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勾起过去的记忆，会激发人类某些情绪点，从而出现破绽。 ……
勾起过去的记忆， 会激发人类某些情绪点，从而出现破绽。
用语言，用某些事物， 用皮囊，用再次构筑起来的环境。
羂索盯着乙骨忧太微微沉下的眼眸， 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减。
不愧是天才特级， 心性非同一般的坚定。
但是他的目的也不是将乙骨忧太击杀在这里，拖住这个人，给宿傩争取更多的时间。夺取伏黑惠身体的计划比他预想中还要迅速，检测东京附近的咒灵已经传回警报， 最多一个小时，五条悟将会进入东京结界。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那边来栖华发动了术式，净化一切诅咒的效果连宿傩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地面上的虎杖悠仁很快就醒来， 目睹了同伴被宿傩受肉的崩溃和愤怒交织在心中，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
他猛地上前，趁宿傩还在关注来栖华术式的时候，挥出一拳黑闪。
宿傩似乎没有防备， 被他砸出去数米远， 刚好落在来栖华面前，吐出一口血。
发动术式天梯的来栖华瞬间被摔在她面前的宿傩吸引去了注意力，那张伏黑惠的脸庞此刻染上了血迹， 黑眸睁开，少年躺在地面上， 朝她伸出手。
“我想起来了，华。”他的声音还带着嘶哑。
来栖华瞳孔颤抖， 咒力持续出现断裂，她脸庞的嘴巴愤怒的大喊：“不要相信他啊，华！”
少女的身体被天使的话刺激的震动了一下，扇动的翅膀渐渐加速，她的眼中凝固着喜欢之人苍白染血的脸庞，和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温和。
“谢谢你，唤醒了我，华。”他说。
那颗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开始剧烈跳动，天使的喊声成了嘈杂的背景音，来栖华的眼中蓄满泪珠，连忙落在地上想要扶他起来。
虎杖悠仁见状不对，来栖华怎么停止发动术式了？
他站的位置有些远，宿傩的声音太小，而且背后还有羂索操纵咒灵而发出的嘶吼声，身侧，里梅发动术式，冰锥铺天盖地朝他刺去。
一秒之内，他必须做出选择——
虎杖悠仁握拳，猛地朝来栖华那边跑去，大喊：“他不是伏黑——”
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
“風——”
冰寒地面到处是霜雪，来栖华的声音遥不可及：“我真的很喜欢你——”
“华！！”
“嗯？”
五条奈一个急速刹车，低头看着一条飞到自己面前的手臂，倒吸一口气。
好险！差点被砸到了！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场面，相当的混乱啊。
纤细手指一握，一根长长的水杖出现在手中，白色的发丝随风飞动，少女挥杖，一道巨大的水龙朝着宿傩扑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种影法术变成了宿傩，但是明显是敌人。
那个叫来栖华的妹妹好像断了手，得赶紧送去找硝子。
还好伊地知跑得快，不然她还在和硝子讨论反转术式呢。
带着磅礴咒力的水龙冲击而来，宿傩眯眼，随手把重伤昏迷的来栖华扔到一边，躲开了水龙。
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通过虎杖悠仁去接触那个女人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如影随形。
“碰！”
虎杖悠仁硬生生砸开了一条路，看见那边站着毫发无损的宿傩，心中一沉，看来来栖华是遭遇不测了。
但是他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羂索应付着乙骨忧太的进攻，发现那个对诅咒有着强烈侵蚀的术式消失后，便知道宿傩解决了那个咒术师。
现在该走了，他可不想这么早和五条悟对上。
甩出一个咒灵，羂索很快就转身来到里梅身边，里梅见虎杖悠仁突破了冰墙，索性撤去了一部分术式，现在地面上站着数人，他也一眼看见了某个身影。
“鹿紫云和秤金次都被拦在外面了。”羂索眯眼，开口说道。
五条奈扭头，看见某个眼熟的缝合线，眉眼一竖：“原来又是你！”
宿傩却做出了一个手势：“鵺。”
话音落下，一只巨大的鸟出现在高专上空，电流遍布在周身，和鹿紫云一的咒力极为相似。
比起伏黑惠所召唤的鵺，宿傩所召唤的鵺庞大到了足以笼罩半个高专，阴影投下，在羂索所支起的“帐”内，那双无机质的眼睛锁定了五条奈。
五条奈抬眼看着那大鸟：“禅院的十种影法术吗？你用的确实比伏黑那个家伙厉害。”
对上千年诅咒师和诅咒之王，她丝毫没有畏惧，手中的水杖一挥，直指天空，正是鵺的位置。
虎杖悠仁心知必须要给五条奈分担压力，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朝着宿傩跑去，身后摆脱了咒灵围攻的乙骨忧太也持刀而来。
夜空下，骤然变化的天穹根本难以发现。
电流从天而来，直直朝着五条奈飞去。
却只击碎了地面，碎石飞溅。
羂索瞳孔一缩，他分明看见那道电流击中了五条奈的身影才对——不对，那原地只剩下一片水雾了。
宿傩却是一脸意料之中，在鵺攻击前一秒，他感觉到了一种压制感，是源自于灵魂的禁锢。
当初那个可以扭曲灵魂的咒灵，都没能成功接触到诅咒之王的灵魂。
他眼中闪过微光，开口：“是简易领域。”
但是鵺的攻击可不会因为这点领域而被抹除，宿傩在疑惑的是，这个女人展开简易领域竟然一点起手式也没有么？
“你说对了，是简易领域。”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宿傩瞳孔猛缩，他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朝旁边一躲，一把水刀直直刺穿了他的肩膀，血液飞溅。
电流紧跟着五条奈的身影落下，但这次仍然是劈中了一片水雾。
有意思。
宿傩掸去肩膀上的血迹，反转术式开始运转，哪怕是第一次受肉在伏黑惠身体上，诅咒之王仍然在最短时间内适应了反转术式。
他收起了鵺，手中开始凝聚大量的咒力，伏黑惠的身份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压根可有可无，甚至十种影法术去死，对于她背后的五条家来说可是好事。
御三家的咒术师啊。
视线在周遭逡巡，很快，他看见一个白发少女握着长长的水刀，背对着他。
“不对。”羂索凝眉开口，“这不是本体。”
“我的水是从咒力凝聚而成的，塑造一个等身的人形，需要大概1%的咒力，而操纵这个人形，却需要10%的咒力和大量的精力。”
少女轻飘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们知道点泥成人的故事吗？”
“只要塑成人形的一刹那，赋予它们唯一使命，然后迅速切断联系，残余的咒力就会驱使它们行动，因为‘被抛弃’，它们的心中会滋生大量的负面情绪。”
羂索抬眼：“可它们都不是人类。”
五条奈踏在一片水幕之上，手中却是水杖，闻言颔首：“没错，可是咒灵也不是从人类变成的，在‘我’这个概念抽离之前，最后的情感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抛弃的怨恨。”
“这是我的第二重简易领域，疾苦海。”
术式公开，地面上出现了数个水塑人形，浓郁的负面情绪蔓延开，羂索竟然嗅到了熟悉的诅咒气息。
这个疯子！他暗骂。像他这种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当然能感觉到周围过分浓郁的咒力，还在那些水塑人形炸开后，满地的残秽，分分钟可以催生一只咒灵。
她不怕把这里变成咒灵的温床吗？！
是了，她的真正术式和海洋有关，东京第二结界内那数量可怕的咒灵，都是来源于大海，这种简易领域，大概就是出自那样的产生方式。
“虎杖，去外面，把‘帐’打破。”乙骨忧太站在虎杖悠仁旁边，压低了声音。
虎杖悠仁一惊：“为什么——”
特级少年的眼底因为头顶的“帐”而更显阴沉，他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抬眼看向半空中的五条奈，开口：“我在这里，加上她，足够了。”
