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人一个一个上的话，单人战斗能力和给宿傩当水果切了有什么区别？
还有，她前天和六眼大人讨论的方案也不是这样的。
对了——
五条奈扭头，发现五条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他们讨论。
还时不时点点头。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是一个一个上还是混合多打，决定权又不在这些人身上，干脆不管了，和鹿紫云一站在角落讨论怎么杀了羂索。
明显羂索的弱点是头颅里面的脑子。
而且羂索身上的咒灵储备应该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
在开战之前，羂索必然不会离开宿傩身边，生怕落单被五条悟逮住了杀掉，毕竟五条悟对于他占了夏油杰身体这件事一直愤怒着。
五条奈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扯了扯鹿紫云一的袖子，说道：“我们走吧。”
外头夜幕刚刚降临，他们踩着路灯的灯光走在高专内。
“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届时是六眼和宿傩的一对一战斗。”寒冷的夜风中，五条奈的声音有些模糊，“鹿紫，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展开领域时候，你没有被领域波及吗？”
“你是想——”鹿紫云一想到了什么，脚步放缓了一些，他语气严肃，“这样很危险，而且对咒力消耗太大了。”
五条奈抬手，掌心一滴水珠漂浮着，扭头和鹿紫云一说道：“我听胀相说，羂索可以使用反重力术式，并且可以术式反转，我在想领域能不能反转。”
鹿紫云一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我觉得可行，但是领域构成和术式构成很不一样。”
水珠爆开，变成雾，马上被冷风吹散。
伊地知的车子停在外面，负责接送他们前往东京市区。
上了车，伊地知还说因为前些天五条悟在高专外面收拾了一批泳者，路况有点糟糕。
“伊地知，你学会那个结界术了吗？”五条奈看着驾驶位的伊地知，好奇道。
伊地知的额头冒出薄汗，他默了默，说：“没有……”
“好吧，那个比‘帐’好用一点，不过天元现在不在了，对咒术师要求还是蛮高的。”五条奈眨了眨眼。
昨天的时候六眼大人让她去教伊地知结界术来着，好像是和宿傩最后一根手指有关。
看来宿傩最后一根手指被封印起来了。
离开高专范围，伊地知询问他们要去哪里。
五条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说道：“在涩谷附近吧。”
二十分钟后，涩谷街头，路灯还顽强的亮着，周围的建筑被摧毁的厉害，到处都是碎石和碎玻璃，路上空无一人。
冥冥的乌鸦飞过，把画面传回高专。
骤然亮起的屏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虎杖悠仁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完全没发现！”
明天就是和宿傩决战的日子，现在五条奈和鹿紫云一突然离开高专，看附近的建筑是在涩谷。
乙骨忧太看着那画面，忽然扭头看向了坐在边上的五条悟，从开始到现在，五条悟除了不时的点头附和和稀泥，就没有发表过其他的意见。
“他们，是去找羂索的吧？”
画面上的一男一女站在路灯下，五条奈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把……符咒。
虎杖悠仁瞪大眼，这符咒怎么这么眼熟？！
乙骨忧太眼眸深了深，说道：“这是……禁闭室里面的符咒，只是起到压抑咒力的作用而已。”
画面中五条奈握着那把符咒，手指一松，那符咒瞬间被风吹散，铺天盖地的朝着周围飞去。
少女抬头看着那些符咒，忽然转了个方向，然后回头和鹿紫云一说了什么，两个人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走入一条布满咒灵的街道。
黯淡无光的建筑群中，咒灵吸附在那些大楼外面，察觉到人类进入，视线马上锁定了街口的两人。
迎接它的却是点亮整个街道的电光。
冷风吹动鬓角的发丝，五条奈站在街口，手指合拢，长长的水杖出现在手中。
身边的鹿紫云一已经抽出了长棍，白影一闪，以雷霆之势直直刺入这藏着上百只咒灵的街道中。
第36章 战斗场面极多，介意勿购
“这种咒力输出， 也太恐怖了吧？”虎杖悠仁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震惊之下忍不住往前凑近了看。
他对于鹿紫云一的实力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那就是东京第二结界内的积分断层第一， 以及四百年前最强的称号。
满屏幕的白光，全都是电流攻击的效果， 其余人也不觉得刺眼， 纷纷看向了那画面，不由得脸色微变。
“不……是有水流在传导。”日下部笃也开口。
因为是由乌鸦传递的视角，加上夜晚视线不好，所以很难看见水流的痕迹， 但是五条奈的术式并不是什么秘密，伏黑惠曾经和他们说起过，日下部笃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层面。
“可是鹿紫云的电流是来源于咒力，遇到其他咒力生成的水，不会产生冲突吗？”胀相抬眼。
不同咒术师的咒力能融合在一起吗？
咒力附带的电荷在遇到水流后， 传导蔓延的电流是由谁控制？
蔓延的电流如果要达到祓除咒灵的效果，岂不是要持续加强咒力的输出？
这些问题早在四百年前，五条奈和鹿紫云一就讨论过了，长时间的咒力磨合让他们有了新的领悟。
前提是两个人对自己术式和咒力的理解， 到了苛刻的地步。
挤满了咒灵的街道中， 鹿紫云一挥舞着长棍，眉心下意识皱起，抬手抓着一只飞扑过来的咒灵， 握着长棍的手松开，跟在他身侧的五条奈马上伸手接住他的长棍。
白色布料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咒力凝聚， 拳背马上带出了电流，在抓住那咒灵后的下一秒，一拳砸下去，狠厉的动作撕破空气，可怕的冲击撞入咒灵体内。
——瞬间祓除！
被水流清洗完残秽的长棍递来，鹿紫云一接过，继续朝着前方进攻。
无需言语，两个人的配合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鹿紫云一的体术和咒力运用无愧于四百年前最强的名号，带着必中效果的电流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咒灵，透明的水流附带着他咒力中的电流，变成无色的锁链，轻易绞杀高处的咒灵。
五条奈抬头，看着外墙壁上残留下不明液体的高楼，皱眉召唤水流，生怕这些不明液体掉下来。
清除完一整条街道的咒灵，不过花了十几分钟。
而街道尽头，羂索冰冷的眼眸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果然，在开战之前，肯定会有人来找他的。
羂索眯起眼，心中并不意外，他的视线落在了落后鹿紫云一半步的五条奈身上。鹿紫云一强则强矣，但是五条奈才是真正的不定时炸弹。
随时会爆炸。
她的术式并不算复杂，但是强在术式的类型太多，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甚至治疗方面，她的术式都完美的满足这些需求。
他唯一担心的是，五条奈在这些术式的分类效果之上，都研究出了简易领域——先前在高专的时候，她连续展开两个简易领域，就足以说明她术式的多样性，小金虫没有她术式的具体说明，四百年前的资料封存在加茂家，也不能过去翻阅……
羂索的眼眸微微沉下，身边出现一只咒灵。
“没想到你还有咒灵呢？前几天居然没消耗完么？”五条奈歪着脑袋，看着羂索身边的那个咒灵，从诅咒气息的浓郁程度看，估计是一级。
但是作为咒灵操使，哪怕是最低级的咒灵，在他的手上依旧可以击杀一级咒术师。
特级咒术师，可是拥有足以颠覆一个国家的力量。
夏油杰在死之前，咒灵的储量足够组成一个可怕的异形军队，涩谷事变后，羂索放出的上千个咒灵，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当初在薨星宫，他仅仅凭借咒灵操术就可以将胀相逼入绝境，没记错的话，五条奈在四百年前还是一级咒术师，即使到了现代，晋升特级也不过不到一个月。
