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撑腰(1 / 2)

第29章 撑腰(三合一) “你看上这个老头子了……

今夜注定不太平, 梁贵妃淡扫蛾眉跪在皇帝的寝宫紫宸殿外,珠泪涟涟:“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求皇上为梁家做主!”

一刻后,年轻英俊的帝王阔步而出, 只见素日艳丽的贵妃素衣婵纱,单薄的仿似风中细柳, 细泪滚滚楚楚可怜, 他紧走几步, 梁贵妃膝行向前, 扑进皇帝的怀中, 紧紧抱着他的腰:“皇上,元汴被人打了!”

皇帝扶着她起来,轻声道:“慢慢说。”

身侧的宫婢上前一人扶住一边,跟随皇帝进了殿内,梁贵妃不愿坐下, 跪坐在皇帝脚边,伏在他的膝上梨花带雨:“皇上, 沈家欺人太甚。”

皇帝英眉微蹙, 朝身侧的太监总管看了眼, 吴总管立刻倒了杯茶上前:“娘娘,喝口茶, 有话您起来慢慢说。”说着去扶她的手臂。

梁贵妃正在气头上, 哪里会意,推开吴总管哭道:“皇上, 是沈嫖姚,是他打了元汴。”

皇帝和吴总管具是诧异。

话音才落,外头太监躬身而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身姿后倾, 淡淡道:“宣。”

半晌,沈倾辞款步而入,金钗常服,美得不可方物,从容行礼,霞姿月韵。

皇帝指了他身侧的位置:“坐。”

此时梁贵妃细细的呜咽传来,皇帝才移开目光垂眸看向梁贵妃,梁贵妃用手帕印着眼底的泪,委屈地看向沈倾辞:“皇后娘娘尊贵,您的胞弟也是人中龙凤,可侯爷未免太过放肆了,从前年少,有个龃龉动手还是少年轻狂,如今同朝为官,侯爷这是打了朝廷命官!打了梁家的颜面!元汴也是皇亲,他也是打了皇上的颜面!”

沈倾辞抬眼看向皇帝,皇帝也正看着她,似乎想听她怎么说,她起身走到皇帝跟前盈盈拜下,皇帝微微蹙眉:“起来说话。”

梁贵妃暗暗咬住了唇。

沈倾辞依旧跪着:“皇上,嫖姚动手实是他年轻气盛了些,沉不住气”

梁贵妃嗤声:“一句气盛就想就此揭过?我们梁家是比不得你们沈家尊贵,但也绝不能如此欺辱了去,皇上”她不依撒娇。

沈倾辞并不与她多言,喊了声“若华”,她的心腹陪嫁掌事宫女上前,恭敬呈上一份奏折,由沈倾辞奉上:“皇上,这是嫖姚的弹劾奏折,弹劾梁少卿以职务之便,欺辱民女致残,嫖姚今日私下动手确然放肆,也请皇上责罚。”

梁贵妃脸色煞白,浑身瞬间僵直。

皇帝看了眼奏折,脸色骤沉,愤然合上,沉声道:“嫖姚贵为刑部侍郎,掌管刑狱,依法办理,虽私下殴打朝廷命官,情有可原,着罚去半年俸禄,梁元汴,革职查办。”他将奏折交给吴总管。

梁贵妃急了:“皇上,这一定是栽赃陷害,元汴生性纯良,绝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还请皇上明察。”“嗵”的一声,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娇声唤道,“皇上”

皇帝弯身去扶她,她顺势倒进皇帝的怀中,声声低泣,皇帝轻抚她的背脊:“这件事朕会命人查清楚。”

沈倾辞起身,垂眸道:“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半晌淡淡应了声,直到她走出大殿的门,才收回目光,扶着梁贵妃回内殿。

若华气不过:“梁贵妃分明是故意的!娘娘您为何不与皇上说说好话?”

沈倾辞凄然一笑:“求来的感情最是廉价,嫖姚没事就好。”

沈忌琛打了梁元汴一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上下,结果皇帝却革了梁元汴的职,只罚了沈忌琛的俸禄,这等于就是挠挠痒。

庆阳楼的厢房里,蔡侍郎好奇极了,问罗公子:“贤侄素日也算是与沈侯爷梁少卿,哦,如今不可叫梁少卿了,你与他们有些交情,可知他们为何闹了起来?”

罗公子笑道:“偏巧那晚,我抽不开身,没有参加宴会,只听在场之人说他们正喝酒,嫖姚进来就浇了元汴两壶酒,接着就动手了,也不知元汴如何惹恼了嫖姚。”

若是一人能力非凡却出生寒门,那么不足为惧,若是此人出生豪门却庸碌平平,亦不足为惧,偏生沈忌琛他既有煊赫的家世,还架海擎天,蔡侍郎想起那个矜贵冷酷的青年,打了个寒颤,幸亏自己没有得罪过他,又问:“难不成真是为了那个被梁公子致残的少女?那少女莫不是侯爷的心上人?”

罗公子坚决摇头:“非也,因着这事,皇上也派人去查过,国公府也派了人查,那姑娘与嫖姚并无半点私情。”

蔡侍郎点头。

罗公子忽然一笑:“说起私情,你那一笔怎么样了?”

