉的回避。她拖着腮,忧愁地坐在小马扎上,得想个办法了。
她爹的体质算不错的,晚上有些发热,早上就退烧了。
韩铁柱都起不了身坐着,吃些汤汤水水的不方便,珍珍还是给他吃的包子,
家里的玉米糊糊就当是补充水分了。
王红芬请了假在家照顾韩铁柱,大队长二话不说同意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韩铁柱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能扶着墙慢慢走去上厕所,
只是腰还直不起来,走路也得慢慢走。
珍珍举着手要她娘抱:“娘,上山。”
“好好上山。”王红芬以为她想出去玩,抱着她就要走,老头子就喝了一碗玉米糊糊,暂时不用小便,出去玩一下没事。
珍珍摇头,手指着炕捎放着的背篓:“娘累,背篓背。”
“咦。”她背起闺女,想着闺女是不是想吃水果了,这会野葡萄还有的,有板栗的话在捡几个,炕了给闺女当零嘴吃。
就带上了一把砍刀,又能防身,还能带点柴回家。
家里一年到头要用掉好多柴火、上山一趟不能空着手回,想着回来的时候顺手带些柴回家。
韩敏珍绑在她的背上,其实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
她指着一个山头的方向问:“娘,那是哪里?”
“那边过去就是海了啊。”新海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往西走三四十里就是云海市,往东直线距离十来里就是大海,可有一道南平山脉拦在那。
南平山南北头尾加起来约十来里,最宽的地方也是十来里路,只不过这是两个山头并排在一起,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想过去就得翻山越岭。
后头那座山去的人少,也比前头这座山陡峭,等闲没人会翻山越岭地跑海边去。
就算是哪个人想不开,非要爬两座山去海边,那山外是一片荒凉的石滩,寸草不生,没村没庄的。
王红芬的娘家就在海边,但她每次回娘家都是从大路走,要绕个大弯走上二三十里才能到家,年纪越大回家的次数越少。
山上最大的猛兽大概就是野猪了,一般在朝海的那个山头上。
离新海村进的这座山头太平的很,尤其是朝着新海村的这面山,能看到只山鸡都算是走运。
王红芬爬着山,告诉闺女:“爬过两个山头就是海了,不过那边都是悬崖峭壁,没什么人过去,有爬山的功夫,绕个道也能到了。当年啊有侵略者在这边山上建了个碉堡呢。”
“哪儿啊。”珍珍好奇地问。
王红芬指着一个方向过去:“当年咱们村上你爷爷那辈好多人被赶着去建的,一个人都没回来。”
珍珍望过去,一个拱圆型的建筑,不太高,建在山顶山。“为什么要建在这里?”
“谁知道他们呢。”
“我要去那里。”
“成!”
王红芬拿着砍刀砍路,有一条小道是当年的人建出来的,后来建国后,这边没有人去,渐渐荒凉下来。
那边对很多人来说不吉利。代表着痛苦的回忆。
爬上山顶后,韩铁柱背着珍珍进了碉堡,里面空荡荡的,四周留有射击口,
没有灯,只有射击口进来的微弱日光。
这里不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动了土的话也很快就会被人发觉。
“珍珍要干啥?”王红芬终于忍不住问她。
“我想藏东西啊。”
王红芬站在山顶看了看地形,带着她往回走:“我们来的路上,那边有几个小小的山洞,不能进人,但是藏东西可以,对了,要藏多大的?”
韩敏珍用双臂比划了下:“这么大。”
“那不大啊,那边的小洞口够用了。”
到了地点,王红芬用砍刀在洞门口砍了砍,见没有什么动物出来,开始清除周围的杂草,
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她小心地看了看,里面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动物,只有一些干掉的粪便:“你看可以吗这边。”
韩敏珍扭着身子示意自己要下来。
到了洞口边,看看洞还挺深的,她伸手放出一堆的银块。
小镇里有矿山,也会从各个渠道得到挖矿山的锄头和炸。药。
珍珍可以人到矿山里,控制着精神力挖矿,也可以像种地一样,在屏幕里挖。
挖出来的矿石在冶炼工厂里变成白银、铂金、黄金。
又放出一堆黄金,
金块整整齐齐码在白银上,新得好似上面还会有鎏彩一闪而过。
“啊呀呀呀!”很久没有受过惊吓的王红芬真的吓到了,她难得地瞪圆了眼睛。
看看黄金又看看她。
抖抖索索地试图拿一个起来确认这是假的还是真的。
不起眼的一小块,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试图用自己的手感来衡量有多重,用手心掂了又掂:“这得有一斤了吧。”
“娘,你真厉害。”珍珍拍着手夸奖他。
“这是厉害不厉害的事吗?”王红芬苦笑:“珍啊,咱拿回家去吧。啊!快,快收起来。”
她挡住洞口,警惕着看着周围。她脑子里已经算不出来这有多少钱了。
珍珍摇头,不仅不收回,见洞里还蛮深的,又放出一堆,她拍手:“娘,快埋起来。”
说着丢给她娘一把崭新的铁锹。
王红芬不相信地用牙齿咬了下手中疑似金块的东西,果真咬出了一道齿痕。
她的心在滴血,但她知道她闺女主意正,闺女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老老实实地挖土埋着洞口。
一边机械地挖着土,一边想着一小块就是一斤,那么这么大一滩得多少钱那!!!
然后加快了埋土的过程,埋完稍微掩藏了下洞口,
然后抱起珍珍放进背篓里就跑。
珍珍把她手里的铁锹收回小镇:“娘,你跑什么啊。”
“娘害怕啊!”王红芬这会感觉笑不出来,这钱多得她已经没有了占有的心,就怕惹祸上身。
“珍珍埋这么多金子干嘛?”
“四哥说外国人跟咱们国家要钱,咱们国家穷。珍珍有钱啊。”珍珍拍着胸口说,这只是得到小镇后,挖出来的金块呢,矿山也不知道有多大,反正暂时还没挖穿。
“哦,原来珍珍是给国家的啊。”王红芬不心疼了,他们这辈人对国家是有特别情感大义的。
为了国家连命都可以不要,珍珍说是给国家的,那就给!咱不心疼!
