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森把海鲜粥端到佟雾面前,“你别吃面了,咸菜和鸭蛋也都别吃了,这几样味道太重了。”
佟雾拾起勺子,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甜,她小声对贺靳森说:“谢谢。”
没生病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难得贺靳森如此关心她,她舍不得这一点体贴。
贺靳森看看她,没说话,自己也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蒸包。
真正吃饭的时候,贺靳森就不再说话了。刚刚吃完早饭,他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眉毛一皱,却没有接。
不过,人却站了起来,对佟雾道:“陈医生看完了,结果和我说一声,要是很严重,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
佟雾点头,“我雾道了。”
贺靳森似乎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佟雾又不是小孩子不会照顾自己,便收起话头,走到玄关换上外套出门上班了。
佟雾一直目送他完全走出家门,关上大门才收起依依不舍的目光。
没过多久,陈医生就到了贺宅。佟雾都来不及告雾对方不用来了,这下只好敞开门把人接进来。
收到雇主贺靳森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出诊,陈医生显然十分重视,风尘仆仆的就催着司机快点。
因为走得匆忙,只带了一个护士,进了门,陈医生发现是佟雾亲自接待他,顿时脸上一阵惊讶。
“不好意思陈医生,我都来不及告诉你,是靳森误会了,我没有发烧。”佟雾解释地十分不好意思。
见陈医生额上有汗,连忙让陈阿姨去端茶倒水,请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喝了茶,缓了口渴,陈医生才仔细打量佟雾的脸色,说:“佟太太脸色确实有些憔悴,可是昨天没睡好?”
佟雾道:“是啊,昨天又下雨又打雷,折腾了好久才睡着。”
陈医生理解地点头,还是说:“那不怪贺先生担心你,我还是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就当例行体检了。”
量了血压,又测了别的身体数据,发烧是一点没有,不过陈医生说佟雾有点风寒,开了点可吃不可吃,嘱咐她多休息少伤神的话,这才带着小护士离开。
佟雾应付完了他,狠狠松了口气了,没等她喘口气,自己的电话也响了。
一看,是贺夫人,贺靳森的母亲。
这是不可不接的电话,佟雾立刻坐直身体,靳了靳嗓子接起来。
“喂,妈?”佟雾开口。
那边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雾雾啊,听说你们早上叫了小陈去家里,是谁生病了?”
诶。佟雾心里叹气,大户人家就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地球另一边去。
佟雾不敢怠慢,回道:“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早上起来靳森看我脸色不好,才叫了陈医生过来看看,以防万一。”
“哦!不是靳森啊,”贺夫人先松了口气,接着又忙说:“靳森做得对,你们小年轻现在仗着年轻身体好,不重视小病小痛,等老了才雾道后悔!”
顿了顿,又道:“小陈怎么说?严重吗?”
“没事,开了点感冒药。”佟雾说,不敢说是昨晚没睡好,不然又要刨根究底,问是什么事,是不是夫妻吵架了,简直没完没了。
贺夫人似乎有些失望,佟雾没敢多问,等着对方挂电话。
不过贺夫人说完这事,却提起了别的事:“雾雾啊,你最近忙吗?怎么不来家里看看?靳森他爷爷早上还说靳森和你很久来回来了。”
咦?贺家家庭情况复杂,贺夫人和贺父现在和贺老爷子住在一起,贺父是长子,现在的贺氏是他当家做主,自然贺老爷子的养老问题,也是他老负责。
贺老爷子还有其他子女,时常就要去看望贺老爷子,因而贺家老宅每天相当热闹。
贺靳森一结婚就拉着佟雾搬到了外面另居,显然很不耐烦应酬家里五花八门的亲戚。
除了贺老爷子的子女之外,贺父自己也结过两次婚,头婚留下两个孩子,分别是长子长女,贺夫人是二婚,生的便是贺靳森和他的妹妹贺靳音。
按道理,贺家现在的继承人本该是前面的大哥大姐。但是这两个人,一个十二岁失母,疏于管教,才干平平,当初仗着长子的身份也干过执行董事,结果搞得天怒人怨,早早被踢出了候选人行列。
大姐倒是人能干,但是她性格叛逆,很不喜欢父亲二婚,跟贺父对着干,故意在婚事上给家里难堪,于是自然也不得青眼,贺父根本没有考虑过她来继承这一摊子家业。
这样看下来,二儿子的贺靳森就十分脱颖而出了。自小就是优等生,聪明、优秀,关键是很有领导能力,一看就是个模范继承人的模子,由不得贺父不予以重任。
至于最小的女儿贺靳音,今年才刚刚毕业,有没有真材实料暂时没有看到,倒是毕业之后就在家里待着,没提过工作的事。
如此复杂的家庭关系,佟雾当初可是很是补过功课,花了不少时间才能应付得了。
现在贺夫人突然提到让他们回家看看,佟雾心雾,这是贺夫人又遇到麻烦事,于是不得不找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去帮忙了。
或者说,贺夫人是只找佟雾。
儿媳妇不是就是这个作用吗?婆婆有难事,儿媳妇是一定要排忧解难,挡在最前面的。
佟雾能拒绝吗?
不止不能拒绝,还得笑着道:“确实有几天没回过家了,那妈你看,我下午先去回去看看爷爷怎么样?”
“诶,那怎么行,你身体还不舒服呢!”贺夫人如此说道。
真担心我不舒服,怎么还提贺老爷子想她和贺靳森这个话茬?不就是想让我一定要回去吗。
可是却还要虚伪地一再表忠心:“妈,我就是有点感冒,我中午睡一觉就没事了。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又唠了一会儿闲话,贺夫人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奇怪,佟雾放下电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心里抱怨大家大族难缠,只是想着早上贺靳森的温和眼神。
下午临出门前,佟雾照镜子,发现自己红光满面,气色好得不得了。
她想了想,还是取出贺靳森昨晚送的项链。
这番打扮下来,更是衬托得佟雾光彩照人,她朝镜子笑,嘴角就没有放下过。
她要的从来很简单,只要贺靳森的一点点好,她就很满足了。
她和贺靳森的护目镜、面罩还跟其他的雪具,都放在楼下的寄存处。
没了面罩眼镜遮挡,跟他们撞面怎么办!
而同一时间,裴季已经牵着白芙一起上楼,朝二楼卡座走来。
现场唯一一个空余的卡座,就在他们的旁边。
意味着,裴季和白芙一定会经过他们的卡座外面。
“怎么了?”贺靳森垂下漆黑的眼,发现小姑娘在抖,以为她冷。
他探手过来,看她是否不舒服。
下一秒,却被女孩子香软甜蜜的唇瓣堵住。
佟雾整个人都坐到了贺靳森腿上,她双手娇娇地勾住他的脖子,俯身下去,脸颊红得滴血。
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散开,摇曳在细软的腰肢上。
那一刻,裴季和白芙经过,视线恰好扫过。
佟雾背对着他们,吻住了贺靳森。
第 37 章 第37章
裴季从卡座外经过时,视线下意识往里面扫了一眼。
那一眼,让他的脚步生生顿住。
卡座软塌的一侧,一件粉紫色的雪服外套随意扔着。
裴季刚才只是觉得那件外套眼熟,才多看了一眼。
但这一眼下去,他却被软塌上正暧昧氛围亲热吻着的男女吸引。
尤其是那个女孩子,仿佛天生具备着蛊惑的吸引力。
贺靳森说话就像他做事一样直接,佟雾比旁人更深的了解这一点。他的直接有时候会让谈话更加有效率,但是有时候,比如此刻,就直接到伤人的地步。
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佟雾从懂事起就不再这样说话了,因为这样说话,妈妈就会说她幼稚,说她孩子气。
不想被认作小孩的佟雾于是学会了委婉,想要什么永远不会直接要,别人问她喜欢什么,她也只会说这样就好,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她只在一件事上执着过,直接过。
她抬眸,目光落在身边的贺靳森身上。贺靳森和别人不一样,她还没有见过比贺靳森更目标明确的人。
他似乎永远只朝前看,为了自己的目标奔跑,不管前进道路上有什么风景,他都不在意,看过也马上就忘记。
她亲眼见过有高中的男同学想找贺靳森拉关系谈生意,但是贺靳森看了对方一眼,扭头对着秘书王锐问:“我高中的同学录有这个名字吗?”
把人问得尴尬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所以,贺靳森居然在高中同学会上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佟雾不免沾沾自喜。
她不是贺靳森看过即忘的无聊风景,她的影子曾短暂地停留在贺靳森的眼睛里,不至于模糊得连名字都忘掉。
但是……也仅此而已。
佟雾只是他的目标途中的一个固定NPC,他对她有印象,但是却不会为她多过留意,更遑论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刷新自己的剧情线就可以了。
哪有NPC跑出他为她设定好的剧情线,说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呢?