九十九由基的术式精妙至极，仍然败在他的手下，那么今日这两人也不会例外。
羂索抬手，突然出现的咒灵挡住了鹿紫云一挥来的一棍，同样是一打二，唯一的区别是面前两人比九十九由基和胀相要强不少。
麻烦是五条奈的术式自始至终都没有公开。
不过，在薨星宫的后半截战斗，胀相并不在场，所以对方也并不清楚他的底牌。
黑色鸦影掠过，天上乌云渐渐密集起来，风卷过街道。
“这就是咒灵操术吗……”特级的战斗极少有机会可以看见，会议室内，虎杖悠仁还在目不转睛看着，当看见平日没有意识的咒灵被羂索操纵着游刃有余对战时候，忍不住喃喃。
和鹿紫云一对打过的秤金次却看着那画面，说道：“那家伙刚才消耗的咒力，居然又瞬间回满了吗？”
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显然两方都还在试探阶段，”秤金次摸着下巴，星绮罗罗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接过，刚仰头喝了一口，再看向画面的时候，战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还是鹿紫云一在应付着咒灵，现在已经变成了大量海洋生物纠缠着咒灵，鹿紫云一和羂索拼上了近身格斗。
虎杖悠仁扭头，举手表示自己知道：“是简易领域！我前不久才见过！”
因为咒力特性，鹿紫云一对电荷有着极高的耐性，但是羂索的身体可就不一定了，近身格斗下时刻被电流攻击着，必须尽快脱身。
鹿紫云一一拳挥出，他这次没有躲闪，而是硬生生接了一拳，借着惯性退后十几米，伸出双掌，脸色不太好看，身上到处挂了彩，侧脸上还有一片巨大的血印。
“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密密麻麻的咒灵自他身后窜出，如同虬结的古树，缠绕在一起，如此数量的特级咒灵，放在哪里都是灭顶性灾难。
沉默了许久的五条悟抬头，忽然说道：“是咒灵操术的领域啊。”
领域展开通常被咒术界称为咒术师的必杀技，一旦咒术师展开领域，规则和术式特效的双重夹击下，几乎从无败绩——只要对手不会领域展开。
羂索紧紧的盯着五条奈，从刚才开始，五条奈就没怎么动手，只有在鹿紫云一和咒灵有了僵持的迹象时候，忽然发动了简易领域……那些海洋生物，应该是式神一类的存在，发生了异化后，和咒灵也有一战之力。
鹿紫云一看着羂索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咒灵，不再上前纠缠，而是退回了五条奈身边，嘴角勾起笑容：“他不敢和我近身打。”
“别掉以轻心，鹿紫。”五条奈说着，手中的水杖举起，朝向天际，头顶的乌云密布，月亮藏匿，大地一片暗淡无光。
少女抬起下巴，漂亮的脸上笑意微敛，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似乎开始折射光芒，她看着羂索，缓缓开口：“领域展开——八百潮象生——”
一声空灵的鲸鸣声，在寂静的东京市区响起，然后缓缓传向四周，东京第二结界内的海边，平静的海面忽然开始狂躁起来，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呼唤。
不远处的高楼上，宿傩低头，看着那边街道的场景，因为大规模的战斗，那边已经被夷成了平地。
羂索在发现咒灵被祓除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来人必定是冲着他来的，就是不知道会是谁了。
高专内的一级和特级屈指可数，乙骨忧太，还是秤金次？
还是——鹿紫云一和五条奈。
乙骨忧太的术式在经过仙台结界战斗后，基本完全公开，包括领域的部分信息。
秤金次去年百鬼夜行时，和总监部的人发生冲突，加上术式复杂，不为御三家所喜，早就退学离开高专，但是无可否认，秤金次是一名极其出色的咒术师。
——且能够施展领域展开。
这是羂索告诉他的情报。
那个五条奈，如果是千年前北野天满宫巫女奈的转世的话，这么快学会领域展开也情有可原了，毕竟当年天元，就曾在北野天满宫修行过。
宿傩抱臂，抬头看着乌云遮蔽的天空，微微皱起眉，一点湿意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随即又落下四五点。
下雨了？
这几天的天气似乎有点坏啊。
高专内。
在看见羂索领域展开后，好几人都变了脸色，如果不能突破羂索的领域，那么鹿紫云一和五条奈就危险了。
虎杖悠仁拳头下意识攥起，大脑飞速运转，之前在高专的时候，奈奈小姐就曾经展开过简易领域，简易领域可以和完整领域对拼吗？
但同时，乌鸦捕捉到了不远处高楼上，同样在观战的宿傩身影。
“是宿傩！”三轮霞低呼。
日下部笃也皱眉：“如果羂索失败的话，那么宿傩就会入场吧？”他眼神不住的往旁边五条悟身上瞄。
“对抗领域的方法，除了同样的领域展开，还有简易领域和「弥虚葛笼」，相比来说，「弥虚葛笼」的效果会更好。”他继续说道。
如果五条奈和鹿紫云一可以施展其中一种，也足以对付羂索了。
他们看着画面上，鹿紫云一抽身退后，站在五条奈身边时候，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预感——难道她也会领域展开？！
白发少女侧头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后，旋即举起手中水杖。
“是领域展开！”虎杖悠仁激动大喊。
秤金次：“宿傩也在的话，恐怕羂索在给宿傩套取更多关于五条小姐的术式信息。”
旁边的胀相脸色微微发白，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自羂索领域出现开始，五条悟终于抬头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刚才前面的场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家常便饭，他更想知道的是咒灵操术展开的领域是什么样子的。
以及五条奈所说的领域，又有着什么秘密。
他站起身，马上引起了会议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最强侧过脑袋，天蓝色的瞳孔中波光流转，他开口：“准备开战吧。”
“什么？！”
五条悟看着那屏幕上的画面，说道：“奈奈的领域范围真是到了可怕的地步，你们没听见刚才的声音吗？”
虎杖悠仁：“刚才……是鲸鸣声吗？！我以为听错了。”
五条悟点头：“没错，恐怕所有听见声音的区域，随时可以被她纳入领域范围。”
从涩谷到东京咒术高专！先前的漏瑚和真人，领域的范围都是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从而保证领域内的必中效果可以完美呈现，以及提高咒力的运用效率。
如此距离的领域范围，也太可怕了吧？
秤金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微妙的表情，想起那天和鹿紫云一的对决，如果五条奈加入的话……那可就没有「坐杀博徒」什么事了。
五条悟则是心情颇好的率先走出了会议室，先前五条奈就和他说过，如果当夜只有羂索一个人，那么羂索必死无疑。
如果宿傩出现，那就提前开战。
走着走着，他又折返回来，说道：“不用太着急，他们要打很久呢。”
领域展开要求咒术师对自身术式的深度理解和咒力的熟练运用，还要求其对结界术有相当深厚的造诣。
现代咒术师对于结界术的理解绝大部分都被“帐”这一概念给困住了。
而且大部分的咒术师或许术式效果很不错，或许咒力储备相当浑厚，但是结界术方面的天赋却是平平。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有关于结界术的书籍约等于无。
每一个咒术师的领域展开都是机密。
依靠自己领悟出来领域展开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领域也分等级，粗糙的领域，无法提供完美咒力输出的咒术师，或者是咒力效率低下的运用，都会在领域对战中处于下风。
羂索，是板上钉钉的结界术高手。
但是五条奈的天分，是五条悟都为之咂舌的存在。
千年诅咒师和天才咒术师的领域对决，迅速将战斗升级。