她嘴里斯哈着,念念不舍地回了又回头,看了又看。
“娘你别心疼啊。喏,给你玩!”小手里满满当当的给她一把首饰,金戒子、金耳环、珍珠项链。
王红芬扭头看到闺女小手里是一捧金灿灿的的首饰,接过首饰把玩了会,又塞给了她:“闺女啊,你收着,娘要了没什么用。赵太太现在都不敢戴这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二阳还没好,没有特别的症状,就是头晕,大家勉强看看先。一般如果晚上9点前没更新就是不跟了,我尽量每天都更。
第32章 黄金下
珍珍知道现在的风气崇尚艰苦朴素, 越穷越好,她本意也不是给她娘戴,就是让她娘高兴高兴。
至于金块她不能给。
小镇冶炼工厂出来的金块的含金量不用想, 肯定比现在外面的金块含金量高,很有辨识度,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珍珍听话的收了起来。
王红芬走到村上后, 犹豫了下, 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报告大队长。
“珍珍啊, 要不先把你送回家?然后我跟你爹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没个商量的人, 王红芬有些拿不定注意。
珍珍思索了下,回家的话,就怕说不清, 别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地拿一块, 或者半路藏起来一块。
她放山洞的金块是整数四千个,银块少一些,只有两千个,为的就是整数好清点, 也为了洗清嫌疑。
“娘,不回家。”
“不回家啊, 行。”王红芬看了看天气, 阴沉沉像是傍晚的感觉, 应该要下雨了, 大队长这会肯定不在家, 田里忙着呢, 她直接去了地里找。
“高队长!”
王红芬压着嗓子喊他, 大队长高中元凑巧今天在大队的田里, 要是去了盐碱地那又要耽误时间:“不好了不好了。”
“铁柱怎么了?”高中元以为铁柱不好了,
王红芬没说话,只神秘的对他招了招手。高中元从田里出来,上了田埂上,
周围干活的人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王红芬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敌特。”
大队长脚下一个踉跄摔下田埂,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土,厉声对王红芬说:
“铁柱家的,你说这话是要有证据的啊,这事可不能胡乱咧咧!”
“我家在村上这么多年了,我家什么成分你还不知道吗?
那是地道的贫农啊,被剥削压迫的劳动人民啊。
你这是怀疑我呢!”王红芬很生气,心在滴血。那么多黄金肯定掏空了闺女的小金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闺女可不是小气的性子,给她的是金戒指而不是金块,这就说明闺女手里没有金块啦!
都给了国家啦!
可恨不能跟人说,做好事不留名这种觉悟她暂时还不够高。
“那你给我说具体点。”大队长清清嗓子,背着手准备听她胡扯。
“这不能跟你细说,事情重大,你找上级的人来,最低也要市里的人来。”
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高中元也不敢阻拦,事关敌特的事情,万一有个什么耽搁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那你和我一起去。”
王红芬看了看还不到中午已经墨色沉沉,仿佛天要塌下来似得:“走。”
“带着你闺女干嘛。”大队长见她转身,才看到她身后背篓里的孩子。
珍珍朝他笑得可爱,高中元心道铁柱家的这个闺女养得真好,人长得白净不说,身上衣服也干净,看着就让人欢喜。
“我这不是刚有发现就来找你了,怕耽误事。”
“那你还是送孩子回家吧,带孩子这不耽误事吗。”
王红芬也不想要闺女陪她折腾,放下背篓,拎着闺女出来,当真大队长的面,对她进行拍拍打打:“队长你看着啊,我闺女身上没东西吧?”
“昂,怎么啦!”大队长不解。
“等上面来人你就知道了,你让家枝送我闺女回家,咱俩走!”
王红芬特意又叮嘱了一句:“闺女,跟你爹说声啊。”
珍珍点头,跟她家枝婶子走了。
她希望她娘给力点,能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家。
大队长回家拿了两件蓑衣,情况紧急,牵了大队上的骡子拉板车。
他们先去了镇上公社,高中元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还不能越级反应问题。
先跟镇上接待他的干事说明了下情况。
公社的郑干事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俩人,
听了王红芬反应的敌特问题,直接摇了电话,将问题反应了上去,
对面接电话的是市政府的孔秘书长:“小郑同志,你让她接电话。”
与此同时,孔秘书翻开新海市的地图,找到赵家沟的位置,
见赵家沟的地理位置靠着海,首先就信了三分,
新海市一直有敌特在暗中活动,如果敌特想逃亡或者是流窜作案,从海边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么他们活动的迹象迟早会被社员发现。
王红芬接电话的手都是在抖,她害怕呀,万一查出来是自己家放的金子就完了,
闺女就要保不住了。
其他人以为她是紧张的,大队长说:“铁柱家的,你实话实说就是,领导很亲切的。”
王红芬心道‘你知道个屁。’听到电话里领导让她汇报情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
大着嗓门说:“领导好,今天我带着闺女上山,想给闺女找点野果子吃,
顺便找找有没有野鸡在坐窝,
想着给家里找点野鸡蛋补补。
就稍微走得远了些。没成想,看到一处被挖过的痕迹,我就好奇刨了刨。”
她紧张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
站在她旁边的大队长急了,‘你个王红芬,你还会卖关子了,快说啊是啥?’
“黄金!大量的黄金!一大堆,哦,好像还有银子。”
孔秘书顿了顿,将信将疑地问:“一大堆是多少?”
王红芬挠头,怎么形容呢:“一个有一斤的话,可能一两千斤吧,也有可能三四千斤。”她千位数还是知道的。
孔秘书有些想笑了,觉得这个农妇有精神病,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她张嘴就是国家一年的黄金开采量,信口雌黄的太夸张了吧。
他声音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能为自己的话负责吗?”
