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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也是这个想法,她也是昨日才得知还有阿荧受欺负这么一回事,还扯出长夏王诅咒太子之事。倘若长夏王是直接咒骂她,皇后还没有如此生气,但他咒骂的竟是自己的长子,宛如一把刀子直接戳到了她最为心痛之处,这如何能忍。

“阿娘放心,必不会让他再嚣张得意下去。”百里澄轻描淡写一句,已经决定了长夏王接下来要被狠锤一顿的命运。

皇后对长女还是很放心的,让她放手去做。

然后,长夏王就惨了。

过年少不了吃吃喝喝,从元日至初七,湛京上层的各户人家基本上都是在筵席上来回打转,今日不是自家宴请,就是明日往别家去吃酒,十分热闹。长夏王也是如此。他虽然在一众已经封王的兄弟里被人看不上,但到底是富有一方的诸侯王,有人瞧不上他,也有人想要走他的门路,攀他的关系,阿谀奉承之人亦不在少数。

这不,就有人想要讨好他,投其所好,给他送了两名貌美的婢女。往日给他送女人的不在少数,以长夏王的德性,自然是来者不拒,但是这次收下两个婢女却出问题了。

原来这次给长夏王送美婢的是一个惯会投机取巧的蝇营狗苟之辈,靠着给人送美婢攀附爬高。长夏王不是他送美婢的第一个对象,这次他还不容易见着了长夏王的面,为了以示诚意,将自己身边最拿得出手的两个美婢送了出去。

长夏王长期作为被“送礼”讨好的一方,收得是毫无心理障碍,当晚回去就让人伺候了。但随后就在后面的一场饮宴之中被人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巧的是这讨要说法之人亦是百里氏之人,论血缘可以管长夏王叫一声“堂兄”。他说长夏王睡了他的妾室,让长夏王给个说法。

长夏王只觉得莫名其妙,加上喝多了,脾气上来张口就让人滚。若是平时,对方可能就忍下了这口气,但他也喝大了,又见长夏王仗势欺人,不肯罢休,结果就被长夏王打了一顿。

长夏王赴的那场筵席是一权贵办的,本来大家皆高高兴兴地饮宴,结果却闹出了这样令人不愉快之事,还是源于女色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败坏大家的心情。主人家也觉得被打脸,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是将此事记上了。

那么,美婢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那送美婢的人太不讲究。这人前日在某场筵席之上也遇上了这长夏王被殴打之人,想着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便想着上前去巴结,也使出了他的惯用伎俩——送美婢,那人也是个好色之徒,欣然接受,说过几日来接人。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人转头遇见长夏王就将原先已经许出去的美婢再次送给了长夏王。可能是因为长夏王是皇帝亲子,更为一方诸侯王,比之前那个只是沾了点天家血脉边边的皇亲国戚更值得巴结,所以这人果断毁诺。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人纯粹是喝大了忘记他已经将美婢送出去过一回了。

反正,不管事情内因如何,结果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了。

因为涉及到了长夏王以及另外一个百里氏之人,再加上闹出这事的时候,周围有不少湛京里的权贵与大臣们都在看着,于是这事就闹得很不愉快。没过多久,这事就让皇帝知道了。

不知道不行啊,刚过初七,大臣弹劾长夏王的奏本就呈上了皇帝的案头。皇帝本来高高兴兴地从椒房殿与皇后用膳回来,前脚还跟皇后说长夏王有点样子了,后脚就长夏王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惹得大臣过年都要弹劾于他,实在是打皇帝的脸,他立马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怎么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儿子。

如果上面这件事情只是让皇帝觉得对长夏王心烦加失望,那么在宣室殿的宫侍将那日长夏王四子推搡阿荧和八皇子以及咒骂太子的话禀报给他的时候,他对这个儿子就彻底只剩下了失望,之后更是绝口不提赐还封地的事情,甚至连长夏王都不乐意见了。

皇帝态度的急转直下也让长夏王察觉到了,他立马觉得不对劲了。不对,之前阿爹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他还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厌恶。

不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长夏王慌了,他想从皇帝那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皇帝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这种连搭理他都不愿意的冷淡态度让长夏王心更慌了。他转头就去打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帝对他的态度骤变,在得知他因为美婢的事情被大臣弹劾之后,他暴跳如雷,在王宅里跳着脚将弹劾他的大臣全部问候了一遍。

长夏王手底下还是有一些聪明人的,这次从长夏国跟随来湛京的臣子让他冷静,理智地给他分析。依照他们对皇帝性子的猜测,若仅仅是美婢那件事情,皇帝对长夏王的态度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正常的发展应该是将长夏王招去狠狠训斥一顿,而不是现在如此冷淡。

皇帝还愿意训斥长夏王,至少说明他还没有彻底放弃这个儿子。可若是在明知长夏王做了错事的情况之下,皇帝连骂都不愿意骂他一句,这意味着什么,长夏王心里也清楚,所以他才彻底慌了。

所以,臣子才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更为严重的事情让皇帝对这个儿子失望冷淡至此。

长夏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空去骂弹劾他的那些大臣了,开始拼命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最近除了收婢女这件事情,他压根什么也没有干啊。为了能够让皇帝心软重新给他赐还封地,他都压着自己老实本分半年多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如今所有的努力竟是要腹水东流了。

这让长夏王如何能够甘心。

就在长夏王四处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他又惊闻了一个“噩耗”,他的好大儿竟然在除夕那日将太子的女儿和八皇子打了,只是打了还不算,他的好大儿还当着东宫、刘妃宫中以及宣室殿一众宫侍的面指着太子女儿照搬他以前说过的话骂太子早死。

长夏王当即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恨得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对着这个素日里疼爱有加的儿子恨不得直接掐死算了。他是真的想动手,他那儿子吓得都瑟瑟发抖了,最后被王妃拦下。

长夏王妃并不怕他,“若非你平日对东宫怨怼甚多,还让孩子将话听去,怎会有今日之祸。”说罢也不去看长夏王气得阴森森的脸色,将被吓坏的孩子带走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是如何补救。

眼下已经将东宫乃至椒房都得罪死了,但是若是长夏王还想要回被削减的封地、挽回在皇帝那里的印象,他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长夏王赶紧将自己的谋臣幕僚召集来商量对策。

谋臣幕僚们听到长夏王遮遮掩掩地将事情说出来之后一个个都要惊呆了,他们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蠢事,咒骂东宫就算了,好歹你偷偷在心里骂就是了。偏偏要当着一个几岁孩童的面,如今可倒好,这孩子还有样学样竟当着太子女儿的面直接咒骂。

怎么能有人又蠢又坏成这样?

