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穿越当县令 桃花白茶 4713 字 1个月前

可等他们到了安丘之后,第一反应是,肯定被骗了。

哪有穷县这个样子。

那时候是安建三十二年九月份,之后往返几次,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一直到如今的安建三十三年十月,只这一年时间,变化更是迅速。

家家户户盖起房子,有了余粮,制糖种油菜赚银钱。

现在连保暖的衣服都穿上,要他们说,很多州城百姓过得都不如安丘县的人。

外来的人都这么认为。

安丘县百姓更是如此,毕竟日子好不好,有点良心的心里都有数。

也正因为这样,今年的冬日他们并不开心。

人人都知道,这是纪大人在安丘县的最后一年。

就算这样,大人最近还在沾桥,却不回安丘,让不少人很是伤心。

尤其是抱着温暖柔软的棉花,有种想哭的冲动。

接下来的官员要是不好怎么办。

要是换成其他敲骨吸髓的县令怎么办。

千言万语,那就是舍不得纪大人。

今年官府扶济的时候,挑选的规则都往上提了提,就是因为没有那般贫苦的人家了。

放在前些年,谁会相信呢。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受到纪楚照拂的县学蜂农等人,更是欲哭无泪。

本地穷苦学生能免费读书,蜂农能在县学登堂入室,全仰仗纪大人。

一想到这,很多人备考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可绝不是夸张。

想象一下,原本的你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到冬天就怕自己死在寒日里。

没有田地,没有粮食,随时还会被征调做苦役。

但纪大人来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甚至有人算过,纪县令从不征调劳役,这三年来,从不滥用民力。

也正是这样。

安丘县才能变成现在这般,才能家家有饭吃,家家有暖和的房屋住。

今年的棉花更是如此。

前朝用来上供的白叠子,被纪大人稍微改造,就成了穷苦人保暖的东西。

大冬天的,有了这东西,都敢出门走动,晚上更是暖和。

往日会死人的冬天,在一点点改变。

看着家里满当当的粮仓,再看着新盖的房子,以及足够使用的油脂,还有随时能吃到的糖,以及身上的棉衣。

安丘县的每个人,心里都闷闷的。

知道纪大人一定会离开,但又知道他们真的舍不得。

这种复杂的心情,在见到纪大人那一刻尤为明显。

纪楚他们照例在童家茶馆休息,那童家夫妇欲言又止,但来往的人不少,又不能说明,只能一个劲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童家老板娘还强硬道:“您一定不能给钱,您若给钱,我们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到今年匪贼试图劫掠安丘县的事,他们还一阵后怕。

作为进入安丘县的第一个村,若不是纪大人守卫得当,不仅粮仓会被毁,命可能都会没的。

那样大的恩情,只用这些茶水点心相报,都是他们占便宜。

纪楚反而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棉衣,笑着道:“都穿上棉衣了?我记得你家没种棉花。”

童家开着茶馆,家里有老人有孩子,所以腾不出手。

但是亲戚家种了,所以私底下用茶叶交换了一些,给全家都换上棉衣。

特别是他们两个,在道路旁开茶馆,更需要保暖。

老板娘感激道:“没有种,但是亲戚家种了,给了我家一些。这棉衣可真好穿啊。”

那么好的东西,也就他们纪大人能发现!

纪楚看着也觉得高兴,茶馆不少本地人同样穿着棉衣,忍不住分享穿了棉衣的经过,笑着道:“真的,穿上都不愿意脱下来。”

“大家甚至在想,往年冬日怎么过的啊,硬抗吗。”

由俭入奢易嘛,所有人都这样想的。

众人忍不住笑。

是啊,以前到底怎么过来的,自己怎么那样抗冻。

还有一人道:“我家小儿子刚满月,铺着棉花褥子,盖着棉花小被,你说他怎么那么会享福啊。”

“谁家小孩不是呢。”

这样轻松的氛围,让冬日的严寒似乎都散了些。

有人发现,茶馆引火的木材都是棉花秆,看来这东西是真的好,明年大家都有种。

纪楚听着他们说话,留下银钱带着人悄悄离开。

他就说嘛。

棉花非常好的。

而且棉花确确实实在改善所有人的生活。

一路回到安丘县衙门,这路上看到不少穿着棉衣赶路的人,还有穿着棉衣做买卖的,逛街的。

每个人身上都是崭新的棉衣。

安丘县发展得到底比沾桥县要早,各家竟然都买得起新布,专门做棉衣穿,有的人棉衣直接到膝盖,再穿一个棉裤。

这样一穿,下再大的雪也都敢往外跑啊。

如此变化,让蔡先生感慨道:“要是咸安府的百姓也能穿上棉衣就好了。”

虽说咸安府不如曲夏州这边冷,可冬日照样下雪结冰,很需要保暖的衣物!

