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昌的眼泪停了一瞬,眼神忽闪,“这……可您怎么办?”
黎呈瑞彻底松了一口气,八成是骗他的,装病骗他都是小事,没出事就好。
闻月白装病,为了不让他跟楚云凡打交道?至于吗?
不至于,闻月白虽然有点小矫情,但寻常不会这样胡闹,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难道这是试探?就像狗血剧里演的那样:得了绝症的主角、不离不弃的爱人?
假如他猜中了,那闻月白图什么呢?平白无故大动干戈,搞这么多人来他面前演戏试探他……
黎呈瑞的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一条聪明至极的推理在脑海里呈现:
1、闻月白试探他是为了什么?
2、验证他的忠诚;
3、为什么需要他的忠诚?
4、结婚,肯定是要跟他结婚!
脑海中,MVP结算画面开始放盛大的烟花,得出结论:闻月白闹这么大一场,是在——求!婚!
呵,求得真损啊,他高兴归高兴,也不能太骄纵了闻月白,略施薄惩吧。
闻月白想演,他奉陪到底。
黎呈瑞抹了把脸,他们两个激情对哭实在不好看,“我怎么样都不要紧,只要他好就行。”
李玉昌久久无法言语,注视良久,“你说真的?”
黎呈瑞还没来得及回答,医生从楼上下来了,无奈地瞥了黎呈瑞一眼:“人没事,啥事没有。”
黎呈瑞抹抹眼泪:“他都晕过去了,怎么会没事呢?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吗?要不还是早点换腺体吧?”
医生戴上口罩,从副手怀里拿走报告,遗憾摇头,沉痛宣布:“很抱歉……您的腺体并不匹配……”
下一刻,李玉昌眼睁睁看着黎呈瑞“崩溃”上楼了。
医生心惊胆战,“这……闻先生是不是过分了……”
李玉昌只是叹气。
闻月白的脾气他清楚,生性多疑又敏感多思,从黎呈瑞到他身边他屡次试探,只是这次……确实过火。
他看向二楼,唉……可怜的黎呈瑞。
卧室。
黎呈瑞红着眼睛坐在床边,闻月白躺得头疼,刚想起身就被按了下去,“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闻月白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隐秘的欢愉让他贪恋这种被人极端在意的滋味,他心虚不已。
闻月白眼睁睁看他钻进被窝,黎呈瑞眼睛都哭肿了,凄苦地把他抱到怀里,“我以后一定多陪你好不好?医生都告诉我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见楚云凡了,我绝对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闻月白被呛得连连咳嗽,苍白的脸上瞬间泛红,黎呈瑞赶紧给他拍拍后背,“我……又气到你了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你生病了……”
黎呈瑞悲痛不已,紧紧抱住闻月白,泣不成声。
这个拥抱紧到窒息,闻月白高兴,暗骂:医生到底怎么跟黎呈瑞说的?难道说他明天就要死了吗?!
可他好手好脚,好模好样,明天死不掉怎么办?
黎呈瑞:“你别生气……我以后谁也不见了,我把工作辞掉,整天陪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闻月白心动了一瞬,但他还有事要办,黎呈瑞不能离职,理智占据高地:“不用,没医生说得那么严重……他吓你的。”
黎呈瑞:“真的吗?那我还要继续工作吗?月白,你不用担心我为难,我还是去辞职吧,我马上跟楚云凡发消息绝交,以后我天天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晕倒了。”
他语速太快,闻月白半句话都插不进去,眼看他边说边掏手机给楚云凡发消息。
闻月白赶紧夺走他的手机,中气十足:“不用,真的不用!”
黎呈瑞愣愣地看着他,闻月白赶紧咳嗽两声,语气再度虚弱:“我的意思是,你要过好你的生活,万一我有不测……”
话没说完,黎呈瑞已经捧着他的脸重重吻断,将未完的话尽数吻散在唇齿之间。
这几天工作忙,琐事如浪,前浪推后浪追,一桩一件拍在沙滩上,距离上一次亲热已经过去好久了——一天而已。
柔软的床吱呀地响,床上的褶皱涌出浪潮模样,闻月白皱眉,他性子强势,怎甘任人操控,“你欺负病人。”
黎呈瑞垂眸,演到痛处动了真情,他轻易不哭,感动也好、伤痛也罢,泪只为闻月白而流。
“你是病人,不能劳累,我们只亲一亲好吗?”
“……”
闻月白看看散开的衣服,又看看腰间的手,睡裤松软,已经被扯了大半……
不过亲了半分钟,黎呈瑞如此手快,最后告诉他只是亲一亲?扣10010分!
