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穿越当县令 桃花白茶 5787 字 1个月前

曲夏州数科潜心研究, 一定会在四月初五之前,把纪楚要的东西做出来,成功之后的批量生产并不算难。

一群数科大佬聚在一起, 更多天才想法油然而生。

纪楚根本不担心他们。

他从三月初五,带着李师爷等人出发, 终于在初八赶到沾桥县。

一年来没来这里, 本地发生不少改变。

麦田,油菜田接连成片, 中间不少道路也修缮得整齐。

上面工司下令各地修缮沟渠水利,同样在照做。

这般景象, 便是最好的田园风光。

而且这里的房屋也在仿照安丘县,明显好了不少。

再回来一次,还真让人感慨。

纪楚身边还跟着户司的书吏差役,惊讶道:“沾桥县竟然这般好。”

看着整齐的田园风光,丝毫不亚于州城城郊啊。

怪不得百姓们对纪大人交口称赞,果然不一般。

众人没有再多说, 直接进了沾桥县。

而沾桥县县城, 则更加热闹。

本地商业街不多, 加起来一个集市而已,县里三间酒楼, 如今住满了人。

这场面纪楚并不陌生。

当初安丘县也经历过这种场景, 不过那时候来的是油菜贩子, 这次来的, 却是纯粹的商人掌柜。

这些在永锦府摸爬滚打的掌柜们, 哪一个都不好相与,被他们稍微抓住漏洞,必然要吃干抹净。

相比那些贩子, 这些掌柜更有经营智慧。

他们聚在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

十万套棉衣棉裤需要多少布料,多少针线,他们算得清清楚楚,自家能吃下多少,也算得清清楚楚。

纪楚并未多看他们,直接往县衙门走。

但来的掌柜们见识不凡,只看这些人走路,便觉得与众不同。

“这是?”

“是户司工司的纪大人。”

纪大人,纪楚。

是他。

马家掌柜盯着对方背影,他还跟纪楚说过话,自然记得。

旁边还有永锦府另一家纺织大户丁家掌柜,丁掌柜开口道:“看来这次的关键,就是他了。”

丁家自然也想做白叠子的买卖。

但马家先一步要到知府的信函,直接去了曲夏州,然后就被打脸了。

丁家甚至还在庆幸,自家没去凑那个热闹。

不说这些了,白叠子且先放放,把布料针线单子拿到手才是真的。

这转转手就是大笔银子啊。

纪楚刚来,就在商贾圈子里传了个遍,自然也传到衙门众人耳朵里。

纪大人来了!

从典吏升为县丞的马泰马县丞最为高兴。

还有如今是主簿的傅康傅主簿,同样站起身。

这沾桥县多少人,都是纪大人的学生故吏啊!

如今沾桥县县令颜骥也起身道:“终于来了,快快快,我都要愁死了。”

他们衙门氛围一向轻松,颜县令说起话也没什么遮拦。

旁边的董千户,纪振,李纹也有点高兴。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说了,沾桥县这边接到这么大的订单,先是高兴,随后又怕自己做不下来。

当然了,他们谁也没想把这么好的买卖拱手相让。

只要这十万订单做下来,对沾桥县来说,就能做长久的棉被服生意。

到时候的沾桥县,只怕后发先至,蒸蒸日上。

极为喜欢棉花的颜县令,哪能不去做。

他在京城就觉得棉花极好,还跟人辩论过。

但辩论哪有实际做成,更让人信服?

颜县令无比感激纪大人,真的给他这个机会啊。

所以知道这件事后,便立刻向各地收购棉花,弹好的是一个价,没弹好的又是一个价。

不出意外的话,曲夏州各地多数都会送来弹好的棉花。

实在没时间的,那也没事,沾桥县好几台大型弹花机呢。

总之第一时间,颜县令便带着众人操办此事。

随后一拨拨商贾过来,让颜县令意识到事情没那样简单。

是啊,这是做棉衣棉裤。

不仅要棉花,还要布料针线。

还要熟练的缝纫工。

需要花钱的地方好说,这棉衣棉裤也不是不挣钱,那董千户他们还把定金给了,剩下的银钱已经写信回广宁卫,很快就能拨过来。

重点是,熟练的纺织工,这要哪里找啊。

而且给士兵们缝制,必然要结实耐用,一点都不能马虎。

好在李纹跟纪振提前过来,就是说明这事的:“纪大人忙完州城的事,便会过来了,他让您放心,只要做好前期的事,到缝纫的时候,自然有好办法。”