富贵人家不穿,可穷人家肯定愿意穿。

可蔡先生又想想,曲夏州也就两个县百姓在穿,其他十五个县还没着落。

想到这,蔡老头看看纪楚。

他这下愈发明白,咸安府户司官员,为什么想让纪楚过去做官了。

他要是过去,那咸安府百姓,肯定能穿上棉衣,过上好日子。

如此办实事的官员,可太少见了。

要不然想办法把他拐过去?

纪楚察觉到目光,朝蔡先生笑笑,这笑得明显不对劲。

可惜也就前来迎接的李师爷看出来了。

不过李师爷没说话,跟往常一样,将纪县令不在这段时间,安丘县大大小小事情说个明明白白。

从本地油菜收购,成品油售卖,还有价格趋势。

再加上秋税跟油税等等的税收情况,以及什么时候运到州城,州城那边什么反应云云。

还有到了年底,本地人口户数再次统一上报。

弹花机送来之后怎么使用的,让人在管着弹棉花的事。

李师爷一口气说完,纪楚知道个七七八八,开口道:“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辛苦的是您。”

话音落下,范县丞跟谢主簿也出现了。

他们原本在当差,听到纪县令回来,立刻赶到。

而李师爷接下来的话是:“州城那边催您快些过去,说三年大考就要来了,请您务必早去。”

所以他说纪大人辛苦,因为不日就要出发前往州城。

现在都已经十月二十九,确实要赶紧过去的。

说实话,虽然经常跟州城打交道,可纪楚从未去过。

当初来安丘县时,他怕赴任的时间不够,便只托人送了书信过去,直接到任上了。

其实这会想想有些冒险。

不去见长官,直接去任地,换个小心眼的长官,估计就要问罪?

纪楚摇摇头,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要再想。

范县丞跟谢主簿深吸口气。

就知道这天会来,可没想到还是到来。

他们对纪大人的感激不用多说。

若不是纪大人,安丘县大概率还是下县,还不会有什么县丞跟主簿的位置。

如今两人能做官,都是因为纪县令。

现在纪县令任期到了,要去考核。

好像唯有祝愿,毕竟谁都知道,等着纪大人的必然是升迁。

倘若不让纪大人升迁,两地百姓都不愿意的!

但他们真的说不出来啊!

马上赶过来的新任教谕孟怀鲁眼含热泪,他用擦擦眼角,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是衙门新发的棉衣,必须小心使用。

孟怀鲁来安丘县之前,知道自己走运了。

真正接替依依不舍的宋教谕,才知道安丘县有多好。

首先本地富裕,不仅包揽学生们衣食,夫子教谕们的也是如此。

跟其他地方清贫不同,他们全家的衣食住行,衙门全都管了,时不时还有节礼。

再问到差役,还有其他夫子。

孟怀鲁才知道,这是大家都有的。

因为这样,那些差役们才不会因为没有银钱米粮去欺压百姓。

毕竟衣食丰足了,若还不知足,逼迫百姓多给钱收保护费,那可没理由了。

如果被发现,范县丞就会带头处置,遇到一个绝不手软。

孟怀鲁所在的县学也是这样。

倘若随意问学生索要炭火衣食,什么样的夫子都会被辞退。

这一条条规矩并非天生就有。

是纪县令到了安丘县之后,慢慢改善的。

孟怀鲁甚至发现,本地不管读书人还是农户,都有种自信跟开朗。

他们都相信扶贫救弱,他们也相信礼义仁智信。

更相信读书可以明理,还相信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所以本地读书的风气才那样好,同时本地读书人风气不那样浮躁。

遇到县学里的蜂农夫子们,也会客客气气的。

这简直颠覆孟怀鲁的认知!