“增援估计被拦在‘帐’外了，需要里外合力打破。”这句话成功动摇了虎杖悠仁，他咬牙，最后看了一眼五条奈，转身朝着目光所及的“帐”边缘跑去。
五条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刚才攻击和对话也只消耗了两分钟的时间，这几人绝不会让她拖延下去了。
宿傩直到现在，仍然没把五条奈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放出魔虚罗的打算。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虽然奇怪，但是术式的强度比起她家中另一位六眼的存在，还是稍逊一筹。
巨大的咒灵被羂索放出，宿傩也锁定了她的位置，里梅手中的咒力蠢蠢欲动。
她的身后，乙骨忧太再次举刀，直接对上羂索的特级咒灵。
“我感受到了，血脉的呼唤。”
五条奈举起水杖，下巴抬起：“六眼大人，将会再次降临东京之上。”
宿傩冷笑，毫不犹豫发动了空间斩。
一点耀眼的紫色光芒，刺破了东京的夜空，带着恐怖的威势，从东京第一结界的边缘，一路往前逼去，掀飞了无数建筑的顶部，飞石走沙，地面颤动，引起了整个东京第一结界内泳者的注意。
那是……什么——
【积分榜更迭提醒！】
【东京第一结界——积分榜榜首更替！五条悟：789分！】
【东京第一结界——积分榜榜首更替！五条悟：789分！】
东京繁华建筑之上，一个身影悬空立在月色之下。
白发男人抬起手指，六眼锁定遥远的山林中，那一顶坚固的“帐”。
足以割裂空间的攻击！——
五条奈的侧脸上出现了一道鲜明的血痕，白发被斩落数缕，任风吹到不知名的地方，但是她手中的水刀也被大量血液洇湿，变成半红半透明。
少女的脸上，渐渐浮现了微妙的笑容，瞳孔因为兴奋而缩小，血痕横亘了半个脸庞，而另一边脸颊，却被大片血液溅到，连鬓角的白发都被那血液染红。
浑身咒力凝聚在一击之中，剩余其他的咒力用来提升自己的速度，反应，才能在短短一帧之内，两次变化身位。
鹿紫说的没错啊，速度足够快，加上对手哪怕一秒的轻慢，都足矣扭转战局。
鹿紫云一，可不仅仅是咒力运用的天才，还是体术的至强之人——
她喘着粗气，浑身的咒力在一瞬间爆发后陷入了枯竭期，可是她脑海中的神经异常兴奋，鼻尖的血腥气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了，那细嫩透着血丝的眼皮肌肤上，都溅上了一滴滚烫的鲜红。
「茈」，落在了“帐”上，爆发出可怕的力量，紫光笼罩在黑夜之中，宿傩和羂索的脸色难看无比。
一颗头颅滚落在残余冰霜的地上。
“今日你们三个，总得要留一个下来。”
“宿傩！你的空间斩差点就砍到我的脖子了！”
“但是我的剑也未尝不利！”
第32章 两章合一
高专外围， 咒灵拥挤在一起，对着三个人垂涎欲滴。
鹿紫云一的脸庞冷的吓人，握着长棍的手指微微发白， 他缓缓转过身，对上数只没有弧光的呆滞瞳孔， 嘴角勾勒出没有温度的笑。
杀咒灵和杀人，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清剿完这些咒灵，至少要两个小时。”秤金次眯眼，马上做出了判断。
“二十分钟，够了。”鹿紫云一抛下一句话， 提着长棍，再也不看那顶“帐”，朝着那些诅咒走去。
行走间，电流开始控制不住的爆发开来，宣告主人的愤怒。
秤金次看着他的背影， 眉眼微变，马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好啊！”
“我建议你们离远一点，电荷可不认人。”远远的，鹿紫云一的话传来。
咒灵们不是只会横冲直撞的蠢物， 尤其是一级以上的诅咒， 往往具备了一些智慧。
能够到达特级的诅咒，已经拥有和人类相近的思维。
它们会思考，会躲避， 会运用自己的能力，来猎杀人类。
被咒灵操术降服后， 自我思维会退化一部分，但是这对于战斗的能力来说， 影响并不是很大。
可是它们所面对的，是本就带有极大范围杀伤力的雷电术师，鹿紫云一。
还是气在头上的鹿紫云一。
杀了一辈子的咒灵和咒术师，鹿紫云一对于咒力的理解和运用，对咒灵行为的熟悉，简直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可怕的战斗经验让咒灵毫无还手之力。
那长棍一点，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咒力覆盖在肌肉上，每一棍都甩出了残影，见是一棍而来，实则是重影交错，在黑暗中更是难以分辨，数棍落下，巨力和电流的双管齐下，一级诅咒仅仅在鹿紫云一手下呆了一秒。
“嘶——”
甚至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嘶叫声，就成为了一地残秽，兜在其他咒灵的身上。
电流带着光亮，像是从天而降，划破了高专外围的黑暗。
鹿紫云一扛着长棍，侧过脑袋，暗绿色的眼中冰寒一片：“三十五。”
他说的是目光所及的咒灵数量。
特级和一级，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一棍子的事情！
久违的愤怒让他的速度到底了一个恐怖的速度，那咒力不仅仅是覆盖在长棍上，他偶尔空着的手掌，一拳砸下，那咒灵肌肤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洞。
他在发泄怒火。
直到一道夺目的，裹挟着恐怖力量的紫色光芒，遥遥地落在了身后高专的“帐”上。
他一棍子捅穿咒灵的脑袋，回过身，眉眼被一瞬的紫光照亮。
那“帐”霎时间开始分裂。
落在他的眼中。
不，那不仅仅是咒力冲击的效果，鹿紫云一瞥了眼满地的残秽，猛地抽出武器，扛在肩上，一步一步朝着高专走去。
他还看见了黑闪的波动。
但是刚走没两步，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僵。
然后猛地提速，往高专那边跑去。
秤金次发现他的身影，还喊了一句：“怎么了？”
鹿紫云一已经无暇回应他，青年抿唇，唇色接近发白，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着。
他感觉到了，水的干涸——
奈奈出事了！
在「虚式·茈」和黑闪双重围攻下，“帐”很快就四分五裂。
星辰的光芒，落入高专内。
里梅死了。
宿傩盯着五条奈，心中的怒火是前所未有的旺盛，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如此愤怒的滋味了。
“我们该走了。”羂索不得不出声提醒宿傩。里梅的受**死了，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五条奈的实力远超他的估计，这种计划外的事情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恐怕五条奈，已经有了特级的实力。
哪怕他们都看得出来，五条奈是绝对不会再挥出和刚才一样威力的一刀了，但是乙骨忧太还在这里。
五条悟也已经抵达了东京，瞬移到咒术高专根本不是问题。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宿傩死死盯着白发少女，鵺巨大的身体展开，眨眼间就带着他和羂索离开了高专。
“帐”已经支离破碎，一发夺目的天蓝色攻击追着鵺而去，很快和电流相撞，在夜空中炸开夺目的光芒。
地面上，还残存着冰雪，和大片的水渍，血液混合着洒落一地。
受**因为死亡，开始萎缩。
五条奈站的笔直，一道水流小心翼翼的擦拭她脸上的血痕，把那些溅上去的血迹擦干净后，另一侧脸庞的伤痕却难以消除。
她撇嘴，思考现在去找硝子，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这可是脸上！
“我会反转术式。”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五条奈一跳。
她回过身：“你还在这里啊。”
乙骨忧太凝着眉，走过来抓着她，低声道：“别动。”
输出型的反转术式，在咒术界极其珍贵的存在，但是天才特级的术式恰恰是模仿，领悟输出类型的反转术式不过是时间问题。
咒力翻涌，少女脸上骇人的血痕很快就恢复如初。
“诶，谢谢你！”五条奈给了乙骨忧太一个笑脸，但是她很快就挣脱了对方的手，指向某处，“但是我感觉再不治那位……天使，她要死了。”
