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床 “我和妈妈想跟你一起睡。”……
天鹅湾这套房不含双阳台室内面积230平,四室两厅三卫格局。江承目前所住的主卧有一个卫生间,苏宜宁和安安住的房间也有。
进到房间,她坐在床尾,低头缓了缓,起身往里面卫生间走。
婚前来过几次,但她没在这边过过夜,东西也没完全搬过来。拆了头发要用护发素时,才发现没带。
花洒已经打开,热腾腾的水汽氤氲了整个洗手间。
纠结两秒,苏宜宁先归置东西。抬手开了镜柜门,却发现里面有一整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品。
微微怔了下,她将其中一个瓶子拿到手边看。
是沐浴露。
她没用过的一个品牌,挺有质感的圆柱形磨砂瓶,瓶身下方印有几行白色小字,最上面一行四个字是“庭中橘树。”
心念一动,苏宜宁将瓶子拆封,凑近瓶口去闻。清冽幽微的香气传至鼻尖,她咬了咬下唇。
——江承为她准备了自己惯常在用的沐浴露。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耳根发热,手指顿了几秒,才将柜子里几样东西都拿出来,摆到了角落的三角形壁挂式置物架上。
差不多四点半,苏宜宁洗好澡出来,从外面公卫拿了吹风机又回到房间,将头发吹干。
再次出来放吹风机时,家里安静非常。她抬步出了公卫,探头往客厅和餐厅瞧了眼,江承不在。迟疑着,她又往自己房间走。
走到门口时,发现面朝她的主卧门大开着。
主卧门和她房间门所在的墙面呈90度夹角,从她站着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直直看入室内。
不过主卧太大,她看过去时,仅能看到目之所及的一片——正对她视线的是贴了浅蓝灰色美式复古风格壁布的墙面,墙面下方工字拼的胡桃木地板色调沉郁,一尘不染。
地板上面,靠床那一侧,落了一只深蓝色男士室内拖鞋。
看着那只拖鞋,苏宜宁没有再往前走,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耳边“嗡嗡嗡”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时,江承抬手搭上额头,将眼睁开。
室内昏暗,远处落地窗外景观灯光透进来,昭示着时间。
中午喝太多,他有点断片了。蹙眉从床上坐起来后清醒了几秒,才将目光投向床头柜上仍旧亮着的手机。
探身过去,将手机捞到手中,低眸一看屏幕:19点55分。
好几个未接来电。
站起身,垂手掸了掸身上的衬衫衣摆,他一边往窗边走,一边点入通话记录。目光落在“宜宁妈妈”四个字上,他清了清嗓子,将电话拨出去。
那头接通后,他唤了一声:“妈。”
孟雅兰问:“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江承笑:“喝得有点多,我这睡过头了。”
孟雅兰“哦”一声,也笑了笑,又问:“宜宁呢?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大概也还睡着。”
这句话出口,江承语调一顿。
那头,孟雅兰也同时安静了几秒。
都是心思敏锐的人,江承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他无意中点明了两人分房睡的现状,而孟雅兰,也的确如他所料,一瞬间想到他们两人并未住在一起。
短暂的停顿后,江承率先打破沉默,询问说:“是不是安安想妈妈?宜宁吃饭时说了下午过去接她,估计也是睡过头没听见闹铃响。我这就去叫一下她,然后一起去接孩子。”
“让她再睡会儿吧。”
孟雅兰笑着说,“我和她姑姑这吃过饭也没事,正好过来送一下安安。这会儿路上堵得不行,到你们那估计要八点半以后了。”
安安从小没见过爸爸,被苏宜宁养得十分乖巧懂事。但再怎么说,也不过四岁,婚宴后被孟雅兰直接带走,又试图让她在未央公馆过夜,一下子就敏感起来,晚饭前便开始闹着找妈妈。
孟雅兰送她过来是无奈之举,出了家门便开始给苏宜宁打电话。连着好几个没打通之后,才又打给江承。
个中内情,她无需直说,江承也能想到,挂了电话彻底清醒过来。
走到门边打开房间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和长裤,又抬手闻了闻袖口,拧眉往洗手间走。
先前怎么进的房间他都忘了,只依稀记得江越将他们送上来后,苏宜宁帮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了水,让她去休息。
后来?
好像没后来了。
暗暗思索着,江承用十分钟快速地冲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白色polo短袖和黑色长裤,从洗手间出来,拿了脏衣服去生活阳台。
苏宜宁醒来后去接水喝,隔着一扇落地玻璃门,发现他顶着半干的短发,躬身低头,在阳台上的盥洗台前手洗衣服。
“醒了?”
衬衫并不脏,江承倒了点洗衣液简单揉了两把,便上手拧干,拿了个衣架撑起,晾在头顶的晾衣杆上。
天鹅湾的房子层间距高,晾衣杆没落下来,以苏宜宁的视角看,实在有点高,但对他而言,却不过一伸手的事。
看着他动作,苏宜宁眼睛一眨不眨,脸上仍有几分刚醒来的迷惘,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他之前好些次将安安抱起时,轻松随意的姿态。
“……发什么呆?”
问话也没见她回,江承从阳台上走进来,在她发顶轻揉了把。
“……我妈说她给你打过电话?”
将头低下,苏宜宁小口地喝着水,问了一句。
江承“嗯”一声:“说是距过来差不多还得一小时,饿不饿,我们可以先在楼下吃个晚饭。”
来过这边几次,苏宜宁在临近的东门外也吃过饭,闻言想了想,问他要不要吃牛肉面。
楼下有家连锁牛肉面馆,晚上九点停止营业。
苏宜宁提议吃这个,两人便没有再耽误时间,很快一起下楼。吃完饭快九点,苏宜宁接到了孟雅兰的电话,走到路边接上安安。
小丫头下午哭过,上车以后哭声倒止住了,还小睡了会儿。被江承从车上抱下来时,头发乱糟糟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惺忪。
寒暄了两句,将孟雅兰和苏广心送走,江承抱着她往回走。
小丫头窝在他怀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朝旁边苏宜宁伸手:“妈妈抱。”
苏宜宁怔了下,连忙伸手,将她接进自己怀里。
晓得孩子心里大概有些情绪,江承没坚持抱她,将她递到苏宜宁怀里后,他将苏宜宁手上的纸袋取下来拿着。
三个人进了小区,安安清醒了过来,要下地自己走。
天鹅湾绿化面积大,四处景致也各不相同,极具设计感。路过一条鹅卵石小路时,看到有老爷爷只穿着袜子在上面来回走路,小丫头好奇得不行,也跟在人家后面小尾巴似的来来回回踩着玩了一会儿,九点半左右,一家三口才又往家里走。
这一天为了当小花童,安安也化了妆,头发还用了少许发胶。下午在未央公馆那边,孟雅兰已经给她洗过一次澡。回家后苏宜宁便没有再给洗澡,只洗了手和脚丫,然后让孩子自己刷牙,她则打开衣柜整理,帮着拿明天的衣服。
妈妈没盯着,安安三两下刷完牙,将自己的绿色大恐龙玩偶从床上扯下来,拖着在地上骑。
分神看了她一眼,苏宜宁没干预。
安安自顾自玩了会儿,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向她,歪着头问:“妈妈,以后我们俩住这个房间吗?”
“嗯?”