在场的谋臣幕僚们很多都有点绝望了,遇上这样的一个王上,他们能不能换个主子跑路啊?!但跑路暂时是不能跑路的,还得为长夏王想对策如何化解当下的局面。

一群人绞尽脑汁,但无奈长夏王以及他的好大儿的操作几乎将路给堵死了,他们也没什么辙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条,求得东宫谅解,那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想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得通,太子身体孱弱,长夏王就咒骂人家早死,这不是往人家最忌讳的痛处死命狠戳么?还有上一次,长夏王竟然仗着醉酒当着江都王的面对椒房不敬,以至于那次被削减了一个沃郡的封地,致使长夏国实力大减。

上次骂皇后,这次骂太子,还两次都被人抓了一个现行。

谋臣幕僚们也想不明白了。

太子虽然孱弱多病,可是一直稳坐东宫宝座;椒房更是不用提,与皇帝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至此,即便是定安王的母妃周贵妃都不敢在皇后面前多加放肆。长夏王一个生母仅仅是宫女出身、自己本身亦不怎么得皇帝看重的皇子是怎么敢逮着东宫和椒房一个劲得罪的啊。

真的很令人想不通,甚至有谋臣幕僚们已经看出长夏王不堪大用,心中暗暗下定了要离开的心思了。再跟着长夏王这个昏主干下去,前途估计是没有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当成献祭的炮灰了。

长夏王见这些谋臣幕僚们确实想不出来别的对策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令人备下厚礼前往东宫以期求得太子的谅解。到了东宫之后,太子询问他因何到访时,他在太子的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说不出自己当着儿子的面诅咒太子早死之事,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百里涌来过了?”长夏王走后,百里澄来到了东宫,看着长夏王挑选出来的用以赔礼的贵重礼物,随意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来了没多久就走了。”太子还能不知道长夏王来是想干什么,他倒是想看看长夏王能够说出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结果长夏王愣是连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都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

“他也就这点出息了。”百里澄对长夏王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他还不值得她费多少心思。

“此事到此算结了?”太子问道。他倒不在乎长夏王私底下咒骂他之事,如同百里澄一样的心态,长夏王还不值得他看在眼里。

“老四做的荒唐事何止这些,他真以为他在长夏国能够一直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么?”

百里澄看不上长夏王的行事很久了,以前没有下手收拾他是因为他翻出的风浪还只是在长夏国之内,椒房和东宫这边最主要的重心还是放在湛京这边以及防着跳得最欢的定安王。偏偏长夏王这几年在长夏国过于滋润给自己的心养野了,他想要上赶着挨揍,那就成全他。

正好也让其他人看看,东宫愿意友爱兄弟,但是绝对不允许其他兄弟逾越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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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处置与提醒

长夏王的“苦难”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也因为百里澄决定要锤人就没有锤到一半就撒手的道理。老四如此猖狂, 就该让他重新认认,看看“敬爱亲长”、“为臣之道”这八个字是怎么写的。

初七一过,大臣们弹劾长夏王的奏疏如同雪花般飞上皇帝的案头, 以极快的速度在御案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皇帝随后翻开一本,是弹劾长夏王荒淫无度,在长夏国屡屡向民间征选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入宫,致使如今的长夏王宫之内说是后宫三千也不为过;翻开另一本,里面弹劾的是长夏王骄奢过甚, 更喜铺张, 为得钱用于挥霍, 曾一年之中多次向民间征收莫须有的税费,致使长夏国内民怨沸腾;还有参奏长夏王荒怠政务, 任用奸佞,更有宠妾灭妻之嫌的……

弹劾长夏王之事自然是百里澄令大臣去做的, 她也没有冤枉了长夏王,令大臣上疏弹劾时吩咐了据实以奏, 如此也找出了一堆长夏王的罪名出来。这些罪名还附有实证, 主打的就是一个将长夏王死死锤到地里, 叫人抠都抠不出来。

这阵弹劾长夏王的风是东宫这边率先刮起的,但这股风随着时日增长越刮越大,其中未必没有其他人在助长这股风刮成大风,最好将长夏王彻底吹死。

长夏王本人自是被这阵“弹劾”之风吹得是焦头烂额,像个没头的苍蝇急得四处乱转,却根本找不到一点挽救的法子。

怎么挽救?

这股风就是东宫带起来的,这是对他的报复。他已将东宫和椒房得罪死了,他们是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他的。最要命的是这些对他的弹劾都是有实证的,他想去陛下面前辩解都不行。

长夏王有去找定安王这些兄弟姐妹还有越国长公主、淄川王这些宗亲长辈帮忙求情。定安王这个表面上应得好好的, 实际上根本没有一点行动,而越国长公主这些个长辈不是将他骂一顿就是只会说些让他老老实实认错之类的没有的话。

长夏王无计可施,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整日闭门在王宅之中饮酒作乐,喝醉了就开始摔东西,金银玉器砸了满地。两次过后,长夏王妃令人将易碎的东西全部换成陶土制成的器物,让长夏王想砸多少砸多少。

至初十,皇帝从那堆弹劾长夏王的奏疏里终于理清了他这个四儿子就封长夏国这么些年到底做出了什么治绩出来了,连气都不愿意生了,对这个儿子是彻底失望了。可这烂摊子却是要收拾的,再任由四儿子这么搞下去,长夏国还能好了。