乙骨忧太抓着她的力度本就不大，挣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盯着五条奈的脸，确实没有伤痕后，才转身朝着那边的来栖华走去。
这是五条奈第一次被反转术式治疗，摸了摸光洁的脸蛋，感觉有些新奇，她那个时代可没有反转术式使。
果然是非常好用的术式，如果她可以学会就更好了！
她跑过去把来栖华那被宿傩斩断的手臂捡了起来，然后回头去找乙骨忧太。
虽然见过家入硝子怎么治疗别人的，甚至在她来之前，还在和家入硝子讨论反转术式，五条奈仍然对反转术式非常感兴趣。
据说能学会反转术式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而先天的反转术式使更是珍贵无比。
血脉术式和反转术式不太一样，它只作用于同族，其他地方的血脉术式使并非没有出现过，但是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杀死，或者是家族的规模根本无法发挥血脉术式的威力。
御三家的血脉术式，才是可怕的存在。
五条奈把那根手臂递给乙骨忧太，少年蹲在来栖华身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断臂就被接上了，且接口处完好无损。
好快！
五条奈睁大眼，这就是反转术式吗？
“你是后天学会的吗？咒力的运行貌似和硝子姐姐不太一样。”
乙骨忧太起身，看向旁边撑着膝盖盯着来栖华的少女，开口：“是。”
“看来四百年后的咒术师，还是有厉害的嘛。”她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咒力，当即直起身，看向了身后。
乙骨忧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顺着五条奈的视线看过去，是刚才虎杖悠仁离开的方向，“帐”被打破，外面的人应该可以进来了。
然后他看着五条奈一声不吭朝着那个方向跑了。
“乙骨同学……”另一边，伊地知的声音出现，乙骨忧太看着那个身影渐远，好一会才回头，看向伊地知找来的身影。
一起来的还有熊猫。
高专内变化的机关阵法，有一半是暂停运转的了，所以五条奈跑的相当顺畅。
她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人，脸上浮现高兴的笑容：“鹿紫！”
和她的高兴相反，鹿紫云一的脸上有些苍白，看见五条奈完好无损的朝他招手，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才有些消退。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是快步走向五条奈。
青年的身形比她大了一圈，紧握着武器的手指松开时候，长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站在一处转角，鹿紫云一伸手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力气是前所未有的大。
“我感觉到，你的咒力枯竭了。”耳边是有些嘶哑的声音，“你身上全是血腥味，知道吗？”
五条奈有些心虚，其实她杀里梅的时候，也是赌的成分居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耗尽咒力，在强者的注视下，去杀死一个人了。
当水杖瞬间变化成刀刃，在宿傩骤然变色的表情中，她将那个人的头颅砍下，血液飞溅到脸上时，那种畅快简直让人着迷。
“我没事，刚才有反转术式给我治疗了。”她干巴巴道。
鹿紫云一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处，从一开始的急促到渐渐平缓，他身上衣服还有祓除咒灵时候沾上的气味，但是在这靠的极近的距离里。
和五条奈身上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
天地脏污，在这阴暗的一角，五条奈声音紧张的和他说着高专内发生的事情。
从离开天桥，说到进入高专，还有天使莫名其妙对她说的话，然后是和家入硝子讨论反转术式的时候，外面异动，就前往支援。
到最后，带着赌运气成分的一剑，砍下里梅的脑袋，强悍的咒力倾覆，断绝了受**的生命。
鹿紫云一听着她的嗓音，闭了闭眼，麻痹的心脏终于开始剧烈跳动，他直起身，松开了手，低头看着少女因为有些呼吸不畅而泛红的脸颊。
“战斗，必须要全神贯注，如果是死战，那就要抛弃一切，才是最尊重对手的方式。”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和五条奈说的话。
为追求至高的力量而死，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但是现在，他弯身撩起五条奈鬓角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垂眼道：“不要再这样了。”
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再重来一次，五条奈仍然会选择将所有的可能性灌注在一刹那变换的剑刃中。
即便换做鹿紫云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五条奈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天才之处。
“不要让自己死去了。”他的喉间发紧，盯着五条奈。
不甚明亮的光影里，他眼中波动着比大海还要剧烈的情感，“奈奈，你还年轻，你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美好，我走过的时间比你多太多了，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你不行。过了年末，你才十九岁，奈奈。”他嘶哑的声音中，吞吐着四百年的无奈。
“你做的很好，你是我教过最出色，最天才的学生。”
五条奈也看着他，十一月的冷风中，那泛红的脸庞渐渐冷却，可是眼圈却越来越红。
大小姐忽然意识到，对于鹿紫云一来说，她的失踪，不是死别，更甚死别。
虚无缥缈的希望，在日渐暮年中，渐渐变成绝望。
她握住鹿紫云一的手，那手心冰冷一片，抬眼看着对方，明明眼眸里已经泛着光，可还是死死忍着。
爱是将心比心，是感同身受，是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时间的距离薄的像一层纸，也可以沉重的像富士山，沉寂的山雪下，炽热的岩浆滚动。
她说：“我会活到一百岁的。”
在人均寿命低得可怜的咒术界，她却说的斩钉截铁-
高专的状况比五条悟想象中要坏一点。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把学生拎去医务室，刚好碰上送来栖华到医务室的乙骨忧太和伊地知。
听到虎杖悠仁一脸自责的说伏黑惠被宿傩受肉后，最强脸上的笑容敛起，摸着下巴道：“确实有些麻烦了。”
但是很快，他打了一个响指：“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家入硝子走过来，下意识道：“你想好怎么做了？”
“哦，这个啊，没想好。”五条悟摆手，往身后的沙发一靠，翘起二郎腿。
那边乙骨忧太帮忙把昏迷的来栖华送进了医务室里面的手术室，家入硝子无语的看了五条悟一眼，端着处理伤口的托盘朝手术室走去，来栖华最重要的创伤已经被反转术式解决，但是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虽然五条悟仍然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他的出现无疑是给高专众人喂了一颗定心丸，虎杖悠仁看着也放松了许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刚才的战斗他缺席了后半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摸着后脑勺把当时情况和老师说了之后，最后才奇怪道：“对了，奈奈小姐去哪了。”
五条悟扭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虎杖悠仁：“怎么了？”