苏宜宁猝不及防,举着几件衣服回头。
安安从恐龙背上下来,仰脸看着她,面带疑惑:“林泽宇说,他每晚都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呢。为什么我们不和爸爸一起睡?”
苏宜宁:“……”
“这个——”
她试图解释,却完全不知如何解释。
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安安皱了皱眉,忽然说:“我去问爸爸。”
话落,小丫头拖着恐龙,扭头跑了。
苏宜宁哪能想到她说一出是一出,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安安已经跑进了主卧,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在和江承说:“爸爸,我和妈妈想跟你一起睡。”
啊?
啊!
站在门口,苏宜宁整个人如遭雷劈,步子猛地顿住。
手上还拿着衣架,她站在主卧门外,进退两难之际,听江承笑起来,“好啊,听安安的。”
苏宜宁:“……”
脸上有如火烧,捏着衣架,她无声地退回房间。
几分钟后,穿着深蓝色短袖和大短裤的江承抱着安安站在了次卧门口,声音温和地同她商量:“安安想一起睡。主卧的床睡我们三个应该不成问题,要不就听她的?”
“嗯。”
关上衣柜门,苏宜宁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抬眸看他一眼,发现他只穿着短袖和短裤时,倏地将视线收回,抿着唇角点了点头,“嗯嗯、好。我拿一下被子和枕头。”
目光落在她脸上,江承眼尾微挑,溢出点儿笑意,提醒说:“枕头有两个。你拿一下安安的就成。”
“好。”
苏宜宁看着他脚上的凉拖,又应了声。
要死了——
脑海里竟蓦地划过上大学时,宿舍里陈昕这句口头禅。
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她看到江承如此随意的打扮。
莫名地有点尴尬。
大概一直以来他端正得体的形象在她心里太过根深蒂固,骤然以这般面貌出现在她眼前时,竟让她有一种——他好像没穿衣服的感觉。
回过神,摁下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苏宜宁转身拿了床上的两条薄被和安安的小枕头,进了主卧房间。
发现江承人在洗手间,安安一个人在床上蹦跳时,她舒口气,绕过床尾,先将被子和枕头放在里侧床边。
视线里,床单是热烈的大红色,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枕头也是。上午江承将她抱进来时,床单上另外铺有大红色的被子,被面上用桂圆、红枣等一些东西摆了颗爱心。
五月的A市气温攀升,江承将被子收了起来,此刻,属于他的那个枕头上,放着一条蓝红色格纹的空调被。
目光落在空调被上,苏宜宁又不禁出神。
觉得那条被子的配色不像江承会选的,但下一瞬又觉得,也许、不一定呢?
他可能想图个吉利?
结婚前后各项大小事宜,他看起来都很重视。
她到底在想什么?
抬手按了按额角,苏宜宁跪上床,将朝向她这一面的枕头往外拽了些许,把安安的小枕头放在中间,朝孩子伸手:“宝贝,睡觉了。”
“妈妈我还想蹦一会儿。”
“哈哈,这个床好大,好好蹦!”
许是下午睡得多了又到了新地方,孩子有点兴奋。但想到她明天还得上学,苏宜宁只能耐着性子小声哄:“不可以。已经十点了。宝贝乖,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呢。”
安安鼓着腮帮子犹豫了下,说了声“好吧”,乖乖躺下,由着妈妈帮她盖好被子后,小丫头突然睁大眼看着苏宜宁:“妈妈。明天你和爸爸是不是可以一起送我去幼儿园?”
苏宜宁语塞。
正想着怎么回答她,洗手间里的江承走出来一步,拿牙刷站在门口说:“那你要早点睡才行。”
“好耶!”
许是从未享受过被父母一起送去幼儿园的待遇,小丫头开心得不行,闻言大叫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
洗手间门口,江承拿着牙刷,视线和苏宜宁对上,笑了笑说:“你也快点睡。”
苏宜宁“嗯”一声,点点头,下意识地扯开了自己的被子。
见她躺下,江承抬眸瞥了眼天花板,“小爱同学,关掉卧室顶灯。”
随着他话音落地,复古美式风格吊灯暗了下去。
苏宜宁微侧了下脸,目光尽头,江承拿着牙刷又进了洗手间。
她小幅度地弯了下唇,将视线收回时,发现安安双眼又睁开,在床头柜两侧长明灯光晕映照下,睫毛忽闪,眼珠儿如黑葡萄一般地转。没忍住笑了,苏宜宁抬手盖住她眼睛:“快睡。”
安安“哦”了一声,转个身,小脸埋进妈妈怀里。
结婚这一晚,一对长明灯是不能关的,要亮整夜。苏宜宁用身子挡了光,安安动了几下后,很快睡着了。
不知是因为择床还是下午睡过一觉,苏宜宁不是很困,小幅度地调整了两次睡姿后,仍没能入睡。江承洗漱好出来室内很安静,还以为她跟孩子一起睡着了。走进了站在床边却发现她在动,没忍住笑了声问:“睡不着?”
担心吵醒安安,他声音极低,但苏宜宁没办法不留意他的动静,闻言便抬手压着被子,侧身朝向他的方向,同样小声说:“有点。”
她人在被子里裹着,但夏款的被子薄薄一层,将她身形勾勒出起伏不平的一条曲线,反而徒增许多难以言喻的风情。长明灯红色光晕笼在她身上,她转身看向江承时,后者对上她温柔而莹润的脸,竟产生了一瞬的恍惚。喉头微微发紧,江承略偏了下眼,想了想问:“那要不看个电影?”
苏宜宁“啊”了声,“现在?”
江承怔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点晚了是不是?”他笑着,俯身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抄起看了眼,发现已经快十点半。
搁以往,这会儿他已经躺上了床。
此刻手机拿在手中沉吟了两秒,却朝苏宜宁道:“那你和安安先睡。我这手机里攒了一堆消息,出去处理一下。”
“……哦。”
目送他出去,苏宜宁放空了会儿,将脸颊埋进枕头。
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对于他,她似乎不自觉地,隐隐生出了期待,可在突然触碰到一些苗头时,又会不可避免地开始犹豫、担忧,甚至……退缩。
不知多久,她在这种辗转反复的情绪里抿住唇角,睡了过去-
翌日,苏宜宁被闹钟叫醒时,大床上只剩下她和安安。江承不知何时起身,薄被已叠得四方四正,放在枕头上。
“宝贝。”
拍了拍小丫头撅到枕头上的屁股,苏宜宁坐起身,打着哈欠叫女儿起床。
安安没什么起床气,特别小的时候,醒来也很少哭,一个人抱着脚丫子啃,或者睁着一双眼,四下瞅来瞅去。上幼儿园后,基本一叫就醒,会配合着苏宜宁帮忙穿衣服的动作伸脚抬屁股,然后下床洗漱。
七点十五,母女俩到餐厅,苏宜宁发现桌上已经摆了豆浆、小笼包,厨房里传来“叮”一声。
江承一只手戴着厚手套,将加热过的豆腐脑从微波炉里取出,放在桌上时说:“忘了问你早上吃什么,随便买了几样,你挑喜欢的吃。”
安安早餐在学校里用,苏宜宁昨晚睡前,想的是他们起床送了孩子后,回家再吃早饭。
没想到他会专程出去买,她捏了捏手指:“你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
江承笑,触到她目光,神情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解释说:“晨跑后顺便在楼下买的,快吃吧。好歹第一天送安安上学,我可不能迟到。”
小丫头早上起来整个人有几分呆,乖乖地在椅子上坐着,听见他说话想了一下,半仰着脑袋,一本正经地接:“王老师说,最晚八点十分到校。”
她们换了住的地方,幼儿园却预备上完这学期再给孩子换,路上需要半小时左右。
苏宜宁没再耽误,吃完饭拎上安安的书包,跟在一大一小两个人后面,一起下楼去车库。
五月中旬,A市气温一天高过一日,早上七点多,阳光已十分明媚。
出地下车库后,江承没有开很快,前后窗户都降了三分之一,让车内通风透气。
苏宜宁陪安安坐在后排,目光从前排两个座位之间看过去,正好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天送安安,他今天仍穿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打扮略显正式。此刻,微微上卷了几圈到手肘下方的衬衫袖子中和了这种正式,让他整个人更多几分恰到好处的闲适。
他手腕上戴着订婚后一直没摘下来过的那块表,而无名指上,多了一个素圈的铂金戒指——是昨天,她帮他戴上去的婚戒。
路上不知什么花开了,清风拂过脸,送来一阵浓烈馥郁的香气,那香气钻入鼻端,让苏宜宁骤然打个喷嚏,回过神来。
她低下头,收回视线看了眼手机,正好看到夏思雨发了条微信。
她一贯起得晚,难得大早上有消息,苏宜宁点进去,看到那短而语气强烈的一句:“江神上微博热搜了!”