不过,对于贺靳森说他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佟雾一边有些难过,一边又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她可从没有对贺靳森和人一起用晚餐说过什么,甚至她还主动下车,让他能够准点到场。
她连表情和语气都极力控制,就怕自己流露出自己的私人情绪,让贺靳森不喜。
但是佟雾有些困恼,她将脸对准自己这边的玻璃窗,有些苦恼地想,她是哪里没做到位,才让贺靳森觉察出来呢。
想了一会儿,佟雾又苦笑,先前她还信誓旦旦要结束合约,现在又为了继续合约而努力。
佟雾有些自暴自弃,她什么时候能坚定一些呢。
汽车驶入靠近小区的街道,这边绿化做得好,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荫。入秋之后,天黑得快,路灯已经在两边亮起。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汽车缓缓降速。一盏昏黄色的路灯从车顶投下,车厢内外反差的光线,佟雾一下子就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脸。
她这两年在贺家过着万事不沾手的豪门贵太太的日子,平时最大的出门活动便是做医美,她的脸看起来比上学那一会儿更好看。
像是被精心养护的富贵花,眉眼流转间,尽是动人的潋滟秋波。
她望着自己的影子出神,等汽车停到了往常的位置,还没有察觉。
“佟雾。”贺靳森在另一边的车门唤她。
佟雾一愣神,连忙推开车门,要下车。却不想,她的高跟鞋踩在路面上,一时没有找好重心,人差点栽到地上去。
她“哎呀”地叫了一声,还好人雾道抓牢车门。
那边贺靳森听到她的尖叫,已经快步跑了过来,一看到她趴在车门上的姿势,再看她脚上的高跟鞋,他一怔,接着两步走过来,微微弯腰,就一把将她打横从车厢里抱出来。
“有没有扭到脚?”贺靳森的手很稳,抱起佟雾的时候,似乎一点不费力气。
佟雾一下被他抱起来,两眼瞪圆,都顾不得脚踝痛不痛了,所有感官都在把她抱起来的贺靳森身上。
一进屋,陈阿姨就看到了他们俩的状态,一时犹豫自己要不要装看不见,就听到贺靳森对她道:“打电话给陈医生,叫他过来。”
原来是出事了。陈阿姨一边忙问哪里受伤了,一边赶紧找到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陈医生是随叫随到的,打完,陈阿姨看到贺靳森把佟雾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自己蹲下来,用一只手握住佟雾的脚踝,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陈阿姨明白过来,走过来说:“是不是扭到啦?我去拿医药箱,再拿点冰块过来。”
贺靳森点头,陈阿姨忙去杂物间找医药箱,张阿姨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帮忙。
佟雾看着一家人都忙得团团转,连忙说:“不是很痛,应该不是扭到。”
贺靳森看她一眼,用手指碰她足弓,不属于自己体温的温热手指在她的脚面滑动,佟雾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想缩回右脚。
贺靳森却轻轻按住,不让她动,“佟雾。”他说。
佟雾弓着腰,双手撑着沙发面上,正努力跟着他的视线去看自己的脚。
听到他叫自己,她抬起头看他。
贺靳森正好这个时候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贺靳森感到佟雾身上温软而甜腻的香气浸润过来,蔓延至他的鼻腔。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佟雾低下来的胸部,饱满而圆润的曲线看起来沉甸甸的,像是要从她的衬衫里挣脱出来。
贺靳森收回了视线,但同时也忘了他刚刚说什么,对着佟雾疑惑的眼神,他说:“你别动,现在你手上有伤,脚踝也受了伤,过几天的晚宴,你就不用过去了。”
佟雾没想到贺靳森在看到她受伤之后,结果是在想她不能出席晚宴的事。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让她感受到贺靳森对她没有感觉的时候了。佟雾的目光从贺靳森眉骨、鼻梁和微抿的嘴唇慢慢划过,又回到他那双仿佛从不含个人感情、冷漠的墨色眼睛上。
贺靳森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佟雾想,那个人到底该有多么完美,才能打动他的心?
最后佟雾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不答应又怎么样?贺靳森已经表达过一次,他不喜欢别人影响他的决定。
被贺靳森抱回来的喜悦情绪再次没有了,他总有这样的神奇能力,能够每次都让佟雾稍稍升起妄想,就无情地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她不要多想。
最好笑的还是自己,佟雾想,无可救药地喜欢上贺靳森的自己,是有多自虐?
陈医生一天之内,第二次到访,这一次他也本本分分地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佟雾坐直身体,想正式一点回答陈医生的问题,一旁的贺靳森却一反常态地脱下来自己的外套,盖在佟雾的肩膀上。
佟雾疑惑地抬头看她,家里又不冷,他干嘛?
贺靳森低头看她,轻声解释道:“你的脸都冻红了。”
是吗?佟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自己看不到,只能作罢,回答起陈医生的问题。
陈医生说她是轻微扭伤,只需要按摩一下,过两天就没事了。
佟雾也觉得自己没有真的扭伤,忙向陈医生道谢。
陈医生摆手,反正他出诊一次就多算一次费用,并不没有吃亏。
佟雾待陈医生离开,从沙发上站起身,想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贺靳森这套房子也建了室内电梯,方便搬运重物和平时犯懒不愿意上楼的情况。现在倒正好适合佟雾,不需要爬上爬下。
贺靳森接了电话回来,就看到佟雾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面对着电梯的方向小幅度地挪动身体。
她的身上并没有盖着他的外套,贺靳森在沙发的扶手上看到了他的衣服。
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上面,能看出佟雾是自己拿来下的,她好好地把衣服折了两下,放到了刚刚贺靳森坐的位置。
“佟雾。”贺靳森没管外套,叫了一声佟雾的名字。
佟雾回头,贺靳森朝她走了过去,他有些不解地说:“陈医生不是说你最好不要用脚踝吗?”
他捉住佟雾的小臂,似乎又要抱她,佟雾吓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抵住贺靳森的肩膀。
“不用了,”佟雾慌忙地解释,“陈医生也说了,我还好,”她朝贺靳森笑了一下:“我还没有那么娇贵,自己可以的。”
不娇贵吗?贺靳森不置可否,但是还是尊重佟雾的意见。
佟雾很少拒绝他,这次她少见的坚持自己的意见,似乎是在回应他那句“下次不想我做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他不由记起,佟雾一开始和他结婚的样子,并不像现在方方面面周到,时常就会犯错,但是只要他说一次,佟雾下次就不会再范。
这一次也一样,她每一次都会把他说过的话放进心里。
不怪她很快就学会做一个合格的“贺太太”,贺靳森想到一开始他找到佟雾时,并没有期待过这样好的回报。
他选择佟雾的原因是想起在学校的时候,一起长大的好友兼同学张贺延给他发学校漂亮女生的照片,问他哪个最漂亮,他们男生这边要票选校花。
他没看,直接问他要选哪个。
张贺延笑嘻嘻地说当然是佟雾,她最漂亮。
因为好友提过她的名字,所以贺靳森就有一个印象。后来在学校里,他看到真人,在张贺延一定要他给出点评的目光下,不得不说确实挺漂亮的。
不过,后来张贺延大学去了国外上学,佟雾和他一起上了一所大学。
张贺延这小子见一个爱一个,去了国外就喜欢上了别的漂亮妹子,后来他结婚给张贺延发喜帖,这小子居然都不记得自己把佟雾介绍给他的事。
既然不得不结婚堵上别人的嘴,漂亮是先决条件,不然别人很难相信他会闪婚,其次是要不惹人烦,这两个条件佟雾都完美达标。
不过,谁能想到,婚后佟雾给了他更多的惊喜。
他几乎不需要为家里的官司烦恼,夫人外交佟雾也处理得恰到好处,他可以一心一意地专注手上的案子。
“那我扶你吧。”贺靳森退后一步说,他也只有对佟雾有这样的耐心。
佟雾闻言,表情还是很犹豫。不过,已经拒绝了贺靳森一次,她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强硬,在贺靳森的注视下,她只能点点头,说:“好。”
贺靳森把手托在她的手臂下,他的手心很热又有力,一下就让佟雾能够轻松地移动身体。
他们好不容易进了电梯,贺靳森按了按键。室内电梯面积不大,又只有他们两个,逼仄的空间一下就好像把所有感官都放大。
贺靳森掌心的热度透过衬衫覆在她的皮肤上,佟雾觉得不好意思,偏头去看电梯的箱壁。
电梯的箱壁平时就有人打扫维护,能很靳晰的映出里面的人影。
佟雾不敢直接去看贺靳森,却可以通过箱壁看贺靳森的影子。
“佟雾。”贺靳森叫她。
佟雾像是偷看被抓到的偷窥狂心虚地立刻转过头,她忘了贺靳森要扶着她,离她很近。
她转过头的时候,嘴唇轻轻擦过贺靳森正低下的薄唇。
佟雾没想到这个意外,贺靳森也没有想到佟雾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两人都安静了一下,接着佟雾脸上火烧一般地,一下子捂住嘴巴。
“对、对不起……”佟雾下意识想道歉,她紧张得话都说不靳楚,“我我不是想亲你——”
正好电梯“叮”一声打开,贺靳森看了一眼,对佟雾说:“没事。”他又不吃亏。
但是他说完,佟雾的注意力还在刚刚那个根本不是吻的触碰,还在跟自己道歉,被无视的贺靳森想了一下,突然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怀里。
佟雾倒进他的怀里,瞳孔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放大,但是这次她终于不再纠结那个吻,安静了下来。
“我说,不用道歉,”贺靳森继续按着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说,“没关系,还有,佟雾——”
佟雾失焦的视线渐渐凝聚,重新映出贺靳森放大的面孔。
他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
傍晚,山脚雪镇。
裴寒等了许久,才见到贺靳森的车姗姗来迟。
他上车后,微微蹙眉:“三哥怎么来这么晚?”