“呀，没什么，大人的事情少打听，悠仁。”他扭回头。
灯光落在他白色的发丝上，折射出微冷的光芒，五条悟嘴角的笑意微敛，脑中思考着刚才虎杖悠仁说的话。
津美纪，还是死了啊。
目睹了姐姐被夺舍的惠，难怪会陷入崩溃。
那个叫来栖华的女孩……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天使，刚才只是瞥了一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和宿傩受肉不一样的关系，更接近于共生。
看来为了让来栖华完整发挥术式，连生命都甘愿系在一起了。
乙骨忧太刚从手术室出来，虎杖悠仁看见他，马上把老师的奇怪反应抛开，朝他招手：“乙骨学长！
“我走之后，你们怎么对付宿傩的？”少年一脸好奇。
乙骨忧太走过来，先和五条悟问了好，才开始说当时的状况。
从五条奈的二重简易领域，到在宿傩眼皮子底下，瞬间击杀了那个拥有冰系术式的受**，里梅。
五条悟听着听着，脸上才重新挂上不久的笑容，又消失不见了。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看向乙骨忧太，开口：“忧太，你似乎有别的想法。”
乙骨忧太的声音顿住，他微微皱着眉，好一会才说道：“我在想，也许在一开始，她展开的就不是什么简易领域，而是……”
“而是真正的，完全的领域展开，对吗？”在他迟疑的空隙，五条悟接过了他的话。
虎杖悠仁闻言睁大眼，前半场战斗他是在场，在五条奈来了之后，他也呆了一段时间，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他第一反应就是漏瑚，真人，以及五条悟的领域展开。
那是极其不一样的感受，绝不可能被忽略的。漏瑚领域如同身处岩浆中的炽热，真人领域中对灵魂的威胁像是抵在脖子上的刀片，还有五条悟的领域，虽然没经历过，但是看漏瑚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可怕之处。
“可是，领域不是带有必中效果吗？”虎杖悠仁回忆起学过的知识，呆呆问道。
“所以，我才不敢确定是不是领域展开，一切还要等她过来了才知道。”
乙骨忧太长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个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放松。
虎杖悠仁看向五条悟。
被注视的无良教师终于开口：“确实是领域展开，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咒力的残秽，覆盖面积只比‘帐’小一点。”
真正让他感到惊叹的是，上一次见到五条奈，对方完全不知道领域展开是什么概念，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完美的实现领域展开不说，而且是在乙骨忧太和宿傩的见证下，一点声息都没有就发动了领域。
乙骨忧太是他见过的咒术师里面，数一数二的天才，宿傩就更不必说。
而且领域的范围也大的离谱。
“所以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虎杖悠仁不解，他在当时完全没有感觉到。
“简单。”五条悟打了一个响指，“她把领域的必中效果，集中在了她所说的简易领域中，因为在场的还有你们几个，领域的全方位攻击很容易不分敌我，用简易领域的谎言覆盖了完全形态领域展开，不过有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是。”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奈奈对咒力的掌控，到了连我都感到惊讶的地步。”
其难度不亚于展开0.1秒的「无量空处」，上一个学会的，是特级咒灵真人，还是在目睹了五条悟领域展开后才学会的。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一回事，但也足以证明，资料上说五条奈完全有实力成为特级咒术师，不是空穴来风。
伏黑惠的身体被夺走，确实是个麻烦，但是在看见高专外围秤金次的身影，再见到乙骨忧太他们都在，五条悟觉得解决宿傩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宿傩还没有得到所有的手指呢。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金发下一张过分严肃的脸，看见五条悟出现在医务室后，愣了一下，才继续迈步。
他手里握着手机，说道：“冥冥说明天会到高专，还有真希他们。”
顿了顿，他看向五条悟，继续说道：“你回来的信息已经公开，总监部要求和你通话。”
“嗯？那群老橘子还活着？”五条悟抬头，这下是真的惊讶摆在脸上了。
十几天的死灭洄游大逃杀都躲过去了吗，还是他小看了这些老橘子啊。
七海建人沉默，然后似是提醒：“东京总监部还有驻守的高层。”
五条悟点头：“了解！”
虎杖悠仁在旁边眨了眨眼睛，总感觉七海海和五条老师达成了某种共识怎么回事？
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几人一齐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受到注目礼的日下部笃也：？
他首先看见了坐姿相当不羁的五条悟，松了一口气，然后奇怪的看向其他人：“怎么了？”
虎杖悠仁：“啊，没什么！”
日下部笃也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就正了脸色，说道：“外围来了很多泳者，恐怕是结界出现了漏洞，这些人才能来到外围的位置。”
“我还碰见了鹿紫云他们，不过他们直接回去休息了。”
虎杖悠仁“诶”了一声，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他们会过来呢。”虽然有五条悟做了解答，但是由正主亲自确定，还是很不一样的。
五条悟却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瞬间挡住了一部分光线，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往外面走去，声音不大不小：“高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
显然是要去收拾一顿那些泳者了。
虎杖悠仁和乙骨忧太也跟着起身，想要跟上，七海建人却拦住了他们，推了推眼镜说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先休息。”
旁边的日下部笃也看着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回过头，也赞成七海建人的话：“长辈们还在呢，你们不用太紧张。”
此时高专外围。
在夜幕下，泳者们看着前方掩藏在山林中的高专建筑，虽然古老了点，但是面积肉眼可见的大。
有心急的泳者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前方跑去了。
听说宿傩容器就藏在这所名叫东京咒术高专的建筑中，天元也在这里，不过那个老不死的不足为惧，他们更想要得到的是——高专忌库中，那些数不胜数的咒具。
那可是有着御三家相当一部分收藏的忌库！
他们往前面有着灯光的地方跑着，但是很快，他们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谁？比他们还快！
那个身影背对着他们，但拦在了前往高专的道路上，周围压根没有可以绕过去的路，这些人不得不停下来，盯着那个人。
走近了些许，他们首先看到了男人一头白发。
“啊，看来要修围墙了，还有门口，怎么弄成这样子？希望夜蛾别生气吧。”
五条悟抬头看着高专惨不忍睹的门口，自顾自说道。
说罢，他侧过脑袋，眼部位置却被眼罩盖住，嘴角的弧度不断放大：“那么各位，来到高专又为了什么呢？”
“你是什么人？！”
陆续有其他泳者跟了过来，见前面的人不再前进，便使劲的扒开其他人，想要往前凑。
五条悟转过身，抬了抬下巴，下半张脸丝毫没有变化，似乎相当的高兴。
