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怀疑，但也有私心

布港要乱起来了，它的乱势已经不可阻挡。

迪克快速越过溃散而逃的市民们，他们原本还围在国防部长附近，想看大难不死的他会如何振奋人心。

但很不幸，这次的炮火没有超人的救援。

火还在烧，消防队员在一边救人，一边灭火。

它是在哪里发射出来的？迪克在人群中间想找出答案。

两架直升机坠毁在附近。

迪克觉得奇怪，直升机的高度应该不会受到炮火的影响才对，然后他很快就看到了直升机驾驶舱的样子。

一架直升机的挡风玻璃被子弹射穿，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迪克还是看得出来，它大概是从一个相对水平的角度被射穿的——这架直升机被人从空中打落，直升机上的两个特勤人员也被抬了出去。

有人在空中袭击了这架直升机。

另一架，挡风玻璃上的弹孔集中在下面，呈向上的扇状形，很多人同时对这架直升机开枪，它的机舱里停着固定架。

他们潜入了特勤队，占据了一架直升机，然后从空中对国防部长进行射击，然后开枪打落另一架试图追击的直升机，准备从空中逃走，但是被地面上的人反应过来，开枪将他们打落下来。

迪克在脑袋模拟了袭击的场景。

……没有证据了。

他太熟悉哥谭超反的作风了，就算这架直升机成功逃走，他们也不会有命活到警察们找上门的。

等他们找到袭击者的时候，将会是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不比现在的情况好到哪里。

他站在一旁的时间有点长了，与附近惊慌失措到处乱逃的人格格不入，拉黄线的警察看见了他，一手拖着黄线，一手推着他，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让他滚。

迪克顺着他的力道后退，眼睛还在观察四周，推他的警察见他不理自己开始破口大骂，问他是谁，来这里干什麽，问他有什麽图谋，是不是共犯，他甚至被自己的话惊到拔枪对准了迪克。

旁边的警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看到同事拔枪，他也拔，然后就发展成了一群警察拔枪围着迪克。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关注警察局长大声发问：“发生了什麽？”

不必等到已经惊到手抖的下属的回答，局长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答案。

“你们都在干什麽！放下枪，你们该做的事！”警察局长，雷德洪警长对那些莫名其妙把枪口对准迪克的下属吼道，然后走向举着双手表示自己无害的迪克走去，把他拉到黄线范围外。

“你来做什麽？这件事和你有什麽关系？”他问，眼睛紧盯着迪克，国防部长在他的地头上死了，虽然是特勤人员被人入侵，但是多少和他脱不了关系，他现在压力非常大。

“不知道，之前我们查到的是有外国的势力可能参与计划了对部长的袭击，但这次不清楚，所以我想来看看。”迪克再往黄线内望了一眼，回头和雷德洪警长说，“你有什麽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雷德洪警长沉重地摇头。

“这次袭击还没有结果，执行者试图逃走，已经被地勤人员当场射杀，FBI要接手这件案子，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维持现场秩序，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那上一次呢？我们猜测炮火来自哥谭。”迪克试探性地说道，他用一种不会冒犯到上位者的眼神观察着雷德洪警长的表情。

雷德洪的眼神比他直白很多，他直接问：“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都不知道炮火来源自哥谭，上一次袭击的情况他知道得并不多，太多人插手了，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警察局长。

“我们联系上了一个在俄罗斯的组织，他们被范纳弗集团拖欠了一笔货款，所以通过一些风言风语我们猜到炮火来自哥谭，但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还在找。”这就是在扯了，迪克没有怀疑到谢尔盖头上，如果是他们做的，那根本没有必须委托亚里。

“你没有向上汇报……是了，你的汇报对象不是我，新来的那个也没必要告诉我这样，他恨不得把这个案子握在他手里。”雷德洪警长话到一半突然咬牙，想想最近发生的事。

先是看好的新人被海关勾了过去当卧底，当卧底也不错，至少自己能跟着捞点。

但紧接着就是那该死的国防部长突然要到布港作秀，来说是考察，但他很清楚，不过是新官上任的形式而已，他不敢去哥谭，就只能欺负一下布港，他就跟以前的国防部长一样，不会给布港任何东西。

好死不死，他在布港被袭击了，一直暗中给自己送钱的范纳弗突然就倒下了，一大堆黑料辅天盖地，雷德洪这几天觉都睡不好，生怕有哪个记者查到了他的丑事，一同给曝了出去，那他就真的玩完了。