第52章 盖章 “宜宁,我亲亲你?”
微博?
苏宜宁一愣,夏思雨那边又甩了张截图过来。
图片正是手机微博热搜榜页面,第七条“高配版秦晔”被歪扭的一个圆给圈了起来。
——“我看看。”
简短地回了条微信,苏宜宁点开了自己的手机微博APP。
她一贯忙碌,不若夏思雨那般经常在网上冲浪,不看八卦不追星,大学时注册的微博,这两年基本都没上去过。乍一看见秦晔,不晓得是谁,更不明白他怎么会和江承扯上关系。
进去看了几分钟,才捋清楚前因后果。
秦晔是娱乐圈当红流量小生林清尧在近期上线的电视剧《早安,秦医生》里饰演的男主名字。电视剧里,男主是一名外科医生。因为这个剧最近热播,宣发很多,演员的粉丝们也都十分活跃,时不时会用各种话题将主角和电视剧剧情进展送上热搜。
电视剧和主角频频上热搜后,引发了更多人参与讨论。昨天有人喷电视剧不切实际——
“无脑剧看看就行,现实中没有这么帅还这么深情的医生!”
“外科医生,啧啧,懂得都懂。”
“编剧多大?有生活常识没?三十岁的副高?”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后,原著粉丝也下场了,一时间书粉、剧粉、演员粉和路人吵成一团,探讨主角人设的合理性。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有网友在昨天夜里发了条微博:“说他是高配版秦晔没人反对吧?”
这条微博里的“他”,指的便是江承,博主发了他在火锅店救人的视频截图、四院墙壁上所拍的带医生简介的照片、高中时期在附中光荣榜上的照片和竞赛获奖照片,声称是自己意外从小红薯上看到,然后震惊于学神的颜值,所以一直保存着的。
苏宜宁看到时,评论已经好几千——
“怒气冲冲进来的我这会儿内心有点复杂。”
“楼上我懂你,天人交战!”
“看见标题的第一反应,大逆不道!进来后的我,斯哈斯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小说都不敢这么编”?哈哈,看着比某流量帅多了!”
“拿LQY和人家比,辱人家了吧?看清楚,人家可是S省曾经的高考理科状元,别说长相了,智商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楼上阴阳尼玛呢!脑子有坑!”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演员哪里低人一等?我们不约谢谢!”
“呵呵,这是又动了哪家的蛋糕吧?看见尧宝爆火有人坐不住了!”
……
“妈妈,你在看什么?”
旁边安安一句话骤然将苏宜宁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拉回,对上她目光,苏宜宁将手机收起来,笑了笑说:“没什么,妈妈看了几条新闻。”
微微歪了下头,安安疑惑:“什么是新闻?”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求知欲特别旺盛,一天会有许多个稀奇古怪的为什么。苏宜宁只能想了想告诉她:“新闻就是最新发生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呀?”
苏宜宁:“……”
前面开车的江承扑哧笑起来,她也不禁失笑,糊弄小孩:“就是,嗯,妈妈知道的一本小说拍成电视剧了。”
小说是什么,安安是知道的。因为夏思雨就在写小说。
闻言,小丫头眼睛亮了亮,“是小雨姨姨写的小说吗?那是不是我们家的电视也可以看。我也想看。”
这话题进展下去,估计没完没了。苏宜宁忙答了句“不是”,没等孩子再说什么,又让她猜一猜幼儿园的早饭,将话题给绕开了。
八点过几分钟,A6抵达锦绣华府靠近幼儿园的东门。
承诺了送安安,江承将车停在了小区一楼商铺外一个停车位上,同苏宜宁一起,送孩子去校门口。
穿着校服,自己背着小书包,安安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回过身,她挤到爸爸妈妈中间,左手牵住江承,右手牵住苏宜宁,才又继续往前蹦。
平时她早上去幼儿园,有时候苏宜宁送,但大多时候孟雅兰送。孩子好像没闹过什么脾气,苏宜宁也并未这样直观地感受过——原来有父母一起送的时候,她能这样高兴。
心里有些后知后觉的自责,苏宜宁将女儿小手握紧,同她一起,一晃一晃地,到了幼儿园门口。
早饭要开始了,迎接的老师们陆续转身往校门内走,小四班老师慢了一步,半蹲着身子,在哄哭闹的林泽宇。
林泽宇妈妈立在旁边哭笑不得,同领着女儿的甜甜妈妈说:“星期五晚上听我说安安下学期可能会转走就开始哭了,家里三个人都哄不住。”
“我也不想安安转走,妈妈你求求安安妈妈,让她不要把安安转走,呜呜呜……”
听见两个大人说话,原本没哭的甜甜也哇一声跟着哭了起来。
江承和苏宜宁领着安安由远及近,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瞅见两个小伙伴在哭,安安脚步停了一下,松开牵着她的两只手,蹬蹬蹬边跑边唤:“林泽宇,甜甜!”