皇帝召太子、三公九卿等朝中要臣商议如何处置长夏王以及长夏国之事。

在问及太子的意见时,皇帝目光静静注视着太子,换作旁的人就算不是吓得两股战战也要畏惧心慌,不敢与之对视了。

可太子不是,他很是坦然。即便皇帝知道弹劾长夏王的事情是东宫授意的,可那又如何,那些弹劾也没有冤着长夏王。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作为储君,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兄长,他都没有做错什么。

皇帝也知道,故而他也只是看了看太子,并没有责怪太子的意思,终究是老四自己不成器,怪不得旁人。

对长夏王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鉴于长夏王就封之后在长夏国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蠢事,皇帝乃至大臣对于他治理一国的能力已然是不信任了。

看看他在长夏国任命的那些官员都是什么奸佞庸才,眼看着王上不智恣睢妄为,不仅不加劝阻还要极尽阿谀谄媚之事。通通撸掉!从国相开始,将那些德不配位、谄媚奉上的官员全部撸掉,有罪治罪,另行选派有才德之士前往长夏国赴任。长夏王德行不修,皇帝还亲至指派了一名立身端正、德行高洁的名士给长夏王做王傅,力图将他的德行掰回正轨。

如此以来,长夏王依旧是长夏国的王上,但实际上他基本等于被架空了。最要命的是那名王傅,皇帝亲至指派,但凡长夏王言行有一点狂悖,王傅都可以代为训导。这样的结果几乎比杀了长夏王还要让他难受。

长夏王知道这个处置的时候差点疯了,疯狂地说要进宫去找皇帝求情,请求宽恕。可宣旨的内侍只是笑眯眯地让他接旨,并告诉他陛下近来龙体欠安,不好惊扰,其实就是变相地告诉他皇帝并不想见他。

这下长夏王彻底瘫倒在地,心如死灰地接过了圣旨。

“主子,长夏王妃求见。”

栎阳长公主宅中,百里澄邀了颜漪过来饮佳酿赏雪,刚温上酒就有侍女过来禀报。百里澄令侍女去将人请进来,转头看颜漪看过来,笑道:“看来时辰刚刚好。”

颜漪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百里澄还邀了长夏王妃前来。她思及最近发生的长夏王被弹劾、被皇帝贬斥之事,猜出来百里澄与长夏王妃之间很可能存在着什么合作之类的。今日长夏王妃前来,大概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的胜者复盘庆祝了。

“弟妹也在。”长夏王妃见到颜漪也在并没有多少意外,与百里澄、颜漪相互问安之后,她拉了拉身边的女儿,示意她叫人。

小姑娘脸蛋圆圆的,脸颊的位置浮红,裹着雪袄,活像个圆滚滚的汤圆,显得尤为玉雪可爱。她的小身子紧紧挨着母亲长夏王妃,小手也抓着母亲的手,看向百里澄与颜漪的目光中充满了羞涩,人也是怯怯的。

不得不说,百里氏的孩子很少有不好看的。长夏王妃本身就是一个美人,长夏王虽然这些年沉迷酒色没少糟践身体,弄得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人也看着寒碜埋汰不少,可他底子里到底是百里氏的血脉,与长夏王妃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个精致漂亮娃。

“小满拜见大姑姑、五叔母。”小嗓音稚嫩,听着软软糯糯的。她在人前还是怯懦的,这次却有些不太一样,总是忍不住去看百里澄与颜漪。

百里澄问她为什么一直看自己与五叔母,小姑娘答大姑姑和五叔母好看,惹得百里澄与颜漪不禁失笑。两人这么一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快了。

百里澄对长夏王看不上眼,但对着长夏王妃和小满却没有什么意见,拿着糕点喂了小满吃了一块,又叫侍女弄了些适合孩童喝的茶饮给她捧着喝。

长夏王妃此次前来是来致谢,固然这次长夏王被贬斥是东宫椒房出于维护自身利益而出的手,但他们也切切实实帮到了她们母女俩。

皇帝对于长夏王宠妾灭妻之事大为光火。皇帝当初选择长夏王妃给四儿子为正妻是出于为这个儿子考虑的心情再经过多重考量才给他定下的,结果这个儿子是怎么做的?宠幸一个出身卑贱的妾室,屡次纵容妾室踩王妃的脸面,弄得整个长夏王宫乌烟瘴气的。

皇帝这次是发了狠要收拾这个不成器的荒唐儿子,圣旨上的一项项加起来都将长夏王治得死死的。而经过这一遭,日后长夏王还想如同以往那般为所欲为是不可能的了。往后只要长夏王妃自己没有行差踏错,她长夏王妃的位置就永远是稳当得,长夏王即便再如何不满她也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在这场弹劾风波里,真正倒了大霉的只有长夏王一人,只是他是活该罢了。没看见连自己的妻女都不肯与他站在一边,足见这厮不得人心、人嫌鬼厌到何等地步。

“冬日很快就要过去了,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百里澄给长夏王妃面前的酒盏满上,她看向了旁边正被侍女照顾着乖乖喝茶饮的小满,眼眸中有笑意更似有深意,“小满是个好孩子,日后会有大造化也说不定。”

长夏王妃闻言心中不由惊了一下,她对上百里澄似有深意的笑眸,扭头看了一眼女儿,好一会儿才由衷道:“只盼着她能够一辈子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平安喜乐,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最为质朴的期盼与祝福了。

“平安喜乐么?自是会的。”百里澄由衷笑了一下,她朝小满招手,待小姑娘过来之后将她圈在怀里,一面逗她玩一面对长夏王妃说道,“过几日湛京城中会有上元灯会,很是热闹。看完了灯会再走,路会好走许多。”

百里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皇帝在下圣旨贬斥长夏王的同时还让他过完了十五就立即返回封地,厌烦这个儿子以至于都不愿意他在湛京多待。

“是,我会带小满去看的。她还没有见过湛京的上元灯会呢。”长夏王妃眼眶微微有些发热,知道这是长姐对她们母女俩的照顾,心中即使酸涩又是感激,忍着没有落泪。

是啊,冬日已经过去了,温暖的春日已经来临了,她们母女后面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长夏王妃带着女儿告辞之后,百里澄看着颜漪似有怅然的模样,轻笑着打趣道:“羡慕?你快些生一个就不必羡慕别人家的了。”