“我的术式只是可以操控水流而已。”五条奈手中的水杖随着她手上动作，液体滚动，重新凝聚成一把长剑，一把羂索相当眼熟的长剑，那把剑曾经在一秒之内，砍下里梅的头颅，纵使由水凝聚而成，其锋利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她的身后，隐约出现了一栋建筑的影子，有些像神社。
羂索可不会信她的鬼话。海水是水，河水是水，血液同样可以是水，她所说的“水流”定义有多广，只有她自己知道。
刚才她召唤出来的海洋生物式神并没有因为领域展开而消失，反而咒力节节增强，本来和咒灵打的有来有回，现在开始占据上风。
越来越多的海洋生物从地面生出，羂索沉下脸，不断增加咒灵。领域展开期间，鹿紫云一应该是不可以随意出手的，毕竟领域内的对决很难避免伤及无辜，五条奈的近身格斗没有鹿紫云一那样的附带电流，所以——优势在他！
无数咒灵倾巢而出，朝着五条奈席卷而去，羂索冲在最前，眼中盯着五条奈，即使对方手上有着武器，他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一旦近身，长剑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迟早会被放弃。
哪怕领域解除，进入术式熔断期间，咒灵操术无法使用，他也还有其他术式，足够撑到让咒灵操术恢复。
五条奈抬起头，看着迅速逼近的羂索，她可以调动的海洋生物拟化式神并不多，但是她的领域效果也不仅仅于此。
来自于深海的高压突然降下，羂索的动作猛的凝滞，在五条奈身前两米处，他猝不及防坠落在地上，久违的压力挤压着身体的每一寸。
他咬牙，在「胎藏遍野」的领域内使用虎杖香织发术式「反重力机构」，无疑是对咒力消耗的又一重压力。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了。
五条奈领域「八百潮象生」，其一效果，恐怖的水压。
“喔，还能站起来。”五条奈看着重新站起的羂索，挑眉，这人的耳朵已经开始冒血了，看来水压对他并非全无影响。
但很快，她眼眸中微光一闪，看着羂索：“居然学会了反转术式吗？”
已经修复完伤势的羂索抬头，又有数只咒灵出现在身侧，不乏有体型巨大的咒灵，盯着面前的五条奈。
一点湿意落在肌肤上。
羂索皱起眉，是五条奈领域的效果？还是有诈？
“吼——”身后咒灵突然躁动，羂索瞳孔一缩，下意识操纵了一只咒灵挡在了某个位置。
利器捅入咒灵体内，稍微凝滞了一下，足够叫羂索反应过来，他回身一拳打去，击中实物的时候他脸色微变，心中并无半点欣喜。
果然，被打中的身形变成水雾炸开。
“你没机会了，羂索。”少女幽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远处观战的宿傩忽然皱起眉。
恐怖的电荷在四周炸开，五条奈持着水杖，凌空一跃刺入羂索身后巨型咒灵的头颅，磅礴的咒力输出下，巨型咒灵周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透明电流，死死禁锢着它的行动。
与此同时，电流在所有和海洋生物纠缠过的咒灵身上爆炸开，羂索看着眼前扛着长棍的男人，一时失语。
怎么可能，他敢肯定鹿紫云一还在五条奈的领域之内！
就在此时，两个领域的对决下，「胎藏遍野」渐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量咒灵的同时祓除，让支撑。领域的咒力链出现断裂。
双方同时进入术式熔断！
明灭电光之中，鹿紫云一抬起眼，声音明朗：“到我了吧？”
长棍所指之处，电流附带必中效果，这一次再也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是绝对碾压！
重新落回地面的五条奈背对着他们，却是抬眼，紧紧锁定了宿傩所在的高楼，水蓝色的眸子转了转，随时做好宿傩动手的准备。
遥遥和五条奈对上视线的宿傩，脸上勾勒冷笑。
千年前菅原家的「涅黎镇抚队」，不也是败在了他的手上吗？
那时候，他可是将菅原家的余党杀了个干净。
杀了里梅的家伙，自然要用命来偿还——
宿傩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羂索察觉到宿傩靠近，却产生不了半点庆幸，他可不觉得宿傩会帮他，顶多是制止五条奈不再加入战场而已。
交手数十下，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鹿紫云一仍旧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但是！还有机会！
鹿紫云一没能在这短短一分钟内杀死他，那他的术式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咒灵操术，反重力机构，总有能应对他的术式。
羂索退后数步，裸露在外表的肌肤在电流的不断压力下已经呈现焦黑色，残余的电流让他大脑处于恐惧状态，他抬手，放出最强大的特级咒灵，接替了他和鹿紫云一缠斗在一起。
水滴落下，滴在裸露的肌肤上，微冷的感觉传来，羂索才知道，是下雨了。
原来刚才的水滴不是五条奈领域的效果，只是天气不好啊。
羂索沉下眉眼，操纵着特级和鹿紫云一战斗。
他手上这个特级也是有领域的，五条奈的术式恢复速度估计和他差不多，但是他相信对方绝不可能展开第二个领域。
宿傩也到了，只要撑过这一阶段，那么摆在他前面的，全是生路——
“术式·渔火天涛！”
什么？！
少女的声音传遍整个街道，天空坠下的雨水，骤然蜕变，漫天的火光点亮了东京上空。
羂索惊恐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火点，如同雨水一般落下。
又像是，海面万点渔火……
她怎么敢用如此多的咒力去完成水流的蜕变？！宿傩可还站在她面前呢！
疯子……疯子！
如此大范围的术式改造，哪怕是五条悟，也会瞬间清空至少三分之二的咒力！
“别发愣了，下辈子再见吧！”鹿紫云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拳头砸来，直直把羂索砸入地下，**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他呕出一大口血，混合着内脏的碎末。
刚才五条奈领域残存的流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小小的水洼，羂索背部被液体浸湿，或许是血液，或许是那些诡异的水流，当鹿紫云一的拳头砸下后，一起到来的还有电荷。
火点落下，触碰到那地面上残余的水流时候，好似碰到了汽油，火势突然变大，羂索的身体被电流死死压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着视野。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术式反转。
水流，也可变为火焰。
“「解」。”
一道斩击却划破了缓慢落下的火点，直直朝着正中心的五条奈而去。
和羂索一样，「解」击碎了什么，原地却只有一片炸开的水雾。
火光渐渐消散，重新变回雨滴，落在地面上，像是每个雨季里，东京街头被打湿的路面，安静的等待天晴。
五条奈的身影出现在鹿紫云一旁边，少女的脸色微微发白，刚才术式反转的咒力消耗显然是极大的，她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手中的水杖也没有继续维持。
「术式反转·渔火天涛」，大面积铺展蔓延的术式效果，咒力的分布极其密集，让宿傩没有轻举妄动，也错失了救下羂索的机会，彻底将羂索送上绝路。
火焰可把那脑子烧的连渣都不剩。
羂索死了。
“我来了！”
持着长棍的青年，浑身漫溢着电流，眼眸亮的如同雷霆，很快就站在了宿傩面前。
身体内的咒力突破了新的阈值，他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即将和史上最强诅咒之王对战的兴奋感堆积在脑海中。
他已经迫不及待用出那一招了！
第37章 我们意念合一
「解」在命中五条奈的时候， 明明是击中了目标的，但是她变成了水雾……在命中的一瞬间就用水形替代吗？
这不是她术式的原本效果，而是在对术式的理解上衍生出来的。
宿傩的视线移了移， 对上鹿紫云一，还是先解决这个家伙再说。
动如雷霆， 在咒力的加持下， 鹿紫云一的速度完全驾驭在宿傩的「解」之上，连续两次斩击落空后，宿傩很快就掌握了鹿紫云一的速度。
第三次斩击飞出，切断了鹿紫云一的长棍。
但是他也丝毫不在意， 把长棍一扔，彻底用**作战。
浑身的咒力伴随着雷电，功率不断增大，几乎接近了人体所能承受的边缘。