哭得正伤心,抬头看见她时,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破涕为笑,吹出好大一个鼻涕泡。
他旁边的甜甜则第一时间跑到苏宜宁跟前,仰着脸说:“安安妈妈你不要给安安转学好不好,我舍不得她呀。”
苏宜宁这才明白眼前这一出怎么回事了。
但目前的状况,安安继续在这边上学的确不方便。她爸妈在天鹅湾买的房子布置好晾一个暑假,九月再开学,肯定要帮安安转学的。
做不到的事她不好欺骗小朋友,只能笑了笑,弯腰摸了摸甜甜的发顶,正纠结怎么答话,甜甜被他们班的朱老师叫了一声。
目送三个小豆包被老师领走,苏宜宁松了口气,听旁边甜甜妈妈问:“安安妈妈,这位就是……”
幼儿园家长们虽大多都是同一小区的,但苏宜宁因为离婚,并不热衷于家长社交。可孩子们彼此关系好,所以她同甜甜和林泽宇的父母都熟识,闻言便笑了下,点点头道:“嗯……我老公。”
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卡顿了一下,还有几分不自然。
旁边的江承却泰然自若,朝两人笑了笑,颔首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你好。”
林泽宇妈妈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笑着回话:“先前听安安外婆说过,你是四院的医生,真是年轻有为……”
一表人才四个字溜到嘴边,被她及时咽了回去。
因为还得上班,两位妈妈没有多留,寒暄几句后,很快跟他们告别,一起往小区里走。
走了几步快到小区门口时,又没忍住,感慨两句后回头看。
早先只知道苏宜宁再婚了,但如何能想到,人家带着女儿二婚,还能嫁给这种只看外表都觉得出类拔萃的男人。
而在两人回头时,苏宜宁和江承正好也背过身去,从她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人侧头低眸瞥了眼苏宜宁垂着的手,尔后,他收回目光,但在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后,伸出左手,触碰到苏宜宁的右手,握入掌中-
这一天再没什么事,送完安安,两人开车回家。
先前下车时,苏宜宁还想着等会儿安安进学校后,她和江承说一下热搜那个事。但在江承握住她手以后,这事情又一下子被她给抛到九霄云外去。
从一开始,她好像就不抗拒江承靠近她,同她肢体接触,而且会不由自主,为他每一次主动伸出的手而悸动。
如果他提出要同她更进一步,她怕是很难拒绝,但……
记忆深处一些画面,一些言语,苏宜宁许久不曾想起,也不愿意回想,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那些事却如洪水开闸般涌出,让她忍不住地想:他真有可能不介意吗?他怎么可能不介意?思雨说他喜欢自己,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那这种喜欢,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因为这一个又一个问题,苏宜宁一直没怎么说话。路上有些堵,江承的注意力多半放在方向盘和后视镜上,起先并未注意到她心绪不宁,临进车库,才意识到她这一路安静极了。
两个人乘电梯上楼,换鞋进家门后,一起在门内左侧的盥洗池边洗手,江承偏头轻声问了句:“怎么看着兴致不高?”
“嗯?”
苏宜宁侧眸,对上他视线时,尾音悄然低了下去。
天鹅湾所有户型都是精装修交房,电梯入户,门外空间也允许业主自用,所以江承定制了整排柜子放杂物和鞋,进门后这个比较小的凹陷区,则定制了大理石台面的美式复古浴室柜,方便回到家第一时间洗手。
一个人洗手尚算宽裕的地方,同时站两个人,便显得局促。
何况他们此刻近在咫尺。
嘴巴轻抿,看着眼前男人微微俯就的脸,苏宜宁嗓子眼莫名干涩。
她的视线落在他睫毛上,第一次发现他睫毛竟然这样长,再稍往下,怔愣地对上他眼睛,从那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瞳里,似乎看到了小小的、有些傻的她自己的脸。
四下的温度,好像突然升高了一些。
苏宜宁收回的一只手按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台面上,石材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察觉到氛围不对,她正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打破时,江承伸出一只手将她揽住,往前一步,手掌隔在她脊背和墙壁中间,将她抵在了墙上。
苏宜宁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抑制着抬手去按心口的冲动,没忍住轻声:“江承。”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江承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半垂下眼帘,薄唇凑过去,落在了她额头上。
苏宜宁一只手紧扣着墙面,感受着那无声而克制,仿若盖章般一个吻,睫毛也忍不住颤动起来。
她不太敢看他。
却能感觉到,男人轻而热的吻,像羽毛,已经从额头离开,落在了她眉心,之后,又掉到了眼皮上。
她下意识闭眼,又察觉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刚用冷水冲洗过的指尖带着微微冰凉的刺激感,落在她下巴上,引起一阵战栗。
感官似被无限度地放大,她甚至能感知到,他拇指和食指的力道稍稍重一些,摁在她唇角两侧。在她几乎喘不上气之时,那两根手指往一起收,描绘着她下唇的形状。
终于,两根手指并到一处,捻着她唇瓣中央的软肉。
她听到江承略带沙哑,试探而温柔的一声:“宜宁,我亲亲你?”
第53章 拥吻(二更) 和他喜欢了不知有多少年……
苏宜宁没能说出话。
她感觉自己浑身好像着了火,思绪本就被他撩拨得十分崩溃,这一句话后,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骤然弹断,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江承好像发出了很轻的一声笑。
揽在她后腰上的手掌略往上移扣在她脊背上,让她整个上半身因此微仰起来。
这样一个姿势,其实略有些不舒服,有一些不由分说的强势意味在里面。苏宜宁被他牵着踮了下脚尖,还未来得及多想些什么,软而温热的他的唇,已经落在了她唇角。
不太熟悉的人看他,第一印象永远是冷淡,甚至有些高不可攀。苏宜宁记忆里的江承,一开始便是这样。高一开学后发现两人在一个班,她甚至不敢主动同他说话,哪怕他们在那之前已经见过,他还帮过她。
可后来一直同班,她发现他也会笑,会耐心给别人讲题,在学校要开运动会时,也会在体育委员的软磨硬泡下,一个人报好几个项目。她就又感觉,他其实内里是温和的,只是分外清冷而优越的长相、端正少言的性格、可望而不可即的成绩,将他塑造成了一朵高岭之花。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他的唇,这样软,这样热。
她被他吻着,不自觉地将紧咬的牙关张开,任由他长驱直入。
江承那只撑在她脊背后的手不知何时又落回了她后腰间,按在那儿,将她整个人往他的方向送,一边吻着,他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她险些磕到墙壁上的后脑勺。
嘴唇有些麻,又有些灼烫,苏宜宁实在受不住,肩头瑟缩了下。
江承察觉到了,动作慢下来,扣在她脑后的手掌也随之前移,抚上她脸颊,他从唇齿间又轻声地唤:“宜宁。”
气息不稳,颤动的音调带了一声轻喘。
“嗯。”
一瞬间的感受无法形容,苏宜宁被他唤得几乎掉下泪来。再也忍不住,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伸出去,用两条胳膊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她脸埋在江承怀里,平复着心情。
江承一手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调整因了这一个吻而乱了节奏的心跳和呼吸。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吻。
和他喜欢了不知有多少年的人。
可是它……
来得好像有些太迟了-
南北通透的大户型,餐厅和客厅以及双阳台形成了一个开阔而通畅的长矩形空间,上午九点,明灿灿的阳光便从两侧阳台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将室内照得十分敞亮。
一吻结束,两个人抱了会儿,都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为一时的忘情,也为这大清早,含了些“白日宣淫”意味的情绪失控。哪怕这失控是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角落里。
抱着江承,苏宜宁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松开,一阵“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突然响了起来。
偏头看了眼自己放在台面一侧的手机,江承低声说:“是我妈电话,我接一下。”
他嗓子哑得厉害,这样说着话,手却没将人松开。
苏宜宁“哦”一声,主动从他怀里退出去,胡言乱语道:“那你接电话,我先去打扫一下卫生,家里好乱。”
话落,她低头抬步往客厅去。
身体有些令人难耐的反应,在她离开后,江承没有第一时间接电话。拿着手机前往餐厅,倒半杯水喝了,他去北边阳台上打电话。
杜若那边也没什么事,问他今天干什么,又说要没安排的话,中午可以带宜宁回未央公馆那边吃午饭。
她在上班,简短地说完,很快将电话挂了。
江承折回客厅,说了这个事后,同苏宜宁一起打扫卫生。
昨天家里人多,瓜子皮糖纸之类的小垃圾弄了满地,回来睡醒后,江承简单地清扫过一遍,但沙发下、绿植背后好些地方仍没彻底干净。另外有一些结婚用的东西散乱在各处、早上的厨房和昨夜睡过觉的卧室没来得及收拾、几件脱下来的衣服没洗……零零散散一堆事等着。
家里太大,两个人分开收拾,不知不觉地,临近十一点。
苏宜宁在北阳台洗手池手洗了安安两件小衣服挂好,拿手机去看微信,才突然又想起江承早上上了热搜的事。
握着手机,考虑着再上微博看一下,她又注意到,微信界面的下方,显示有新的好友申请。
点进去后,一顺溜的验证消息,却让她第一时间怔住。
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加她,消息有一条算一条,全都是诸如“二手货”、“美女通过一下”、“约的话送你一台保时捷”、“二婚嫁那么好,牛”、“你配不上你老公”之类,莫名其妙或不堪入目的话。
一条又一条文字入眼,又齐齐涌进脑中,苏宜宁愣了好半晌,没能从突如其来的羞耻中回过神来。
手机又动了一下,屏幕上亮起的本地陌生号码来电让她心尖一跳,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电话。
可打电话的人却不罢休,两个电话自动挂断后,又很快拨过来第三个。
回头往客厅里望了眼,没瞧见江承,苏宜宁将北阳台一扇半开的窗户推到最大,又考虑几秒,接通了电话。
倒和她想得不一样,那头是一个男人,大着嗓门问:“喂你好,附小门口的快件,麻烦出来取一下。”
附小门口?