自然有好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啊。

换其他人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颜县令肯定生气。

可说这话的人是纪大人,便让他开始期待了。

现在纪大人一来,颜县令便立刻去迎接。

说起来两人不过一年多未见,纪大人已经成为正六品官员,这个升职速度是真快啊。

纪楚带着公事过来,众人也是稍稍寒暄,便开始了解十万棉衣的进程。

颜县令介绍道:“今日三月初七,派出的人已经在各地收购棉花,跟去年冬天的价格一样,分为弹好的跟没弹好的,陆陆续续会运到沾桥县。”

“沾桥县腾出几个库房,专门用来安置棉花,而且地方都比较干燥,不会出问题。”

也就是说,棉花,以及棉花的前期处理,都不用担心。

第二步,便是购买其他材料。

布料针线。

预计在四月十五之前采购完毕,同样分批次运过来。

第三步,开始进行缝制。

“现在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马上开始招工,幸好四月到七月中旬,这期间田间的活不算多,应该能招到不少女工缝纫衣裳。”

“二是把这个活分出去,周边几个县,乃至永锦府都能帮忙。”

颜县令细细盘算过,其他东西还好,三个月时间做完十万套棉衣棉裤,实在太吃力了。

平均到每天,至少要做一千一百一十二套棉衣棉裤。

要做到这个数量,则需要六千七百多人左右同时开工。

六七千人的行当,放哪都不小了。

整个沾桥县,哪里找来那么多熟练女工。

而且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所以才会有颜县令说的方法。

把活分出去,让更多人一起做。

这也是个方法,但期间的时间成本,以及中间产生的误差,就更要计算。

总之一句话,沾桥县吃不下这么多买卖,实在太勉强了。

如果提前分出去呢?

现在就分给永锦府?

颜县令考虑得已经非常全面。

可马县丞却突然道:“咱们知道自己紧急,那边肯定也知道咱们紧急,万一抬价呢。”

一旁的董千户欲言又止。

能拿出这么多银钱,已经是广宁卫的极限了。

若再要拨钱,他们还要写信请求,一时半刻只怕不成。

纪楚却看向马县丞,他跟对方认识也有四五年时间,有些奇怪他为何这样讲。

马县丞见被看出来了,也不再隐瞒。

“永锦府的织造马家,最近登门到我家攀亲。”

说是都姓马,以前多半还有亲缘关系,竟然真的七拐八拐扯到祖宗十八辈。

总之借着这个机会,想多卖点布料针线。

“不止如此,还提到咱们人手够不够。”

马县丞跟着纪大人做事的时候,听他提过这些细节,尤其是安丘县油菜买卖,给他提醒。

故而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有了戒备。

现在听大家提起人手不够,可能要分摊出去时,自然而然想到这一点。

“马家没安好心。”李师爷直言,“这次让他们丢了人,肯定会要找补回来。”

州城发生的事不用再赘述,总之那马家确实有问题。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县里的县丞也会如此敏锐。

纪楚微微点头:“分给他们,肯定会有问题,”

毕竟是做给广宁卫的,质量肯定不能出事。

如果没有马家之前的事,纪楚大概率也会选择让分给永锦府去做,只要能保质保量交货,谁做都一样。

可这家明显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众人叹气,只能召集沾桥县周边百姓,让他们过来帮忙了,当然这成本肯定会上来。

颜县令道:“既然是作为将士们的,那就不说什么利润,就当给大家做工。”