宿傩眼眸微闪，这是极限了吗？
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周围的建筑成了随手扔出的工具，力图致对方于死地。
趁着一个间隙，宿傩忽然双掌合在一起：“「鵺」。”
巨大的鸟类式神出现在天空，然后俯身直下朝着鹿紫云一飞去， 以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电流也随之落下。
鹿紫云一抬头看着那只鸟类式神， 嘴角勾了勾，身形一跃，就窜离了鵺的攻击范畴。
宿傩还在召唤式神， 似乎并不着急。
十种影法术在宿傩手上呈现出完全形态的效果，无论是玉犬还是满象， 和伏黑惠所召唤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当鹿紫云一冲破十种影法术的重重式神封锁时候，宿傩的脸色终于稍微正经起来了。当初杀死万的时候， 他也只是用了十种影法术，现在面对鹿紫云，看来还要配合别的术式了。
“你在等什么？宿傩。”鹿紫云一抬起眼，看着宿傩，似乎想要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不应该趁着没有支援的时候直接杀死我吗？”那双绿色的眼眸盯着面前人，鹿紫云一继续说道，“作为史上最强的你，实力绝不仅如此吧。”
随着话语落下，他身上的咒力再次突破新的阈值，噼里啪啦的电光缠绕周身，几乎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但是宿傩知道，那个电流只是他咒力不断释放后堆积的结果。
只是……这个程度的咒力释放，是会死的吧？
即使鹿紫云一的身体对电流有着极强的耐电性。
层叠闪烁的电光中，鹿紫云一的脸上明明灭灭，不变的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他仍旧为这场战斗兴奋着。
宿傩抬起头，“你和平安京那些术师比起来，没什么区别。”
“是吗？”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宿傩抬起手，若有所觉：“是领域展开啊。”
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在鹿紫云一眼前出现！
被称为“雷神”的四百年最强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手臂抬起，五指成拳，身上的咒力节节攀升，“术式解放——「幻兽琥珀」！”
宿傩瞳孔一缩，看着脸庞渐渐扭曲的鹿紫云一，其身上的电流已经不是人类承受的范畴，以他现在受肉的躯体，挨上一拳恐怕都是重伤，电流会不断刺激他的**，造成持续性的伤害。
不过，现在是处于他的领域当中。
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鹿紫云一，宿傩的眉眼沉了沉，抬起左手，在一刹那的静止空间内，无数道斩击凭空出现，足以撕裂鹿紫云一身体，领域之内的必中的效果，鹿紫云一不可能躲过。
然而下一秒，宿傩却看见了鹿紫云一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影。
是他的术式？！
不对，那是一个人影，随着鹿紫云一直冲入他的领域中，那个人影愈发清晰，宿傩的脸上出现难看的表情，那分明是五条奈！
怎么回事？那绝非**，更类似于式神的存在。
「伏魔御厨子」内的一道斩击就足以处决一个一级咒术师，那铺天盖地的斩击显然是冲着把鹿紫云一砍成四分五裂去的，没有反转术式，鹿紫云一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但是现在，斩击竟全被他身后的式神一手扫除。
而鹿紫云一在术式解放后，脑内电信号的活性抵达一个新的高度，身体的敏捷度大幅度提升。
领域对宿主的保护是绝对的，鹿紫云一带着五条奈化身式神直冲进领域，无异于把自己处于宿傩领域的全包围境地。
按道理说，领域内的斩击就足够杀死鹿紫云一了。
宿傩的眼眸冰冷，但是斩击全部都被那个式神拦下，鹿紫云一仍旧毫发无损，他不得不在领域内迎战鹿紫云一。
和他猜测的一样，当鹿紫云一一拳砸在受**上时候，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已经许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鲜血从嘴角溢出，反转术式催动，疯狂治愈他持续被电流伤害的伤口。
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也顺利剖析了鹿紫云一身后那个式神的构成。
结果让他脸色难看。
那是……五条奈的领域化身，「八百潮象」，和鹿紫云一缔结链接后，如同随身带着「弥虚葛笼」作战，中和他的领域同时，还阻挡了他领域内所有的攻击，必中效果下，祂完美的保护住了鹿紫云一。
“魔虚罗——”
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最终式魔虚罗已被宿傩收服，他的头顶出现一个小小的法阵，飞速转动着，开始适应鹿紫云一的攻击。
新一轮的对战开始！
这场战斗波及范围太大，马上引起了东京第一结界内其他泳者的注意。
夜色和层叠的建筑很难看清现场的状况，他们只能爬上远处的高楼，只见得涩谷那边电光照亮了半个天空，建筑时不时坍塌，整个地面都在震颤着，可怕的咒力撕裂涩谷上方的空气，还隐约有鲸鸣声响起。
“那绝对是特级的战斗了吧？”
有泳者倒吸一口凉气。
“都快打到新宿那边了，涩谷那边成了废墟。”他身边的同伴举着望远镜说道，“看不清是什么人在打，但是这个电光……会不会是鹿紫云？”
“除了他也没有人的术式和电有关了。”泳者表示赞成。
“谁能和他打的这么有来有回？那个五条悟吗？还是日车？”举着望远镜的泳者不解说着，眼睛盯着那边，马上又龇牙咧嘴道，“这速度也太快了，我只看见那些楼上时不时突然爆一下，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
同伴盯着那边，嘀咕：“应该不会打到我们这边吧，看着是朝新宿去了，我们这可反方向。”
没有望远镜，只能看那边的光芒来判断战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想找找还有没有和他们一样的泳者，窥探着那边的战斗。
前半夜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不少，十一月的寒风吹到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暗道这受**怎么这么脆弱，吹会风就要感冒了。
月光落下来，把他们俩的影子照在地上。
泳者忽然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鱼影。
游过前方的建筑。
什么东西？！
他僵硬住，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条巨大的鲸鱼，在夜空中缓缓游过。
那不是记忆中的海洋里的鲸鱼，而是浑身浅蓝色，几近半透明，头部位置因为角度看不清，但是身体部分肉眼可见的有着漂亮神秘的花纹。
“别，别看那边了，你看那是什么？！”
他疯狂拍打着举着望远镜的同伴。
同伴纳闷，放下望远镜，一抬头，整个人都呆怔在原地。
遥远的鲸鸣声响起。
过了好久，他呆呆道：“安田，下，下雪了。”
东京第一场雪，在如同梦幻的夜空下，姗姗来迟。
正在奔赴新宿地区的高专众人，也若有所觉的抬头，看着在东京夜空中缓慢游过的浅蓝色鲸鱼，虎杖悠仁睁大眼：“那是什么？好漂亮！”
冥冥：“从五条小姐展开领域后它就出现了，只不过一开始是很小的一只，现在都这么大了……是和领域有关的吧。”
类似于宿傩领域展开后，会出现神龛类似的东西一样。
“那岂不是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她还在展开领域？”虎杖悠仁脑子转得快，震惊道，“这么长时间的领域，还可以这样吗？”
身边的乙骨忧太皱眉：“按道理来说是不可以的，领域展开后对咒力的消耗和平时使用术式完全不一样，而且领域展开结束后还会进入术式熔断期……”
冥冥打开手机，让乌鸦把前线画面传到手机上，她看了两眼，就脸色凝重：“感觉情况不太妙。”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们首先看见的是使用魔虚罗完全形态的宿傩。