她是从来不会将快递发到学校的。
“你不是苏宜宁吗?”
那头快递小哥也纳闷,扯着声音问。
苏宜宁说是。
快递员便道:“那就是你的呀,挺大一个件,也许是旁人帮你买的呢,备注写着新婚快乐,麻烦你取一下吧。”
在快递员声称再带回去不方便,拜托她尽量去拿后,苏宜宁只能打通了樊静的电话,让她去校门外看。
搁以往,突然收到这种快递,她可能会让快递员放门卫处,自己去学校了再处理。但这一会儿,整个人心不在焉,樊静听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提议要不开箱看一下再签收时,她就随口答应了。
两人通话结束,隔几分钟,樊静发过来一张图片。
大箱子里放着的是她和周沐阳的挂墙婚纱照、照片摆台以及相册。
樊静:“靠,你前夫干的吧?是不是有病?”
樊静:“我拒收吧。”
樊静:“宜宁?”
看着对话框里几行字,苏宜宁捏了捏手指,考虑了几秒回:“不用。麻烦你让快递员再封起来,你收了放门房。”
樊静:“哦哦那好,那我让封一下。”
樊静:“宜宁你别和这种烂人一般见识,我看他肯定是不知从哪听说了你再婚,故意恶心你呢。”
苏宜宁:“嗯,谢谢了,我没事。”
樊静那边再没回什么。
苏宜宁低头,目光落在她手上,才察觉因为太过用力地握着手机,她左手一直在抖。
握着手机,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她转身进餐厅。
江承正好从房间方向过来,看着她正要说话,却见她笑了一下道:“刚洗了安安昨天脱下来的衣服,我下楼去丢一下垃圾。”
话落,她抬步又进了厨房。
面对夏思雨,苏宜宁能很平静地说起周沐阳,可面对江承,有关周沐阳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提起。进到厨房,她低头绑住并未扔满的垃圾袋,走出来,拎着垃圾出了家门。
“砰。”
不算重的拍门声传至耳边,江承将目光收回。
想到苏宜宁刚经过他时不言不语的模样,他薄唇紧抿,点开微信回复夏思雨:“你先写着,完了告诉我。”-
楼下。
扔了垃圾,苏宜宁在健身器材旁的长椅上坐了会儿。待心情平复一些,她将手机拿出来,按了一串数字拨出去。
她这个号用了好些年,从未换过,周沐阳烂熟于心。坐在办公室工位上正生闷气,乍一看见苏宜宁来电,他瞳孔微张,倾身将手机从桌上拿起来,很快走至一侧窗边休息区。
午饭时间还没到,办公室一众人各忙各的,一片安静中,听他突然吼了一句:“我没有!”
气急败坏的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齐齐看过去时,就见他越发提高分贝,冲那边道:“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在你心里现在就这形象?苏宜宁你不准挂电话,我问你你现在结婚了安安怎么办?你教她在婚礼上管别人叫爸爸?那是我女儿!”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掷地,偌大的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
周沐阳回过身:“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研究生毕业后待到现在,他在设计院有些资历了。一众人被劈头盖脸训了一声,有几个没敢吭气,可也有自他气走宋知微就看不惯他一直和他不对付的,闻言便道:“你冲我们发哪门子邪火?又不是我们谁娶了你前妻!”
“噗——”
一阵闷闷的喷笑声中,有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姐朝说话的男人啐了一口,“想得倒美!你是考过状元,还是也有一个开劳斯莱斯的叔?”
这一上午,自意外发现他们A市有一位医生因长相帅过偶像剧男主而上了热搜,且又被爆料他昨天刚结婚,结婚对象还是苏宜宁后,设计院不少人都一直跟着吃瓜。有几个先前和宋知微关系不错的没忍住好奇,发消息打听他表妹二婚老公是何背景,婚车竟用了连号的劳斯莱斯。
大姐这话一出,办公室诡异地静了一瞬,许多人彻底绷不住了,哈哈声连成一片。
周沐阳比他们消息更广。
昨天去婚礼上蹭饭的许俊杰和郑硕,先前发婚纱照还不过瘾,将安安上台送戒指那一段拍视频发了他们宿舍群。
一群舔货!