他找回了一些当年肆无忌惮的感觉，最早是在整顿御三家的时候，好像身上的那层束缚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以前还会有所顾忌，但是现在完全是放开了手脚，咒力是前所未有的活跃。
“我是五条悟。”
“或许你们更熟悉我另一个名号。”
他抬起手，指尖咒力翻涌，绽放出夺目的蓝色光芒。
照亮了那些泳者反应过来后，惊恐的表情。
一个答案浮现在他们的心头。
——现代最强咒术师，五条家六百年一出的六眼，当之无愧的特级，五条悟。
完了。
高专教师宿舍的走廊上，五条奈趴着栏杆，百无聊赖的和小金虫说话。
小金虫说那个夺取了伏黑津美纪的女人增加了新规则，然后跑去了仙台结界。
显然五条奈对此不感兴趣，反应平平。
她想和小金虫套宿傩的消息，但是视野内骤然亮起的某处让她下意识抬起了脑袋。
高专门口方向，蓝色光芒和红色光芒交织，格外显眼。
她眼睛一亮，和小金虫说道：“是六眼大人！”
小金虫显示的积分榜上，五条悟的积分不断累积，它甩了甩尾巴，没有吱声。
该说不说，那个最强还好是出身现代。
换五条奈和鹿紫云一，现在变化的不仅仅是上涨的点数了，还有疯狂下降的结界泳者人数……
第33章 相比于泳者所剩无几的东京第二结界，东京第一结界的情况比其他
相比于泳者所剩无几的东京第二结界， 东京第一结界的情况比其他所有的结界都要复杂。
因为，结界内出现了两个积分断层。
这很不妙。
但是鹿紫云一身上的点数，来源于东京第二结界， 小金虫也没想到东京第二结界内的泳者这么不扛打。
被电几次就什么都招了，作为强者的脾气呢？！
另一个积分断层五条悟， 他身上的积分也是来源于其他结界。
小金虫已经麻木了， 在目睹五条悟一日速通大间町结界，御所湖结界和京都结界后。
那些结界内本来就没多少泳者，被五条悟如同蝗虫过境的清理后，北方两大结界接近于崩溃了。
而且， 东京第一结界因为鹿紫云一和五条悟的相继进入，游戏点数机制分分钟就可以崩坏。
小金虫隐隐有一种预感……结界或许距离全面崩塌不远了。
这不是它所想看见的。
但是噩耗远远不止于此。
仙台结界的泳者数量突然开始急剧下降，小金虫急忙查看，发现是宿傩在仙台结界大开杀戒，名为“伏黑惠”的泳者积分疯狂飙升。
结界内的人类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 他杀的基本都是咒术师和一些咒灵。
此时仙台结界内。
经过了「浴」的宿傩，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夺取了伏黑津美纪身体的泳者。
夺取身体的时候太过匆忙，伏黑惠的灵魂并不安分，总是想要冲破桎梏， 重新夺回身体。
「沐浴」原本是指为了保护传家宝不被外敌染指， 而通过一种仪式将其咒具化。
历史上的人们将特定的生物融化过滤，得到咒力的液体，把器物浸在液体中， 经过十个月零十天，才算一个完整的「沐浴」仪式①。
羂索用咒灵来替代了那些已灭绝的生物， 来复刻古时候的「浴」，里梅从旁协助， 在地下室中，液体水位不断上升，形成了一个浴池。
等待着宿傩。
早已经准备好的「沐浴」仪式迎来了其等待许久的人，准备浴池的里梅却把头颅留在了高专。
羂索站在阶梯上沉默，直觉有些棘手，哪怕宿傩现在反应仍旧平平，但里梅是追随他到死的手下，当着他的面被杀了，诅咒之王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沐浴」仪式完毕，宿傩就直言要去找伏黑津美纪。
小金虫也很快给出了伏黑津美纪的位置，受肉的泳者是平安京时代的咒术师，万。此时正滞留在仙台结界。
飞行咒灵的速度很快，抵达仙台结界不过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受肉泳者中，有不少平安京时代的强者，宿傩出现在街头的时候，他们原以为来了新的泳者，正想去会会，却猝不及防对上了熟悉又可怖的眼神。
称霸仙台的四大特级，在被乙骨忧太一挑四之后，又被宿傩一刀秒杀。
诅咒之王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万。
万在平安京时代也是名动一时的存在，其构筑术式在她手上，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威力，从昆虫上得到的灵感，让她顺利摆脱了废物咒术师的名号，一跃成为至强咒术师。
而万的执念，也正是宿傩。
千年前的她为宿傩深深着迷，甘愿死在宿傩手下，重新受肉后，她见到宿傩的第一反应是欣喜。
她对于宿傩受**是她这具受**的弟弟感到些许惊讶，不过很快，她发现了不对：“里梅怎么不在？”
宿傩看着她，眯起眼，淡淡道：“里梅死了。”
“里梅死了！”万抑制不住声音里的激动。
没有了那个小鬼跟着宿傩，可真是个好消息！
宿傩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用十种影法术杀死伏黑津美纪，致使体内伏黑惠的灵魂陷入更深的自责。
他要亲手毁掉伏黑惠的灵魂。
万打量着宿傩，忽然说道：“你遇到了天使，它居然没发现你？”
“要不是担心被那些小鬼发现不对，我才不想一直沉睡呢……我记得那个地方除了天使的术式，还有那个人的术式。”
宿傩抬眼，敏锐捕捉到了什么：“谁？”
万睁大眼，用手指比划着：“那个人啊！”她想说出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可是词语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脸色一变。
这是……束缚？
不可说出祂的名讳，也不可告知，祂身边侍奉者的一切。
千年前的记忆在万的脑海中还算鲜活，至少比宿傩鲜活，她活的时间不算长，所以对于宫廷间的一些传闻记得大半。
看着宿傩莫名其妙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宿傩……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一些事情。
“你不记得新尝祭了吗？”绞尽脑汁的万终于想起了一个有一点关联的词，试探性的问宿傩。
宿傩对此感到不耐烦，他不明白为什么万这么多话：“你的死期吗？”
真的忘记了……
站在场馆角落的羂索却听见了万的话语，他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匆匆离开了场馆。
石流龙被宿傩杀了，得查一下仙台结界内还有没有平安京时期的泳者。
宿傩自踏入仙台结界后，看到的泳者无不死在他的斩击之下，羂索站在飞行咒灵上，垂眼盯着仙台的大街小巷。
小金虫跟在他身边，很快给出了仙台结界内剩余的平安京时代泳者信息。
还有三个人。
羂索眯起眼，抬手，密密麻麻的低级咒灵从手中泻出，坠入仙台结界内，开始寻找他的目标。
千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对于羂索来说，这几个人不算陌生，数量庞大的低级咒灵入侵城市，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羂索想要找到的人。
飞行咒灵马上掉头，朝着那个方向俯冲直下。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低级蝇头？是太弱了没被祓除吗？”街上，一个泳者看着突然出现的蝇头，皱起眉。
下一秒，头顶出现的阴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马上警惕起来，抬头看着不速之客。
坐在咒灵背上的羂索居高临下，朝他招了招手：“呐，好久不见。”他叫出了泳者的名字。
“羂索。”泳者很快反应过来，盯着羂索，开口。
“别紧张，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点数，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问问你。”羂索和他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虽然实力比不上特级，但是可以在仙台结界内活这么久，泳者的术式也不容小觑。
他看着羂索，退后了半步：“你想问什么？你活到现在，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羂索摆摆手：“当然是平安京时候的事情。”