闻月白瞬间没心情跟他温存,刚想把他掀翻,黎呈瑞抢先抱住了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都怪我,我还是先去辞职吧,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医生说这样会让你情况恶化的。”
他哭得悲痛欲绝,闻月白越发手足无措,终于意识到这次撒谎过了火,“别去,我……不生气,你不要辞职。”
“真的吗?”黎呈瑞吻住他,并不打算听他解释。
兴致高涨,很快再次掀起浪潮,闻月白不想当褥子,却被身上的人按住了双肩,黎呈瑞笑容凄苦:“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能劳累。”
他坐得更死,下手没轻没重,半点不像是在照顾人,唯独脸上哭得跟死了老爹一样惨,“月白,以后就让我代劳吧。”
闻月白刚张嘴就被他捂住了,黎呈瑞单手抹泪,半眼戚戚半眼狠厉,“你愿意,我知道。”
闻月白仰视他背光的脸,只有泪珠晶莹剔透——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
……
……
循环系统拉响低音警报,alpha信息素浓度严重超标,苦命的系统超负荷运转,苦命的床吱哇叫喊,苦命的闻月白被压成了褥子。
他抓烂了黎呈瑞的肩膀,狠狠咬穿他的腺体,“你就是这样对待将死之人……”
话没说完,黎呈瑞堵住他的嘴,含糊不清:“闭嘴,长命百岁。”
呼吸交融时,黎呈瑞凝视着他眼尾那颗小痣,指腹狠狠捻过,“不许死我前头……否则,我会在你咽气的前一秒自刎。”
他的笑容暗淡,一颗泪缓慢滑落在闻月白的唇中,苦涩的泪珠撞在舌尖,闻月白抿着唇扯出笑意:“为什么?”
黎呈瑞低下头,听他错乱的呼吸声。
床单皱得不成样子,不知是谁一脚将被子踢开了老远,惨淡地撞在墙边。
快到尽头时,黎呈瑞捂住了闻月白的双眼,低声道:“因为我爱你。”
-
闻月白醒来时,夜已深,小腿一阵抽筋。
愣是三分钟才缓过神,记忆一点点回笼,他摸摸脸,真烫。
“黎呈瑞?”
闻月白摸出助听器,忍过疼痛后又唤了一声:“黎呈瑞。”
衣帽间里传来动静,有人靠着门板探头,“要叫医生来吗?”
闻月白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揶揄”,但黎呈瑞的表情实在是太正经了,不像是笑话他,“不用……”
他遮住抽筋的小腿,扯好睡衣遮住一身吻痕和青紫,千万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黎呈瑞搭好了明天的衣服,悠哉坐在床尾,早已看穿闻月白的窘迫,揉散他小腿的硬块,“明天,我带你去见张医生,楚云凡的腿就是他的团队治好的,兴许有办法帮你。”
闻月白想起楚云凡甩他身上的名片,立马坐起身,缩起腿,“我不去。”
黎呈瑞好声好气地哄了他两下,还是劝道:“讳疾忌医可不好,乖,听话。”
这句话又轻又软,闻月白按着额头,差点想坦白从宽,“不想去。”
黎呈瑞不跟他纠缠,从医药柜里拿出药盒,花花绿绿的胶囊全数配好,他拿了三颗递给闻月白。
“是因为张医生给楚云凡治过病吗?那我们换一个医生,还有楚云凡,你不想我见他,我再也不见了。”
黎呈瑞松了松居家毛衣的领子,不经意露出脖子上狰狞的咬痕,反衬得他越发温柔无害。
闻月白心虚地移开视线,躺得难受,拉着黎呈瑞到阳台透气,“不用,他是你朋友,我不介意。”
黎呈瑞:“那为什么不愿意治病呢?”
闻月白:“我有自己的医疗团队,我的身体状况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黎呈瑞:“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吗?”
闻月白:“嗯。”
气氛陡然静谧,黎呈瑞静悄悄地看着闻月白,眼神比月光还柔和,闻月白鲜少被人如此珍视,很快逃避对视。
黎呈瑞始终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只有他的怜惜不惹人厌,但闻月白不想被人这样看着。
他耳朵听不见,那又怎样,他是一个正常的alpha,和寻常人没有区别,他不需要别人的怜爱。
偏偏黎呈瑞的眼神永远宁静,不染一尘,让人难以抗拒……或者说,令人上瘾。
闻月白立马打断思路,顿时焦躁,他竟是喜欢黎呈瑞多疼他一点——一想到如此不争气,就想一巴掌打死自己。
闻月白:“不许看。”
黎呈瑞真的乖乖垂下眼帘,垂眸的一瞬间,一颗泪安静地滑落,晶莹的亮光划破夜色,映入闻月白的眼中。
闻月白心中骤然一紧,心脏被人用力攥了一掌,“怎么哭了?”
手比脑子快,很快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黎呈瑞仰头靠在门框上,颤抖地叹出一口气,“哭你。”
闻月白喉间一涩,几乎快要亲自戳破骗局,他忍了忍,问道:“怕我有事?”
黎呈瑞闭上眼,关住未落的泪珠,“怕,怕得要死了。”
他后怕,怕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更庆幸闻月白是骗他的。
下一刻,闻月白把他扯进了怀里,第一次将他紧拥,手掌抚过他的后脑勺。
“别怕。”
【??作者有话说】
因散步时灵机一动,非要玩两人三足+没戴眼镜,被台阶抱摔,扭到手腕,周一请假,周二更(salu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