「八百潮象」的作用显然不只是保护鹿紫云一，祂在鹿紫云一逼近宿傩的时候，疯狂破坏着「伏魔御厨子」的领域，领域化身的式神拥有和完整领域接近的优势，在中和领域的同时，和鹿紫云一一起发动攻击。
意识到这一点的宿傩，也不由得暗道这人的难缠。
单打独斗的咒术师，成群结队讨伐他的咒术师，他都见过，但是这样全无关系的两个人，领域化身和**居然可以做到如臂挥使的程度，着实让他惊讶。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魔虚罗和「八百潮象」对峙着，疯狂适应着式神的攻击，并且加倍偿还。
那个女人的本体在哪里？还是留在涩谷那边吗？
宿傩忽然有点怀念里梅了，直接让里梅去攻击那个女人的本体，肯定会造成大麻烦。
退一步想，羂索也可以。
不过现在，可以结束战斗了。
他退到一边，看着同样伤痕累累的鹿紫云一，幻兽形态下的鹿紫云一极度难缠，但是现在，术式熔断结束！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第二次展开领域的宿傩，表情肆意的看着鹿紫云一，「八百潮象」已经被魔虚罗挡住，这一次，幻兽形态下的鹿紫云又能接下多少道斩击？
累累白骨环绕的神龛再次出现，但是在宿傩领域展开的下一秒，一道鲸鸣声自头顶响起。
宿傩表情微顿，抬起头，却见头顶上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游来一条巨大的浅蓝色鲸鱼，正发出声响。
遥远空灵的鲸鸣声，在刚才的战斗中时不时响起，他以为是「八百潮象」的声音，并没有多在意。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早晚都会死。
鲸鸣声还在持续，魔虚罗忽然停缓了进攻的动作，「八百潮象」重新退回鹿紫云一身边，扫落数道「解」，晦暗不清的脸庞看着宿傩。
幻兽形态已经到了极限，宿傩脸上的血迹一层叠着一层，反转术式和二次领域展开的咒力消耗却还没达到一半。
“术式·「绵津见纪元」——”
骤然出现的女声，自鹿紫云一身后响起，「八百潮象」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水流一卷，就把鹿紫云一带离了领域内。
式神将身体开始崩坏的鹿紫云一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消散在了原地。
“真没想到，你的咒力居然没被掏空。”宿傩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女，开口。
五条奈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却是说道：“宿傩，你的「神武解」呢？”
“你的本体也还没祭出来。”
她似乎看透了宿傩一直保守的底牌，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澄澈，「伏魔御厨子」的领域却在和她所使出的简易领域对抗着。
“我不介意用伏黑惠的身体杀死你。”宿傩看着她，脑中却是在思考魔虚罗为什么会停止进攻。
鲸鸣声好像更近了。
等等？！
他脸色大变，受**内忽然传来强烈的拉扯感。
原本沉睡在身体深处的，属于伏黑惠的灵魂，竟然苏醒了！
“「绵津见纪元」术式的效果原本是海洋信仰与水流，血脉术式效果是双生的。”五条奈说着，手中一握，一把长长的水杖出现在手中。
术式公开中！
“从安土桃山时代到江户时代，往前是战国时代，这一整段时期里，战争对海边渔民的波及并不大，他们日复一日的驾船出海，返航归家，直到某次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他们迷失在了海上。”
“常年受到祭拜的海神显灵，指引他们找到海岸的方向。”
五条奈抬起眼：“我术式最后一个效果就是，「返航」！”
「伏魔御厨子」被迫中断，宿傩的眼眸几经变化，他嘴角勾起冷笑，抬头狠厉的看着五条奈：“我确实低估了你。”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咒具。
“以为唤醒伏黑惠就可以了吗？”
「神武解」出现，宿傩举起这个由万以绝命束缚为代价构筑而成的咒具，脸上漫溢着愤怒，死死盯着面前双手提着水杖的五条奈。
一道巨大的雷霆自天而降。
五条奈脸色微变，迅速跳离原地，而下一秒，她所站的位置硝烟滚动，被从天而降的雷霆劈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水蓝色的眼眸沉下，宿傩本体重启了，看来是和那个咒具「神武解」有关，她只从记忆中得知那个咒具和雷霆分不开关系。
硝烟散去。
两面四手，诅咒之王，宿傩以重启本体的仪式，强行压制了伏黑惠苏醒的灵魂！
他第一时间就朝五条奈挥去了比原本威力更强的「解」，无论是速度还是爆发力，都是原本受**的三倍不止。
五条奈却是举起了水杖，缓缓开口：“水阵，开！”
「解」落在了无形的屏障上，难以寸进分毫。
大风吹动白色发丝，蓝色的眼眸仿佛天空延展，似乎有光芒在其中流转，东京上空的游鲸在水阵开启的那一刻消散，变成无数如同水滴的微光坠入这座大都市。
东京的第一场雪还在继续。
“看来我没来迟。”
来人抬起手，对着宿傩露出一个熟悉的欠打笑容。
“「术式反转·赫」——”
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咒力冲击，带着绚丽的红色，高速度的斥力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冲着宿傩面门直去！
第38章 灵魂的深处是什么样的？ 无边的寂寞，像是很久以前的每
灵魂的深处是什么样的？
无边的寂寞， 像是很久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等待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人类对于血亲始终抱着一丝期望， 在启蒙之初，孩子对至亲极度依赖， 一个新生命睁开眼走入世界之前， 首先认识的是父母。
伏黑惠对于父母的存在早已经记不清，像是模糊褪色的照片，随手扔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和津美纪相依为命的时间里，需要忍受饥饿， 孤单，同龄人异样的目光，路边咒灵若有若无的视线，从来不会被接通的电话机……最后是父亲的死讯。
那个被称作父亲的家伙，把他卖给了禅院家， 因为他的术式。
足以撼动整个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发挥十种影法术的真正威力。
就连领域，都那么的残破不堪。
面对宿傩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津美纪被他的术式所杀死， 身后似乎有无数双手， 扯着他坠入黑暗。
外面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是……都和他无关了——
无尽的黑暗中，他睁着眼， 等待一个不可能出现的黎明。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遥远的鲸鸣。
错觉吗？
他瞳孔一缩。
不， 不是错觉，在这片无边的黑暗里， 他真真切切的听见了鲸鸣声！
伏黑惠如梦初醒，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感觉心脏在飞速跳动，那些如同沼泥一般的记忆被劈开了一个口子，身后无数死死拉扯他的无形大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动作开始凝滞。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抬起眼，试图挪动手脚，想要站起来，黑暗中禁锢他的东西在张牙舞爪，叫他不得动弹。
还是……不行么？
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咬牙，一次次的想要站起来，可是都无济于事。