颜漪战术性喝茶,避开这个话题。过这个年,催生的人多了,听多了此类的话,她也有了免疫。百里澄也只是随口说这么一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

“听说今年顾氏往定国公府上送了年礼。”悠哉着饮了一口温酒之后,百里澄忽然朝颜漪问道,她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说明她已经确认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颜漪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回道:“顾氏主母毕竟是父亲一母同胞的妹妹,父亲终究是念及旧情。前段时间父亲从边境回到湛京,顾氏登门拜访,随后两家便恢复了往来。”

定国公府之前与顾氏断绝往来之事在湛京城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对于此事湛京中的高门勋贵人家更多的是后知后觉,只是发觉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就已经僵硬至此了。定国公府与顾氏两家是极为亲近的姻亲关系,顾氏族长是定国公的亲妹婿,说断绝往来就断绝了,如何能不令人惊诧。

因为事涉定国公府,很多人还是想要打听出其中原委的,但两家的口风都很紧,故而至今湛京城之内除了两家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两家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掰的。

别人不知,但颜漪知道,百里澄很大可能是知晓的,否则在此也不会提起此事了。

对于此事,颜漪也是在回湛京之后才知晓的。

曹氏在向女儿说起此事时,亦有不愿。实是顾晟开所做之事太过恶劣,若非江都王通情达理,那件事情害的就是她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想原谅顾晟开。只是那日顾氏夫妇带着顾晟开登门负荆请罪,夫妻俩一个当着丈夫定国公的面说要打死顾晟开,一个哭得泣不成声哀求兄长的原谅,请兄长看在外甥年少无知又真心悔过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那一场又哭又唱的闹剧过后,定国公终究是松了口,原谅了顾晟开这一次,还说希望顾晟开是真心悔改,莫要再次辜负大家对他的信任。

也就是那次之后,顾氏与定国公府才又恢复了走动。

颜漪记得母亲对她说的,“你祖母临终之前嘱托你阿爹要照顾妹妹,他多年以来照顾你姑母已成习惯,此次还是看在你姑母的面上才将那事揭过了。但我们谁也不能当做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今日只当他们是一般亲戚走动便是。”

也就是说,虽然两家恢复了往来,但定国公府待顾氏也回不到从前了。

颜漪的解释,百里澄听明白了,定国公到底还是对唯一的胞妹心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她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你这位表兄前一段时间与宜城的驸马往来颇是频繁啊。”

“贺驸马?”颜漪诧异,“此事我亦是头一回听说。”

在她的记忆之中,顾晟开与宜城驸马贺文渐虽然都是京中勋贵弟子,处在同一个圈子里,但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情。更别说贺文渐是宜城公主的驸马,而宜城公主是山阳王的阿姊,以定国公府的立场再加上顾晟开自小是由阿爹教习武艺的,他怎么可能会与贺驸马多有往来。

但那是以前,百里澄说的可是之前的一段时间。

百里澄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会点出顾晟开与宜城驸马私下往来之事说明她已经注意这件事情很久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假,并且其中很有猫腻。她特意将此事告诉自己,也是顾及定国公府的颜面,毕竟当前定国公府还认顾晟开这个外甥。

“多谢阿姐提醒,父亲那边我会让他多加注意的。”颜漪致谢道。

“你心里有数便可。”百里澄见颜漪已经领会她的意思,又继续招呼颜漪饮酒赏雪。

颜漪是傍晚回的江都王宅,她到家时百里漾并不在家,长史告诉她“大王受崔都尉相邀往大将军府吃酒去了,不知道何时会回,让王妃不用等他”。

颜漪颔首表示知道了,又想到百里漾是被崔栋叫去吃酒了,转头吩咐厨下准备好醒酒汤,等大王回来便能喝上。

至夜深,百里漾才回来,喝得微醺,这还是崔栋知道他酒量不少没有让他多喝的结果。侍女问他是否要饮用醒酒汤,百里漾得知是王妃吩咐给他备的,心下一暖,又听侍女说王妃在寝室,闻着自己满身的酒气,决定洗过之后再去找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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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定国公府的抉择……

待百里漾将自己的一身酒气洗去, 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回到寝室,入目便是王妃执卷夜读的美好画面。灯下美人如玉,暖色的光映照在她的侧颜上, 恬静怡然,令人不觉放轻了一切动作,免得惊扰这幅画卷。

可在百里漾走到近前时,地面投下的影子还是将他暴露了。颜漪察觉到他的靠近,抬首看来, 唇角略微上扬, “大王回来了?”

“回来了。”百里漾挨着王妃坐下, 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游记,问道, “今日去阿姐那里一切可都好?”

他们俩今日的行程是分开的,颜漪去栎阳长公主宅做客, 百里漾本来也是要跟去的,但百里澄嫌弃他在碍事, 让他要么回家去, 要么看看哪个地方可以去, 别来打扰她们。不想独自回家但又暂时无处可去的百里漾在回王宅的半途上遇见了崔栋,于是就被他拐去吃酒了。

“一切都好,今日四嫂带着小满也来了。”颜漪回道。

“四嫂和小满?”百里漾稍显意外,他想起前不久长夏王被弹劾即将被贬斥出京之事,大致也猜到了长夏王妃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过他并不觉得长夏王妃有什么错。长夏王自己不做人,那就怪不得别人扇他了。

百里漾感慨道:“经此一事,四嫂与小满也是苦尽甘来了。”

今年长夏王带进京来的一儿一女百里漾都见过了,甚至因为是头一次见面, 他作为王叔还给出去两件很是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只是给长夏王四郎那个熊孩子的见面礼肯定是不会越过长夏王妃所生的孩子小满去的。

这两个孩子,一个骄横霸道、蛮不讲理,一个明明是王妃所出却养得性子羞怯畏缩。这并非是说长夏王妃将小满养得不好,从小满对她的满心依赖便知道她素日是极为爱护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只是长夏王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儿,使得小满在成长过程中面对他时更多的是害怕,性子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怯弱。