“能!”王红芬声音不带一丝虚的,自己亲手埋起来的,能是假的吗。
报告完毕,电话交接给郑干事,王红芬有些虚脱地坐在凳上,
可能要下雨的关系,屋子里好闷热啊,她的额头是密密麻麻的虚汗汗。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紧张感叫肾上腺激素过高。
韩铁柱此时躺在家里的炕上,听了珍珍简洁述的说了原由后,不由得半坐起来,还扣了扣自己耳朵:“我没听错吧闺女。”
珍珍认真地点头:“没听错啊,爹。”
韩铁柱失重般跌回床上,又跟闺女确认:“你说多少?”
“黄金四千斤,白银两千斤。”她怕韩铁柱不懂吨的概念,用斤来代替了。
韩铁柱彻底晕了,四千斤是什么概念呢?
家里连四千斤的粮食都没有,而闺女居然有四千斤的黄金,这要是换成大黑十,那比家里的柴火垛子都要高啊。
难道闺女下凡来,就是为了做好事、结善缘的?
没错了,绝对是这样!
都不用韩敏珍解释,他就自我攻略好了。
外面轰隆隆,一阵又一阵的雷声响起,韩铁柱高兴起来:“这个月都下了第二场雨啦,看样子明年不会再旱了。”
至于老伴会不会说漏嘴,韩铁柱不是太担心,没有人会怀疑这黄金和他家有关。
老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韩铁柱会在屋内抽烟,珍珍嫌弃屋里味道大,她又心里装着事,也不想去陪喜儿玩,便坐在堂屋的小马扎上,
看着外面的秋雨发呆,也不知道她娘中午吃饭了没,累不累。
韩老大难得歇下来,坐在堂屋靠门口的位置,就着外面的一点光线修锄头柄,身旁还放了好些柳条,这是又要准备编背篓了。
他已经攒了几个了,就等大队里不忙的时候,好去大集上卖了换钱,到时候给家里的孩子们买点点心吃。
王红芬和大队长两人没吃中饭,饥肠辘辘的在办公室等着市里下来人。
郑干事听到他俩肚子叫的声音,特意给他们去食堂打了饭菜过来,一人两个拳头大的馒头,猪肉炖粉条还有一个青菜。
俩人暗戳戳地嘀咕,还是城里的日子好过。
很快市里便来人了,呼啦啦两辆军用卡车的人。
孔秘书虽然觉得所谓的几千斤黄金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
但村民报的是敌特,不管真假,都要让武装部队过来看看。
武装部陶部长非常重视敌特问题,也是在他的坚持下,带了一个排的兵过来。
现在的敌特手里可不缺少武器,万一发生冲突,人少了起不了作用。
解放牌大卡车刚停稳,就急忙开门,跳了下来。
疾步走进县政府大院。
郑干事早早等在门口,见到陶部长忙迎上去跟他汇报了工作,
并且带他去见了王红芬。
“王同志,麻烦你在说一下具体的情况。”陶部长身姿笔挺地坐定后,立马询问起王红芬。
王红芬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反复推敲了下自己的话。
感觉没什么破绽,首先并没有什么敌特,
其次这么大一笔钱主动告知了公社,也不存在自己会替敌特背锅的可能性。
她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是敌特的东西?”
“不是敌特谁会放那老些东西在那?”
“有多少?”
王红芬眼珠子看天,又仔细想了想:“我没有全部挖开,感觉可多了,最起码这么多。”她两只手没有合拢,比划着。
陶部长手指敲着桌子,沉声问她:“你怎么知道那是黄金,而不是其他东西?”
王红芬懵逼地啊了声:“啊,还有其他东西是黄色的吗?”
“也有可能是黄铜啊。”
王红芬心虚地看了看他:“听说金子是软的,我就咬了一口,咬了个印子出来。铜好像是硬的啊,我男人的铜烟袋整天敲来敲去,也没看坏了。”
陶部长没有发表意见,带着王红芬和大队长上了卡车。
他俩都坐在卡车的车斗里,四周都是坐得笔挺的军人,王红芬刚松弛下心又揪了起来。
随着打雷的轰隆隆,压抑了一个中午的雨终于下了下来。
大队长忧心忡忡:“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呢。”
王红芬也佯装担心地说:“就是啊!下雨了上山的路不好走啊。”
幸运的是到了赵家沟时雨停了,军人还是穿着深绿色的军用雨衣,王红芬和大队长则穿着不那么防水的蓑衣,就怕半路又突然下起雨来。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最后停在半山腰上。
“就是这里了。我看到这边藤蔓有动过的痕迹,以为有什么野兔之类的,就拨开看了看。”
这个洞不在进山必走的路上,但也不偏僻,
只要下了常走的小路,拐个弯就到了。
王红芬用手指着山洞旁边的地上,那边凹陷了一块,表面也是从其他地方拉了些野草藤蔓过来掩护。
“我就好奇,是什么埋在了山洞里。这个洞我知道,并不大。”她不好意思地道,仿佛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害羞。
陶部长先在四周看了看地形和痕迹,因为下雨的关系,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半山的一个石头洞穴,旁边长有半人高的野草和藤蔓,现在藤蔓被拨开,露出的黄土果然是新的。
怕里面有什么易爆炸的物品,其他人退后,只留了几个人在跟前,
王红芬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说要自己挖。
公社的领导们觉得王红芬之前挖过了,在让她挖也可以,就同意了。
几人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王红芬,就连大队长都替王红芬捏把汗‘铁柱家的平时真没看出来这么虎啊。’
东西就是王红芬埋的,埋的又不深,几下就露出里面的黄色金属来了,她扒拉掉表面大部分的黄土,露出黄金后,自己拎着铁锨站到了一旁。
陶部长对着一个老头用眼神示意他看看,
老头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又用牙齿咬了咬,点点头:“应该没错了。”
这老头解放前是开当铺的,是金银还是铜铁,上手就知道了。
所有的人除了王红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陶部长不顾形象,直接用手刨起来,这么多的黄金万一出事不是他能抗得住的。
“先清点!”陶部长怕有个闪失的话,自己连个数量都不清楚,更是严重的失职。
四千个金块,两千个银块,
一次性带走的话可能比较困难,一块就一市斤,在场所有人不包括王红芬个大队长总共来了32个人,
每人要负重两百块,才能把金银块全带走。
如果留在原地,等上面的人过来接应也不行,这样太被动了。
“曹排长!”陶部长喊着。
“到!”曹拥军出列答到。
“你带两个人立刻跟高队长回去,组织民兵看守汽车,先警戒起来。”
“是!”曹拥军敬礼后,带着人大踏步地走了
陶部长让其他人分两趟先搬运黄金回汽车上,
留在原地万一敌特来个反攻,任何的后果都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领导,我能回家了吗?”王红芬浑身冷飕飕地,别人都在搬运黄金,自己在旁边无所事事,就想着应该能回家了吧。
陶部长的目光从黄金转移到这个普普通通、略微有些老态的妇女身上,
按道理王红芬肯定是要接受进一步的调查问话的,
可陶部长想到,自己在金块上,看到了一个她所说的牙印,加上金银都是整数的数量,让他觉得这个普通妇女觉悟非常之高。
就算她偷偷藏几个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知道。
可人家楞是一个都没拿。
“王同志,你可立了大功了呀。”
王红芬笑得憨厚:“应该的应该的。”
“你先回去吧!”