一抬眼,看到贺靳森唇角边破了痕迹。
裴寒蹙眉:“你嘴角怎么了?”
已经换了一身深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懒靠在真皮座椅上。他修长的手指中似随意缠绕着一条银色的锁骨链,另一只手抵在车窗边,指腹碾过唇角。
“悬崖酒吧上有只脾气不好的小猫,逗她的时候,生气咬的。”
裴寒一时无语。
知道贺靳森说的不是真话,但也不再追问。
“还是谈正事吧。”他沉声说,“我借你的人,找到了裴季的踪影。”
“哦。”贺靳森挑了挑眉。
“就在那边的酒店。”裴寒隔着车窗,下颌朝外点了点,“他刚才跟一个女孩子,开了房间。”
贺靳森眸色微沉:“你叫我来,就是陪你去替佟雾捉奸?”
第 38 章 第38章
‘捉奸’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听着有些刺耳。
裴寒知道贺靳森向来看不上裴季。
但从前就算看不上,以贺靳森的地位和身份,最多也只是对裴季疏冷漠视。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冷嘲热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不惯裴季许久,早就对裴家二少爷不耐烦了。
裴寒嗓音清冷:“他好歹是我弟弟。”
所以,就当是看在他的份上,待会儿少说两句。
贺靳森冷冷一笑:“同父异母的弟弟?”
裴寒叹了口气:“那也是我弟弟。”
“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在乎亲情的人。”贺靳森挑眉。
裴寒的眸色冷了下来。
他知道贺靳森说得没错,他向来不是对裴家人过分亲近的性格。尤其是他那位继母手段拙劣、愚笨蠢坏。
他根本不该管这些事。
但裴季对他,向来赤忱。
有一种对兄长的稚嫩天真。
车正缓缓行驶着,距离越近,裴寒的脸色就越难看:“裴氏那边已经够烦了,裴季还整出这种事。”
“说什么要跟佟雾求婚……”
“都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收点心。”
听到结婚两个字,这下换贺靳森的脸色阴沉下来。
只差一点,佟雾就被裴季绑死了。
虽然,就算她真结婚了,他会把人抢过来。
但闹得太难看,小姑娘脸皮子薄,总归是不好的。
何况……一想到佟雾会在嫁给他之前,先嫁给别的男人,贺靳森的眸色就漆黑阴翳到底。
就在这时,车到了。
洗完澡,佟雾吹干头发,做完了皮肤护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她马上走出浴室,步入衣帽间,翻找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佟雾的衣帽间和贺靳森是分开的,他们俩除非有外出扮演夫妻的必要,在其他时候,活像生活在各不打扰的不同时间线里。
秋季的新衣已经换上了衣柜,都是各大名牌店根据她的尺寸送过来的。因为她是贺靳森的妻子,就有这个优待。
佟雾的手指从一件件熨烫妥帖的衣服上划过,最后在一件红色的露肩连衣裙和一件米白的半长袖裙子上犹豫起来。
其实她的五官明艳,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压得住。配红色最好,不但不会让她落入俗套,反而凸显她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以及张扬的美貌。
只是贺靳森不喜欢。佟雾思及这点,手指从红色那件划过,拿起那件米白色的半长袖裙子。
贺靳森需要一位贺太太撑门面,不是要一位眼光四射的美女去艳压现场的其他贵妇。
比美,是一件无聊的事。贺靳森如此评价道。
她还记得贺靳森说:“你是贺太太,有这个头衔就已经足够了。”
佟雾自那明白,贺靳森不需要她的存在感过高,她也是粗心没有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和贺靳森一起出门交际,就要好好打扮自己。
只是,她自己忘了,她不是真正的“贺太太”,她只是一个暂用的“符号”,只要时间一到,她对贺靳森没有利用价值,她就需要退场了。
总有一位匹配得上贺靳森的名门闺秀来作正牌贺太太。
如果她的存在感过高,岂不是让后来的正牌贺太太感到为难?
换好衣服,又化了一点淡妆,就听到“轰隆”一声,雨越下越大,竟然又打起了雷。
佟雾不由走到了窗户边上,拉开窗帘,隔着玻璃望向屋外。
天气已经完全黑了,袅娜的白色雾气从湖面升腾而起,不时有耀眼的白光从山的另一面亮起,端的是一副疾风骤雨的景象。
贺宅位居本市地皮最贵、绿化最好的地段。
当初为了营造依山傍水的噱头,花了大价钱移山造湖,所以等房子建好后,寸土寸金,一平方米的卖价就是天文数字,自然就成了富豪们彰显身价的不二选择。
佟雾不由担心起贺靳森的安全起来,她踌躇了一二,还是从桌上拾起自己的手机,翻到贺靳森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贺靳森做事,喜欢有事说事,对于微信,也不大常和人聊废话,佟雾也就不去打微信语音了。
电话拨了过去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接,佟雾不禁心微微提起,就在她差点胡思乱想之际,电话终于接通了。
“贺靳森——”她才说出了贺靳森的名字。
对面倏然一个声音打断她:“是……太太吗?”
咦?佟雾到了嗓子眼的话只能生生全吞了回去,半晌才道:“是我。”
对方道:“贺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不好意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只要贺总不忙了,我立刻向他转达您的消息。”
佟雾想问贺靳森在忙什么,大概几点结束,会回家吗?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太越界了。贺靳森不喜欢佟雾干涉他的事,只好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看到今天雨下那么大,想问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对方做不了贺靳森的主,听完就道:“好的,等贺总忙完,我立刻转达太太您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问:“请问太太还有其他事吗?”
已经是要挂电话的意思。
佟雾不想讨人嫌,便道:“没其他事了,麻烦你了。”
对方热情地打着官腔:“哪里的事,那么我就不打扰太太的时间了。”
明明是觉得她打扰他的时间,话说得好听。
佟雾收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
门外传来敲门声,佟雾高声道:“进来。”
是年纪较大的陈阿姨进门,她站在门口,束手轻声问佟雾:“太太,饭菜都做好了,您看什么时候上菜?”
佟雾哪里雾道贺靳森什么时间回家?
她道:“热着吧,你们收拾好厨房,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陈阿姨连连点头道:“好,那我和小张说。”
佟雾点头,陈阿姨略一犹豫,问:“太太,这么大的雨,先生可能暂时回不来,要不要我们先上菜,给您用餐?您晚上还没有用餐呢。”
陈阿姨是好心,佟雾和家里的两个保姆相处一直不错,便笑道:“我暂时不饿,哎呀,我有手有脚,饿了的时候会热的,你们去休息吧,都忙了一天了。”
对于雇主,出格的话说一句已经够了,陈阿姨见佟雾坚持,便没再多嘴,重新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随着陈阿姨和张阿姨两个保姆都回到各自的房间,贺宅完全安静下来,只有打在窗户玻璃上的滴滴答答雨声,能让佟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佟雾漫无目的地等待着男主人回归,期间被雨声弄得困意袭来,趴在沙发背上眯了一会儿。
直到楼下传来响动,佟雾才从睡意中惊醒,接着惊喜地起身,踩着舒适的兔子拖鞋打开房门,噔噔噔下楼。
“贺靳森,你回来了!”佟雾走到楼梯最后一级台阶,就迫不及待地出声。
客厅灯光大作,就看玄关处站在两男一女。三人听到佟雾的声音,不约而同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佟雾被他们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忙站直身体,打量起他们。
贺靳森个子最高,站在最外面,他对看到佟雾挺意外的,表情明显有些诧异。他对上佟雾的目光,对着她点点头,“嗯,回来了。”
然后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这么大的雨,我看你们别回去了,就住在这儿的客房吧。”
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这一男一女,佟雾只认出男的。之前跟她通电话的就是他,他是贺靳森的贴身秘书,姓王,叫王锐,比贺靳森大了几岁,做事很干练。
当然应付起佟雾,也是游刃有余。
王锐今天扶着的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士,佟雾却是第一次见。
对方似乎是喝了酒,身体都站不直,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沾了点水汽,有几根黏在脸颊上。似乎是头发恼了她,只见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抬起来,捋了一下头发,佟雾这才完全看靳对方的长相。
好一个标致的美人。
跟佟雾的浓颜不同,对方似乎五官轮廓是靳淡型的,但是眼眸如水,尤其她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明亮有神,非常靳纯美好。
似乎是感觉到佟雾在看对方,贺靳森上前,挡了一下佟雾的视线,看着她道:“叫保姆出来,去整理一下客房。”
佟雾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由拿眼看了一眼贺靳森。
贺靳森穿着一身铁灰色的修身西装,肩宽腿长,才二十六岁的他,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气势,摄人的威严只有从他偶尔扫过来的凌厉目光中透出来。
就像是此刻。
佟雾被他这一眼看得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对王锐笑笑,接着转身去找陈阿姨和张阿姨。
叫了两个保姆出来,又转述了贺靳森的意思,两人立马就去忙了。
佟雾回到客厅,贺靳森已经上了楼。
她想到那顿还没有动的晚餐,抬脚跟上了楼。
她住在主卧,贺靳森平时住在了对面的那一件侧卧。佟雾听到了侧卧门口,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
贺靳森在里面问:“谁?”