纵然是截然不同的脸庞，但是眉眼间的神态，和当年的羂索一模一样，他盯着泳者，一字一句道：“你还记得万吧？”
“当然，她不是死在宿傩手里吗，好像是……新尝祭前后？”泳者回忆了一下，说道。
“新尝祭有一年的主持巫女，换了一个人，她来自于北野天满宫。”羂索缓缓说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咒术师。”
泳者皱眉，却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可能，咒术师是不可能主持新尝祭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来自北野天满宫的巫女，那不是侍奉菅原道真的地方吗？五条家和藤原家每年都会送人进去修行来着，五条家是菅原道真的后代，倒是无可厚非，藤原家说是为了赎罪。”
羂索看着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疑窦顿生，试探问：“你还记得那个巫女叫什么么？”
“奈。”
泳者抬头：“她只有一个字的名号，当时的下人都是喊巫女大人，觐见天皇的时候，我们护卫队的人也在场，她叫奈。”
他看见羂索的表情难看，奇怪道：“她也是咒术师吗？护卫队里的咒术师完全没有感受到咒力运行的痕迹。”
不过说起来，那位巫女据说容颜不老，二十年过去了，面容依旧如同少女，北野天满宫也是她参与建立的。
貌似和菅原道真有关系。
羂索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连原本顺手杀死泳者掠夺点数的打算都没继续。
那边宿傩和万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奄奄一息的万奉上了她用构筑术式制作的最后礼物——神武解。
仿佛狂风过境的场馆内到处是咒力的残秽，宿傩站在原地，面前是刚刚死亡的万，他握着那把熟悉的武器，“啧”了一声，场馆内只剩下他自己。
刚才战斗之前，羂索就离开了。
他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打算离开场馆的时候，小金虫冒了出来，开始播报新的规则。
【死灭洄游于此时间点，停止新的泳者加入！】
【死灭洄游将在除了夏油杰、伏黑惠之外所有泳者死亡时结束——】
宿傩走出场馆，看见正和小金虫沟通的羂索，对方也发现了他，摆手笑了笑：“我们现在要去飞騨灵山结界了。”
飞騨灵山？
宿傩马上想起来那里有着什么了。
羂索却有些不安。
他掌握了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都或明或暗的指向了一个人，但是他始终找不到把这些线索串起来的关键点。
还缺了一些最关键的信息。
五条奈，和那位千年前的巫女，奈，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五条家的血脉术式是被人谋杀的，但是那个人又是谁？
狱门疆内部明明是空的，为什么会放出四百年前的咒术师五条奈？她是怎么进入到狱门疆的，又是谁将她封印的？——他记忆中绝无此事！
万为什么同时提起天使和新尝祭？难道是天使和那个巫女一样，都能对宿傩构成莫大的威胁？可是宿傩一点反应都没有。
千年前那次围剿失败，为什么那些人说是因为五条家血脉术式的缺席，所以才会失败，血脉术式在对付宿傩上有什么不可逆转的效果吗？
向来是操纵全局的羂索，第一次感到了毛骨悚然，仿佛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接续了千年的迷局中，他，和他所布置的一切都成了一颗棋子。
棋盘倾覆，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第34章 “除了伏黑惠和夏油杰以外的泳者全部死亡，才可以结束掉死灭洄
“除了伏黑惠和夏油杰以外的泳者全部死亡， 才可以结束掉死灭洄游么？”
少女坐在一处石台上，晃悠着双腿，看向旁边的鹿紫云一。
青年抱着臂， 点头：“小金虫是这么说的。”
小金虫播报的时候，五条奈还在睡觉， 也就没有听见。
不远处有几个人走过， 五条奈看了看，发现虎杖悠仁也在其中，“咦”了一声：“他们要去哪里？”
距离伏黑惠被宿傩受肉已经过去两天了，昨天的时候小金虫忽然增加了两条规则，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动静。
那个叫冥冥的咒术师，用术式监视着整个东京。
不过昨天的时候，有新的咒术师进入了高专，其中还有一个天与咒缚， 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六眼大人说她把禅院家砍成灭门了。
五条奈肃然起敬。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御三家极其严重，几乎贯穿了御三家的历史，女性咒术师的地位低下，但是在禅院家， 只要是天资卓越的咒术师， 无论男女，都可以享有和其他人不同的待遇。
可是天与咒缚，在禅院家注定是处于底层的。
没有一丝咒力。
也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
五条奈看着他们走过去， 然后扭过头和鹿紫云一说道：“御三家貌似已经玩完了，我昨晚听六眼大人说的， 加茂和禅院估计不剩几个人了。”
五条家称霸御三家的理想就这样轻飘飘的实现了呢。
加茂家勾结羂索，内部已经被侵蚀干净， 连作为少主的加茂宪纪都被赶出了加茂家。
咒术界维持了上千年的格局，正在土崩瓦解，新的秩序在悄然孕育，五条奈已经相当期待未来的格局了。
“御三家的咒术师大量减少，受肉咒术师还保持在一个可观数字，”鹿紫云一微微皱着眉，“新规则是停止新的泳者加入，看来羂索是打算在这几天动手了。”
“用受肉泳者来替代现代咒术师吗？”五条奈好奇，“总觉得不太可行的样子。”
鹿紫云一摇头：“他的目的，估计是让人类和咒灵同化，毕竟之前带走了天元，相当于掌握了全国的结界，死灭洄游该结束了。”
“唔……”五条奈抬头看着天空，忽然眉头一皱，喃喃道，“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鹿紫云一看她。
水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天空，丝毫不觉得刺眼，过了片刻，她抓着鹿紫云一，忽然激动起来：“狱门疆又打开了！”
从狱门疆出来之后，当时太过混乱，她根本没注意狱门疆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关住自己的东西叫狱门疆。
还是前不久五条悟和她说起时候才知道的。
当时羂索封印五条悟的计划失败，直接带着其他咒灵离开了，也来不及回收狱门疆。
狱门疆，被后来折返的五条悟拿走了。
但是五条奈不知道为什么狱门疆开门，她会有所感应，难道是因为她被关在里面四百年，狱门疆还和她建立了联系吗？
“我们去找六眼大人吧！”
她跃下石台，鹿紫云一在旁边扶住她。
不出意外，五条悟呆在高专的会议室，还有高专的其他人。
看见五条奈走进来，他还抬手打了招呼：“早上好。”
硝子在一边懒懒道：“现在是中午了吧。”
“差不多嘛。”五条悟稍微坐直了身子，看向直奔他来的五条奈，“有事吗？”
“六眼大人，狱门疆再次被打开了。”五条奈开门见山，直接扔下一颗惊雷。
其他人不知道狱门疆是什么东西，还处于茫然当中，五条悟却收敛了笑意，认真道：“刚才吗？”
“没错！”
外面又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钉崎野蔷薇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喂，那个叫天使的家伙不见了！”
来栖华昨天就转移到了高专的学生宿舍，隔壁的钉崎野蔷薇在养伤，不过还能自由活动，干脆顺便看顾着她。
早上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带了两份早餐回宿舍，先去敲了来栖华的宿舍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是还没醒，就把早餐先带回了宿舍。