“哎!”王红芬乐滋滋地回去了,折腾了将近一天,可算是把这事给了了。
公社评劳模还能给个搪瓷杯子呢,咱发现了这么多的金子,上面会不会给个先进个人啊,
弄不好还能给床床单呢!
第33章 奖励
陶部长带着全部人马和黄金, 五辆军绿色解放牌卡车浩浩荡荡地进入新海市政。府后,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这些黄金要立刻送往省里, 就不用卸下来了。
他大踏步地走进会议室。
孔秘书长包括市长得到消息后,几乎新海的市委班子的人都提前在会议室等他了,
坐定后有人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茶。
‘立功了!’这是他回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陶部长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报告完毕后, 顺嘴提了一句:“赵家沟大队的王红芬同志觉悟非常高, 一定要给予奖励。”
“要的, 要的。”
“今年市先进个人就是她了,她当之无愧。”
这件事上报上去,整个新海都会得到极大的关注, 他们整个市委班子的履历上都会增添上华丽光彩的一笔。
“只有先进个人吗?”陶部长皱眉:“从国家层面来说, 有效的缓解了我国的经济,单单是一个先进个人,荣誉是有了,总要给些实在奖励。
我了解了下她家, 男人不能下床干活,二儿媳先前差点流产, 如今在卧床保胎, 现在就四个大人要养活全家十四口人。”
市委全部的人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妇女肃然起敬, 普通社员觉悟高的有很多, 市委就经常接待打小报告的人,
但是王红芬打报告的性质和其他人的小报告截然不同,
她家里负担这么重, 见到金山银山居然还能不为所动,
这种觉悟、这种精神, 有人在心里暗暗问自己,如果是自己,能做到的吗?
答案是会。
他们会是因为他们是D员、思想觉悟高,家庭负担轻。
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在她那样的生活条件下,可能、应该做不到她这样无私、坦荡。
“还有今年省里的先进也要推荐她。”
“对对,她要是不够格的话没人够。”
“多给点奖金吧,王同志家实在是困难。”秘书长看着市长,等待他指示。
赵市长发话:“王同志是个好同志,对觉悟这么高的人民群众,我们不能让人民失望。奖金给两百元吧。”
去年一个捐古董的孩子,奖金是二十元,两百元委实是不低了。
陶部长觉得还是不够:“华新市在建煤矿,我们市有支援建设的名额,可以给他家一个名额啊。”
金钱只能花用一时,给他家一个工人的身份,那她们将有细水长流的经济来源。
秘书长手里有几个留着备用,还没分配下去的名额,拿一个出来不影响之前的名额分配,便点头同意了。
“再给赵家沟大队发一个拖拉机,一台抽水机。他们不是在弄盐碱地吗?
弄好了也是一个典型,我们市里绝对要支持他们。”
“嗯。现在全国都在学大寨搞农业,咱们新海市也不能落下。”赵市长说道。
“陶部长,你要带人常驻赵家沟,这么多的黄金到底是哪方敌特留下的,是国党还是日方的奸细!”纪书记严肃地跟部长说。
“明白!”陶部长一点没耽误,带着人驻扎到了赵家沟大队。住在大队部里,那边有几间空房子。
他们天天上山,几座山头都踏遍了,同时还对赵家沟周围的人进行排查。
珍珍见事情发生几天了,只是武装部队到了村上,算是预料之中吧,只要把她家摘出去就好。
她一个人没法拯救整个国家,尽自己的力就好了。
最近她爹在家养伤,她也没管小镇里种下去的植物,看在韩铁柱跟前,帮他拿个烟袋,端碗水、喊个人跑跑腿之类的。
王红芬回到家后,也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差点忘了黄金这回事,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正常过。
大队长再次登门的时候,她们一家正在吃饭。
“大队长来了,坐。”秦桂香端着碗走到一旁站着吃,留个位置给他坐。
“我就不坐了,我就是来通知下你娘,”大队长满面春风笑呵呵地说:“铁柱家的,明天我俩去市里参加表彰大会。”
“哎呀!”王红芬乐呵呵地:“晓得了!”
大队长走后,其他人傻眼了。什么表彰大会啊?
