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商场里，我远远看到他们三个。

陈悦挽着宋明礼的手，小宇走在中间，一脸幸福。

陈悦蹲下来给小宇系鞋带，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逗得小宇直笑。

那个画面，曾经是属于我的。

我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米其林星级餐厅。

上个月我生日，就想去那家店，他说：“你一个家庭主妇，吃什么高档餐厅？”

“映雪？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慌忙擦掉眼泪，回过头。

是大学同学周莉。

“真的是你！”

她惊喜地说，“多少年没见了！

听说你嫁给了……”

“老婆，站这干什么？”

宋明礼冰冷的声音插进来。

“这是我大学同学……”

“哦，”

他冷冷打断我，“她现在就会买菜做饭，整天围着厨房转，没什么好聊的。”

转头对陈悦说：“悦悦，你来陪这位同学聊聊吧，你们才有共同话题。”

我看到周莉脸上的尴尬和同情。

羞辱还在继续。

陈悦优雅地介绍自己：“我是小宇的准妈妈。”

准妈妈？我几乎喘不过气。

“叮——”

手机响起，是蛋糕店消息：

“您的生日蛋糕已经预定成功，后天上午九点准时送达。”

后天是小宇的生日。

蛋糕、气球、限量版球鞋，我准备了好久，就希望能看到他开心的笑容。

“对了，”

宋明礼突然说，“后天我和悦悦带小宇去香格里拉过生日。

你不用准备了。”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相册。

屏幕上是篮球蛋糕的设计图，那是按照小宇六岁时送我的画设计的。

画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送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那时他说：“妈妈，我要当篮球明星，第一个冠军奖杯一定送给你！”

如今，他连生日也不愿和我一起过了。

“砰——”

商场的玻璃门在我面前关上。

隔着玻璃，我看到他们其乐融融地点餐。

陈悦温柔地替小宇擦嘴，宋明礼宠溺地看着他们。

那曾经是我的位置，我的丈夫，我的儿子。

站在车库里，我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

耳边响起小宇曾经夸我“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可现在，我连当一个妈妈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辆辆车从我身边驶过，带着幸福的家庭远去。

只剩我一个人，像个可笑的跳梁小丑，被所有人抛在原地。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捏紧了手机。

没关系，后天是小宇的生日，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妈妈永远爱他。

我还可以再努力一次，对吗？

凌晨三点，我守在小宇的床前。

他发着高烧，脸烫得吓人。

一整夜，我不敢合眼，生怕错过一次喂药的时间。

手机亮了一下，是宋明礼的消息：【让陈悦去照顾吧，你这个样子，别把儿子照顾出事。

】

“悦悦阿姨来了！”

病床上的小宇突然坐起来。

陈悦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宝贝，阿姨熬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小宇撒娇地往陈悦怀里蹭：“还是你对我最好，妈妈守了一晚上，连药都不会准时喂，我嗓子都快烧干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去休息吧。”

陈悦收起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孩子的事，我来照顾。”

恍惚间，我走进储物间找备用的感冒药，却看见角落里扔着我们的结婚照。

相框上落满灰尘，照片也已经发黄。

而客厅墙上，赫然挂着宋明礼和陈悦的合影，那是我上个月买菜路过时，看见他们在商场门口拍的。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掉在了地上。

屏幕还亮着。

是他发给陈悦的消息：【等离婚手续一办完，咱们就去马尔代夫。

你和儿子都一直想去，这次必须补偿你们。

】

【等摆脱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

我推开小宇的房门，桌上摊着一本日记本。

“为什么我妈这么没用？悦悦阿姨明明那么优秀，她才适合当我妈。”

“今天在学校又被同学笑话了，都怪我妈，连最简单的题都不会。

我恨死她了！”

“今天我终于改口叫悦悦妈妈了，感觉真好。

要是我亲妈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就好了。”

身后传来小宇愤怒的声音：“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滚出去！”

他一把夺过日记本，“你就会偷偷摸摸，一点隐私都不给我！”

我看见抽屉里一沓照片，全是他和陈悦的合影。

我在灯下熬夜看报表的日子，他们早就是一家三口了。

“你到底要缠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小宇红着眼睛吼道。

“反正悦悦阿姨比你强一万倍！

你根本不配当妈妈！”

够了。

我直起身子，回到卧室收拾行李。

宋明礼拦住我：“你能去哪？你什么都不会，难道真要一个人生活？”

他冷笑着打量我：“别闹了，这么多年就会买买菜做做饭，你觉得自己能活得下去？想清楚，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停下收拾的手，转身直视他的眼睛：

“拭目以待。”

陈悦也站在门口，嘲讽地看着我：“别走啊，你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的。”

“听说你还是金融系高材生？”

我第一次正眼看她，“希望你的专业水平，不只是用来哄男人开心。”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背后传来宋明礼的怒吼：“林映雪！

你给我回来！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电梯门缓缓合上。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一切。

这个家，不值得我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