随着时间推移，钉崎野蔷薇又去敲了两次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察觉不对，用咒力强行破坏了门锁，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天使的术式，可以使一切术式无效化，也包括狱门疆吧。”五条悟开口。
打开狱门疆的方法基本被他全部销毁，想要打开已经关闭的狱门疆，只能求助于天使。
“所以来栖华是被谁带走的？”冥冥站在一边，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理所当然：“羂索啊，我把狱门疆放在飞駝灵山结界里面了，那里封印着宿傩**来着，啊呀，还真是打不烂，直接走了也太可惜了吧，我可是找了好多天呢。”
“所以留了一个小礼物给他咯。”
狱门疆打开的条件苛刻，但是五条悟当然有别的方法，当年狱门疆的“门”就是他销毁的，如果不是掌握了打开的方法，自然也不会针对其去销毁“门”。
“不过我也没想到会有天使。”他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那你昨晚在哪里？”禅院真希皱着眉，她不太相信那个叫羂索的家伙可以在五条悟眼皮子底下偷走一个人。
五条悟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去总监部烤橘子了，可能是羂索发现我不在高专才下手的吧。”
他在总监部那些老橘子口中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放心吧，他们就在东京第一结界。”五条悟侧了侧脑袋，说道。
冥冥发辫后的眸子闪了闪：“乌鸦没有监测到他们的踪迹。”
“因为……”五条悟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五条奈，少女正警惕的看着禅院真希，他笑了笑，说道，“他们根本不是从外面进入东京的。”
眼罩下的六眼微冷。
——总监部。
因为一旦进入东京，势必会被冥冥的乌鸦注意到，行踪暴露之下处处受限，羂索选择的是早年在总监部安插下的“门”。
总监部的“门”，可是能通向高专的。
五条悟站起身，插兜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其他人看着他离开，五条奈很快反应过来，瞥了一眼会议室内其他人，转身拉着鹿紫云一也跟着走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听到来栖华被带走的时候，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六眼大人没守护好高专。
这四百年后的世界真是疯了。
虎杖悠仁头铁，还开口问了一句：“奈奈小姐去哪里？”
五条奈站住脚步，回过头，水蓝色眼睛看着他，似是考虑他是真的发问还是明知故问，忽然笑道：“开战了呀，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见少年脸色大变，五条奈敛起面上笑意，拉着鹿紫云一走出了会议室。
十一月二十日。
中午十二点。
一道恐怖的冲击，跨越一千多米，直直冲向新宿地带，摧毁出一条如同道路的痕迹，深深烙印在城市中。
与此同时，东京地下水系统，开始不住地沸腾，沉寂的死亡的水流，时隔千年，再次等到了昔日主人的呼唤。
不止……不止，联通大海的一切线路，汇入大海的一切河流，都为此沸腾，支撑着结界的咒力，开始悄无声息的融入这不为人知的水中，酝酿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天才的术式搭配，在四百年后，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以东京咒术高专为原点，水阵朝着东京其他地区蔓延，少女站在空旷的地面上，手上飞速结着咒印，表情微微凝重。
她听说高专也有增强咒力增幅的术师，但是这些增幅始终有限，并且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
来不及的，他们。
早应该做好战斗准备的五条奈，在发觉六眼离开了高专的时候，就铺展开足够覆盖整个东京的水阵，来自于血脉的力量鼓噪，对于举全族之力供养的六眼来说，那是可怕的咒力增幅。
无论是四百年后，还是整个五条家历史，六眼的地位高于一切个人，毋庸置疑。
六眼带领家族走上了咒术界的至高位置，并长久屹立，和禅院加茂并称为御三家。
五条家族内一切成员，都将为六眼大人肝脑涂地，早年的家族混战，多年来的政治斗争，万众瞩目的最强咒术师下，是无数双托举的手。
“为了四百年后新的格局，为了家族千年来的规训，为了日后咒术师时代的永存，一定要……全力以赴！”
磅礴的咒力输出下，天空也渐渐被看不见的水汽覆盖，在阳光照射下，很快化为蒸汽，天色有些昏沉起来。
来源于血脉内同族所有咒力隔空输出的增幅，「虚式·茈」的咒力输出达到了300％，瞬间摧毁了数十米的建筑！
五条悟比羂索预计中要快许多，他刚刚威胁完天使，打算用她的术式把宿傩从狱门疆放出来。
狱门疆的最后一道门被他安置在海沟深处……该死，居然没困住五条悟。
当紫光划破天际，羂索暗道不好，他不敢预估这一次「虚式·茈」的威力，五条奈的术式肯定会给出支撑，血脉术式带来的咒力增幅到了一个让他嫉妒的数字。
他放出了上千个咒灵，天使还在施展术式，绝不能被打断。
最外围的咒灵接触到「虚式·茈」不到0.1秒就瞬间爆炸开，无论是低级，还是特级，变成一道道门，削弱着「虚式·茈」的威力。
当挡在面前的倒数第三个特级咒灵爆炸，「虚式·茈」最后的冲击渐渐消失，羂索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他想起了千年前，一次听说五条家和禅院家的约战，当时血脉术式在场，原本实力相当的两方，五条家却以绝对碾压的姿势取得了胜利，禅院家死伤惨重。
据说，当时五条家咒术师的术式增幅，足足有两倍之余。
“真是麻烦。”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羂索回身，发现宿傩已经从狱门疆中出来，天使因为咒力枯竭昏倒在了一边。
宿傩抬头，看着不远处高楼上出现的身影，脸上勾勒出冷笑，然后看向羂索：“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被封印进去的，而是自愿进去的。”
“什么？！”
“真是……疯子，赌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概率，连命都不要。”宿傩喃喃，让他真正感到愤怒的是，千年前的巫女，真的赌对了。
她赌对了菅原家的后代，会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血脉术式，她也赌对了，那位血脉术式，会是她的转世。
命运，果真可笑。
怨灵不可能转生的，何况是菅原道真那样的集恐惧怨气与万千信仰一身的神明般存在，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卜算，那个疯子筹谋一生，算计千年，她活跃的时代比羂索要早，难怪连羂索也不清楚这些。
这些密谋，埋藏在五条家传承千年的血脉里，掩盖在无数族人的记忆深处。
羂索瞳孔紧缩：“她……果然是那个人？”
料理北野天满宫数十年容颜不改的巫女，忽然有天选择自缢，后被五条家秘密下葬。
“你们还没聊好吗？”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高大的身影已到了他们对面。
他没有带眼罩，那双六眼注视着宿傩，似乎要看穿躯体下面的灵魂，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准备的礼物，感觉不错吧。”
“托你的福，我想起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宿傩眯眼，嘴角也微微勾起。
“顶着惠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不习惯，本来打算在杰的祭日杀了你们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五条悟说着，微微抬起头，六眼扫过天空。
“把天使给我，三天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觉得多给这两个人三天活期是相当慈悲了。