王红芬神神秘秘地什么都不说:“不该你们知道的别问。”
她已经被人再三叮嘱过了,这事要是被发现了,会给她家带来隐患,暗处的敌特有可能会报复她。
虽然她知道没有敌特,但搞不好会有眼红的人使坏,并且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
王红芬兴奋得一夜没睡踏实,早早起床收拾自己,
除了韩铁柱和珍珍,家里其他人好奇得要死,
这个村上,论能吃苦轮不到王红芬、论热心也没有,怎么就轮到她娘去开表彰大会了呢。
一直到下午时分,王红芬和大队长胸口带着大红花,站在拖拉机上。
震天响的拖拉机吸引来了一群孩子们,跟在车后兴奋地喊叫着。
“奶!奶!”这是建国建设。
“爹!爹!”这是大队长的女儿。被大队长的娘抱在手里,专门到村口等着高中元回家。
没成想去的时候是两人加一个牛车,回来的时候是崭新的带着大红花的拖拉机,
拖拉机上还载着两个机器。
“我去找爹!”建国见他奶压根没听到声音,跺跺脚一溜烟地跑地里找他爹去了。
他爹和大伯知道奶奶进城去了,都留在大队里的地里,没有走远。
建设见他哥跑去田里,他跟他哥错开身,跑回家。
“爷爷!爷爷!我奶和大队长戴着结婚的大红花!”建设临到家时,大声嚷嚷起来。
韩铁柱听到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嘴巴里骂骂咧咧:“这个龟孙子!”
不知道还以为老婆子和大队长结婚了。建设跑回家嚷嚷了一圈,又跑走了。
高翠喜按捺不住好奇心,捧着肚子走出房门,站在大门口眺望着村里热热闹闹的大队部。
婆婆今天说去开表彰大会了,到底表彰些什么啊!
她好奇死了。
王红芬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的,乐呵呵的从拖拉机上下来。
大队长顾不上别人,先招待姜同志进屋喝点茶。
姜同志是县里农机站的技术员,这次帮忙开着拖拉机回来,会在村上待两天时间,帮他们村培养出一个拖拉机手。
拖拉机啊!他是真没想过!
赵家沟村在市里、镇里根本排不上号,上面的拖拉机指标根本排不到他们村。
拖铁柱家的福,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王红芬嘴巴可紧,别人问她什么,她就打着马虎眼,并且挤眉弄眼地告诉别人,不可说、不可说,要保密,只给她们看自己的先进个人奖状和两个搪瓷缸、两条毛巾。
害得旁人暗暗嘀咕,不会是跟村上来的武装部队有关系吧,不然怎么轮也轮不到王红芬得先进啊。
在别人艳羡地目光中,王红芬带着建国建设,还有闻讯赶来的韩老大、韩老二回家去。
到家她就说了,除了这些还有两百块钱,
一家人各自都欢喜着,两百呀,他家从来没有攒下过这么多钱过。
“娘,咱家有钱啦!”珍珍见王红芬从兜里掏出卷成一卷的大黑十,一张张压平数着。
“嗯,有钱啦!”王红芬觉得,就算是现在死了,她也无憾了,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
韩铁柱这段时间在珍珍的投喂下,胖了些也白了些,之前就是一个黑瘦的老头,他侧身半躺在床上,看着王红芬数钱。
王红芬神秘兮兮地探头过来小声说:“还有一个工人的名额呢!”这个名额她没想好让谁去呢,就想跟老韩商量一下。
老韩年纪大了不符合工厂的年龄要求,小四在上学呢,这个名额肯定是两个大儿子中的其中一个。
秘书长听说她两个儿子只上过扫盲班,跟她说那可能会下矿井,见她担忧又说不一定,矿上的工种很多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不下矿井的工作。
下矿井属于重体力劳动,会有额外多的粮票。工钱也会高一些。
珍珍也高兴着呢,家里要有工人啦,以后吃喝比村上人好点也就不碍眼了,
拿出给她早就准备好的深蓝色列宁服、裤子,一身酱红色毛衣、毛裤,还有厚实的秋衣秋裤。
韩铁柱也有同样的一套,只不过毛衣是深蓝色的。
王红芬拿过衣服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列宁服她在城里看到很多人穿呢,
不像在村上,衣服样式还是以前老式的多。
珍珍拿出来的衣服和裤子的布料织得密密实实的,不像农家自制的老粗布,不是稀稀疏疏,就是硬实得像块板子。
王红芬摇摇头说:“太好了,咱家不能穿,太扎眼了。”
珍珍鼓起嘴来。
王红芬放下手里的衣服,抱起她问她:“闺女,你拿出这么多的钱出来,心疼不?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娘,我这是做好事,有功德的,你放心吧。”
敲门的声音响起,王红芬和韩铁柱好奇地对看了一眼,谁呀?
珍珍眼疾手快地把衣服收回了小镇里。
韩铁柱把钱抓起来塞进了被窝里。
“谁啊!”
“娘,是我。”
“哎呦,翠喜啊,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来了。”王红芬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没事的娘,这都八个月了,立即生都不怕了。”高翠喜坐在炕沿上,
王红芬见她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翠喜,是有啥事吗?”
“娘您受到表彰啦!”
“是呀!”今晚吃晚饭的时候都说了,因为某些事得了先进个人和两百元奖金。
大家隐约猜到跟那天下雨的时候的事有关,呼啦啦来了那么的兵,从山里抬了什么东西出去。
两百块钱呀,大家是在是眼红得不得了。
高翠喜也眼红呀,但她知道眼红没用,她来是有其他事情。
期期艾艾地说:“娘,你说,能让邵武去开拖拉机不。”
她想着,她娘有钱有荣誉,而大队长只替队里得了拖拉机,说明什么?
说明这功劳是她娘得来的呀。队里是沾了她婆婆的光了,那么理应给自家人谋福利啊。
王红芬不得不佩服老二媳妇的脑筋就是够用,如果她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大队长绝对会卖给她这个面子,毕竟别人不知道,大队长是知道的,队里得到的这些,都是靠着她。
王红芬眼神看向韩铁柱,韩铁柱点头。
于是她跟翠喜确认。“只要开拖拉机?没其他的吧?”