这就算了，国防部长没死，是好事，不用他来查案，让FBI和CIA为这点立功争来争去也是好事，他可以少干点活。但问题是他一无所知，谁也不能确保会不会有第三枚炮弹。

结果那该死的国防部长还是死赖在布港不肯走，说什麽勇气，说什麽力量，说什麽奋斗，恶心的作秀，每一次出行都要全警局一起陪他。

又累又不讨好，还要上前赔笑，雷德洪对这个大难不死后不幸惨死的国防部长没有半点好感。

结果，手头上还有一线希望的卧底行动又被空降部门给抢了领导权，说不定连知情权也给抢了。

雷德洪想，如果他手边有一个按钮，按一下可以毁灭世界，那他绝对要按完一次后，在世界毁灭前赶紧多按几次，好让它毁得彻底些。

他恨透了这些狗屎东西。

幸好上帝开眼，看到了他的苦难，让国防部长早早地死了，但上帝却同时又闭上了另一只眼，让这狗屎的国防部长死在了他的地头。

恶心！

迪克不知道他心里已经被苦瓜汁浸透，他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新来的？

什麽叫新来的？

他和亚里的卧底行动不是只有海关和市警吗？

新来的是谁？

如果是海关或者市警的直属上级部门，那雷德洪警长应该不会那麽排斥，除非是其他部门的人插手了。

迪克脑子里过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试探：“我不太了解新上司的情况，他有些神秘主义。”

猜的，迪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新来的”是什麽情况，但他可以顺着雷德洪的话说下去，只要他猜到雷德洪心里的想法，那雷德洪就会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CIA的人是这样的。”果然，雷德洪顺着迪克的话发泄苦闷，他皱着的眉头更皱了，说句不好听的，迪克怀疑他额头上流下的不是紧张的汗水，而是苦瓜汁。

“我猜到这个案子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之前就是他先一步发现的……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说到一半他又想起来自己的话不太恰当，似乎不能跟迪克这个不再向他汇报的人说那麽多。

“之后有发现的话，我们会向你报告的，长官。”迪克想让他透露得更多一点。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布港会乱起来，”雷德洪的烦躁不只来自其他部门对他的压迫与无视，还来自本地的势力斗争，如果迪克说得是真的，那哥谭的组织很快就要跟布港的组织打起来了，到时候强龙斗地头蛇，他的脸又要保不住，“我可以告诉你，你想查到什麽，最好把握好这次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前，你们能做到什麽程度。”

雷德洪对迪克的汇报没抱多少希望，他也能猜到，卧底任务的重点是海外，不然CIA不会插手，所以只是劝诫，他虽然不是什麽好警察，但也不想看着迪克无知无觉地去死。

“你快点离开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不然他们下次可能真的会开枪打死你。”雷德洪警长说。

没想到还能收获这种消息。

迪克想，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换了个上司？

那问题来了，亚里知道他们换了个上司吗？

也巧不巧的，那个新上司还是奥森先生。

亚里，你到底干了什麽？

迪克非常在意。

他往自己的公寓走，早上的阳光正好，平等地照耀在他和他身后的废墟上。

迪克只希望亚里没有插手这次的刺杀，上次的……没有人伤亡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种手段太偏激，迪克不会赞同。

错误的手段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就像上次的刺杀会影响这次的刺杀。

迪克不知道是第几次回想起这些天与亚里的相处细节，他非常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亚里的关心总是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到自己被重视却没有过多的压力。

他不吝啬向自己表达好感，迪克喜欢他直白的喜爱。

每天和他一起吃早餐也变得异常期待。

从自己的公寓到亚里的公寓路上并没有那麽多种口味的食物，但迪克知道亚里会期待，所以他会在每天起床后找一家新的早餐店，买两份带去他家里，期待他的反应。

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自然的相处会让迪克有种获得感。

尤其是亚里还很宅，他每次去找他都能找得到。

这确实带给他很大的安全感，不同于阿福或者布鲁斯对他的关心，这是另一种感觉。

所以迪克还是不愿意怀疑他。

他不希望这种如流水般沁润人心的相处下面藏着光不得光的东西。

但如果他真的做了呢？

迪克抬头，发现自己走进了大楼下的阴影里。

早上的阴影有些冰凉。

如果他真的做了……先验证吧。

迪克想，先验证吧。

如果他什麽都没做的话，冒然怀疑会让他伤心的。

他不想亚里伤心。

第29章 帮派头领们也在烦恼

罗兰德·德斯蒙德，道上人称“教父”，是德斯蒙德家族的首领，觉得最近全世界都在针对他。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先是那只换皮鸟不好好呆在哥谭了，非要来布鲁德海文插一脚，他的生意本来发展得好好的，现在那小子吃错药了，天天搅乱他的生意。