唯一让他感到希望的是，鲸鸣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很短的时间，也许是很久，在无数次失败后，一束光突然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禁锢他的沼泥，好似被烧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黑暗处。
身上如同千斤锁重的附庸，突然一扫而空，伏黑惠呆了一下，然后迅速爬起身，抬头看着上空。
他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浅蓝色大鲸鱼。
然后是满目的废墟，握着半透明色水杖的白发少女，漂亮的脸上染着血痕，折射着光芒的眼眸，似乎在看着他，透过宿傩的眼眸，直直的看见灵魂深处的他。
她启唇，说：“返航——”
他，该苏醒了。
不要再让这场灾难继续下去了。
伏黑惠站起身，胸口起伏着，他和无数个祓除咒灵的日子里一样，微微沉下身，双掌合上，做出影子手势。
沙哑的声音在无边无际的灵魂深处响起：“魔虚罗。”
“解除。”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宿傩的即灵体就狠狠的将他灵魂压制住，但也迟了一步，借用伏黑惠身体收服魔虚罗的宿傩，魔虚罗同样听从伏黑惠的调命，宿傩没想到伏黑惠会再次苏醒。
术式公开的五条奈，「返航」的效果成倍递增，持续不断响起的鲸鸣声没能唤醒伏黑惠，她不得已才公开了术式。
不过好在，这一次伏黑惠有了回应。
哪怕只是短短几秒。
她退后到安全的距离，看着前方和宿傩对峙的五条悟，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丢五条家的人。”她喃喃道。
持续了足足四个小时的领域，对于每个咒术师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头顶的鸦影不断掠过，白发少女的身影穿梭在被破坏的厉害的街道中。
她裸露的肌肤上隐约透出血痕，是在宿傩领域中留下的，不过这点伤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体内的咒力已经干涸，现在一个二级咒术师都可以重伤她。
不过很快，她在前面看见了高专前来接应的身影。
“伊地知！
来人是伊地知，听到她喊声还哆嗦了一下，转过身看见是她，显然松了一口气。
“奈奈小姐快上车吧，家入医生已经在治疗鹿紫云了，”他忙不迭打开车门，这边的道路被破坏了一半，他还是勉强把车子开到这边的，“他们在附近的大楼里观战。”
五条奈坐进车子，发现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正是虎杖悠仁。
尽管身上疲惫，但是五条奈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来干什么？”
虎杖悠仁回头，眼眸亮晶晶的：“我来保护伊地知的！日下部老师说路上可能会遭遇其他泳者呢。”
五条奈：……
就他能保护伊地知吗？至少要派那个乙骨忧太过来吧？
虎杖悠仁却很激动，他接触咒术界时间短，看五条奈和鹿紫云一的对战场合，远不如经验丰富的日下部笃也他们懂，但是光听老师讲解都觉得热血沸腾了。
“所以奈奈小姐从一开始就展开领域，一直到刚才才解除吗？”
虎杖悠仁喋喋不休的声音像是虫子在耳边嗡嗡响，五条奈头都大了，她撇嘴：“那当然了，不过当时羂索和宿傩都以为我解除了领域，其实我的领域本体是在东京上空的。”
“就是你们看到的大鲸鱼。”
不过对于虎杖悠仁崇拜的眼神，她还是很受用的，开始讲起刚才战斗中靠肉眼无法分辨的细节。
“领域的本身就是结界术的衍生，只是每个咒术师对领域的理解不一样，而领域也因为咒术师的术式而千变万化，六眼大人的「无量空处」就和六眼有关，但是历史上所有的咒术师都是将结界术压缩，在一个固定的范畴内，完成术式的必中效果和咒力的大幅度输出。”
虎杖悠仁呆了一下，企图消化这一大段话。
五条奈瞥了眼他，低头在车后座的角落找到一盒纸巾，抽了几张出来擦着手臂上的血迹，水流沾湿了纸巾，又很快被血液染红。
“从平安京以前，咒术师们研究结界术和领域展开开始，上千年来大家都在追求领域的精度提升，范围从一开始的结界内术式效果提升到成型的领域展开，越来越小，最开始的领域其实是结界术。”
“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是第一个完整的，接近完美形态的领域展开。”
虎杖悠仁睁大眼：“原来是这样么？”
五条奈把手臂擦干净，抬头看向虎杖悠仁，说道：“现在你们所知道的领域延展，是指领域压缩后再延展，也就是说在不变领域效果的基础上，将范围扩大，但是我展开的领域却是摒弃了必中效果，改为持续不断的术式发动。”
即是最原始的领域雏形。
恐怕连宿傩都忘记了这一回事，也没想到五条奈会选择返璞归真，抛弃领域的最大优势必中效果。
车子停在一栋大楼前，几人下了车，地面上已经有了积雪，伊地知在前面引路，虎杖悠仁不减兴奋，还在和五条奈讨论。
五条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只想快点见到鹿紫云一。
因为，束缚解除了。
踏入大楼前，她忽然皱起眉，回头看了一眼，积雪的道路上十分昏暗，路灯黯淡无光，寒风刮过，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塑料袋飞起。
什么东西也没有。
虎杖悠仁看到她的动作，好奇问：“怎么了？”
五条奈沉下眉眼，目不斜视道：“附近好像有别的泳者包围过来了，你们来这边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诶，有吗？”
五条奈“嗯嗯”几声，她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会出错，但是现下她更关心的是鹿紫云一在哪里，索性叫虎杖悠仁回去摇人巡查一下周围，然后看向伊地知：“快带我去找他。”
伊地知连连点头，他们和虎杖悠仁在电梯前分道扬镳。
开战前两天的准备，高专组已经把观战点确定在了这边，还布置好了家入硝子的抢救室，里面医疗设施一应俱全。
抢救室在四楼，里面灯火通明，隐约的血腥气飘来。
五条奈脸色微微发白，她还是担心「幻兽琥珀」的后遗症不可逆转。
守在抢救室外的是庵歌姬和乐岩寺嘉伸，一坐一站，沉默的空气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他们抬起头，看见伊地知领着一个浑身都是斑斑血迹的白发少女走来。
那个就是出身五条家的五条奈了吧。
走近了，庵歌姬脸色微变，指了指五条奈身上：“你身上伤口，还在流血。”
「解」的持续性伤害比五条奈想象中厉害，术式的治愈效果只能缓和伤势，旁边伊地知一惊，他一直走在前面，没发现五条奈身上的伤口，于是连忙拿出手机道：“我叫乙骨同学过来一趟吧。”
会输出型反转术式的不只是家入硝子。
收到信息的乙骨忧太很快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少年快步走来，看见浑身都冒着血的五条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呼吸微微屏住，手上咒力涌动，反转术式运转。
五条奈身上的伤口终于开始止血，然后迅速结痂，恢复原本光洁的肌肤表面。
少女睁开眼，抬头看着眼前还在运转反转术式的乙骨忧太。
旁边的伊地知在说着周围来了许多泳者，乙骨忧太脸色不变，仍然在催动咒力。
直到最后一处伤口愈合，他才退后几步。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家入硝子走出来，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到五条奈已经坐在外面时候，倒是松了口气。
“已经没事了。”她说。
五条奈眼睛一亮，马上站起朝着家入硝子走去：“太好了！”
乙骨忧太看着五条奈跑入抢救室，然后回过头，问伊地知：“外面来了多少泳者？”
“大约有……五十个，秤他们已经打算下去了。”伊地知说道。
“来者不善啊……”沉默了许久的乐岩寺嘉伸忽然开口。
也许是察觉到了死灭洄游终结的迹象，这些泳者自发的朝着新宿一带靠近，看见高专一行人进入大楼后，动了别的心思。
羂索死后，剩余的咒灵失去控制，开始在东京内乱窜，受到宿傩咒力的威胁，这些咒灵自发的避开了涩谷到新宿一带。
也就是说，除了这片区域，其他地方出现了大量的咒灵。
这也是驱使泳者们前往新宿附近的重要因素。
杀几个咒灵尚且不算麻烦，但是那样密密麻麻的咒灵，也太可怕了。
他们还不想把咒力消耗在对付咒灵上面。