百里漾对长夏王养出的熊孩子喜欢不起来,却不免对小满这个孩子多有怜惜。

“今日阿姐也是这般说的。”颜漪能够感受到百里漾说这话时心底的柔软,他一直都有别的大多数男子没有的柔情与对他人的悲悯。她看向百里漾,眼眸中覆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笑意清浅,“阿姐还说今年的上元灯会会很热闹,让四嫂带着小满去看看。”

“上元灯会啊。”百里漾也知道这事,“因为今年陛下旨意上说要普天同庆,湛京城中各行各业都打算热闹一下,由官府出面牵头举办灯会,还延伸着弄了一些赛事出来,届时参与之人怕是会很多。”

灯会是湛京城中年年都有的,但少有举办得如此隆重热闹的。百里漾未封王就封之前的十二年,湛京城中也就出现过三次,他去江都这几年也就兴业九年有过一次,算算时间间隔也快有四年了,难怪今年湛京城中的百姓会如此的热情高涨。

眼看着离正月十五愈来愈近,那些要参加灯会比赛之人的筹备也逐渐接近了尾声,百里漾有时候回王宅的时候路过一些市集还能见到不少热火朝天的筹备场景。

“不知小王可有幸在上元节邀王妃同游?”想到上元节的精彩热闹,百里漾不禁也心生了几分向往,满面笑容朝颜漪发出了邀请。

“大王相邀,妾求之不得。”颜漪配合笑着回道。

定下了上元节外出游玩之事,百里漾的心情更好了。他现在刚洗过,精神头正好,便想着与王妃一同看看游记。这也算是他们入睡之前的一个夜间小节目了,他们会同看一本书,有时候是史书,或是札记话本之类的,会讨论彼此的看法。他很喜欢这样的晚间小互动。

这两日他们看的就是这本游记,著书之人是百年前的一名世族子弟,不爱入仕做官,偏偏喜欢天南地北到处闯荡,一生的足迹说是遍布天下都不为过,不过后来因为年老体衰跑不动就回到祖籍安享晚年,闲来无事做便将自己一生的经历见闻写成游记,里面有不少他走南闯北听到遇到的奇闻异事,读着也颇为有趣。

百里漾正打算凑过去看时,颜漪却将手中的游记放下了,他有些莫名,“今晚不看游记了么,还是今日累了?”

“今日阿姐告诉了我一件事。”颜漪看向百里漾,“是有关顾氏子顾晟开的。”

不管如何,顾晟开是定国公的外甥这条关系是抹不掉的,之前又有着云山寺之事在,如今顾晟开有了问题这事,颜漪觉得还是由自己亲自告诉百里漾为好。

顾氏子顾晟开?

百里漾愣了一下才知道王妃说的是谁。他当然知道顾晟开是谁,不说别的,就凭之前顾晟开在云山寺做下的事情就足够让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了。而对于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人,百里漾心里还存着些厌恶。

定国公府与顾氏重新恢复往来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但定国公愿意原谅顾晟开这个外甥是定国公府的家事,即便他身为女婿也不少对此多说什么。据说顾晟开为了表明自己已经知错悔改,已与某家女定下了婚事,出了正月便要成婚了。

百里漾对此不置可否,他管不了别人的事,他只需要确定王妃只对他有意就心满意足了。他对顾晟开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关注,可是今晚却从王妃的口中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听这意思,竟是长姐也关注到了这个人么?

“顾晟开做了什么?”百里漾顿时变得正色肃然,问道。

他了解百里澄,对于长姐来说,顾晟开实在是一个无需过多关注的人。顾晟开身上值得关注的无非是他是定国公外甥这一点,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了。可如今长姐不仅关注到了这个人,还特意告知他们有关这个人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就非比寻常了。

颜漪看百里漾并没有因为顾晟开这个人而有什么别的情绪,眸光更柔和了,但事情还是要说的,“长姐说,顾晟开近两年来与宜城驸马走得颇近。”

“二姐夫?!”

百里漾瞬间就从贺文渐身上联想到了宜城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山阳王,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顾晟开通过贺文渐投靠了山阳王,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百里澄注意到顾晟开这个人。

虽然这是下意识的想法,但百里漾并没有就此认定这个脑海中瞬间冒出来的猜测,凡事不能看表面。这件事情只能说明顾晟开在被定国公府断绝往来的这一两年里似乎寻求了别的上升途径或靠山,但这并不能将最终的对象直接就指向了山阳王。

在百里漾的印象之中,老六山阳王百里汤一直都是挺老实本分一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自然而然的也没怎么关注过他。但今日这事给百里漾提了个醒,山阳王平日里在一众兄弟里再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他也是已然封王的皇子,去年更是迎娶了王妃。

有一句话百里漾一直都是认同的,没有人是不向往那张龙椅的。作为拥有继承权的皇子,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日么?必定是想过的,百里漾自己都想过,定安王会想,长夏王也会想,同样山阳王也会想,等最小的七、八皇子再长大些,说不定也会想了。

可想是一回事,争不争又是另一回事了。

保不齐山阳王也想争,或许已经在暗中给自己拉拢势力、积攒实力了。

顾晟开投靠之人是山阳王这事暂时打个问号?山阳王是否也有了争储之心目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晟开的行为。顾晟开作为在外人眼中与定国公府绑定的外甥,却在定国公府将女儿嫁为江都王妃后私下与其他皇子有关系的人往来密切,这本身对于定国公府来说是一种背叛,他站到了东宫、椒房的对立面。

百里澄特意将此事告知颜漪,其实还有一层态度,若是将来顾晟开做出了什么有损东宫、椒房利益之事,必定是要将顾晟开处置掉的,届时也别怪他们不顾及定国公府的颜面。当然,如果定国公府能够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时,自家内部处理了此事自是最好的。

“岳父可知道此事?”百里漾与百里澄是一个意思,所以他如此问道。

“阿爹大概是不知的。”颜漪自然清楚百里澄与百里漾的态度,她的叹息微沉,也表明了定国公府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定国公府与顾氏不是一家,顾晟开姓顾,定国公府能够照顾他一时却不能够照顾他一世。他到底还是辜负了阿爹对他自小的教导。”