罗兰德觉得恶心。

夜翼改名叫苍蝇可能会更符合那只蓝鸟给他的感觉。

偏偏他又飞得快，罗兰德多次想亲自出马把他打成残废，但他就是不进笼子里。

罗兰德一直在等夜翼飞进他的陷阱里，但看起来，夜翼也在等他踏入一个陷阱里。

所以罗兰德不敢轻举妄动。

但一直看着夜翼破坏自己的生意又着实恶心。

他这些天都呆在一个对他而言非常有安全感的地方——他家里。

他不同于他那个过度追求力量的弟弟，他本身就是如同变异雄狮般强大的男人。

他家也建得跟十分开阔，到处都是昂贵的金色，到处都是透亮的灯光，像是草原上的狮子需要一块足够大且风景优美的领地才能完全活动一样。

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比外面的要大。

这让他那老小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时，像是一个过时的橡胶玩偶，可怕又丑陋。

她双手握着拐杖柱在身前，老妇人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睛带着几分不赞同的轻蔑。

“罗兰德，你在怕什麽？为什麽不敢去找他？你的手不应该握着酒杯，应该握着他的脖子，让他变成一只死鸟挂在市中心的时钟上，让所有人看到，忤逆你的下场！”老妇人跺了跺拐杖，对自己儿子窝在家里的行为十分不满。

“那只小鸟的下场早已写定，母亲，”罗兰德并不把老妇人的贬低放在心上，也不打算为她的言语负责，“我只想看，如果我不应对，那他会怎麽做。”

街头上的生意就那样，街头上的生意黄了就黄了，反正会在大街上找他要毒|品的人也榨不了多少油水。

罗兰德不爽的是自己的面子。

他们混黑的可不像哥谭那批被蝙蝠侠打来又打去的人，他们的脸早已经没了，但布港的帮派依旧维持着老做派——面子一定要大，还要漂亮。

夜翼就是在落他的面子。

但还没伤到他的里子。

“我说的不是他，那只死鸟会死于布港的某支暗枪，我不在意，”老妇人说，眼神如鹰鸷，“我说的是早上那个胆大包天的家夥。”

这才是让罗兰德头痛的。

那家夥一炮轰乱了布港多年的平静。

本来罗兰德就为范纳弗的突然倒台头痛。

布港的能人并没有哥谭那麽多，他们那些能当超级反派的，除了是著名神经病外，也是学术大拿。

有哥谭在侧，布港就只能充当哥谭的消费市场，那些新奇的药物，容易让人迷失，也容易让人疯狂的小东西，布港争不过哥谭。

连罗兰德也要沦为中间商，从哥谭进货。

这些无所谓，罗兰德在意的是自己的地盘由自己控制，他可以拿钱给上游的人让他们供货，但他不能容忍有人将主意打到布港上。

之前的范纳弗就很好，非常安分地帮他走私货物，从哥谭给他运一些新奇的化学药品来，从南美运一些传统的高级货来，他们一直都做得不错，罗兰德很喜欢和他们合作，他们遇上了一点小麻烦，罗兰德也乐意帮他们摆平。

但没想到它会被人突然盯上。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倒台的速度快到让罗兰德反应都变慢了。

所以，一时间他没人可以给他运货，他没有更多的货物维持生意，也不能把手头上的独门货物卖出去。

这下子两头堵了。

所以这个时候，那个为了名声能直接杀掉国防部长的人。

真正让罗兰德起杀心的是那个人。

那家夥绝对要会一脚插进布港里！

“我知道，母亲，我不会等太久的，那种疯子，忍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走到我面前。”罗兰德说。

“你要容忍他踩坏你多少城池才会去见他？”老妇人说，她看不惯儿子这种态度，他们混黑的，不进就是退，永远要不要命的来挑战他们的权威，“你担心陷阱，但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陷阱，你呆在这个老巢里，是想说你已经老到跟我一样，走不动了吗？”