该给工人的给工人,该给原料的原料。

顶多是他们县衙门白干罢了。

而且颜县令看得长远,只要能做成,以后有的是订单。

颜骥想到家里送来的书信,就想叹口气。

广宁卫那边,实在太难了。

在场众人里,其中一小半发现不对劲。

董千户神色微动,纪楚跟李师爷对视一眼。

那个猜测越来越接近了。

从京城来的新学政,以及颜骥的亲戚基本都在京城。

他们的态度太过统一。

没有薛明成的信件,纪楚的猜测已经证明了七八分。

众人沉默时,纪楚直接道:“放心,缝纫的事不用担心,到时候有一千五到两千熟练女工即可。”

说着,纪楚还道:“可以先进行剪裁,到时候统一缝纫。”

沾桥县人口四万多,找到这么多人,那还是可以的。

纪楚也不卖关子,看了看眼前都是自己人,直接道:“我已经拜托数科,研究好用的缝纫机,四月上旬应该就能做好,到时候大大提高缝纫效率。”

“咱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一切材料,找到聪明的女子,到时候学习新的缝纫方法。”

“临时学?这可行吗,岂不是更耽误时间。”有人下意识问道。

纪楚却笑:“磨刀不误砍柴工,放心吧,新物件绝对好用。”

人手一针一线地缝纫。

机器脚踩几下立刻成了,效率绝对翻倍。

众人听到这,已经不再有疑问。

纪大人敢这么说,那就一定能成。

一群人也没有废话,认真梳理流程,好让事情更好推进。

衙门这边有纪楚跟颜县令在,很快就把事情定下来。

就连颜县令最担心的事情,如今也有解决方案。

那接下来,便是跟这些商贾们打交道了。

想到这,傅主簿就觉得头疼。

他已经接触过几家掌柜,从未觉得这般难缠过,还递过来无数布料让他挑选,挑得眼睛都花了。

要说沾桥县也要做买卖的,但完全不一样啊。

永锦府怪不得是大地方,那里的人都格外精明。

关于这点,纪楚也道:“不要一一对接,让他们自己报价,还要说出自己产品的优势,以及运输时间。”

换句话讲,就是搞招标啊。

衙门先把自己的要求放出去,让那些掌柜们自己写方案投标。

把自己想做多少份额,价格多少,货源多少,什么时候能运过来,甚至有什么赠品,有什么优势,统统说明。

衙门不需要跟他们接触太多,只要看他们的方案即可。

当然,提前要说明白,自己提交的方案,就说明要照做,如果临时反悔,那一切解释权都在衙门这里。

听起来有些霸道。

但谁让他们是买家,还是大买家啊。

这也是愿者上钩的买卖,他们这里也不强迫。

消息放出去,就让沾桥县的外地掌柜们狠狠皱眉。

这种方法他们听说过,但陇西一带还是少见的。

而且这种方法对卖家实在不利。

万一自己报价太高,对手报价比自己低怎么办,那岂不是直接落选。

再仔细听听,投递方案只是第一步,到时候会筛选出二十家相对不错的。

然后再有这二十家互相比较,最后选出十到十五家,作为最终的供应商。

等于说,沾桥县衙门会一轮轮筛选,选出最优的。

而且进入第二轮之后,不允许无故退出,否则也要赔保证金。

方方面面杜绝他们作假的可能。

还要跟周围掌柜互相提防。

毕竟方案的好坏,还会决定份额的多少。

沾桥县衙门,这也太狡猾了!

这不就是让他们内部先撕一轮,还能把浑水摸鱼的淘汰了?

想要订单?

那就老老实实给个合适的价格,合适的条件,甚至还要把所有样品都交上去,让衙门一一审查。

马家也好,丁家也好,太知道同行们的性格了。

只要能卖出货,他们少赚点也愿意,先交货后付钱甚至都做得出来。

谁让这次合作方是衙门,沾桥县衙门也不会拖欠太久。

“那位纪左都事的主意,肯定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原本还能跟衙门官员接触,他一来,直接搞什么招标。”

“简直是盲人摸象,万一咱们条件比其他条件高怎么办?如果一味地压低,岂不是少了很多利润。”

各家掌柜老老实实在酒楼客栈里写方案。

别问,问就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而且自家底牌,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倘若知道,肯定直接出局。

“咱们家货源不如马家丁家,只能以价格取胜。”

“选这个料子递上去,结实耐用,很适合行伍。”

“丝线也选结实的,颜色低调一些。”

“掌柜您看这个布如何,价格不贵,还很结实,就是手感很一般,有点硬。”

“这个好,确实很结实很实用,其实多洗几次就没那么硬了。”

“沾桥衙门会不会不满意?”