不就因为苏宜宁再嫁,而宋知微现在混得比他好!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沐阳紧攥着手机,抬脚狠狠踢了下旁边的沙发,径直出了办公室-
苏宜宁的微信,倒确实不是他宣扬出去的,而是孙佳佳。
因为他前一天喝醉,到家后发疯,当着孙佳佳和老妈、孩子的面,将他和苏宜宁的婚纱照翻了出来。昨天苏宜宁结婚,他大清早起来一言不发,出门后玩失踪,电话也不接。
孙佳佳气疯了,昨天中午叫了快递员,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打包起来,发去了附小让苏宜宁收。
儿子昨晚一夜未归,早上起来,庞秀云见儿媳妇脸色不好,默默叹了几声,饭后便推了孩子下楼遛弯。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孙佳佳看到本地自媒体博主群里,有人在讨论今天上了热搜的江承,讨论了一阵子,还有人贴出了他刚被爆出的结婚照,夸新娘子也好美,两人简直天生一对。
她看着那些话,气呼呼地发了句:“新娘挺牛的,二婚带娃嫁这么好,A市估计找不出第二个。”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炸得群里不少人冒泡发问,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引流机会,孙佳佳当即编辑了一条笔记——《二婚女的春天,坐劳斯莱斯嫁大三甲男医生!》
这条笔记发出后浏览量蹭蹭上涨,群里有人质疑,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苏宜宁微信主页的截图拍进了群里,说自己认识她。
当年喜欢上周沐阳后,她偷偷加了苏宜宁微信看她朋友圈,后来也一直没删。因了她这个举动,群里变得异常热闹,有人跟风引流编辑笔记,有人截图了自己在微博评论区的留言,还有人发自己添加苏宜宁为好友的图片,笑嘻嘻地说看她什么反应……
嬉笑的氛围里,孙佳佳好几天的郁闷一扫而光,一上午时间,都泡在群里聊天,直到快十二点,有个昵称挺陌生的群成员突然@她说:“看一下这个吧。”
这条艾特下,那个群成员跟了两张截图。
一张截图里,三味文学城粉丝量16.8万的作者天街小雨用个人认证账号发了一篇文章:《倒追成功的上司其实是有妇之夫?某一位小三上位的育儿博主脸真的好大!》”
而另一张截图里,名为江承的账号说:“一句老生常谈的话——网络不是法外之地。针对孙某某在微信群公然散布我妻子个人信息侵害其隐私等行为,已存证并就近报警。另,敬请某些人收起窥私欲,约束个人行为,不要让孙某某的今天成为你们的明天。我亦无需任何人管闲事打抱不平,结婚是我追求的我妻子,我爱重珍视她以及现有的生活。她性情温和不与人计较是她大度,但涉及到伤害她的事,我恐难拥有一份好脾气,请各位莫要罔顾法律的同时,挑战我底线。”
这段话下面,他贴了几张部分地方打马赛克的群聊天消息截图,外加一张时间为今天的报警回执单。
几百人的群瞬间炸开了锅,点开那张报警回执单的同时,孙佳佳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周沐阳开门进来,正好对上她六神无主的慌张的脸,拧眉问:“你怎么了?我那天翻出来的相册,是不是你寄给宜宁的!”
“宜宁宜宁宜宁,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一天天将她挂在嘴上?!周沐阳她结婚了!结婚了你懂不懂?以后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两个人在家里大吵一架后,周沐阳“啪”一声又摔门下楼,人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孙佳佳哭着从后面将他追上,撕扯着打他,“你不许走!苏宜宁现在那丈夫刚刚去了派出所,还将报警回执单发网上了!他凭什么这么做!又不是我让那些人去加苏宜宁的!”
周沐阳脚步一顿,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第54章 又哄他 “江神这不得爽死了哈。”……
未央·天鹅湾。
苏宜宁拿着手机,听那头夏思雨说话。
“所以事情大概就这样。也怪我,早上刷了会儿手机又睡着了,群消息还都设置着免打扰,看到时已经晚了。否则我非第一时间出来将那不要脸的骂个狗血喷头!不想影响你心情嘛,我就打电话给江神了,然后他就说报警……哈哈,刚上面发的图你看见没,第一次见他这么说话!吓死个人!还有!他说爱重你你看见没,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说着话,夏思雨竟忘乎所以,在那边唱了起来。
苏宜宁听着她声音,却只觉得心脏被泡在什么东西里,又酸又软。
打完电话上来后发现江承不在,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不想去看手机,也没勇气发消息问他去干什么了。
他去报警,还在报警后的第一时间发微博应对这一上午的荒唐。
爱重珍视她,她有什么好爱重的……
握着手机,苏宜宁一阵失神。
夏思雨唱了几句,听手机里一片安静,迟疑地唤她:“宜宁?”
“在呢。”
苏宜宁说着,看到江承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连忙和夏思雨说:“江承电话,思雨我接一下。”
“嗯嗯好,对了,你别忘了删掉那神经病,她竟然有你微信!”
“刚才看见你发的截图后就删了。”
“那就好,我挂了。”
夏思雨掐了语音。
江承打过来的电话已经断掉,苏宜宁看着手机,点开和他的对话框,打字问:“刚在和思雨通话,怎么了?”
江承:“先前和奶奶说了过去吃午饭,你还想去吗?”
已经和长辈定下的事,苏宜宁如何能改口,回复他:“去呀。你这会儿在哪?”
江承:“马上进车库。”
苏宜宁便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下去。”-
换好衣服洗了一把脸,对着浴室镜扎头发,苏宜宁突然发现,她嘴唇看着似乎有些肿胀,也比平时嫣红许多。
想到早上回家后那个吻,她抬手在唇上碰了碰,考虑到回去陪长辈吃饭,没有再涂唇彩或者口红,拎了包下楼。
A6停在车位上。
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她,江承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下车绕过车头,帮她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拉开了。
轿车驶过几个减速带,开出车库,江承将车窗降了下来,几分钟后,车子就近在路边停下。
苏宜宁不解地看过去,他开口说:“手机我看一下。”
想到他所发微博下面带的那几张截图,苏宜宁将手机拿了出来。迟疑着,没有给他递过去,而是轻声地说:“那些人我都没加,验证消息也已经删掉了。”
“让我看看。”
江承重复着又说了一句。
抿了抿唇角,苏宜宁低下头,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江承点进微信查看,确认再没人骚扰她,便退回屏保页面,喉结轻动着说:“抱歉。让你因我受到这些非议。”
“没事的。”
苏宜宁笑了笑,对上他眼睛,声音顿了顿,“……我不理他们就好了。你别生气了,你这样……过去被奶奶看到要担心的。”
将手机递向她,江承没说话。
暗暗犹豫了几秒,苏宜宁解开安全带,在他微怔的目光里,一手按着中央扶手倾身过去,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小声地说:“笑一个好不好?不要为这种事情生气。”
她声音好温柔,轻轻软软的,就像在哄小孩子。
却实在管用。
江承紧抿的唇角不自觉弯出弧度。
主动亲了他一下,苏宜宁有些不好意思,拿上手机后低头扯安全带,没再说什么。
车内气氛微微凝滞,又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将车子发动,驶离车位以后,江承两手握着方向盘,余光却扫了眼副驾驶。唇角不自觉弯出更深的弧度,他溢出了一声笑:“以前没少这么哄安安吧?”
“……才没有。”
苏宜宁却红着脸反驳。
江承挑了下眉,又听她低声说:“我不会亲她唇角,就亲亲额头。”
江承:“……”
他唇角又往上勾了勾。
苏宜宁余光瞥到,将脸颊转向了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又降了点车窗,嘴角敛了点笑意去看外面-
星期一中午,杜若和江静深在医院上班,不在家用饭。
江承和苏宜宁开车抵达未央公馆,一起进家门时,家里也就老太太唐宛、保姆徐慧、上午过来看老太太的韩安民,三个人在。
徐慧在厨房做饭,老太太则坐在客厅侧旁一个单人沙发上,两只手各撑着一边膝盖,低着颈,方便韩三叔帮她脖子后面贴膏药。
微俯着身子帮老太太将膏药贴好后,韩安民听见了门口一阵动静。待看到是江承和苏宜宁换了鞋进来,他不禁笑起来:“可算来了。你们奶奶刚还在这念叨呢,十二点了还没见人,这中午是不是不预备过来吃饭了。”
“家里太乱,打扫卫生费了些时间。”
江承说着,和苏宜宁两人进客厅。
这一上午发生的事,家里除了不太上网的老太太,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怕老太太跟着操心,韩安民并未告知她,这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提醒江承,老太太并不知道他们被什么事绊住了。
江承心领神会,也松了口气,唤过奶奶又等韩安民洗了手后,叔侄俩借抽烟之名,去落地玻璃门外花园里说话。
抬眸看了眼站在室外的两个人,老太太回过神,慈蔼地笑着问苏宜宁:“婚假还有几天呀?”