“看起来你对我有很多意见。”

“最近，是的。”

“那很明显，你还不够了解我，”罗兰德阴沉地说，“我并不是只在家里干坐着，所有的生意我都计划好了，他打不进我的城里，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只能是哭着求我，求我赐予他恩典！”

“而那只蓝鸟，我会让他如一个真正的英雄，壮烈且光荣地死去，他的离去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会被人尊敬，那会是真正的死亡，他将永远离开布港，而蝙蝠不会因此将过多的目光投放到这个城市。”

“那你连通外界的管道呢？”老妇人对她儿子的计划非常满意，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相信他绝对会采取行动。

但现在的问题是范纳弗集团倒下了。

这里就要说到专业国际航运公司对走私犯罪的降维打击了。

只有罗兰德这种大客户知道，让他们帮忙送货运货是一件多麽让人省心的事，不用担心海关，也不用担心海警，甚至他们会给明面上的货加一份保险，真不幸碰上坏天气，货物全损了，他还能拿回一部分钱。

所以我们布港发展经济最后还是要回到商业化这件事上，虽然是走私犯罪商业化。

这就造成了范纳弗集团在走私线路上一家独大的场面。

哥谭人可能还有他们的渠道，但布港没有。

布港只有范纳弗集团。

所以面对老妇人的提问，罗兰德一时还真想不出什麽好办法。

“不会只有他来的，”罗兰德说，他也只能这麽说，“我们的合作夥伴也听说了布港最近的不幸，他联系了我，他将派一个全权代理人来和我见面，也许他们会有好办法。”

现状就是他们现在只能等。

不管是哪方面。

国防部长被杀，还不是在哥谭，而是在这里。

布港，一个犯罪率高但平平无奇的城市。

一个官方政府还没有完全放弃插手管理的城市。

最近他们的生意确实不能冒头。

毕竟他的城市不是能动不动就被“统治”的绝望之城。

接下来几天，会有更多警察如涌入这里。

先蛰伏一段时间。

还有，他很在意的另一件事。

范纳弗登台时蒸发的数十亿，都是谁吃了？

是市场机制，还是……？

“希望我从未谋面的合作夥伴能给我些许回答。”

从未谋面的合作夥伴，他说的是谢尔盖集团。

为什麽从未谋面？

还是范纳弗，它在布港的走私活动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关键到两个相互需要的犯罪组织在它的周转下从未见过面。

是的，谢尔盖集团需要德斯蒙德家族生产的、能让人变得力大无穷时还能让人智商下降的特效药。

德斯蒙德家族需要谢尔盖集团发明的新型毒|品，来平衡哥谭那边的货物，他要用足够多的供货商才不至于被哥谭的癫佬们控制。

罗兰德低头饮尽杯中酒。

打理整齐的金色长发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光。

而他背后，一些隐秘的地方，灯光照不进的黑暗里，潜伏着一个小山一样肌肉怪物，像是夜晚草原上觅食的猛兽，双眼放光兀自兴奋着。

——

从看到那阵火光开始，奥森先生就在等，等什麽时候有人来找他。

他没等多久。

“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一大堆黑西装中，那个领头的人对他说。

“我只知道结果，应该和你们是同一个时间知道。”奥森说，这次他是真的不知情。

“他死了。”领头的人说。

“猜得到。”奥森面无表情。他死就死吧。

压力马上就要来了，上面的人不会再记得他是救过人的功臣，只会觉得他的嫌疑洗不干净了。

但他要供出梅斯兄弟吗？

没这个必要，他前面已经做得很完美了，他没有出任何差错。

FBI的国内调查和CIA内部调查对他来说都不算什麽。

更何况，他是真的有把柄在那两兄弟手上。

虽然大家都说CIA是最大的国际黑|帮，但对内部人员还算有底线，但梅斯……难说，他见过梅斯杀人，有时候还算干净利落，有时候就太不人道了。

领头：“你有什麽想说的？”

奥森：“你有什麽想问的？”

领头：“你知道他们上次用的什麽武器吗？”

奥森：“不是找到了？跟电视上的是同一个型号，吊在他们逃跑的游艇下面。”

领头：“那你知道他们的供货商是谁吗？”

奥森摇头，这件事连梅斯也不清楚，他们只做了计划，具体如何执行还是要靠实操的人。

“你确定你跟这次的袭击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