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面纱小心路过，没叫他们认出我。
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丫头，怎么还能活着回京？”
沈侯，我曾经的父亲，对着兵部尚书恭敬道：
“我们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出来。”
“知珩原本想的，是把她带到偏宅，然后处理掉的。”
“真的吗？知珩？恐怕，知珩想的是，把那丫头送到什么地方，金屋藏娇起来吧!”
尚书说的直白。
沈知珩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下。
“大人，属下不敢。”
“也不知道晋王在门前和她说了什么，现在她人都找不到，真的不是我做的！”
兵部尚书愤怒的哼了声，一脚将沈知珩踹翻在地。
“这丫头和她的亲娘一样麻烦！
当初就该将她们母女，一起除掉！”
我的母亲？
我的亲生母亲？
听到他们的话，我手上的戒指忽然掉到了地上。
8
幸而身边跟随的人帮我捡起，没有引起那边人的注意。
我没想到我的身世，居然还包含着巨大的谜团。
想解开这些谜团，我就必须演好今天这场戏。
我按照太子说的，在台上演奏了一曲《春江潮水映明月》。
一曲作罢，台下掌声雷动。
而兵部尚书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
我捧着自己的琵琶一步步向回走着，忽然，尚书叫住了我。
“娘子，上前来。”
我应声上前，微风吹动了我的面纱。
沈知珩正坐在下面借酒浇愁，不经意间瞟见了我的笑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他对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像是......心月。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沈知珩的眼神更加强烈。
沈侯注意到了这点，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面露不悦：
“你在看什么呢？”
沈知珩晃晃头，低声答着道：
“没什么。”
尚书打量着我，叫我取下面纱来瞧瞧。
身边的随从刚要阻拦，尚书一把撤下了我的面纱，沈知珩和沈侯愣在了原地。
而尚书更是慌乱的从坐席上弹开。
“护驾！
护驾！
鬼，鬼！”
一时间，尚书府内乱做一团。
趁乱，太子的人带我离开了尚书府。
不知道我这番打扮像什么人，能让堂堂兵部尚书吓成这样。
太子坐在车里，递给我一盘梅花酥说：“明天，你就会知道全部的真相了。”
这一夜，我们没有回宫，而是去了一座陌生的宅子。
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一迈进院子时，我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当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不是我在沈府的时候，而是我更小的时候。
这里，难道原本是我的家吗？
我带着疑问，忽然惊醒，闻到了一股饭香。
太子坐在我的房间里，给我盛了一碗粥说：
“这里，是前大理寺卿的府邸，但徐大人和夫人，却意外惨死。
只留下一个女儿。”
我忽然猛烈的一阵咳嗽。
抬头看着太子：“你是说，我......”
“对，你就是前任大理寺卿徐大人的女儿。”
“而害死你父母的就是兵部尚书胡凡还有沈家一门。”
什么！
沈家！
不，这不可能。
这比裴予安说的话还要荒谬！
沈家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可能是我的杀父仇人！
那他们，为什么要养了我十五年？
9
太子知道我会情绪激动至此。
说完，递给我一方锦帕。
“实际上，沈家只养育了你十二年。”
“前面的三年，你忘记了。”
他说着，将两幅画像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对夫妻的样貌，我感到似曾相识。
尤其是女人，完全就是我昨晚的装扮！
“他们！”
太子给我倒了一碗安神的茶，将故事的原委，终于和我说了清楚。
我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大理寺卿的夫人。
在我三岁的时候被兵部尚书一眼看中，并不顾她有夫之妇的身份，趁着我父亲不在京城，强行将她侵犯。
事情发生后，我的母亲便不堪受辱，当场自尽。
等到我父亲回家，面对的就只是妻子的尸体。
为了保住我，父亲忍痛瞒下了这桩丑闻。
但尚书仍不满足，不出一年就找了个机会害死了父亲。
我则因为不足四岁的原故得以活了下来。
恰逢沈家嫡女丢失，沈老夫人重病。
为了让我不说出当年的丑事，也为了让我在他们的掌控内。
尚书将我送到了和他一条线上的沈家。
可他们没想到，我的样貌越来越像我的母亲。
每每看到我，他们就会想到那惨死的一家人。
所以他们故意想了个计策，找来一个女孩说是沈家的嫡女。
故意排挤我，诬陷我，只为了让我自己送命。
我的双手颤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恶毒至此。
“胡凡恶贯满盈，前段时间还被我查出来贪墨军饷。”
“心月。”
太子忽然叫着我的名字。
“徐大人曾是我的老师，心月这个名字，是他给你起的。”
“为的，是希望你以后如明月一般璀璨。”
听到太子的话，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殿下，那我该如何谢您呢？”
太子噗嗤笑了笑：“那你要不以身相许吧？”
他说完，我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
太子忽然起身，不再开我的玩笑。
“算了，等你自己答应的那天。”
“不过现在，我们更重要的，是将这伙人绳之以法。”
为了这天，太子已经谋划了多年。
为的就是让胡凡在圣上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
除夕那日，宫中大宴。
沈家和胡凡找了一个多月的我，终于出现。
我在太子的安排下，仍旧是那副装扮，弹奏了那首曲子。
胡凡吓得当场跳起。
被侍卫立刻按住。
可我的琵琶音越来越强，胡凡像魔怔了一般，居然挣脱开侍卫，四处乱跑。
太子见状拿起弓箭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他这才安静下来。
大好宫宴被他毁掉，陛下盛怒之下盘问他究竟为什么。
他只指着我大喊着：“鬼！
鬼啊！”
“胡大人，心里没鬼，如何怕鬼？”
“何况陛下真龙在此！
何惧鬼神！”
太子质问着，他抱着头痛苦道：
“陛下！
有鬼！
真的有鬼！
这女人是厉鬼！
来找我索命！”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们夫妻二人！”
他的话一出，陛下立刻勃然大怒！
“大胆胡凡！
你作为朝廷大员！
居然敢草菅人命！”
10
胡凡在宴席上洋相尽出。
我知道，是太子命人提前在他的饮食里下了致幻的药。
而我的琵琶音又是他最害怕的声音。
当年，他就是听到我母亲的琵琶音起了色心。
也害死了我们一家。
如今冤有头，债有主。
我终于大仇得报了。
胡凡虽是主谋，但沈家一门也难逃干系。
沈家虽是侯爵，但是不过是个清水衙门的官职。
一年来俸禄平平，又喜铺张。
所以上了胡凡的贼船，一起倒卖军需。
陛下下令查封了沈、胡两家。
沈家全部男丁流放，女子充入官奴。
反倒是沈如霜不是沈家人，逃过了一劫。
不过，裴予安，却也不肯娶他了。
不管是谁，原来他想娶的只是个名门贵女。
我摇摇头，笑我曾经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和作为的人。
而沈知珩却是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感情。
那是因为他年少时，也曾是我父亲的学生。
看到我风华正茂的母亲心生神往。
而我又出落的越来越像母亲，致使他产生了别的心思。
事情到了这里，终于告一段落。
我只觉得好累好累。
自己这十八年过得糊里糊涂。
好像从此刻开始，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人生。
我改回了名字，叫做徐心月。
也搬回了父母曾经的府邸。
太子为我送来乔迁之喜。
看着焕然一新的宅院，又调侃我道：
“想好了吗？徐小姐？何时嫁给孤啊？孤的聘礼可都准备好了。”
我羞赧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且去向陛下请道旨意，我自然嫁你。”
没出三天，他还真求来了一道旨意。
满京城人都知道了，当今太子殿下愿意用全部军功换一道婚约。
而成婚的对象，是前大理寺卿之女，徐心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