“做个备选吧。”

一时间,根本不用沾桥衙门自己选布料,各家主动挑选最适合军营使用的布料针线,就怕选不上。

即使如此,纪楚还是让颜县令去各地打听布料的品类。

自己这边知道得更多,也不容易被糊弄。

截止到三月十七,五十多家大大小小的布料铺子,都送来自家方案,以及样品等物。

先把那些一看就糊弄的淘汰了。

再把布料不合适的淘汰的。

然后再看其中细节,以及布料针线的价格对比。

一连串动作下来,董千户已经完全不用动脑子了。

怪不得三少爷让他们直接找纪大人,事情交给他,真的太安心了啊。

而纪楚也拿到了薛明成寄过来的信。

里面证实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测。

去年冬天极为寒冷,广宁卫遭袭,若不是邓将军带兵奋力抵抗,城内肯定被劫掠一空。

他们广宁卫损伤三四千士兵,紧急向其他地方求援,也向朝廷禀告此事。

但那会正逢年节,说是皇上身体不好,一直在祭天地,没看到战报。

太子为了不让父皇再受打击,便私下处理,而且瞒着这事,等开春之后皇上身体好一些,才如实告知。

这也是朝野上下不知情的原因。

到现在,才逐渐有消息传出来,让众人知晓。

新学政人在钦天监,太子还找他们占卜过,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

那边说是部落之间争斗,而且天气愈发寒冷,渔猎收成都不好,故而南下劫掠。

有一就有二。

只怕今年还会有战事。

广宁卫那边也是吃了冬日严寒的亏,让董千户走这一趟,正是想补足这块短板。

薛明成更是道:“买棉衣的钱,应当就是太子拨下的,尽快去就好。”

纪楚叹口气。

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了又是一回事。

想来很快也不再是秘密,就怕闹得人心惶惶。

倘若这十万棉衣能如期送到,也能安一部分人的心吧。

信件收起来,纪楚再想其他,专心筹备棉衣才是正事。

沾桥县衙门从未做过这样复杂的差事,审核各家方案的时候,也是七嘴八舌的。

“这家好,这家可以晚点给尾款。”

“错了,晚点给尾款,那就说明要有定金,定金多少他们没写,鸡贼着呢。”

“那这家呢,免运费。”

“哪家不免?”

“他们呢,不仅免运费,还能提前交货。”

“看看他们货物的质量,是不是积压的旧货。”

傅康以及州城户司的书吏们,带着七八人连夜审核。

终于在五十多份方案里,选出三十份相对还行的,再从这三十份里挑出二十个出来。

筛掉一多半后,剩下的方案便颇有竞争力。

永锦府最大的丁家,马家自然在其中,给出的条件也确实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家会是沾桥县这片最大的供货商。

在这方面,纪楚倒是不担心的。

如果敢在这上面使绊子,那是真的不想干了,损失的也是自家的名声。

纪楚猜测,两家多半还抱着,先用货物交好,回头沾桥吃不下那么大的订单,再分给他们。

尤其是马家,这布料针线的价格,给得实在优惠。

而且这两家选择的布料也很类似,都是结实耐用,颜色低调的,非常适合做士兵的衣服。

如果只看这件事,纪楚还是很愿意合作的。

可惜薛明成还跟他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永锦府那边,确实觉得纪楚打脸。

马家在那边屡次被奚落。

马家要是直接发作来找他麻烦,其实这事也好解决,可惜对方憋着坏,等着收拾他,这也就和解不了的。

这事上纪楚毫不心虚。

一面是要作战的将士,一面是富户们锦上添花的白叠子。

其中选择并不艰难。

纪楚摇摇头,只要在材料上不搞事即可。

接下来的招标非常顺利,所有掌柜带来的样品,条件,都摆在上面,他们只要挑选谈判即可。

所以那二十家收到通过的信心,直接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