“嗯。”开拖拉机多威风啊,她听邵武说,开荒盐碱地的时候,借调了县里的两台拖拉机过来。
那地开得比人工开得深得多,深耕还得是拖拉机。
说到拖拉机时候,他是两眼放光。
“成啊,黑灯瞎火的你赶紧回去吧。”
高翠喜出门后,王红芬重新关上房门:“本来我还为难着,名额给谁呢。这下好了,老大去矿上,老二开拖拉机。”
“那你明早就去跟大队长说下,免得夜长梦多。”
“算了,那我还是现在去吧!”
“这黑灯瞎火的,”韩铁柱不同意。
“万一这会也有别人找大队长呢?不说好我这心里不踏实。”王红芬重新穿好衣服鞋子。
高翠喜是哼着歌回的屋,
韩老二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我娘得了两百块钱就这么高兴?”
高翠喜立马邀功起来:“我是去找你娘啦!”
“找我娘干嘛,不会是跟我娘要钱的吧?”
“你怎么这么想我!”高翠喜又生气了,自己厚着脸皮去找婆婆,这个死人还来冤枉自己。
她扭过身子上床,不想睬他。
“……”韩老二挠挠头,女人真是麻烦,这又是怎么啦,自己又没说啥。
“老二、老二!”
“哎!娘你怎么来了。”韩老二赶紧起床开门。
第34章 分家上
王红芬见二儿子身上只披着件外套:“衣裳穿穿好, 我们出去一趟。”
“干啥?”韩老二带着疑惑问她。
“你不是想当拖拉机手吗?我带你去队长家打声招呼。”
韩老二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她媳妇,自己要开上拖拉机啦?
高翠喜满脸得意,刚刚还敢朝自己摆脸子呢!这下知道自己能干了吧。
“哎!”他三两下穿好衣服, 边扣扣子边往外走。
去大队长家的事和王红芬想的一样,大队长很爽快地同意了。
韩老二搀扶着王红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他浑身□□, 有种做梦地感觉。
拖拉机手啊, 十里八村头一份的, 这和开飞机的、开火车的性质上没多大差别了。
他做了一夜的美梦。
王红芬一觉睡醒,昨天的兴奋退去,人也冷静下来,
感觉到自己哪里做得不太妥当。
推了推韩铁柱:“老韩, 工人名额给老大,老二开拖拉机也是个好差事,老二媳妇不会闹吧。”
韩铁柱揉了揉眼屎,双手撑着床, 慢慢坐起身,又慢慢挪下床:“我看还是早点把这事说了, 省得拖时间久了, 闹出什么事来。”
等吃完早饭, 韩铁柱发话了:“我们来简单开个家庭会议啊。”
韩老二偷偷看了看他大哥, 大哥马上要知道自己开拖拉机了!大哥不会发火吧。
他有些心虚, 垂着头不敢看其他人。
“你娘这次得到先进个人, 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不能说, 你们也能猜出一点。
上面发的200块钱昨天说了, 还有一个煤矿工人的名额。”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各人。
主要看向老大和老二夫妻俩。
老大夫妻第一次听这个事情,惊喜异常。
现在正式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最少是32元,厂里还会发各种的票,逢年过节还有物资发放。
可比当农民强多了。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比全家人在生产队里加起来的都多。
老二同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的爹娘,恍如三九寒天从头浇了把冷水在他头上,
他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拖拉机手又怎样,总归没有当工人好,怎么会这样。
高翠喜很是生气,感情在公婆眼里,自己被他们当猴耍了吗。
是不是就算自己不找公婆说拖拉机的事,工人的名额也是定下的老大家,要不然为什么昨晚回来只说给了200元钱,不说还有工人名额呢!
她觉得被骗了,涨红脸大声道:“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跟我讲。”
“昨天晚上我不是问你,是不是只要老二当拖拉机手,你同意的怪谁!”王红芬同样高声反驳高翠喜。
她昨天面对那么多的领导,上台领奖的时候双腿发软,幸好秘书长有先见之明,让她临时背了一段话,领完奖后发言用,才不至于闹出大笑话。
回来后接受了这么多的吹捧,有些飘飘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跟抽筋了似得,
老二媳妇过来找她,
自己居然也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一门心思认为老二开拖拉机,老大去当工人,是两全其美的事。
完全忘记了工人名额是多让人眼馋的工作。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让她改口,她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好嘴硬着跟老二媳妇犟。
珍珍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听了会她明白了,可能在她爹娘心里,家里总归没分家,儿子也都是亲生的,那么工作给哪个都一样。
别说是她爹娘,就算是她自己,也没办法抉择这个名额到底是给谁好。
对于她娘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正好二嫂自己过来要了个开拖拉机的工作,
她爹娘就顺水推舟地定了大哥去矿上了。
秦桂香心里想到‘怪不得昨天晚上听见弟妹,敲门的声音,然后婆婆又出门去了。
原来弟妹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不是公婆留了一手,弄不好这个工人名额就给老二家抢去了。’
韩铁柱说:“老二学开拖拉机,一天能有12个公分,人也不累。煤矿上虽然工资高一点,但是有可能会下矿井,这个活危险。
工人工资高但是风险大,开拖拉机轻快工分也高。”
但是不一样啊,工人就是城里户口了,是正式工作。开拖拉机说起来还是个农民啊!韩老二不认同他爹的话。
韩老大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他攥着拳头,冷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想开拖拉机了。
或者是说他本来是愿意的,但现在有更好的去处,开拖拉机的活立马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他垂下眼皮,想了想,自己想做哪个活,想来想去,他也是想去当工人的:“我想去煤矿。”
“不行!”高翠喜尖利着声音喊着:“凭什么?都是儿子凭什么?为什么昨晚上不说,是不是专门把工作留给韩邵文的!”
高翠喜这么闹起来,韩老二反倒觉得丢人了,拽着她的手臂小声说:“算了、算了。”
“什么算了,我就搞不懂,为什么昨晚上不说,非得等你当了拖拉机手才出来说,
要是我不来找你们,你们连拖拉机手都不给我家邵武当了。”
韩绍武突然觉得媳妇说的对,工作就这么一个,如果昨晚媳妇不来找她娘,
然后他娘也不会连夜找了大队长,那么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他满嘴苦涩,自己干的没有大哥多吗?自己不孝顺吗?