蔡侍郎想起岳溶溶,气定神闲笑了一声:“拿乔得很。”他眼中露出一丝淫意,“能理解,如此貌美之人,没点脾气,可是无趣了。”

同样是男人,自然了解对方的心里,罗公子笑道:“可不得生气,被你这么生生污蔑共度春宵,那个岳溶溶我有几分印象,不是一般贪慕虚荣的姑娘,很是不同。”

两人心照不宣,笑着举杯饮酒。

蔡侍郎道:“下聘那日,还得请贤侄陪我走一趟。”

“下聘?”罗公子十分意外,以他们的身份,纳妾,直接将人接进府就是了,如何还要下聘?

“那小娘子倔得很,上门下聘,坐实她的身份,好让她进退不得。”蔡侍郎胸有成竹一笑,“再以我的身份施压,不怕她不从,届时还请贤侄与我一道。”

罗公子又不解了。

蔡侍郎讥笑:“她若是闹大了,要报官,你我也能做个证人不是,清誉毁了,除了我,谁还会要她?”

像是天大的笑话,罗公子一口酒喷了出来,大笑了两声:“报官?我们不就是官吗?我们只说她那晚就是与你在一起,谁敢置喙?下聘那日,我与大人同去!”

“正是如此!”

两人开怀畅饮。

一杯酒下肚,罗公子轻皱眉头,迟疑道:“只是有一事,上回一盏江南小宴,元汴似乎对这个岳溶溶有几分青眼……”

蔡侍郎不以为然一笑地摆手:“贤侄多虑了,如今我要纳妾一事已经走漏了风声,梁公子也已知晓,若是他有个心思,如何没有动静?不过就是贵公子的一时兴起罢了,不缺这一个姑娘,至于其他人,若是对她有意,还能放着到今日不管?”

罗公子心绪一松,再度举杯:“那就提前祝蔡侍郎鸳鸯被里成双了。”

蔡侍郎开怀大笑。

**

这几日甄溪很忙,忙着陪李绥安参加同窗宴会,只因甄溪心头不安,李绥安为了安抚她,让那些想招他为婿的上官断了念头。

钟毓一面替甄溪开心,一面生她的气,尤其看着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而溶溶一片死寂,她就更生甄溪的气,虽然理性她明白,没有理由让甄溪为了溶溶耽误自己的事,但感情上她忍不了,却也不忍心在溶溶跟前说。

这几日她们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躲开蔡侍郎,该怎么澄清溶溶与蔡侍郎毫无瓜葛,因为没人会信她们的话。

岳溶溶也心知肚明,他们那样的身份地位,想给你按个罪名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哪怕是杀人……她只觉心尖发凉,明白蔡侍郎不会放过她,凉意遍布全身,她走到院子里想用阳光驱散她周身的寒意。

三月里的阳光正暖,她抬手遮住眼睛,避开一缕刺眼,其实她想过找比蔡侍郎更大更高的权贵帮忙,可只凭她一个绣娘身份,和世家贵女一点微不足道的关系,谁又肯出面帮她这档子事,上京权贵之间关系交织错杂,谁又肯为了她和工部侍郎不和呢?

除非……她峨眉轻蹙,制止自己去想那个人。

忽然斜刺里传来一道讥讽凉薄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多孤傲,多么的不屑一顾,到头来还是贪慕虚荣,不惜爬床自毁名节。”

岳溶溶睁开眼看过去,程潜站在廊下冷冷看着她,眼中似乎隐藏着怒意。

他和杜艳她们是一伙的,岳溶溶不想理他,转身准备回房,眼前却闪过一抹身影,程潜挡住了她的去路,怒意更显。

“这么一个老头子你也下得了手!你就这么贱吗!”

岳溶溶冷冷看着他:“不管怎样,这件事好像和程大少无关,程大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什么心态,你和杜艳还有周工,就这么喜欢说三道四吗?”

那种没有温度的眼神没有起伏的情绪,都让程潜呼吸一滞,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几乎让他抓狂:“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岳溶溶你有多高贵,到头来还不是爬一个老头子的床,给一个老头子做妾!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岳溶溶觉得好笑,当真笑了出来:“程大少,我给谁做妾,都与你无关,请你让开好吗?”

程潜揪住她:“你解释啊!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不是和她们解释你没有做这种事!你跟我解释啊!”

岳溶溶淡淡看他一眼,平静道:“我为何要跟你解释?”

又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程潜浑身僵住了,连岳溶溶离开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似是受了蛊惑,动也不动,她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无视他!凭什么不跟她解释!因为他……

他瞳孔猛地一缩,那种荒唐邪恶的情感缠住他,他越想得到,越得不到的情愫几乎扼住他的喉骨,让他喘不上气,他飞快地离开了。

钟毓直等在门口,见甄溪和李绥安并肩而来,柔情蜜意的欢喜,李绥安静静看着她,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走,深情而又克制,他们真是一对璧人。

到了分别的时候,甄溪万般不舍地轻轻握住他的手,李绥安先是微愣而后轻轻一握,才送开:“进去吧。”

他回头看到了钟毓,遥遥朝他行礼,钟毓才回了礼,给甄溪使了个眼色。

甄溪对李绥安摇摇手,转身跑了过去,一进门就被钟毓拉住:“你想到办法了吗?”