改善本地的生活,那是一回事。

让本地百姓的精神世界充盈,那又是一回事。

甚至带动很多读书人改变想法。

作为本地教谕,他可太知道,许多学生的愿望,就是做像纪县令这般的官员。

太不可思议了。

是孟怀鲁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许多地方的读书人,或许是为了家人读书,或许是为了名利读书,甚至有直接说:“吾读书只为发财。”

也就安丘读书人讲,他们想学纪县令,为百姓做实事,改变人们的生活。

等一件件温暖的棉衣送到大家手上,李师爷甚至代替纪大人问道:“外面可都说棉衣粗鄙,富贵者不穿。”

孟怀鲁直接摆手。

他可不是富贵者,他就要穿。

让他更加欣慰的是,县学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因为迂腐拒绝的。

如此踏实,不浮躁的性格,若让外面的夫子们知道,那简直要乐开花啊。

而孟怀鲁更知道。

这都是因为纪县令。

所以这让他极为激动。

甚至在想,之前的宋教谕怎么今年才走,要是早点离开,自己岂不是能跟纪县令共事时间更长?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纪楚眼看好好的公堂都要哭成一片了,轻咳道:“还没走呢。”

“你们若是有空,把这一个多月文书拿过来,倘若我不熟悉公务,还怎么应对考核啊。”

这当然是玩笑话,纪县令对安丘县任何事情,都再了然不过。

而且他记忆里不同,李师爷甚至觉得,按照楚哥儿的记忆力,倘若继续考进士,那也是绝对可以的。

可惜他为了家人匆匆遴选。

纪楚还看向蔡先生他们,笑着道:“劳烦蔡先生陪我在安丘县待上两三日,等这边准备好了,咱们一起去州城。”

蔡一繁立刻点头,他正是为了留下才来的。

因为他想去一个地方。

蔡老头看向旁边的孟教谕,斟酌片刻后:“教谕大人,县学里的蜂农夫子,可还在?”

蜂农夫子?

孟教谕下意识点头,不过这位是?

李师爷他们连忙介绍。

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瘦弱精干的小老头就是极为有名的匠人蔡一繁!

众人连忙打招呼,纪楚也正式为他们做介绍。

方才突然回来,个个都在想纪县令要走的事,竟然忘了问。

不多时,孟教谕带着蔡先生去县学。

虽不知他为何想见蜂农夫子,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就见呗。

蔡一繁还回头看看。

来到安丘县,他更想把纪楚拐到咸安府了。

等他从县学回来就说这事!

他就不信了,他们咸安府的官职,比不上曲夏州。

那咸安府户司的官职,都要比曲夏州高一阶。

而且他们诚心邀请,必然有希望。

等孟教谕跟蔡先生离开,李师爷才问道:“大人,这是?”

纪楚一边查看公文,一边笑着道:“蔡先生想看看在县学的蜂农夫子如何教学的。”

他也想进官学当夫子?!

还是想看看官学的教学跟他们私下教学有何不同?

纪楚看向李师爷道:“你说,把蔡先生留在曲夏州,如何?”

啊?

李师爷已经知道,蔡先生所在的咸安府,想要把纪大人挖过去的事。

您这不仅不去,还要把人家如此厉害的蔡先生反挖过来?!

这合适吗。

可想到蔡先生的手艺。

若真能留在曲夏州,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纪楚听此,点头补充道:“准确说,是留在曲夏州的州学。”

“宋教谕最近日子可不好过,他自从做了数科训导,已经招不到学生了。”

“倘若送去一个好老师,想来愿意去上学的人,自然会增多。”

李师爷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纪大人意思是,让蔡先生去州城官学做夫子?!

这,这合适吗?

那些呆板的腐儒们,还不要炸翻天了。

这是工匠,不是读书人。

即使是著名的工匠,也会被他们排挤吧。

而且蔡先生农具买卖做得极大,也不缺那点俸禄吧。

纪楚心道,像蔡先生这般有真才实学的,性情便骄傲。

银钱赚到他这种地步,名声在工匠领域也差不多到头,必然会有其他追求。

以纪楚敏锐的目光观察,蔡先生不止一次羡慕过白婆婆能出书,能扬名,让更多人知道曲夏州沾桥县白家村有这样一位厉害的老人家。

甚至还主动绕路,来看安丘县学的蜂农夫子。

这一切都表明。

自己把蔡先生挖到曲夏州的可能性,远比自己被挖到咸安府要大!

这可不能怪他啊!

是你们咸安府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