王红芬:“……”她真不是这么想的,就是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
韩铁柱敲着烟锅:“老二媳妇,你想让老二开拖拉机就开拖拉机,
想让老二当工人就去当工人,你是皇帝啊一言九鼎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
韩老大望着激动的弟妹,冷着脸的弟弟,不愿意家里闹得一团糟:“爹,我们抓阄,谁抓到谁去。”
秦桂香顾不得别人,看着老大,目光急切地说道:“邵文!”
韩绍文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万一自己抓到了开拖拉机,那就开拖拉机。
高翠喜也不做声了,夫妻俩看着韩铁柱。
韩铁柱见老大愿意让一步,他也同意:“行那就这样。小四你去写两个纸条,一个画圈,一张不画。谁抓到画圈的谁去煤矿。”
小四从头到尾没做声,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兄弟,不敢对大人的事指手画脚,虽然他觉得既然二哥昨晚都说了要开拖拉机了,今天就不应该反悔。
他回屋从作业本上撕了两小块纸下来,其中一个画了圈,两个分别搓一搓,扔到了堂屋饭桌上。
他可没有作弊,这会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你们谁先?”韩铁柱问。
韩老二说“大哥先吧。”
韩老大也没有推让,捡起了一个,但他没有立马看。
等韩老二捡起另一个,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打开。
韩老二的肩膀耸搭下来,纸条丢到了桌上。
吵吵来吵吵去,还是大哥去煤矿,他实在没脸待了,死死地拉着高翠喜,带她回屋。
高翠喜不甘愿地半推半就走了。
韩老大把他的那个画了圈的纸条放在了桌上。
秦桂香满脸压抑不住的笑容,利落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王红芬看着老二夫妻俩回了屋,才跟韩老大讲:“老大,市里的人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去煤矿报道,走之前到大队长那开个证明,他也是知道这事的。”说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市里的证明,你拿着。”
韩老大笑着说:“那我今天就去开证明,明天就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韩老二回屋后又出来,在院子里对着堂屋沉着嗓子说:“娘,我上工去了。”
王红芬叮嘱他:“去吧,好好跟人技术员学技术。”
“嗯!”本来这个拖拉机的工作,他很是喜欢,现在跟大哥的工人的身份相比,
似乎他并没那么喜欢开拖拉机。
好在学车的时候,在村上人艳羡的目光中,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该上工、上学的都出去了,
她爹这个病号陪着大哥去找大队开证明去了。喜儿被大嫂带去了地里。
珍珍趁机进了空间里。
上次种的植物都老了结籽了,不像空间里自带的蔬菜种子,种下去不收获也永远都保持着设定好的模样。
油菜结籽后比她人还高,收获对于她来说有点困难,
幸亏还有点精神力可用,配合着松软的土地,和她一点点的力气,把所有的植物都收获了。
幸亏是每样只种了一颗,
辣椒红得不能再红了,黄瓜变成了老黄瓜,秧子都枯萎了。
她把这些放到了房间里,等韩铁柱回来,见到一地的乱七八糟的蔬菜吓了一跳,拿起来看了看:“闺女,这都老了呀。”
“爹,明年家里种!”
“现在没有自留地啦,就前面一点菜园种不了多少。”
“明年就有自留地了。”珍珍知道取消自留地只是一时的,国家不可能看着土地空闲却不给农民种的。
“真的吗?”韩铁柱还是第一次听到闺女这么确定的说一件事情。
他收拾着地上的各种种子,这些要收好,一看就是品种比自己种的要好。
等有自留地了,要多多种一些。
“嗯哪!”反正明明没有也没关系,就当是给老父亲一点希望:“爹,我什么都有,你想要啥?”
“爹什么都不要。你看家里什么都不缺,等你哥上班发了布票,给你做身过年的新衣服穿啊!
爹就是想着村里有这么多的地不种太可惜了。”他知道闺女有钱,闺女啥都有。
但别人的钱财和自己挣的,花用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高翠喜今天一天在家里坐立不安,觉得丢脸死了,大嫂还有公婆肯定在背地里笑话自己。
又眼红嫉妒大嫂以后有个当工人的男人,
在家里以后自己要矮上她一头。
胸口像是憋了一团火,坐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晚上建设和建国兄弟两个人在炕上打闹,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身上。
高翠喜像点燃的的炸药包,对着兄弟俩就是一通怒吼:“你们两个人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一点用都没用,你看人家平平,家里家外干了多少活,你俩呢?”
韩老二心情本来不好,见她一直骂骂咧咧的,心情更是烦躁。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建国建设两人最近干了不少的活,我可都看着了,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建国建设噘着嘴躺床上,不敢在皮了。
“我怎么就是吃饱了撑的?你以为我在家里边儿,很轻松吗。我在家要纳全家人的鞋底子,我也没闲着呀!”
“是是是!”韩老二不想争辩,翻了个身转过去不看她。
高翠喜觉得自己被一家人孤立了,好像他是慈父自己是后妈,他们三人是一家子,
怒从心头起,猛的一把摔了手里的鞋底子。
韩老二被硬邦邦的鞋底打到头,嗖地下坐起身,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高翠喜被打懵了,捂着脸哭喊起来:“韩老二,我要和你离婚!”