前头才来悔过请求原谅,实则私下却与皇子搭上了线。

百里漾听明白了。

定国公对这个外甥并非是没有的感情的,他愿意照顾妹妹和外甥,顺带着用定国公府的资源扶持一下顾晟开这个外甥,但不会允许顾晟开一边享受着定国公府的给他带来好处却在背地里做一些损害定国公府利益的事情。

作为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外甥,顾晟开并非是不能犯错的,只是他接连犯下的错误都触及到定国公府的底线了,他选择的利益与定国公府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

作为外甥的顾晟开都不顾念舅家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与扶持,定国公府又何必非要惦念着那点情分-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

第169章 两头不落的贺驸马

王妃说她能够代表定国公府表态, 百里漾是相信的。现在他们已经就顾晟开的问题达成了共识,百里漾也不必担心顾晟开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与王妃乃至东宫椒房与定国公府了。

兴业十五年的新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过得很舒心愉快的,当然也有极少部分人过得不仅不愉快, 还丧里丧气的,甚至变成活人微死的状态了。

热闹愉快的上元佳节过去,长夏王一家就要启程离开湛京返回长夏国了。这次回去的队伍可比来时要浩荡些,因为里面加了皇帝亲自任命的一些长夏国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仆从,不知内情的还以为长夏王这次回京受到了陛下与朝廷多大的奖赏呢。

长夏王这次是被提前贬斥出京的, 前来送行之人寥寥。在这种情况之下, 也就与长夏王一家关系亲厚些的人家愿意来送行, 甚至很多主人家都不是自己亲自起来,而是打发了人过来代表自己。

东宫也派了太子詹事过来送行聊表心意以及展示太子作为兄长的大度宽容, 百里漾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长夏王,更别说长夏王屡屡招惹东宫与椒房, 对他更是厌恶。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长夏王是罪有应得, 可是长夏王妃与小满却还是嫂嫂和侄女, 百里漾也派了长史代他与王妃前来送行。

东宫如此做派, 定安王与山阳王等其他兄弟姊妹亦是派人前来为长夏王一家送行。

上元节过后,其余诸侯王又在湛京中逗留了半月余,有朝臣上奏说“藩王离开封地过久诸事不宜,新春伊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耕也要开始,不好耽误”,请陛下遣藩王们回封地,主持藩国事务。这话说得没问题,皇帝便允了, 令藩王们择日返回封地,勿要误了农时。

于是,某些人任是心中再不想回去也只得令人收拾行李,准备返回。收拾行李需要时间,还可再拖延个三五日。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在临去之前将该联络的人联络了,省得等人到了封地之后隔着空间距离诸事不便。

江都王宅这边也在收拾行李。收拾行李这事有底下的人负责去办,无须百里漾与颜漪多加操心。于是,在这最后在湛京停留的这几日时间里,夫妻俩携手至亲朋好友家中一一辞行。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不日就要离京了,但他们若是不亲自来说一声岂不成了不告而别。

总之,在离京之前,大家彼此都各有各的忙。

离京前的某一日夜,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在定安王宅门房的带领之下遮遮掩掩地入内,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又以同样的方式离开。

“大王,人已离开了。”负责迎送之人前来书房回禀道。

“当真是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定安王想着方才贺文渐所求之事,万分恼火地骂道。

来人是贺文渐,庆阳侯次子,宜城公主的驸马。任是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在私底下偷偷投效了定安王,作为定安王安插在湛京之中的暗棋,替他拉拢势力、构建人脉以及获取情报。而贺文渐此人也确实好用,为定安王做了不少有用之事,定安王为此还欣慰过一阵。可现在贺文渐遇上了麻烦,自己摆不平便想来请定安王为他周旋,令他很是反感烦躁。

“大王,此事能帮还是帮一下为好。”一旁的谋臣谏言道。

无需多言,定安王自己也清楚,贺文渐只有是贺驸马才能够发挥他最大的用处,否则一个已经算是被庆阳侯放弃了的儿子,再被自己的妻子都抛弃嫌恶了,他于定安王而言还能有什么用处。因此,为了保住贺文渐的这份用处,他们能帮还是要帮一些的。

贺文渐自己也知道这里道理,所以他才敢觍着脸上门来寻求定安王的帮助。

那么,贺文渐究竟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也不是别的,是宜城公主不想跟他过了,要与他和离,态度很是坚决,无论贺文渐怎么认错惭悔或是找别人说和都没有用,宜城公主是铁了心地要与他和离。贺文渐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求到定安王的头上来。

这也是定安王怒骂贺文渐“废物,哄个女人都哄不住”的原因。至于宜城公主为什么要与贺文渐和离,还不是之前贺文渐想要争庆阳侯世子之位的事情闹的。

谁也想不到,一向无病无灾的庆阳侯世子说死就死了。他这一死,庆阳侯世子之位空了出来,让本来“安安分分”做着宜城公主驸马的贺文渐那颗本来已经沉寂的心突然活络起来了。以前说长幼有序,让长兄做了世子,他只能认。可现在长兄不在,那合该是他做世子了。

这在贺文渐看来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遭到了宜城公主强烈的反对,她不允许她的驸马去当那个世子,夫妻俩关于这个问题的所思所想所做是完全对立的,因此爆发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但贺文渐当时顾不上宜城公主的强烈反对,他想做世子的愿望达到了顶峰,与宜城公主的关系自然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闹越僵。

贺文渐好歹与宜城公主做了五六年的夫妻脸,他难道看不出宜城公主不愿意他去争世子之位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么?他知道的,只是他已经不管不顾了。或者说,贺文渐有自信在得到世子之位后解决或者说平息宜城公主的怒气。

但所有的一切都卡在了他没有得到世子之位上。

是的,庆阳侯在世子之位的人选问题上经过了长时间的犹豫不决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他选了幼子,并且奏请立为世子,皇帝已经准了。

也就是说,贺文渐成为世子的心愿彻底落空了。

可世子之位的落空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贺文渐没有被庆阳侯选择的问题,还有他为了世子之位导致的与宜城公主夫妻关系走向崩盘。

庆阳侯府不要他了,宜城公主如今也将不要他了。

失去了这两层身份,他贺文渐还能剩下什么?