但是咒灵的骤然出现，也说明东京发生了巨变，所有泳者都意识到，今夜注定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咒术师们，来自于各个历史时期的咒术师们，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团结。
个体，个体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眼前的同盟只是为了对付那个和他们缔结束缚的诅咒师羂索，就像零士·明星一开始的打算，招兵买马，积攒点数，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现在，羂索死了。
同盟也变得摇摇欲坠，尤其在五条悟在高专前杀了一批泳者之后，泳者中的声音越来也多。
混战开始！
距离大楼数百米外的新宿战场，战斗仍在继续，现代最强咒术师和史上最强诅咒之王的对决，进入白热化阶段——
原以为没必要用到本体的宿傩，现在改变了想法。
他低估了伏黑惠的求生意识，或者说，五条奈术式中的致幻效果。
让伏黑惠看见了一线生机，并且驱使他疯狂的想要抓住。
魔虚罗暂时无法调用，但是即身佛的重启，让宿傩的咒力瞬间达到巅峰，刚才和鹿紫云一战斗中消耗的咒力和伤势，再次抹除，现在五条悟对上的是完全形态下的宿傩本体！
然而同样的，他对上的是被血脉术式加持了200%术式效果的五条悟。
姑且当做热身运动的近身格斗，让双方都对彼此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认识。
两个咒力几乎无穷无尽的最强，很快就意识到普通的术式是无法撼动对方的，在一次错身后，都不约而同的抬起手。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领域战开始！完美的结界术呈现，和超高效率的咒力输出，搭配强于原本数倍的术式效果，两方领域对上之后，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使用领域。”五条悟抬头，看着站在白骨神龛上的宿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如果还是伏黑惠的身体，我不介意用点别的手段来突破你的领域，不过现在我只想杀了你。”宿傩抬了抬下巴，伸手擦拭脖颈间伤口流出的血液。
两方的领域必中效果在冲突中疯狂抵消，足以斩断世界的斩击和在毫秒内摧毁大脑的信息化攻击，如果其中一方领域遭受到大量伤害，那么另一方领域的必中效果就会疯狂袭来。
“领域的外围，可是比内部脆弱得多了。”宿傩抬起手，咒力翻涌，「伏魔御厨子」的范畴还在不断的扩展，铺天盖地的斩击不断冲刺着朝五条悟飞来。
只有突破一个口子，五条悟的领域出现毫米的断裂，那么宿傩的斩击绝对会穿透五条悟的身体。
然而五条悟却是抬眼，脸上同样是不亚于宿傩的疯狂笑容，咒力的输出还在增加——直到突破某个阈值！
「无量空处」的边沿得到了第二重加强！
宿傩眯起眼，领域的对撞还在继续，他脑中飞速思考刚才的加强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五条悟就再次抬起手，这一次他手上爆发出可怕的红色光芒——「术式反转·赫」！
怎么可能？在展开领域的同时调用生的术式！
宿傩在那道攻击冲击过来时候跃下神龛，抬眼看着一脸挑衅意味的五条悟，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
“那个女人真是为了六眼肝脑涂地啊。”他“嘁”了一声。难怪刚才一击没法突破五条悟的「无量空处」，原来是有外置结界存在。
“在外置结界和领域重合的一瞬间，自身处于外置结界中，所以才能打出生的术式。”宿傩看着重新处于领域中的五条悟，身后的神龛接受「术式反转·赫」的冲击后，溃散了一秒，又再次出现。
他身后的大楼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再也难以支撑，开始崩塌。
地面出现了些许颤动。
五条悟侧了侧脑袋：“答对了！不过没能炸死你，真是可惜了。”他明明觉得「赫」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对方反应更快呢。
而且这么一分神，「伏魔御厨子」居然没能被撼动，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宿傩冷笑，刚才是他错估了五条悟领域的坚固程度，但是这一次可没那么轻松了。
更高功率的领域延展，很快侵占了原本「无量空处」的地方，原本实力相当的领域对撞，「无量空处」开始处于下风。
只是失衡的一瞬间，宿傩的斩击猛地突破了「无量空处」的边缘，在五条悟的侧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五条悟在斩击飞来的前一秒，侧了侧脑袋。
哪怕当时他对自己领域的坚不可摧抱着信任，但是六眼已经察觉到了某些扭曲的轨迹。
因为要突破领域，「解」的威力也被削弱，否则光凭借那道斩击，就足以割下没有「无下限」的五条悟的半个脑袋。
一时的失衡，也意味着这次的领域战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但是宿傩一旦突破「无量空处」，无数的斩击也会随之出现，五条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瞬间解除了领域，无下限在解除领域的刹那间，重新覆盖周身。
术式实现了完美交替！
但是，五条悟率先进入了术式熔断期！
宿傩的领域仍在延展——
观战大楼。
乙骨忧太独自迎战泳者，在一个小时的战斗后，击杀十五名泳者，其他泳者见状，扭头就跑。
其他人仍然在观战室内观看五条悟和宿傩的战斗。
在看到五条悟完全处于宿傩的领域当中时候，所有人都脸色巨变。
“真是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如果加大咒力输出的话，完全可以继续抵挡的。”日下部笃也两手十指交叉，手肘架在桌子，遮掩住了下半张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那五条老师岂不是要有危险了？”虎杖悠仁也为老师捏了一把汗。
“但是他再次架起了无下限……领域的必中效果落在无下限上面，约等于无。”
胀相抬起眼，“虽然不可思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五条悟打出「赫」之前，宿傩就应该突破了他的领域了。”
可宿傩领域的侵蚀出现足足一分钟的凝滞！
是五条悟的后手吗？
冥冥在一边说道：“他的战斗，可不能用常理判断。”
其他人一顿，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样的战斗，一生中恐怕只能见到一次，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屏幕，乙骨忧太带着一身寒风血气进来的时候，只有站在门口附近的冥冥看见了。
他竖起根手指在嘴边，冥冥挑眉，便把视线重新投回了屏幕上。
战斗还在继续，以无下限对抗领域必中效果，终究会有一个限度，所以五条悟很快就转变了策略。
他的脚下，出现了简易领域！
“用简易领域来中和宿傩领域的效果吗？”胀相喃喃出声。
虎杖悠仁扭头：“不是说五条老师不会简易领域吗？”
日下部笃也看了一眼他，开口解释了一番。
但他还没解释完，一直认真看着屏幕的秤金次忽然激动的大喊：“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
在简易领域之中，宿傩的领域攻击每分每秒都在攻击着五条悟，他身上也出现了不少血痕，但转眼间又被反转术式愈合。
这样下去恐怕会被宿傩持续消耗到咒力枯竭。
但是，在宿傩势在必得的眼神中，五条悟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再次抬起了手腕，手指错开，看到宿傩变色的表情后，他畅快的喊道：“领域展开！——”
第二次！「无量空处」！
数千年来，众所周知的领域后术式熔断期，在五条悟身上仅仅维持了不到五分钟！！
“怎么可能？？”