第35章 分家下
明天韩邵文就要去矿上了, 秦桂香给自家男人准备了些衣物,东收拾西收拾,也收拾出来一大包。
“家里的洗脸盆、毛巾不能给你, 也不知道厂里会不会发。
不发的话明儿你跟娘要点钱,到那边现买。”
“钱就不用要了,到矿山办好手续就可以支工资了, 我去年在电厂当临时工的时候, 有的人家里负担重, 月月提前支工资。”
“那也行。”秦桂香是真的高兴啊, 吃商品粮的工人啊,每个月最少30块工资打底,也就是一天最少十块钱, 吃喝差不多用掉一半, 还能余下一半的钱呢。
在生产队,一天十个工分也就值三五毛钱。吃粮食还得用工分抵扣,一年下来落不下多少。
高翠喜的哭嚎声突兀地响起,吓了还没睡觉的大家伙一跳。
秦桂香和韩老大面面相觑, 这又在闹什么,不会是又在闹工作吧。
想到这里, 秦桂香赶紧吹熄了油灯。
工作是不可能给他二叔的, 所以不管老二家怎样闹, 他们夫妻俩还是不要出头的为好,
这会似乎他俩说啥都好像是在看老二家的笑话。
“这个老二家的又在起什么幺蛾子。”王红芬嘟嘟囔囔就要爬起床。三天两头闹幺蛾子他们自己不烦吗?
珍珍也坐起来, 被她娘一把摁了下去:“闺女你睡你的, 我去瞧瞧。”
韩铁柱压着怒气起来, 披上衣服气冲冲地下了床,
珍珍抿着小嘴, 很想说自己也想去看看热闹。不过这不符合她乖巧的人设,只好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
韩铁柱大力拍着西屋的门:“老大,你出来。”
被点名了韩老大心尖儿颤了颤,爹别是想让自己把工作让出来吧。
早知道今天拿到条子就走了,
秦桂香的想法也是一样,
有点后悔了,干啥在家多待一天啊。
韩铁柱又冲到厢房那边,拍着门:“你们两口子出来。”
高翠喜的哭嚎声顿住,摸着眼泪忐忑地跟着韩老二出了房门,
建国建设兄弟俩觉得是自己闯了货,惹了大人生气,闭着眼睛装睡。
韩小四也被喊了起来,所有人不知道韩铁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晚上的,堂屋的门关了起来,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家子站的站,坐的坐。
韩铁柱还是坐在他对着房门的老位置上,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他点燃了烟袋却不说话。
直到他抽了几口烟后开口就是问高翠喜:“老二家的,你是不是要离婚?今天我替老二做主,让你们离婚。”
高翠喜下意识地去抓韩老二的胳膊,自己就是嘴上说说,真离婚她是不离的,离婚多丢人哪。
她厮打着韩老二:“我不活了!你们家欺负人,韩邵武,你打我不说,你爹还让我离婚!”
她挺着肚子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嘴里不住地叨叨:“你们家太欺负人了!”
王红芬先是反对:“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呀。哪家夫妻不吵架啊。”看她红了半边的脸,自己儿子哪里就没错呢。
韩老二见高翠喜的模样,有一阵子的痛快,该!让你整天作!
:“爹,我不离婚!我俩没事,就是闹着玩呢。”
他搀扶着高翠喜起来,呵斥她:“地上冰凉你还往地上坐!”
翠喜是他自己看中的,模样也周正,马上要生第三个孩子,俩人没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
“不离婚那就分家!”
“爹!”韩老二比刚刚他爹让他离婚还震惊,离婚只要自己不离,他爹娘并不怎么会干涉,
他甚至知道他爹也就是吓吓翠喜的。
可他爹说分家,口气说得真真的,一点也不像假的:“爹,我不分家。”
“爹,我也不分。”韩老大现在是家里最有底气分家的人,也是最没有底气分家的人。
最有底气是他有了工作,他在外工作,秦桂香在家务农带着三孩子,养活他们一家五口足够了,年底还能有富余的钱。
最没有底气是因为他刚刚得到了一个好工作,这个时候分家,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只要他还要在村上生活,就不得不顾及别人的流言蜚语。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态度要摆出来,可不能让老爹觉得自己过河拆桥。
“你不用分。”韩铁柱安抚地跟韩老大说声。
韩老二瞳孔收缩,爹这是要只分了自己家?为什么?
他受伤地问:“爹!你是只分我吗?”
韩铁柱无情地点头:“我和你娘老了,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不想听你们吵吵闹闹的,也不想整天跟你们掰扯。”
高翠喜神色僵硬,这是在指责自己了?
自己又有什么错?
韩老二哭丧着脸,似乎这个家里,就自己家会吵吵闹闹,平时小吵几句,偶尔大吵。
可谁家过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啊。就为这个就要把自己单独分出去吗?
“爹啊,咱回去睡吧,我不分,真不分,以后我和翠喜不吵吵了,成不?”韩老二恳求地看着他爹,又看着她娘。
王红芬有些意动,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老二确实是知错了。
她拉了拉老头子的衣服,想给儿子求个情。
高翠喜低着头,摸着肚子想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现在分家。
家里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大哥上班了,孩子三叔上了大学以后出来也有出息,
小四最近学习一直很努力,以后最差也是初中生,
初中生最差也能回到大队干个记分员或者是其他文职,
总归是比自己家强。
越想越觉得不能分,本来还有七分的意动现在只剩三分了。
高翠喜吱吱呜呜地表示:“爹,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和邵武过日子。”
韩铁柱听到他俩的话依然不为所动,这事其实他想了很久了:“树大分枝是应该的,
可家里还有你弟弟要上学,老大暂且帮帮家里,你俩呢,就过自己的日子去。”
韩老大同情地看着弟弟,自己得了工作帮衬着家里是应该的,
以后自己干不动了,工作还可以转给平平干,这一个工作可值老多钱了,关键是有钱都买不到。
二弟的拖拉机工作,让不让他干可是大队干部一句话的事。
此时老二夫妻彻底算过账来了,摇着头不肯分:“大哥、娘,你们说句话啊。”韩老二急了。
王红芬拉了拉老头子的衣服,韩铁柱挥了挥胳膊,坚持己见:“
咱家有啥你们也都知道,上两天卖珍珠那八十给了你弟二十,六十还没动。你娘先进个人给了二百。
以前的零零碎碎没几个钱就不算上去了,现在家里总共两百六十块。”
他顿了顿,按照赵家沟村的习俗,这钱是四兄弟分,如果是疼爱闺女的人家,也会分闺女一份。
可那是在兄弟们都成家了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是三个孩子没成家,但老大的工作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