前者贺文渐已经失去并不可挽回了,后者万万不能再失去了。但宜城公主的决绝让贺文渐感到心惊,随之而来的是对失去当前一切的恐惧。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宜城公主的原谅,无论是求还是跪,甚至哀求了岳母郑妃来说和,但都改变不了宜城公主不想要他的心意。

其实宜城公主厌嫌他想要和离倒在其次,只要和离不成,他依旧是驸马,但是让他最为恐惧的是皇帝对待和离之事的态度。贺文渐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对宜城公主想要和离之事不管不顾乃至是听之任之,难道皇家有一个和离的公主是一件光彩之事么?

无可避免的,贺文渐在处处碰壁之后生出了怨怼之心。但他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也不该来找定安王帮忙求情说和。毕竟宜城公主有自己的母妃和弟弟,周贵妃也不是皇后,定安王再是兄长也终究是隔了一层。

也正是因为如此,定安王才会对贺文渐来找他办这事如此恼怒。宜城与他的关系本就平平,他要是找上门去说和,宜城当场就能把他撅回来。

“此事本王会与王妃说的。”定安王揉了揉眉心,说道。心烦归心烦,但也不能真的眼睁睁就看着贺文渐被宜城给撂了。

劝和这事定安王不好亲自出面,让王妃出面正好,顺带着也知会母妃周贵妃一声,看看她能不能从郑妃那里使使劲。

“本王的这些姊妹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性情都如此凶悍。”因为宜城公主与贺文渐这件事情,定安王又想不通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何他们百里氏的女儿就不能性情柔顺些。

谋臣明白,他家大王这是又在栎阳长公主那里受挫了。

不得不承认,栎阳长公主确实是一个劲敌,东宫有她的辅佐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他们家大王更是屡屡在栎阳长公主的手底下吃亏,可以说她是自家大王达成所愿的一只巨大的拦路虎,就连他们这边的人也忍不住对她心有戚戚然。

可定安王可以说出对栎阳长公主抱怨乃至怨恨的话,听的人即便心里认同也是不能做出任何表示的。君臣君臣,定安王是君,栎阳长公主也是君,他们可以彼此抱怨谩骂,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一旦表态,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都是对臣子本分的逾越,对君上的轻慢蔑视。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定安王也不会允许。

所以,此时此刻缄默对于这件书房里除了定安王之外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贺文渐这边目前来说已是废了一半了。”定安王觉得最近事情实在是太不顺了,前有长夏王遭贬斥很是助长了一波东宫的威风,后有宜城要休弃贺文渐之事,“庆阳侯那老狐狸还真是够心狠的,弃了次子选幼子,他这是瞧着我不如东宫呢。”

定安王不相信庆阳侯这个老狐狸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儿子私底下在干什么事,他知道,在选择世子人选的时候却放着已经成年的次子不选而选择了乳臭未干的小儿子,庆阳侯这哪里只是在选世子么,这分明是借着选世子表明庆阳侯府不会站队的立场。

定安王最恨的就是别人觉得他不如东宫,庆阳侯是踩在他的雷区上蹦哒了,叫他如何不恼恨万分。

“庆阳侯鼠目寸光,不识真龙天子,大王何须为此等人生气。”谋臣方才不敢顺着定安王的话骂栎阳长公主,但现在贬损起庆阳侯来是毫无压力,“待大王龙登九五之日,自有清算之时。”-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求评论。[可怜]

第170章 惊醒

定安王的恼恨很快谋臣被劝慰的话抚平了。也是, 当下算不得什么,且看将来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到时候,自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

“贺文渐这事, 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转圜,若是不成也不必太过执着。”定安王想了想,最终如此说道。

“臣等自当尽力而为。”定安王的言外之意,谋臣听懂了。

贺文渐确实有用,但他的有用是建立在他是庆阳侯次子以及宜城公主驸马的基础之上的。如今庆阳侯为了不使庆阳侯府掺进储君之争中显然是放弃了这个儿子, 那么贺文渐基于庆阳侯府带来的好处就没有了。而宜城公主又闹着要和离, 一旦和离成功, 贺文渐算是彻底废掉。

可眼下不是还没有和离么。

好歹是为定安王用心办过事的,不管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安抚人心, 定安王都不能坐视这颗曾经好用的“棋子”废掉,能帮就帮, 但他们努力过却无能为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宜城公主若是铁了心要和离, 定安王这个隔了一层的兄长也说不上什么话不是。

贺文渐的事情在定安王这里过了便过了, 如今离京之期在即, 他手头上还要其他比贺文渐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哪有精力与时间耗费在这些歪缠的儿女情长之事上。

和离之事在与定安王拥有差不多心思的人看来是一件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谋取的无关之事,但对于当事人之一的宜城公主来说却是烦不胜烦,甚至感到身心疲累。她想找人说说话,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但环顾左右,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说话排解的对象。

“阿姐,你也觉得我不该与贺文渐和离么?”栎阳长公主宅中,一直喝着闷酒的宜城公主看着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的百里澄, 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宜城公主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摸排了一边,最后找到长姐栎阳长公主这里来了。进门的时候,她看着栎阳长公主宅的大门还有点恍惚,但在见到长姐百里澄时又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长姐见她上门也没有多问,她说想与阿姐小酌几杯,长姐就令人呈上美酒。只是喝着喝着,自己成了喝闷酒,长姐却是真的在小酌,品尝美酒。这样的安静与放任让宜城公主喝闷酒喝不下去了,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日子是自己过的,该不该的,谁能比过日子的人清楚。”百里澄眸光平静地看着宜城公主,“自然,我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和离是一件大事,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