甄溪避开她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和绥安说这件事,这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对溶溶不好。”

钟毓知道她说的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把李状元牵扯进来也不好,如今只能另想法子了。”

甄溪迟疑地看向钟毓:“不如让溶溶先离开京城,你劝劝……”

“溶溶是无辜的!她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让她离开?”钟毓一阵烦躁,察觉到自己的口气不好,挫败地道了歉。

甄溪知道钟毓性格正直,也没介意,可正是因为她正直,甄溪才总是回避她,这时就要离开,钟毓忽然拉住了她。

钟毓若有所思:“溶溶说是蔡侍郎认错了人,蔡侍郎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说明的确有这么个人和他在一起,上京城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在我们锦绣楼认错了,会不会是那个人就是我们锦绣楼的人?”

甄溪惶惶不安的心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煞白,她转过身去:“你就这么信溶溶的话?万一她是不想进府呢?”

钟毓一口否定:“我当然信溶溶!甄溪,甄溪?”她看到了甄溪的慌张,急忙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的脸色好白,你在紧张?”

甄溪勉力扯出一丝笑:“我紧张什么?”

钟毓想起绣阁那一日溶溶说认错人一事时,甄溪也很紧张地喊了她,临走甄溪去扶溶溶时,溶溶也推开了她,这几日溶溶对甄溪也很冷淡,起初她只以为是溶溶心绪不宁所致,此时想来……

她目光一瞪,蓦地抓住甄溪地手腕,凌厉地质问她:“是你!是不是你!”

甄溪挣扎地要抽回自己的手,已经吓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你在说什么呀!”

她这么慌张,钟毓更加确定了:“你生病那一晚,溶溶说你回来的晚踢翻了夜香桶,也是蔡侍郎说的那一晚!是你!你根本不是踢翻了夜香桶!你和蔡侍郎在一起!是你!”最后钟毓几乎肯定了喊了出来。

眼见瞒不下去,烦躁和愤怒积聚而来,甄溪用力甩开她的手:“是我又怎样!如今是蔡侍郎认错了!与我无关!”

钟毓惊怔又愤怒:“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与你无关!是你做的事!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溶溶备受煎熬,自己却在谈情说爱,你太过分了!你去澄清!”

说着就要拉她走,甄溪再度甩开她:“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溶溶是无辜的!难道我就活该吗?我也是受害者啊!是罗公子骗了我……”

“就是你活该!”钟毓气愤道:“当初我和溶溶好说歹说,你非要和罗公子在一起,若是你听了我们的话,怎么会有今天!”

甄溪掩面痛哭:“那事情发生了我能怎么办,我和绥安就要成亲了,你现在是要帮着溶溶,毁了我吗!”

钟毓怔住了,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事关溶溶的清誉和未来啊!”

“你怎么知道蔡侍郎不是她的归宿呢?蔡侍郎位高权重……”

“那你怎么不要?”钟毓冷冷打断她,“你不是一直贪慕虚荣,想要做贵夫人吗?你怎么不要?”

甄溪被她犀利刻薄的言辞刺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恼恨道:“是蔡侍郎看上了溶溶!即便我去澄清,他要的也是溶溶!”

“那不一样,你澄清了,他再要溶溶,那是他强抢民女!你不澄清,那就是溶溶勾,引企图上位!”钟毓义愤填膺,“走,我们现在就去!”

“你要逼死我吗!”甄溪尖锐地喊道,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见钟毓被她吓住了,立刻又放软了语声,“钟毓,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可是溶溶她既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婚约啊!有了蔡侍郎有什么不好?”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自私恶毒,甄溪补充道:“若是溶溶有心上人,有想嫁的人,我会不替她澄清吗?”

钟毓望定她:“此话当真?”

甄溪心猛地一跳,勉强镇定问道:“难不成你为了帮她,要帮她扯谎有一个心上人吗?”

钟毓抿紧了嘴,甄溪居然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件事溶溶都已经认了,你又节外生枝呢!”甄溪一再强调。

钟毓沉声道:“溶溶不是认了,是被污蔑的百口莫辩,她还想护着你,想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甄溪,你真没良心。”她定定地望着甄溪,“你以为你不认,溶溶替你认下,你就高枕无忧了吗?当初你和罗公子在一起那么高调,他带你去过那么多场合,总有见过你的,到时候你和李绥安在一起,难道不会有人认出你吗?”

甄溪背脊一僵,唇色发白,看着钟毓离开的背影,心惶惶不安,她知道钟毓一定会帮溶溶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去找任含贞。

谁知任含贞听了,淡淡一笑,帮她拭泪:“你放心,溶溶左不过就是找来魏家母子作证,可是周工上回在茶楼不经意说起溶溶在魏家做客一事,正巧蔡侍郎就在隔壁,若是蔡侍郎一心要得到溶溶,想必魏家那头他会摆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