“后天早上上班。”
苏宜宁笑着说。
她有一张极讨长辈喜爱的脸,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便拉了她一只手握在掌心,拍了拍又说:“听江承讲你喜欢吃糖醋口味的东西,奶奶让午餐准备了一道糖醋虾球,还安排了一道风味茄子,一会儿你都尝尝。”
“谢谢奶奶。”
苏宜宁笑了笑,往老人贴着膏药的后颈看了眼,“您是脖子不舒服吗?要不我帮您按按?家里我爸妈他们偶尔不舒服,我都有帮他们按过的。”
江家一屋子的医生,哪里用得着着新进门的孙媳妇,但对上那一双带着笑意的清透眼眸,老太太没推却这份好意。
隔着明净透亮的玻璃门,不经意瞥见屋内的一幕,韩安民夹着烟的手顿了下,朝江承笑道:“刚才我说给按揉一下老太太不同意,嫌弃我手劲大。这不正好,等到了个手劲小的。”
出来说话,韩安民给江承也发了一根烟。
后者推说不用,被这一贯爱打趣人的三叔取笑,说他一上午好大的气性,来一根灭灭火。
江承便将烟接了,点燃后吸了两口,这会儿香烟夹在指间,他跟着往室内看了眼,没说话。
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刚才上车后,苏宜宁落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的那一个吻和那句“笑一个好不好?”
以及那句——“我不会亲她唇角。”
早上接吻时尚且不敢抬头看他的人,胆子倒是大了些。
两人步入室内,徐慧已经将凉菜摆好,正端着两盘热菜往餐桌上放,放下时看见两人进屋,笑着招呼道:“可以吃饭了。”
江承便走到客厅唤了一声,让老太太和苏宜宁上桌。
未央公馆的房子大,但每周末都会请家政上门做一次清洁整理,徐慧负责的,主要是老太太的三餐和一楼日常的卫生维护。
她手脚勤快厨艺又好,听说江承中午会带苏宜宁过来,在老太太叮咛下早早买了食材以后,不到十一点,就开始在厨房忙碌了。
六菜一汤上桌,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因为陪长辈的缘故,苏宜宁和江承全程都没看手机。
饭后,老太太看太阳好,说要出门走一走,和有事要离开的韩安民一起出了门。
苏宜宁拿着手机去玻璃门外,给孟雅兰、宋知微等好几个人分别回了电话,终于松一口气将电话挂断,又看到微信里好些未读消息。
她先点开了同陶然的对话框,发现陶然在半小时前发消息问:“宜宁,你有画过电影海报吗?”
苏宜宁过往接的单子以出版书籍插画和封面为主,看见之后便回:“没有,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之前买了《缉魂》电影版权的公司刚才找我,说他们老板姐很喜欢你的画风,问你要不要参与绘制《缉魂》的电影海报!”
“这方面我接触也比较少,就先大概问了下,人家说如果谈妥的话,预算一张十万起步。”
“哈哈,估计是因为你老公今天上了热搜,昏玉她们都发微博挺你,那边又喜欢《缉魂》出版封面,就起了这个心思。”
“昏玉现在也在A市是不是?这事要成了,高低得请人家吃个饭吧哈哈。”
打字麻烦,这几段话,陶然都直接发了语音。
《缉魂》实体书四月上市后销量一路走高,出版封面也很受好评,苏宜宁是知道的。但昏玉发微博的事,苏宜宁先前并不知道。
和陶然说自己考虑一下,她退出微信,点开微博看。
关于江承的那条热搜,在他和夏思雨先后发声,评论风向扭转后,江二叔让公关出手,将热搜给撤了下来。苏宜宁这会儿上去,已经看不到关于那一条话题的讨论了。
她搜索昏玉的账号。
发现昏玉在上午十二点时发了条微博:“不觉得这样好的女生配不上谁,她配得上任何人。”
这样一条文字下,她发了好几张同苏宜宁加上好友后,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昏玉的粉丝比夏思雨还多,她平时又甚少发日常,这条才发了两个小时的微博下,有一些圈内作者和许多读者评论。
“啊啊啊!是我最爱的神仙画手太太!”
“她真的好好,而且人特别特别耐心,上午看到说她不配的那些话,我都气死了!”
“玉玉你发这几张图真的没问题吗?在给你自己招黑啊[笑着哭]。”
“有一说一,我要是图上这位太太,早不伺候了哈哈。”
“哇!只看说话都好温柔,香香甜甜软软的大姐姐的感觉。”
“毕竟是能让高考状元爱重珍视的人嘛[斜眼笑]。”
“她老公真的绝了,上午好好地正吃瓜迎面泼下来好大一盆狗粮的感觉谁懂?”
“话说,没有姐妹注意到图上那句话吗?姐姐回玉玉那句!”
“我我我,正想说!他很优秀,是我平生所认识人之最!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绝美爱情,太好嗑啦!”
冷不丁看到自己说过的这一句,苏宜宁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退出微博,一边装手机一边往室内走-
厨房里。
徐慧在收拾碗筷,江承拿了个小西瓜,站在流理台跟前正预备切,放在案板旁侧的手机又“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这一上午,从夏思雨开始,他电话和短信就没断过。午饭前特地调了静音。刚才突然想到下午派出所那边可能会联系他,又改调了铃声。
暂且将刀放下,他将手机拿起来点进微信,发现是“江神婚礼执事群”不断地刷新着消息。
这个群是婚礼前一周张瑞建的,方便这一周安排迎亲各项事宜,原本也就十几个人,都是他们当年附中的同班同学,但在婚前两天,张瑞又拉了三叔、江越和江莱。前天到昨天,又断断续续拉进来好几十人,现在群成员逼近七十,俨然要往师大附中校友群的方向发展了。
目光落在群名上,江承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群消息,先艾特张瑞说了句:“你改一下群名。”
张瑞:“改成什么?进来就看江神花式秀恩爱群? ”
方易清:“噗——”
夏思雨:“哈哈哈。”
窦青苗:“……”
程宇飞:“他估计还没看上面的消息哈哈。”
垂眸看着手机,江承指尖滑动,去翻看上面聊天记录。
好半晌,看到了被张瑞转发到群里的一张截图,截图上一个粗黑的圆圈出了苏宜宁说的一句:“他很优秀,是我平生所认识人之最。”
而这张图下面,张瑞@他说了一句:“啧啧。”
程宇飞紧跟着发了一条:“江神这不得爽死了哈。”
“爽死了+1。”
“+1。”
……
唇角弯着一道笑弧,一直翻到最新消息,江承罕见地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正想退出去任由他们闹时,群里被王堃又甩了张图片,他在截图下“靠”了一声,问了句:“这是苏宜宁吗?”
看见那张图的第一瞬间,江承唇角的笑意敛了起来。
他将图片放大了看,发现那是一张在类似画室的地方所拍,立在角落的一副油画作品。画作的主角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她扎着低马尾,身穿校服抱着几本书,行走在一条樱花盛开的路上。
不需要再看第二眼,足以江承确认,画上的女孩确实是苏宜宁。因为那条路、背景里的建筑物轮廓,他都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们师大附中的樱花路和图书馆一角。
一张图片将群里更多人炸了出来。
王堃挺懵地在解释:“不就刚才看见张瑞那张图了,夏思雨说那是她一个朋友在微博发的,我就去吃吃瓜么。结果就看到评论区有人刚发了这个,说是之前去一个画廊看到了拍的,感觉这女孩很像今天热搜上那个医生他老婆,身上穿的校服都和江神竞赛获奖照片里的校服一模一样……靠,虞不惑画的吧?”