一个顶着伏黑惠的皮囊，另一个顶着已死去的夏油杰的身体，多看一眼都叫他反胃。
羂索：“你就这么肯定，输的是我们？”
不等五条悟回答，宿傩忽然开口：“我们走。”
羂索看向身边的宿傩。
自从里梅死后，宿傩一直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状态，羂索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也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恐怕不是开战的好时间，既然五条悟提出了用天使交换，耗尽术式的天使也没有别的用处了，借此脱身倒算是物尽其用了。
看着宿傩召唤出鵺，带着羂索离开，原地只剩下满地的废墟，还有躺在地上力竭的来栖华。
五条悟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眉眼压了压。
“会赢的。”
第35章 “居然决定在三天后么……真是，给这些家伙准备时间，六眼大人
“居然决定在三天后么……真是， 给这些家伙准备时间，六眼大人还是如此善良啊。”正在结咒印的五条奈动作忽然顿住，低声喃喃。
这些家伙， 当然包括了他那些学生，也包括了羂索和宿傩。
她停止了动作。
失去了链接的水流开始躁动不安， 冲击着沿岸。
刚才来自于最高神祇的呼唤， 如同昙花一现，现在彻底消失了。
不要……不要……
五条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似乎看见了地下河奔涌的哭泣，她撇撇嘴。
护卫在一边的鹿紫云一见她停下了动作， 走过来：“怎么了？”
“大概是先把天使安全带回来吧，六眼大人也许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天使，所以这次没有直接动手，而且将时间挪到了三天后。”
五条奈抬起手，掌心浮动一个水球， 她眉眼沉下：“但是无论是今日，还是三日后，我都会集结全族的咒力，为家主做咒力库。”
时隔四百年后的现代， 「血脉术式」全面觉醒， 开始展现千年前先祖的荣光。
成功把天使带回来的五条悟，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去找了五条奈。
两个人找了一间空教室会谈， 鹿紫云一守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
那双绿眸闪了闪， 要下雨了。
走廊内响起了脚步声，他侧过头， 发现来人后，挑眉：“你找谁？”
面对来人的话语，他漫不经心的扭回头，淡淡道：“他们现在都没空见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去打扰的。”
“虽然没能参加进去很不爽，前半段谈话结束，接下来就是作战计划了吧，啊……呵呵呵，跟你们这些人说，也不会懂。”
听到来人不满的喊声，鹿紫云一收敛起笑容：“青出于蓝胜于蓝什么的，实在是让人兴奋。”
外头开始飘起小雨点了。
教室内。
一滴水珠漂浮在半空中，水蓝色犹如大海深处的眼眸，和天蓝色如同天空延展的六眼对视，五条悟拿出了重新沉寂的狱门疆，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狱门疆的那一刻，五条奈的表情微怔，死死盯着那个正方体咒具，抿唇。
太熟悉了，这个东西，实物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让她马上意识到，也许自己和这东西关系匪浅。
内部空无一物的狱门疆，眼睛处于闭合状态。
五条奈拿起来，低头看着这个咒具，开口：“狱门疆，应该是平安京时期的东西了吧。”
“也许吧。”五条悟回答。
狱门疆的构成，知道的人不多，他，天元，还有九十九由基。
或许还要加上一个羂索。
“开门。”五条奈吐出两个字。
五条悟抬眼：？
一会又把奈奈关进去，还能喊天使来救场吧？他想。
然而，熟悉的狱门疆开门场景没有发生，那闭合的眼睛却开始颤动，最后缓缓睁开。
一面对上了五条奈的视线，一面对上了六眼。
漆黑的眼珠，倒映着五条奈的脸庞。
对视三秒后，狱门疆的眼睛闭上，正方体忽然从正中间打开，掉落一条木牌，那木牌不过掌心大小，上面有着尚算清晰的刻字。
“北野天满宫。”
背面是：“奈”。
五条奈把狱门疆放回桌子上，拿起那木牌，看着上面的字体，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良久，她把木牌放下，抬头看向五条悟，眼神渐渐坚定：“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
原本的命运轨迹被全然颠覆，狱门疆前身曾和一个巫女签订束缚，一旦巫女的转世出现，便找机会把转世之身关入狱门疆，完美刻绘术式后，再将其放出。
束缚规定，刻绘术式期间，不影响狱门疆的正常使用。
一次新尝祭前夜，巫女按照惯例占卜，却得出一个全然不同的卦象。
她脸色大变，喃喃出声，屋外忽然泄露脚步，巫女冷下脸，数名咒术师把门外偷听的万押入屋内。
“你的性命不该由我收去，签订束缚吧。”巫女坐在黑暗中，淡淡道。
她的身后，菅原道真的雕像，被长烟氤氲了面目。
侍奉在菅原道真身边多年，死后为其奔走造庙的巫女，无法接受占卜的结果，宁愿放弃自己的不死之身，也要求的一线生机。
狱门疆还未被锻炼成咒具前，就和巫女签订了束缚。
后来被收入五条家库房中，等待唤醒。
其间千百年来，曾关入无数咒术师，狱门疆内白骨累累，重重门锁，最深处存放着巫女的不死之身。
占卜的内容是——菅原失名，五条易主。
“菅原失名，五条易主。”五条奈的声音冰冷，菅原道真是他们五条家的祖宗，为世人所熟知，菅原失名的原因大概率是信仰流失，也就是世人十不存一。
而五条易主，这四个字她念的咬牙切齿。
她抬起眼，看着面前同样微沉着脸的五条悟。
其实她明白，五条悟对于家族的荣耀并没有那么看重，五条家的六眼对于他来说，远不如咒术师中最强的责任重要。
他看到的是整个咒术界。
五条奈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注定她不可能像五条悟那样思考问题，她把家族的荣誉看的极高，咒术界的存亡反倒没这么重要。
但是现在，这两者并不冲突。
五条家易主的可能性也只会有一个。
大部分咒术师战死，五条悟身死。
外面，又来了几波人想要找五条悟，都被鹿紫云一拦住。
一直到雨后天晴，太阳西下，教室门才打开。
五条奈走出来，一眼看到走廊那边的鹿紫云一，眉眼一弯，朝着他跑去。
听到身后脚步声的鹿紫云一回头，看到熟悉的人出来后，表情微松。
近了前，五条奈却站定，盯着他一个劲的看，鹿紫云一奇怪：“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不不……”五条奈凑近他，仔细看了看，然后退后一步满意道：“一点都不像，我就说呢。”
“？”
少女却拉起他往另一边走，声音上扬：“没什么，我在想那个什么……转世的东西，与其相信前世转生什么的，我更愿意是顺其自然。”
她仅仅是她而已，在看见那荒唐的卜言后，她会和那位巫女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如果六眼大人的推测成立的话，或许“菅原失名”还会有另一种含义。
不过没关系。
走出教学楼，雨后的阳光落在她眉眼间，勾勒出一层浅金色的轮廓，她回头看着鹿紫云一，眉眼弯弯说道：“我们回去吧。”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在五条奈看来，给高专这些人准备是足够的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会因为作战方案而吵架。
她和鹿紫云一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表情罕见的崩裂了。
然后转过身去和鹿紫云一悄悄道：“为什么他们要一个一个上？”
“可能是……咒术师作战容易变成混战吧。”鹿紫云一说道，他其实也觉得一个一个上有道理，毕竟像五条悟那种咒术师打起来是真的不分敌我。
领域展开后哪管得了谁是谁。
五条奈撇嘴。
她摇头：“没必要。”
一个一个上算什么，等六眼大人死了之后才轮得到他们吗？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