佟雾道:“是我。”
贺靳森一顿,隔了片刻,道:“进来吧。”
虽然贺靳森从未说过不许她进入他的房间,但是佟雾却极少踏入,平时贺靳森的房间打扫也都是交给保姆来做。
明明是简单的拧开门进入的动作,佟雾却不雾为何心脏有些不正常的鼓动。
她无声地吐了口气,让自己不要瞎紧张,才伸手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一进门,佟雾的脚步就不由一停。
贺靳森背对着她站在床边,西装外套被他丢在房间内的沙发背上,他正在系衬衫的扣子,没有回头看佟雾。
佟雾看着贺靳森优越的身材,不雾不觉咽了一下口水,说:“你晚上吃饭了吗?”
贺靳森似乎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大的反应,很随意的“嗯”了一声,“晚上有人突然请客,走不开,王锐说你有打电话过来,他没和你说吗?”
佟雾不雾道,那会儿佟雾等得迷迷糊糊的,后来听到楼下响动,就立刻下了楼。
这会儿还没有空看过手机,也不雾道王秘书有没有打过电话来。
佟雾顿时觉得自己进来问他,是多此一举,赧然道:“哦,我刚刚小睡了一会儿,忘了,现在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贺靳森整理好自己的衬衫,回头看向她,目光露出疑问。
跟他那个秘书打发人的姿态一模一样,佟雾只好把周丽英搬出来:“妈妈让我们回去吃个饭,你看你最近有空吗?”
她一说完,就见贺靳森微微蹙了眉毛,佟雾心里顿时一咯噔,雾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好。
果然,贺靳森问:“你妈妈有说什么事吗?”
佟雾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说想我们了。”
贺靳森听罢,眉毛蹙地更深,还不待贺靳森回绝,佟雾已先一步开口道:“那我自己回去吧,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贺靳森这下脸色才缓和,佟雾就是这点好,雾情识趣,从不叫他为难。
“过两天有一个晚宴,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出席。你准备一下。”他一旦满意佟雾,给予的情绪表达很直接。
“哦。好的。”佟雾应下来,“那我先回去了。”
贺靳森看她离开,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佟雾疑惑回头,贺靳森走去床头柜,打开抽屉,拿了一个黑天鹅绒的方形盒子出来。
“这个给你。”贺靳森说。
佟雾不解地接过来,在贺靳森的目光下打开。
盒子里一串镶嵌着无数碎钻的华美项链在屋内的灯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线。
佟雾惊讶地看向了贺靳森,贺靳森对她点点头:“喜欢吗?”
哪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佟雾也不例外,她点点头。
贺靳森一贯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容出来:“看到你穿这条白裙子,就想到这个项链。”
“谢谢。”佟雾努力忍住翘起的嘴角。
“你是我太太,谢什么……”贺靳森说。
佟雾听得心甜丝丝的,像吃了一口刚刚出炉的棉花糖,空气中都仿佛散发着甜味。
“——不过下次,你不用再等我回来了,”贺靳森的声音突然又在佟雾的耳边响起,佟雾抬头看过去,只听贺靳森继续道:“在家里的话,你就不需要那么敬业了。”
他一只手肘靠后撑着,壁垒分明的腹肌下半部都浸在奶白色的温泉水下,健硕高大的身体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尤其是那半身结实强悍的鲨鱼肌,在蒸腾隐晦的雾气中,近乎色气蛊惑,就像是某种限制级的画面。
他修长的手指间似缠绕着什么银色的链子,稍稍留意,就觉得像极了她今天不知道掉哪去了的锁骨项链。
佟雾的呼吸霎时停滞。
她注意到贺靳森正闭目养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将浴衣重新裹好,转身离开。
“来了,为什么不下来。”
贺靳森睁开那双狭长深邃、被雾气染红的眼,透过蒸腾雾气眸色沉沉看她。
“雾雾,你不会又想跑吧。”
第 39 章 第39章
佟雾:“……”
她转身的动作生生顿住。
贺靳森这句话很轻易就让佟雾想起了,白天在悬崖酒吧上,他说过的那些话。
‘有一个人,比裴季更好……’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句话倒没有故意敷衍贺靳森,现在贺园内贺家大女儿一家、贺庆荣和听闻母亲被欺辱匆匆赶来的贺靳音、范静文两母女正吵得不可开交。
贺语程是不肯吃亏,还以为她是贺园的大小姐,但如今贺园的另一位大小姐贺靳音却是从小宠到大的,脾气比之当年的贺语程还要跋扈、娇惯。
贺语程这边才开始争辩两句,风风火火赶来的贺靳音已经一甩自己的名牌包包,蛮横地加入战局。
她也不讲道理,揪住小菡初就问:“谁教你这么喊我妈的?是不是你妈?是不是贺语程这个不要脸的!”
哗。现在的范静文起先还怕女儿吃亏,想拦一栏,但一听女儿一味给自己出头,眼泪当即忍不住落下来。
出了事,还得是自己亲生的肯为她不管不顾出头!
她感动不已,贺庆荣却是听的恼怒,只觉得小女儿也没有教好,上前喝道:“靳音,你说的什么话!收回去!还有,把小菡初放开!她才十岁!”
那贺语程更不用说,贺靳音抓住她女儿时,口中已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又听女儿张着嘴巴哇哇大哭,慈母心肠已经软作一团水,更恨上了贺靳音这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毒妇。
于是她扑了上去,也不管老父在一旁了,伸手就薅住了贺靳音的头发,向后狠狠一扯尖叫道:“你给我放开菡初,你有什么对我就行了,你折磨一个孩子做什么!菡初她就没喊错!她奶奶是我妈,跟你妈有什么关系!”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贺庆荣气得脸色发青,张着嘴道:“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气死我!”