观战室众人第一次异口同声喊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少女淡淡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经反转术式治疗后的五条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观战室。
血脉术式使脸上平静，抬眼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开口：“六眼大人的背后，可是所有五条家族咒术师的倾力支持。”
“术式熔断期，不过是平常咒术师在领域展开后无法提供完整咒力链的说法，只要在领域展开后，完美适应结界术和术式的交替，就可以实现第二次领域展开，理论上完全成立，实际操作中，咒术师大概率会爆体身亡。”
“所以我将这一交替期，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她紧紧盯着屏幕，吐出一口气，“这可是举全族之力，托举的六眼。”
四百公里外的五条家，整个家族的咒术师全部聚集在家族的礼堂，夜晚的时间漫长得像是行刑，可没有一个人提出难熬，当第一个咒术师脸色惨白的拉响身前的摇铃时候，又有数道铃声响起，一刹那的静默后，所有人如同看见了希望，礼堂爆发出欢呼声。
治疗类型的咒术师连忙上前把那些咒术师带走。
为首的老头如蒙大赦，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旁边的人扶住他，低声道：“时间还久着呢。”
跨越了四百公里的咒力传输，奔腾的海洋听从久远的呼唤，将那磅礴的咒力运往繁华的东京。
无数河流，在地下翻涌，平静的地面仍然在沉睡着，只有地下深处，唱起了狂欢的曲子。
[绵津见——绵津见圣女——]
[听从——水的声音吧——]
被「茈」击中的宿傩，砸在一片废墟中，他仰头看着沉默的夜空，哈哈大笑：“很好！”
雷霆呼啸而下，神武解催动的电流带着可怕的咒力，朝着五条悟飞去。
六眼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在第二次展开领域的瞬间，他需要解除无下限，硬生生接下了宿傩的「解」，不愧是足够斩断世界的斩击，险些让他没能展开领域就丢了性命。
不过还好，反转术式及时运转，再多的伤口不过转瞬即逝。
“魔虚罗。”
五条悟抬头，眼眸眯起，宿傩还能驱使魔虚罗？
熟悉的式神出现他面前，五条悟磨了磨牙，魔虚罗倒算个难缠的对手。
和魔虚罗的对战开始！
“如果在五分钟内没法解决魔虚罗的话，宿傩恐怕会恢复大半。”
“他为什么直接召唤魔虚罗了，十种影法术不是还有其他的影子式神吗？”
“因为只有魔虚罗，才可以拖住五条。”
五条奈听着观战室内不断响起的讨论声，并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屏幕。
她召唤的水阵时效只有两个小时。
现在，还剩五分钟。
她忍不住攥紧了膝盖上衣服的布料。
因为紧张，她的唇瓣都有些发白，旁边的三轮霞注意到她，小心问要不要水。
五条奈回过神，摇头朝她笑了笑：“不必了，谢谢你。”
三轮霞呼吸一屏，内心狂呼好好看，面上使劲忍住表情，装作仔细看着屏幕。
战场上，正在和魔虚罗交手的五条悟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死死盯着魔虚罗，大喊：“惠！”
已经站起身的宿傩正在疯狂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听到五条悟的大喊，脑内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即身佛可以强行压制伏黑惠的灵魂，但，不是绝对的。
毕竟他还是受肉在伏黑惠的身体上。
魔虚罗的动作再次迟缓了下来，宿傩不得不用自己的灵魂去适应五条悟的攻击，去驱使魔虚罗战斗。
“老师！”
一声突然响起的呼喊，中断了战局。
五条悟愣住，扭头看着出现在另一角的乙骨忧太。
忧太来干什么？
而宿傩脸上则是出现了笑容，这个人会成为他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观战室内震惊声不绝，没人发现乙骨忧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解」朝着乙骨忧太飞去。
然而乙骨忧太抬起眼，手腕抬起，五指一握，一把长长的水杖出现在手中。
「解」被瞬移的五条悟用无下限拦下。
乙骨忧太低声道：“老师，请让开，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个事情。”
五条悟脸上表情微变，让开了身子。
宿傩在看到乙骨忧太手中的水杖时候，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位术式名为「模仿」的特级咒术师，举起了水杖，开口：“「术式·渔火天涛」——”
乙骨忧太在这一次的模仿中，注入了90%以上的咒力！
在看见乙骨忧太身影出现的一瞬间，五条奈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宿傩，则骤然想起了五条奈和鹿紫云一在围攻羂索时候，天空飘下的雨滴，当时五条奈进行术式反转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出现灼烧的痕迹。
接下来东京飘起的大雪，则是让他下意识以为，那些雨滴是真的，而后五条奈在雨中混入了咒力掩饰成的水滴，才致羂索于死地。
“我真应该第一时间把那个女人杀掉。”当身上各处自燃起火焰时候，宿傩看着五条悟，咬牙切齿道。
但是即身佛是被所有咒术师认定的，刀砍不死，火烧不毁的存在，宿傩心中怒不可遏，身上的火焰每分每秒都在加剧痛楚，同时加剧着他的愤怒。
他已经很久没尝试过如此愤怒的滋味了。
诅咒之王抬起手，再次做出了领域展开的手势，这一次的领域展开，他几乎输出了所有的咒力，他自信只要「解」命中一次，就将这两个人送上绝路。
五条悟侧了侧脑袋，示意乙骨忧太：“退后。”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退后数步，跃上一个安全的高点。
浑身浴火的宿傩第三次展开领域！
五条悟也随之抬起手指，六眼中流光璀璨，开口：“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巨大的“轰”一声，这一次的领域战前所未有的激烈，周围的楼房经受不住这样可怕的冲击，纷纷开始崩塌。
水阵结束！五条悟的术式恢复原本的效果，而宿傩的咒力输出却抵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要，只要一瞬间的破绽！
就可将五条悟击杀在此地！
魔虚罗再次被宿傩驱动，开始插足两大领域的撞击，疯狂适应着「无量空处」的必中效果，并朝着五条悟攻击去。
“不好！”
观战室中，惊呼声响起。
而五条悟面对魔虚罗迅猛的攻击，只是抬起了头。
「渔火天涛」还在持续燃烧，宿傩专注于领域的延展，没发现即身佛已经出现了破损，在过去，即身佛被破坏的情况也并非没有，但是他很快就能将其修复。
一点火焰，烧到了伏黑惠的**。
灵魂空间深处，被宿傩即身佛死死压制住的伏黑惠猛地抬头，感受到胳膊上因高温产生的痛楚时，忽然迸发出了恐怖的力气，匍匐在地上的少年，缓慢坚定的站起。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黑白的世界里，他缓缓抬起手，闭上眼。
模拟了无数次的场景。
艰涩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魔虚罗的手在接触到五条悟身前不到一米处僵硬。
第三个领域，凭空展开，硬生生切割了两大领域的冲撞！
浑身浴火的宿傩闭上眼，撕裂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那种不好的预感被彻底印证。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是足够切割灵魂的香火。
领域「伏魔御厨子」在一瞬间的静止后，迅速溃败。
天边泛起鱼肚白，在第一缕晨曦落入东京之时。
少年踉跄的身影，自火光中走出。
他睁开眼，看见浑身浴血的老师。
和沐浴在黎明中的东京，废墟中到处可见的积雪。
身后的即身佛还在不断的燃烧着，似乎没有燃尽的时刻。
十一月末，是冬天，下过第一场雪后，黎明终于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