程宇飞:“发图的那姑娘刚回复说画作的主人是一位挺年轻的留法新锐画家还长得很帅鹅鹅鹅。”
郑舒好:“的确是虞不惑。我五一在B市遇见他了。”
窦青苗:“《樱花树下的女孩》,这名字起的,感觉还挺浪漫。”
夏思雨:“……”
张瑞:“……”
第55章 冈本 “我拿一盒?”
客厅。
苏宜宁坐在沙发上后,发微信给昏玉说谢谢,并提了一下陶然找她,说影视公司有意让她参与绘制《缉魂》电影海报的事。
昏玉说不用谢,没第一时间接话和她讨论画电影海报,反而发了张图片给她说:“宜宁,这上面好像是你。”
与此同时,夏思雨发微信告诉她:“虞美人回国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苏宜宁懵了一下。
夏思雨又道:“靠靠靠,昏玉刚发你的那张图片,被王堃第一时间发张瑞建的那个执事群里了,而且你不知道最绝的是——刚才大家在讨论那到底是不是虞不惑画的,郑舒好冷不丁冒出来给一锤定音了卧槽,说她五一在B市遇到了虞不惑,他年初就回国了!有没有联系你吖!”
虞不惑在高考后那个暑假给苏宜宁表白的事,夏思雨是知道的。
因为在那之后,虞不惑从苏宜宁的世界里消失了,出国后连新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给她。
这状况被夏思雨意识到以后问过苏宜宁,得知虞不惑是因为告白失败出国,夏思雨还感慨过他决绝。
后来苏宜宁和周沐阳离婚,安安一岁多那年,夏思雨又长吁短叹,说早知道还不如当初接受虞美人呢,如果是他,是万万不可能出轨的,指定是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妻奴女儿奴。
苏宜宁却并未这样想过。
正因为有了和周沐阳这样一桩婚事,她才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人是不能因为感动于被爱而结婚的,至少她不能。
在这一点上,虞不惑比她清醒许多。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在她摇了头后,虞不惑将她从公园一路送回到华府门口。察觉他沉默了一路,苏宜宁心里也不好受,低声告诉他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虞不惑在那时停了脚步,不言不语地抿着唇看她。
他有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右眼眼尾处有一道月牙形状的,浅而细长的疤。那是小学有一次,他母亲发病在家里砸东西,碎瓷片溅过他右脸,伤好以后留下的。
彼时他站在华府门口,用那样一副样子看着苏宜宁,让她抱抱他时,苏宜宁犹豫了几秒,没有拒绝。
虞不惑在她抱住他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就这样吧。我没办法再和你做朋友了。”
那一天之后,苏宜宁再没见过他。
端着大半碗西瓜步入客厅,江承看见的,便是苏宜宁低头盯着手机发怔的侧影。
没问她怎么了,在想什么,他走过去,俯身将玻璃碗放在茶几上,轻轻往她手边推了推,在她抬眼对上他视线时,抬抬下巴示意:“吃点西瓜。”
放下手机,苏宜宁“哦”一声。
江承在茶几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苏宜宁捏着水果叉叉了一块西瓜,习惯性往嘴里送之前突然意识到——这人就拿了一个叉子。
西瓜已经送到嘴边了,她只能咬住,吃完一块才问江承:“你不吃吗?”
江承低头回着微信消息,闻言抬起眼皮瞅了瞅她,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坐到了她旁边。
要说近,两个人昨晚还睡在一张床上,今天又抱过吻过,只是坐一张沙发而已,并没有什么要紧。可苏宜宁仍在他挨着她大腿坐下的那瞬间懵了一下,甚至抬眸往餐厅方向看了眼,生怕正收拾厨房的徐慧突然出来。
“怎么了?”
旁边江承跟着她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
将目光收回,苏宜宁定定神,拿叉子又叉了一块西瓜,递过去给他。
江承没抬手接,稍低了一下头,将西瓜直接从叉子上咬掉。
许是在自己家吧,他比较放松?
苏宜宁这样想,也只能佯装无事,自己一块喂他一块,两个人一起将一碗西瓜吃了。
吃完西瓜她将碗拿去厨房,人刚踏进厨房,徐慧便不由分说地接了碗,苏宜宁只能说谢谢,又回去客厅。
老太太这时正好走完路回来,江承从沙发上起身将她送去房间,给说了一声后,带着苏宜宁离开。
轿车驶出未央公馆,苏宜宁坐在副驾驶上无所事事,将手机拿出来才突然想起,昏玉和夏思雨的消息,她都没有回复。
给两人分别回完微信,她偏头看向左边,犹豫半晌:“江承。”
江承开着车,分神睨她一眼,“嗯?”
苏宜宁捏着手机,组织了下语言:“思雨刚和我说你们在群里讨论那幅画的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误会,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我和虞不惑很多年没联系了,之前也只是朋友,我从未喜欢过他。”
江承握着方向盘,静了好几秒,点了点头笑:“好。知道了。”
话落,他声音顿了下,补充说:“我和郑舒好也一样。”
苏宜宁舔了舔唇。
冷不丁地,她想起她和江承领证那天,似曾相识的一幕。
只不过她当时打断了江承说话。
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不断地浮出水面。
可她却不忍心一探究竟。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正凝滞,江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派出所那边来电话,说已经联系上了孙佳佳,问他们能不能三点钟过去,将事情解决一下。
江承本来就在等他们电话,闻言说了声“好。”
下午三点零五,两个人抵达派出所见到民警后,得知孙佳佳和周沐阳已经到了。
这种级别的案件,民警一般也以调解说和为主。上午江承报案后,他们了解情况同时吃瓜,对事情已经一清二楚。让两对夫妻各待了一间调解室,年轻的民警笑了笑,告诉他们:“……情况现在就是这样。孙佳佳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也同意当面赔礼道歉和赔偿一定的精神抚慰金,你们这边看?”
来的路上已经和江承谈过诉求,闻言,苏宜宁压了压交握着搭在桌上的手,语气平静说:“我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人,只是这件事,仅当面道歉怕是不行的……事情既然是在网上发生的,那么除了您刚才说的,我更希望她写一封公开道歉声明,在她个人账号上置顶半个月以示悔改和诚意。”
“行,我转达一下。”
沉吟几秒,民警表示理解,又前往另一间调解室,几分钟后再回来时却面露难色,说孙佳佳那边表示可以多加精神抚慰金,但写道歉信置顶的事有点难以接受。
两位民警看着苏宜宁,又看看江承。
苏宜宁想了想:“我这边没有回旋讨论的余地。”
不管是和周沐阳,还是孙佳佳,她其实一点关系也不想再扯上的。离婚到现在,各种话都听过,旁人说什么,在乍一看见听见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些不舒服,但过去也就过去了。
她不想一直纠缠在那些事里。
但事情已然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哪怕是为着以后的生活平静,她也必须让孙佳佳有所表态。
说完这句话,苏宜宁不再开口。
民警沉吟着,又看向江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