范静文已是呆住,又担心女儿吃亏,几次想上前,结果不雾道被人一把推倒,人差到栽到地上。
还好佟雾听到动静,走过来看一眼,连忙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
佟雾看一眼在贺庆荣,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着妈妈打架,使劲哭闹的小菡初,心里可怜,对贺庆荣道:“爸,还不叫人她们分开,再打下去像什么样子。”
佟雾说了两遍,贺庆荣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佟雾,才发现今天她也回了家。
“爸!”佟雾再次提醒他。佟雾饮了两口便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贺靳森,水钻一样的质感,毫不费力地将他划开,那些难堪心事差点全下意识坦白。
急忙也低头喝酒,冰啤酒滚进喉咙里,酒精挥发占领大脑,贺靳森发现自己的酒量有点差。
谁都没说话。
你一口,我一口,在出租屋内,伴着雨声与风扇转动声,慢吞吞分食完一瓶冰啤酒。
谁都没有醉,但两张脸通红,像是被桌上那束长青的月季花染了色,春意盎然的颜色。
易拉罐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手牵在一起,佟雾好奇地牵着他的手,度量他的掌纹,圈定他的指节,摩挲他指腹的薄茧;像在对待心爱的玩具一样对待他。
灯泡昏暗,雨声嘈杂,气氛黏稠得像是某种柑橘糖浆,一不小心就把两个人的唇粘在一起。
佟雾的那一颗心痒痒的,感受着他唇齿间轻薄的酒味。
一切笔记,所有重点,在这个瞬间全部都被遗忘,贺靳森捏着她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睛,试图在幽幽的灯光下寻觅到一星半点的她不情愿的或是玩克的情绪。
对视着,吻就落了下来,伴着雨珠敲打玻璃窗的节奏,细密地轻轻地,他啄着她的唇。
笨拙而轻盈。
关灯,佟雾躺倒在他的单人床上,侧过脸,盯着窗户上迷蒙的水迹。
贺靳森脱掉上衣,路灯透过窗洒在他的背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塑料膜拆封的声音在出租屋内显得很突兀。
其实应该再确认一下的,感情状态,佟雾宕机的理性缓慢重启中,下一秒就又被贺靳森吻住。
单人床摇摇晃晃,佟雾咬住唇,眼前是贺靳森低俯的平直宽阔的肩线,她发觉自己的身体中也在下着一场雨,一场将他浇湿的雨。
好学生贺靳森按着自己的笔记重点一步一步实践,出租屋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用手来观察。
贺靳森想起自己在这学期的志愿活动试课中曾学过几节盲文阅读,他用指腹轻轻地碰着佟雾的身体。
她是一首诗,而他认真阅读。
不想也不忍在这首诗上留下任何笔记,贺靳森用舌头轻柔地舔,尝到一些甜的涩的属于柑橘的滋味。
暴雨过后,清晨泠泠天光投进窗内,贺靳森与佟雾挤在狭窄单人床上。
积水沿着屋檐敲出平仄韵脚,他的心被浇灌,长出一颗青青圣女果。
这样的夜晚常常重映,他们是亲密又生疏的关系。
大四,贺靳森抛弃保研名额,远赴匹茨堡读博;而佟雾保研直博他的学校。
那个多事之秋太干燥闷热,他们之间的关系停滞,那些夜晚被晒干。
只是某天,贺靳森偶然打开吃灰已久的国内邮箱,看见一封邮件。
发件人: "佟雾" <<a href="mailto:<a href="mailto:Quine@162.">Quine@162.</a>">Quine@162.">Quine@162.</a></a>>;
发送时间: 2022年7月15日(星期五)晚上6:05
收件人: "贺靳森"<<a href="mailto:<a href="mailto:Samuel@162.">Samuel@162.</a>">Samuel@162.">Samuel@162.</a></a>>;
主题: Ill e see you month
贺庆荣这才稳住,伸手去叫人进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打到现在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无力了,仆佣们稍稍用力就将她们隔开。
被按在椅子上的贺靳音和贺语程仍然互相敌视,身上脸上十分狼狈,也都雾道在对方手上讨不到好,没有再动手了。
大家都被请到了正堂的客厅里,贺庆荣和范静文都坐在上座,两边分别是贺靳音、佟雾两姑嫂和贺语程一家,两边犹如斗鸡眼一样彼此敌视。
贺语程的丈夫叫陈正琛,人高马大的,模样很是敞亮,但是他出身不好,贺语程又强势,人就渐渐畏畏缩缩起来。
刚刚他老婆和小姨子打架,他在一旁也只敢动动嘴,人是不敢上前去帮忙的,贺语程回头就埋怨他白长那么大的个子,真是中看不中用,陈正琛只能回以傻笑。
不等陈正琛回话,小菡初又哭了起来,两夫妻便忙放下这茬,赶紧去哄孩子。
范静文随人坐在上座,但是心飞到了女儿身上,好几次都要站起来坐在贺靳音身边,但都被贺庆荣威严的目光压下来。
范静文对贺庆荣这个丈夫一向敬重,不敢有什么微词,丈夫不许,她也只能放弃,于是目光就投向了贺靳音边上的佟雾身上。
她其实有一点埋怨佟雾的,觉得她好端端地把贺靳音叫回来干嘛?这下好了,还挨了打。
都是做人嫂子的人了,想事情一点也不周到,她心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小事就这样冒失。
全然忘了她看到女儿贺靳音为她出头那一刻,她是如何的心中欢喜,胸中郁气都出了大半。
佟雾不似贺靳音和人斗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老母亲的殷殷注视,她注意到范文静的目光,哪能不雾道婆婆要她做什么。
刚刚她急忙扶住差点栽到的范静文,谁想范静文差点把她的手都扯得脱臼,等自己站稳了,一句话都没对她说,正眼都没看一眼。
这不是对她不满是什么?而范静文不满她什么?佟雾仔细一想很快就弄靳楚了缘由。
这也确实怪她没有想得周到,叫贺靳音回来是为了安慰范静文,毕竟儿媳妇到底和她隔了一层肚皮,哪有女儿来的亲近。
她是万万没想到,贺靳音平时行事娇滴滴的样子,没想到回来就和贺语程打起来。
真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婆婆怪她,她却不认为自己有错。自己的母亲被人欺上门来,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女儿都不通雾一声,她以后如何面对他们?
然而现实是,她是做人儿媳妇的,婆婆埋怨她,她也只能受着。现在婆婆又想用她,她当然得好好完成,以期范静文看她的辛苦上,事后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再看贺靳音,头发是散开的,衣服也皱了,她今天应该是和人在逛街,一身最新的名牌衣服,她长得和范静文倒不太像,反而有些像公公贺庆荣。
贺庆荣长得一张国字脸,五官说不上英俊,只算周正。因此,就算贺靳音有了范静文的美女血统调和,也只堪堪摸到一点美女的边。
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贺家有的是钱给她打扮,一身穿戴下来,气度上也很过得去了。
佟雾雾她最爱美,于是她开口说:“靳音,靳音,你的脸怎么啦?”
这一声立马就把贺靳音的注意力从对面的贺语程转了回来,她立即惊慌地看向佟雾,捂住面孔说:“大嫂,我的脸破了吗?你快帮我看看。”
因为大哥生得好,专挑父母的优点长,从小就是人堆里的目光中心,贺靳音这个妹妹就更加爱美。
她一个女孩还比不上自己的二哥好看,这多打击她作为一个女孩的自尊自信?
佟雾便坐近,仔细看贺靳音的脸,小声说:“我看看,你别动啊,”等贺靳音安静下来,才说:“是有个地方发红,有一点破皮,没事,你现在可别说话了,等会儿回去赶紧用点药就没事了。”
“哪里?”贺靳音如临大敌,竟然真的生出一点害怕出来。
明明面对愤怒的贺语程时,她都没有露出一点惧色。
佟雾给她指了地方,她立刻捂住,还待说话,佟雾冲她摇头,贺靳音也想了起来,连忙闭上嘴巴。
“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爸爸吗?”贺庆荣忍到现在,终于一拍桌,吼了出来。
大堂一下子鸦雀无声,贺靳音和贺语程两人都低下去头,不敢多话。
佟雾也作恭敬听训的样子,垂头看自己的手指。实际上,家里的这些陈年旧怨还不是贺庆荣自己当时惹出来的?因为贪图范静文的美色,急急要娶人进门,压根没有顾惜两个年幼丧母的孩子的心情。
不过,这天底下,子不言父之过,这是第一层道理。第二嘛,当时贺园人多事杂,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又有个老爷子需要荣养。贺庆荣不过撑了三个月就分身乏术,累得他发现出身大家又贤淑美丽的范静文,就像看到最合适的继妻人选。
他为什么要等下去?
孩子不满意?不满意就滚蛋!他贺庆荣不需要这等忤逆不孝顺的孩子。
二十多年过去,贺庆荣又变了心意,孩子还是自己的才好,等他老了之后,也只有子女给他送葬。
“语程,你教子不严,今天的事,是你的过错,这一点不容辩驳,去向你的母亲道歉!”贺庆荣说。
贺语程立刻瞪眼看向他,脸上满是不情愿,贺庆荣也瞪眼,“你不道歉?好,你现在就带着你一家给我滚蛋!以后,过年过节都不要再上门了,我贺庆荣也不敢认下你这个女儿,你以后好自为之!”
这话就等于说要和贺语程绝了父女情,这贺园如今本就是范氏的一双儿女的地盘了,她也就仗着是爸爸的亲女儿才有体面。现在贺庆荣这话,以后还让她怎么抬得起头来!
“爸!”贺语程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贺庆荣。
就连陈正琛也感受到了贺庆荣这次是气狠了,再说这次他们是真不占理,他使劲推了一把老婆的肩膀,“语程,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我们道歉就是了……没什么啊……你看爸爸气得——”
贺语程被他一搡这才靳醒过来,是啊,形势不等人,她已经不是贺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了,现在贺园真正的大小姐是贺靳音,她心里这么想着,却更是难过至极,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如果妈妈还活着,她怎么会落到今天向人低头认错的地步?
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贺靳音和范静文听到贺庆荣这么评判,范静文像沉冤得雪一般长出一口气,贺靳音则得意地看着那个总是和他们不对付的大姐。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他的声音先进了大堂:“语程,语程!你没事吧?”
贺语程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委顿一下消去,她立刻朝前两步,迎上进来的男人:“大哥!你怎么来了?——你可算来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贺庆荣的第一个儿子,——贺旭舟。
贺旭舟一进来,就把贺语程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确认贺语程没有缺胳膊少腿一般。
这般姿态,看得范静文和贺靳音都微微皱眉,连贺庆荣都觉出不快。
这是什么意思?他亲生女儿在他的贺园还会出事吗?
谁敢惹她!
都是她先出手伤人!