最近宜城公主要和离的事情闹得挺大,事实上宜城公主与驸马不合从前年就已经初见端倪了,现在才正式表态要和离不过是之前压着想等大家欢欢喜喜地过完年再说。除夕宴与年宴上宜城公主与驸马虽然一同出席了,可两人之间冰冷僵硬的气氛,任是谁都能够一眼看得出来。贺驸马是有意伏低做小讨好宜城公主,可宜城公主是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他奉过来的酒、夹过来的菜,宜城公主是一筷子都不动。

上元节一过,宜城公主就面见皇帝,提出要与驸马贺文渐和离。皇帝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有立即应下来,也没有立即否了她的请求,只说让她回去再好好想清楚了。

宜城公主:“我正是因为想清楚了才去求的阿爹。”

正是因为和离之事兹事体大,在没有彻底下定决心之前是不能拿到君父面前说的。原本在面见皇帝之前,宜城公主还心有忐忑,担心皇帝会直接否决了她。可皇帝只是让她考虑清楚了再来,这说明阿爹是愿意支持她的,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宜城公主清楚,天家公主的婚嫁并不能如同一般人家儿女的婚事那般看待,无论是嫁娶还是和离都不是一件小事,都需要权衡更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过。她知道和离会有阻力,她本以为最大的阻力会是皇帝阿爹,当皇帝阿爹表露了对此事的态度,惊喜瞬间压过了一切。

然而当宜城公主欢喜地将此事告诉生母郑妃时,她突然发现和离之路上的最大阻碍变成了她的母亲与弟弟。

宜城公主怎么也忘不掉她的生母郑妃在得知她已经面见皇帝阿爹请求准予和离之事时的惊愕,而那份惊愕在瞬间就变成了斥责的一幕。她的生母斥责她任性妄为,由着性子说和离就和离,可曾考虑过母亲与弟弟。又说她虽然是天家公主,可是一旦和离了名声终究会有损,能不离最好是不离。随后她的生母又为贺文渐求情说和,说驸马之前是不好,但如今他已经知错了,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么。

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往往才是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尽管生母对她的斥责只是一两句,之后很快就转变成了对她名声未来的担忧,但宜城公主在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或许生母确实心存对她未来的忧虑,但在这份忧虑之上的是担心她与贺文渐和离会对弟弟山阳王造成影响。

可是,这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宜城公主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情她只是没有过多地去想,但不代表她真的就想不明白了。而有些事情她过去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很多时候愿意装作稀里糊涂没有去戳破那层温情的面纱罢了。

事到如今,宜城公主再想装傻也骗不了自己了。

原来从前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女都一样看待”是假的,真到了关键时候,她这个做女儿的是需要给弟弟的利益让路的。因为她与贺文渐和离可能会影响到弟弟山阳王,所以她最好不要和离,哪怕要让她强忍着恶心与贺文渐继续过下去。

那一瞬间,宜城公主的心是凉了。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之中了呢?

宜城公主喝了一场闷酒就离开了,百里澄没说什么,叫人送她回宜城公主宅了。不想刚送走宜城公主,又有人来了,不过此人的到来却是让百里澄面露喜色。

“你来的正好,正可品尝好酒。”百里澄让人将宜城公主用过酒具收拾了,换上新的,拉着闻夏让他也尝尝。

闻夏顺着她的意坐下,“方才是宜城公主来过了?”

“你瞧见她了?”

如今的闻夏在栎阳长公主宅这里已经靠着刷脸就能够进出了。而他与宜城公主两人一来一去,时间都没多少间隔,在门前遇着也很正常。

“嗯,远远见着了宜城公主宅的车驾。”闻夏点头,迟疑着说道,“我观她似乎面色不好。”

他是在栎阳长公主宅门前遇着了宜城公主不假,但以闻夏目前的身份不好也没有什么立场上去打招呼,只是远远见着了,宜城公主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眉头不自觉紧皱着,再联系到方才看到的酒桌残局,猜想她怕是心情郁郁,来找百里澄喝酒排解烦忧来了。

“她近来心中烦闷,无人排解,喝了一场闷酒走了。”百里澄也不瞒着闻夏,大致说了一下宜城公主近来的境况,最后说道,“她只是一时想不通,缓过了就好了。”

宜城公主想不通的可不是和离之事,她本就有和离之心,经此事后只会更加坚定和离的决心。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生母郑妃突然暴露出来的偏心,就像是一个人沉浸在一场长达二十多年的骗局,突然一朝梦醒,短时间内接受不了,无法转变过来而已。

“宜城公主是一个清醒之人。”闻夏感慨道。

很显然,宜城公主不是那种接受“兄弟好,你将来才会好”式大饼的人,她并不认同生母郑妃的那一套“牺牲自己的婚姻以帮助弟弟寻求助力,日后弟弟必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姐姐的付出”的说辞。

这弟弟还没见着怎么样呢就想要先委屈现在的姐姐,将来即便他真成了事,到时候待你如何全凭良心。这种承诺太虚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宜城公主就不是那个信的人。

“你很欣赏她?”百里澄睨了闻夏一眼。

闻夏点头,似乎是嗅到话里的危险气息又赶紧摇头,在看到百里澄眼眸中的笑意时,他不禁有些气恼,不想搭理百里澄了。

“好了,不逗你了。”百里澄赶紧顺毛,不然真把人惹毛,这人能有十天半月不肯来了。她笑吟吟地给闻夏倒了杯酒,请他品尝。

闻夏看着眼前这杯酒却犹豫了,上一次因为酒闹出来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呢。若非上一次的事情,他也不能……那夜里的记忆跟不受控制似的腾一下就从脑海里钻出来了,儿事情的开始与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的相似,他觉得他耳根后面的肌肤开始发热了。

“行了,这酒不醉人,再说了一杯而已,你不用害怕。”百里澄看他这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她看着眼前人比一般男子还要细腻许多的皮肤上逐渐染上胭脂般的薄红,心里不住有些痒痒,就想上手去触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摩挲。她知道那脸上的红似胭脂而非胭脂,它不仅擦不掉,还会随着触摸按压而变得颜色越来越深,只会让人想要不断地触碰下去。

“你别这样看我。”闻夏颇有些不自在地躲过了百里澄的目光,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因为喝得太猛,险些还被呛着了,又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嘴-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