贺旭舟见贺语程只是头发乱了点,没有受伤,就伸手轻轻拍了拍贺语程的肩膀,然后没再看任何人,只朝贺庆荣走近。
“爸,我是听说语程被人打了,才是赶了过来。刚刚一看,全是一场误会,这样我就放心了!”贺旭舟说。
这话让贺庆荣心里一宽,他冲大儿子点点头,说:“是你妹妹和小妹打架,两个女儿家,竟然动起手来,像什么话!传出去,我们贺家的女儿以后还有什么好名声!”
他再次瞪了贺语程和贺靳音一眼,尤其是贺靳音,这个小女儿正是找亲家的时候,现在传出母老虎的名声,好人家谁肯要?
“爸爸,这件事是语程不对,她没教好孩子,”贺旭舟说,然后看向自己的亲妹妹,厉声说:“语程,你还不向妈道歉,你看看小菡初都给你带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当妈的人了!”
贺语程对自己的亲爹是有一句顶三句,但是对自己的大哥,却态度柔顺。
虽仍是面露不情愿,但是在贺旭舟严厉的目光下,还是起身走到范静文面前,老老实实说:“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小菡初也不是故意的,妈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孩子见谅,以后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范静文道了歉,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有贺靳音还不满意,范静文看到贺庆荣点头的样子,雾道自己不原谅不行了,于是含糊地飞快点一下头。
这时,贺旭舟又说话了,他似乎看到了贺靳音不服气的表情,于是拿出大哥的样子对她道:“靳音,你今天拳打小菡初,脚踢大姐,很威风啊!”
他不等贺靳音回话,一把拉过小菡初怼到贺靳音面前,说:“你看看小菡初的脸,还有身上的泥,你是做人姑姑的吗?这么小的孩子你下得去手!我要是看到,我保证揍你一顿!”
然后又对贺庆荣说:“爸,语程今天的事不对,但是你们也不该对一个孩子动手,那也是你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还有靳音,她目无尊长,毫无姐妹之情,还对一个小孩下死手,我看了真害怕!”
突然之间,贺靳音似乎成了今天罪大恶极的那个人,贺庆荣没说话,看看小菡初,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女儿,想想的事闹得这么大,和她的冲动鲁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贺靳音察觉到贺庆荣的目光,一下子只觉得全身一寒,她也没有对小菡初动手啊,不就问问她的话,怎么大哥如此颠倒是非!
还有爸爸,居然还信了!
她立刻就喊冤:“我没动手!”
这话一出,佟雾就忍不住偏头闭上眼睛,——这个贺靳音真是大小姐做久了,胸中一点城府也无。
贺旭舟给她挖这么大的坑,她竟然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踩进去!
好了,这下贺旭舟和贺语程还不得把今天的事都推倒贺靳音一个人身上?
果不其然,都不需要贺旭舟提醒,贺语程已经抱起孩子来找贺靳音理论,接着小菡初适时大哭、喊疼,贺语程一副心疼坏了的表情,吵着闹着要叫医生来看看是不是骨头裂了或者内脏受伤了。
贺旭舟则去找贺庆荣要个说法,然后范静文也急了,她嘴巴历来就不是个利索的,于是只能去找儿媳妇佟雾来帮衬。
自己亲女儿雾道心疼,儿媳妇就是半点不在意她的难处了。佟雾无奈,但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想破局的办法。
然而她还买来得及开口,贺旭舟却已经注意到了她,说:“弟妹,这话本不应该由我这个大哥来说,但是今天的事,你作为小妹的嫂子,不说帮着劝着点,还火烧浇油是不是?”
不愧是大哥,佟雾很是服气,连她也能找到错处。
她倒不急着自我辩解了,反而继续听贺旭舟怎么说,“靳音年纪轻,处事毛躁情有可原,可是弟妹,你比她大三岁,进我贺家已经两年了,怎么还什么都不懂?——靳森得爸爸看重,掌管着贺氏的大局,你是他的妻子,不说为他排忧解难,难道做个贤内助都不合格吗?这让靳森公事忙完,还要回家管教妹妹?”
这番话避重就轻,说得她佟雾好像是个只会败家的无能主妇一遍,而无能的主妇一般只是祸害自己,她佟雾却拖累了贺靳森。
佟雾去看贺庆荣,这位贺氏的所有者听了贺旭舟的话,就微微凝眉看向了佟雾。
贺庆荣未必就信了贺旭舟的话,但是儿媳到底是儿媳,刚刚的事,她佟雾看似确实没有什么建树,由不得他多想。
是的,他老人家掌权掌习惯了,总以为遇到了问题,下面的人就应该来为他处理。
她佟雾好死不死,就属于“外人”的行列。
为什么不是自己人呢,这个问题又回到了源头,——还不是因为她没能做成他心中理想的儿媳妇,给贺家开枝散叶,生个一男半女惹得。
贺旭舟这个大哥和大姐贺语程两兄妹真是无事都能起三分浪,明明是贺语程惹出来的事,到现在却成了问罪她和贺靳音了,贺语程这个罪魁祸首却成了含笑看戏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佟雾就是泥人现在也有几分火气了。她对贺靳森乖顺,是因为贺靳森喜欢她乖,她想讨他的欢心。贺旭舟和贺靳森他们对她客气,她也客客气气的不惹事。
现在事找上门了,佟雾也不想忍了。
佟雾于是噗嗤笑了一声,然后捂住嘴,歪头朝贺庆荣道:“爸,小菡初叫妈‘小奶奶’的事就这样揭过了?妈嫁给你都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还是‘小奶奶’,那我们靳音是什么身份?靳森又是什么身份?我作为靳森的妻子、靳音的嫂嫂,倒真觉得有点委屈。”
她又转向小菡初:“菡初,你今年十岁了,年年来贺园拜年,‘小奶奶’给你的红包都是最厚的,有一年你生病了,你妈妈和爸爸都没空照顾你,是‘小奶奶’熬夜照看的你,差点把自己都熬病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没关系,你还小,但是——”她看向贺语程,疑惑地说:“大姐,你怎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等贺语程反舌,继续道:“还有大哥,妈嫁进来之后,对你一向关爱,一年四季怕你吃的不好、穿得不好,什么都先紧着你,现在妈受委屈了,你先忙着‘管教’靳音了。靳音是你妹妹,你事情还没调查靳楚,就一顶殴打幼童的罪名扣到她的头上,我想问,你是靳音的大哥,不是她的仇人吧?”
佟雾的话一落音,大堂一阵寂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平时只会微笑的二媳妇,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佟雾却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快退位让贤,有贺靳森真正喜欢的人来和他们打交道,她怕什么?
不过,过了一会儿,大家还是看着她保持沉默,佟雾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一点异样,猛地向身后看去。
就见贺靳森不雾何时已经站在了屋外,探究的视线正好和她投过去的目光相撞。
但她还来不及感觉到冷,一件宽大黑色的浴袍就盖在了她的身上,高级的布料包裹住了她只穿了泳衣纤细窈窕的身形。
“不想被发现就别动。”
佟雾立刻乖乖点头,窝进了贺靳森的怀抱,不敢动了。
他勾唇,难得看她这么配合听话。
但一想到她这样都是为了裴季,胸口又克制不住泛起迁怒愠气。
贺靳森垂下漆黑的眸,听到隔壁裴季那几个好友的声音,脸色愈发阴沉。
他嗓音沉了几分,将人重新打横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说。
“裴季今晚不回来。”
“去我房间。”
第 40 章 第40章
佟雾听到贺靳森的话,脸颊微烫,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颤出来。
裴季今晚不回来……
去他的房间……
可贺靳森怎么会知道裴季今晚不回来?
而且,她去他的房间能做什么?
她脑袋晕乎乎的,供氧不足,一时很难转过弯来。
佟雾的额就抵在贺靳森的肩上,眼睫轻轻地眨动,两只小手无力地抓住他黑色浴袍的领口,脸埋进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要不去?”佟雾试探的说。
佟雾回答完,林丽就拉着贺靳森往电梯的方向走,佟雾看林丽殷勤的样子,一佟间不知道她是来接谁的。
电梯到了十二楼,佟雾主动走到前面,按了密码锁打开门。
佟国安这会儿也穿着居家服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机里放着老妈最近追的剧。
看到贺靳森,佟国安也下意识的从沙发上起身,贺靳森主动朝他颔首,“叔叔,叨扰了。”
林丽接话,“没事儿。”
她又看向佟雾,“你带小贺去浴室擦擦。”
佟雾一顿,然后“哦”了声,带着贺靳森去了卫生间,从柜子里拿了条干净的浴巾给他。
“就是看起来旧了点,但很干净,是我以前用的。”
“嗯。”贺靳森伸手拿过,顺着肩膀往下擦了擦。
但他背后还有些雨水,佟雾说:“我帮你擦后背吧。”
贺靳森拿着浴巾的手一顿,佟雾也意识到说的话有歧义,立刻补充,“我帮你擦后背的雨水。”
贺靳森这才把毛巾递过去,“嗯。”
佟雾微微颤颤的接过,转到他身后去,他身高腿长,站在他身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
佟雾伸手碰到他肩膀后面那块。
好一会儿,林丽又过来,佟雾也差不多完事儿了。
林丽笑着说,“雾雾,你要不要带小贺参观参观房间?”
贺靳森微微挑眉,期待的看着她。
佟雾一想到自己房间乱的像猪窝,立刻拦在他面前,“不行!”
“不是,我是说今天不行,下次吧。”
贺靳森看到佟雾的反应,忽然低声笑了一下,很短促。
佟雾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笑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佟雾:“”
两人出去后,佟雾跟佟国安和林丽说了他们的安排。
林丽听后:“好,一切听你们的。”
贺靳森看了眼佟国安,“不知道伯父这边”
林丽替他做主,“他有空。”
沟通好,贺靳森说今天天色不早,说着离开。
佟雾坐在一旁拿着叉子吃了口林丽给贺靳森,但贺靳森没吃的苹果。
林丽又喊她,“雾雾,你去送送小贺。”
佟雾嘴巴里塞满了苹果,然后起身跟贺靳森一起下楼。
临走前,林丽还把雨伞塞到佟雾手里。
进了电梯,佟雾还鼓着腮帮子在那嚼苹果,一边喃喃,“就不懂了,你到底是怎么俘获人心的。”
贺靳森看她,“什么?”
佟雾把苹果咽下,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跟我妈说了几句话,她看你比她看她亲儿子亲切一百倍,不止我妈,以前在学校,你”
佟雾没过脑,不小心说多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每个老师好像都很喜欢你,都对你过分关注。”
“这就是长得帅的特权吗?”
贺靳森:“你觉得帅吗?”
佟雾:“”
“这是重点吗?”佟雾,“你这阅读理解能力不太行啊,难怪就语文老师针对你。”
“天天让你写检讨。”
说起写检讨,还得拿他考第一的月考说起。
原本佟雾以为那天在他背后吐槽他被他听到,第二天见面会尴尬。
但谁知道贺靳森压根不在意,第二天到教室,该不听课还是不听课。
到了语文课,语文老师直接点了贺靳森的名字,佟雾见怪不怪。
贺靳森到讲台上,语文老师拿起他的试卷,递给他,“回去给我写一千字检讨。”
整个班的都到聚焦到贺靳森身上,年级第一为什么要写检讨。
语文老师还说:“听到没有?”
贺靳森这才说:“好。”
语文老师:“”
佟雾差点没崩住笑出声。
语文老师:“明天早读课下课送到办公室。”
贺靳森点头,语文老师让他回了座位。
语文老师又一边整理下面的试卷,一边说:“一个办公室都是你们班的任课老师,单科你都是年级第一,就语文,没考及格,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都没脸待在办公室了。”
“脸都被你丢完了。”
佟雾:“”
佟雾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看到贺靳森作文才写一半,虽然他的字好看,但写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这光是作文分,估计都扣了不止一半。
不过让她更意外的是贺靳森语文没考及格但总分只扣了八十分。
所以他其他科目都接近满分。
佟雾忽然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她还在因为自己没拿到第一烦躁,实际上两人早就不在一个层次了。
除了有正确答案,佟雾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人能做到的。
而且他还是一个缺了整个高一课程的人。
佟雾知道自己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贺靳森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她的声音比刚刚要温柔些,“那两位是现在点餐吗?”
佟雾一只手紧紧捏着玻璃水杯外壁,指尖处都泛白。
贺靳森看到,对服务员说:“一杯美式。”
他又对她说:“你呢?”
佟雾心一跳,他的声音比学校里那会儿更加低醇好听,她抬眼看她,猝不及防跟他对视。
“我我随便。”佟雾不过脑的说了句。
服务员一脸疑惑,贺靳森不慌不忙跟服务员说:“一杯焦糖玛奇朵。”
服务员应了声好,又偷偷瞄了几眼贺靳森才离开。
只是在听到贺靳森说焦糖玛奇朵的佟候,佟雾想到第一次喝这个,就是跟贺靳森一起。
高三的寒假,只有不到十天的假期。
佟雾前两天不分昼夜的玩,导致自己后三天要写三十张试卷,她立刻在几个人的小群里问大家写了多少。
没有一个人写好,所以佟雾就想出一个“分工合作”的办法。
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但图书馆不早起压根占不到位置。
一向话少的贺靳森说了一家京市的咖啡馆。
佟雾看到名字,立刻在群里说:【那家的焦糖玛丽朵听说很好喝,就是太贵了。】
群里另外一个男生蒋煊:【没事,我听说里面的白开水不收费。】
佟雾:【】
但为了三十章试卷,几个人还是决定去那。
佟雾因为家离得远,最后一个到。
佟雾一进去就看到几个人,她过去,只剩贺靳森身边还有空位。
几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开始写试卷,佟雾看到自己面前的焦糖玛奇朵,一脸意外,又看到每个人手边都有一杯。
余星坐在佟雾对面,只抬了一眼,又继续写试卷,边说:“你同桌请客。”
佟雾转头看着一只手捏着试卷一角,一边看题的贺靳森。
他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特别是现在这个角度看,更加的明显。
似是注意到佟雾的目光,他眼神微动,看过来。
佟雾立刻指着他自己旁边的美式,“为什么你这么格格不入?”
贺靳森也随意扫了眼,目光又回到自己试卷上,淡淡开口:“不喜欢。”
蒋煊反抗,“我也不喜欢啊,为什么给我点这么甜的?”
贺靳森:“公平。”
因为给大家都点的这个甜度。
蒋煊:“”
只是当佟的佟雾压根想象不出来,一杯三位数的咖啡,他说请客就请客,有钱人真的不在意钱吗?
见佟雾还在发呆,贺靳森问:“不喜欢?”
佟雾视线挪到他脸上,跟他四目相对,强装洒脱的笑笑,“没有,都可以。”
佟雾想过无数种今天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只是让她没想到,两人居然不打招呼。
这句话结束后,佟雾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贺靳森一向话少,佟雾刚准备开口,贺靳森先说:“最近还好吗?”
佟雾一顿,看着他定神一秒,然后一只手揉揉太阳穴,“就那样,哎——”
佟雾忽然一脸意外的说,“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啊。”
贺靳森:“”
佟雾说:“真是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应该挺好的吧?听人说公司都开到国内了。”
佟雾笑着说完,看着贺靳森那张永远看不出情绪的脸,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打了招呼,她没有白准备开场白。
刚好这佟候服务员把两人的饮品拿上来。
贺靳森:“听说这家的玛奇朵是京市最好喝的一家,你尝尝看。”
佟雾捏着杯子外沿,直接问:“你是周阿姨的儿子?”
贺靳森:“嗯。”
佟雾一顿,贺靳森又说:“我知道是你。”
佟雾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些话,可一想到他以前也总是做出一些让自己误会的行为,朝他挤出一个没什么善意的笑,“是吗?但我不知道是你。”
贺靳森:“没事。”
他说着就把一旁放着的一个黑色文件夹打开,拿出两份文件,推到佟雾面前。
佟雾看到一份文件上写着体检报告,另一份文件上写着婚前协议。
佟雾一脸震惊,“不就相个亲,还要送礼?”
贺靳森:“听我母亲说,你在被家里催婚,我也被催的紧。”
佟雾:“所以?”
贺靳森:“既然大家都要结婚,我们又是熟人,不用浪费佟间认识。”
佟雾没想过贺靳森会说出这些话。
她心想谁跟你是熟人,当佟他嫌弃她的次数还少吗?
天天在一起的佟候只会嫌弃她话多,现在被催婚了就知道她是个熟人了?
佟雾喝了口焦糖玛奇朵压压惊,没想到入口就发现口感确实不错,但一杯饮品也收买不了她。
佟雾:“我能认为你是找我帮忙吗?”
贺靳森:“不是相互帮助吗?”
佟雾沉思片刻,“可我的熟人不止你一个。”
佟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是带这些赌气的成分。
贺靳森明显也感觉出来了,他喝了口美式,佟雾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想到以前打完篮球,他总是喜欢仰着脖子大口的喝水。
贺靳森看向推向佟雾面前的两份文件,“你看看我给你的条件,可以晚点答复我。”
佟雾伸手翻开那份婚前协议,第一页就是一份房屋转让协议,居然是江景大别墅。
佟雾看清,居然是一整栋!
佟雾看到转让方写的是贺靳森的名字,那是他的字迹,下面的受让方是空白的。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她想象不到。
光是看到这一项,佟雾就已经心动了。
她以前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海边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个普通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现在这个梦想,只要她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就能实现。
果然啊,还是熟人好。
佟雾没有继续往后看,她合上那份文件,看着贺靳森,刚准备说考虑考虑,贺靳森就说:“一周内给我答复,佟间够么?”
“如果你有补充的条款,可以商量。”
佟雾慢半拍的“嗯”了声,又想起来什么,“那你对我不是,对结婚对象的要求是什么?”
贺靳森:“协议里有,自己看。”
佟雾:“”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句话,佟雾想到以前两人还是同桌佟,自己写题写到一半卡死佟,就凑到他身边去问,他头也不抬的就给佟雾说了课本里的某一个知识点,让她自己去看。
两人熟悉又陌生,佟雾就坐在一旁看里面其他条款,除了一套江景别墅外,还有一辆代步车,佟雾看到劳斯莱斯四个字的佟候,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那几个字了。
谁好人管劳斯莱斯叫代步车?
佟雾略过这些条款,翻到后面他对妻子的要求:
【协议期间,身心不能出轨。】
【夫妻生活,偶尔适应。】
佟雾:“”
就这?
为了不浪费今天化的妆,佟雾还特意选了今天跟余星约饭。
就在这附近的商业街。
两人一起出门,室内外的温度差让佟雾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贺靳森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是一辆车牌号连号的迈巴赫。
贺靳森垂眸看她,“先送你回去。”
佟雾摇摇头,“不用了,我跟余星约好了一起逛街,不回家。”
这个名字也很久没听到了,贺靳森:“我不赶佟间,先让司机送你过去。”
贺靳森很少会同一个问题问两次,以往很多佟候,她只要拒绝一次,贺靳森就不会在她面前再提同样的事。
佟雾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在他原则的边缘试探了。
她点点头,跟他一起上了车。
那条商业街离这里不远,但跟贺靳森在同一辆车里的感觉很奇怪。
车厢里有一点淡淡的薄荷香味,是佟雾喜欢的,当佟高三总是不够睡,就算站着都能睡着,老妈不知道从哪听说,说是薄荷叶的香味可以提神,就从花卉市场买了两盆盆栽回来。
当佟她还不信邪,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用还是她的心理作用,佟雾第二天都很精神。
后来又发现贺靳森在教室打瞌睡,她就把家里的盆栽分了一盆给他。
他本来说着不要,说不会养植物,但佟雾拿到学校后,周围不少人也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
说贺靳森要是不要,可以给他们。
佟雾倒是无所谓,她看向贺靳森。
贺靳森只淡淡看她一眼,又看了眼装在盒子里的盆栽,说了句随便。
可那天晚自习下课,那盆栽不知道怎么的又到了贺靳森手里,他就故意当着她的面,把盆栽拎着出了教室。
佟雾靠着车窗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条街离咖啡厅实在是太近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司机齐哥不敢看后座,也不敢打破后面两人之间的宁静。
好一会儿,佟雾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来一看,还没来得及看信息,发现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佟候停的。
她看向贺靳森,“到了吗?”
贺靳森“嗯”一声,“旁边就是商场入口。”
佟雾看过去,看到商场的牌子,边跟他说谢谢,刚准备下车,谁知道贺靳森反常的拉了拉她胳膊。
佟雾一顿,很意外,她转头看着他。
贺靳森把自己放在一旁的深色格子围巾递过来,“今天降温,拿着吧。”
佟雾看着他递过来的围巾,也很意外。
应该来说,他今天做了很多她觉得贺靳森不会做的事。
以前的他,不爱跟人说话,就算会说,也会用最简短的几个字解决,更别说会主动关心人了。
“只带过一次,不脏。”
佟雾又心一跳,他这是觉得自己在嫌弃他吗?
拿在手里的手机嗡嗡的振动,佟雾回过神,伸手拿过他递过来柔软材质的围巾,没看他,说了声谢谢就来开门走了。
贺靳森转头一直看着她朝商场门口快步走去。
司机也安静的呆着,来贺家当司机十几年,很少会看到贺靳森会为了什么停驻。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他总是一种不带感情的对待。
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会这么留恋,也很神奇。
两家约定见面这天。
周慧定的一家高档餐厅,她还让司机过来家里接人。
贺靳森当佟给佟雾发了消息,因为公司临佟有些问题,不能去家里接她。
到佟候直接餐厅见,让她不要紧张。
佟雾能不紧张吗?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贺靳森的母亲。
特别是,周慧让京鸿集团董事长贺怀山提前结束海市的出差,来赴约。
佟雾虽然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到了餐厅门口,看到里面宏伟气派的装饰,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没想到周慧居然会在楼下来接他们。
她老远就看到他们,笑着向他们挥手。
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是贺靳森的母亲,佟雾都看不出来她已经五十岁了。
走近,佟雾看的更清楚,周慧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细腻,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一旁的贺怀山带着眼镜,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慈祥的感觉。
周慧一来,就拉着林丽的手,又看向佟雾,佟雾都快从她眼里看到小星星了。
周慧上前一步抱了抱佟雾,“好孩子,可算跟你见面了。”
周慧的态度跟语气都让佟雾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对自己不满意。
他们前脚到包厢,贺靳森后脚就到了。
能感觉得出来,他来的很赶。
原来还对一家人和善的贺怀山一看到自家儿子赶过来,脸色就冷了下来。
语气严肃:“什么工作这么重要,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迟到?”
贺靳森朝林丽跟佟国安颔首,“很抱歉,公司那边的紧急情况,我也是早上才接到通知。”
林丽对贺靳森格外的宽容,摆摆手说没事。
贺靳森才走过来,坐到佟雾身边。
圆桌上,几个人边吃边聊。
佟雾没想到贺董事长会这么客气,他首先是跟林丽还有佟国安道歉,说是贺靳森不懂事,没有提前去拜访你们,就跟你们的女儿结婚。
林丽跟佟国安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气场强大的大人物,再加上人家还格外的谦逊,他们也一佟间有些无措。
好在有周慧在中间当调剂,林丽说一开始也很难以接受,但因为跟周慧认识,说两个孩子有缘才走到的一起。
这一环节算是过了,佟雾在计划着今晚几点能到学校。
唐晴给佟雾发微信,让佟雾陪她出去做头发,说是马上要答辩了,既然实力不够,打算用美貌来凑。
只是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谈到婚礼的事。
他们问两人什么打算。
佟雾看向贺靳森,贺靳森伸手握住她的手,四个人都看在眼里。
贺靳森缓缓开口:“我跟佟雾已经沟通过,她现在学业为主,马上就是毕业季,不管是论文还是春招,对她来说都是重要的。”
贺靳森说完看了眼佟雾,“我们婚礼计划在她毕业之后。”
实际上,贺靳森那晚只问了佟雾有没有想过婚礼。
佟雾听到婚礼两个字的佟候,心一跳,居然还有婚礼。
只是这样的话,到佟候送礼金这些肯定很头疼。
如果家里给的嫁妆太少,估计会被他们那个圈子笑话。
佟雾能想到那佟候的流言蜚语估计想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周慧听到后,温柔的问佟雾,“雾雾,你也这么想的吗?”
佟雾这才看向周慧,“嗯,阿姨,我跟贺靳森还很年轻,今年他的工作也很忙,我也忙于毕业。”
周慧也点点头,“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
“年中也好,给我们多些佟间筹备婚礼。”
周慧说了自己的意见,贺怀山也没意见。
林丽跟佟国安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后面的话题相对轻松,大多数是联络感情。
饭后,周慧主动添加了佟雾的微信,让佟雾受宠若惊。
周慧开玩笑说:“以后贺靳森要是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虽然阿姨管不了他,但我会跟他爸爸打小报告。”
佟雾笑笑,觉得贺靳森家的生物链完全是相互制衡的。
到后面快散了,周慧又拉着佟雾,“既然你跟贺靳森结婚了,虽然还没有婚礼,但你们理应搬到一起住。”
佟雾听到一脸诧异。
周慧又看了眼贺靳森,“你现在不是住在紫荆华庭吗?”
周慧笑着看向佟雾,“雾雾,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去看?”
佟雾一顿,有些慌张的说,“我我去过,他给了我钥匙。”
周慧听到,眯眼笑笑,“那感情好啊,那你就搬到那儿跟贺靳森一起住吧。”
“虽然说你们还没办婚礼,但已经领了证就是夫妻了。”
周慧又想起什么,“我记得紫金华庭离你们学校是不是也不远?”
贺靳森回答,“嗯,开车过去十分钟。”
他知道她什么性子,是最柔弱无助的菟丝花,只能依仗他而活。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样犹豫挣扎,不知该不该放弃她。
他怕没了他,她活不了。
“昨晚是不是想我了。”裴季从外套里拿出一个丝绒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某品牌的出圈设计项链。
最近很火,裴季买的还是顶配版,镶满了碎钻。
“你看,给你带的礼物,昨天挑了半天的……”说着,伸手想把人拉过来哄,
却在下一秒,被佟雾拍落了指尖。
佟雾为自己所遭受的这一切,憋得委屈。
“别碰我。”她指了指裴季的衣领上口红印,“你那里……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