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许我二三年华 黑豹 4422 字 6个月前

第二章

咕嘟咕嘟的煮汤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撑着桌子,把熬好的银耳红枣汤端给南珠。

“呸!

好烫,舒月是不是故意的啊?”

“看我不顺眼,故意做成这样?”

南珠刚喝了一口,立马委屈地朝着凌司夜哭诉起来。

凌司夜直接把汤推着砸到地上,滚烫的汤水四溅,溅到我的小腿上。

立刻红了一片。

我虚浮地叹气,凌司夜却丝毫不顾及我的劳累。

拉着南珠的手,站在一旁跟着指责我:

“能做就做,不能做滚蛋!

还设计上小妈了?有你这么做小辈的么?”

我心里好好揣摩着这句话,盯着南珠的高跟鞋轻划他小腿。

小辈?他有把自己当南珠的小辈吗?

“小妈,我们出去吃。

我带你去西餐厅,你不是很喜欢街头那家?”

凌司夜面对南珠,语气又柔软下来。

他很快拉着南珠离开,偌大的房间突然只剩一个我。

我蹲下身来慢慢收拾满地碎片,手指被扎伤,又流血了。

可是眼泪因为流太多,已经流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

要是陆沉在就好了,从前我不会做饭的时候,都是陆沉给我做饭。

做的很难吃,陆沉也会装作天下美味的样子全吃干净。

不像凌司夜,厨艺是为他长进的。

可结婚七年,他从没带我去过一次餐厅。

即使难受,饭依旧是要吃的。

吃完我就等着凌司夜回来,他身体不好,我总在担心他。

只是我发的消息他不理,打得电话全挂断,等他半夜三点回来时。

我浑身都酸软的几乎动弹不得。

“南珠……”

“我不要你做我的小妈……”

“我要你做我的唯一……”

“在我身边……”

凌司夜大概喝了不少酒,也肯定和南珠搂搂抱抱很长时间。

他踉踉跄跄,从身后要抱住我的时候。

属于南珠身上眩晕的味道,闻得我只想呕吐。

我嫌弃地把他推开,忙前忙后为他洗漱干净,喂他喝了醒酒的。

把人扶上了床。

可凌司夜喝醉酒会变得很粘人。

偏偏身体修长高大,双臂箍住的时候,叫人躲不开。

我只好侧身贴着他,手指轻轻搭在他心脏的位置。

扑通——

扑通——

心脏在跳动。

我仿佛离陆沉很近。

往往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意义。

幸福得甚至想流泪。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我小心翼翼,不敢闭眼的感受心脏跳动。

时间依然有限。

因为凌司夜第二天起得很早。

他早早打好领带穿好西装。

站在阳台,和南珠柔情蜜意地通电话。

许久,终于转身,通知我:

“小妈压力太大了,毕竟是我们的长辈。

我去带她旅游,散散心。”

凌司夜说走就走,使唤我去给他收拾行李。

我看着他心脏的位置,抬头问他: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我放心不下你。”

凌司夜盯着我,皱眉,抿唇。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居然看到他面颊发红。

隐约有傲娇和得意的样子:

“我多大了,你还放心不下。”

我只是盯着他心脏的位置:

“求你带着我吧,我想跟着你。”

凌司夜最后答应了。

……

他带着南珠去了南珠最想去的北爱尔兰。

两个人出门后,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等我大包小包提着,放进旅店的时候,再联系两个人。

谁也联系不上了。

浑身的疲惫让我迫不及待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我整个人泡进了浴缸,脑袋里还是满满的,关于凌司夜“心脏”

的事情。

可能是太分神的缘故,也可能纯粹是酒店设施和地板的问题。

洗完澡站起来的片刻,我惨痛地滑到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千锤万击一样袭来。

我半分也动弹不得。

凌司夜和南珠联系不上,只能拨打房间里挂着的求救电话。

很快,门“砰”

地被撞开,消防员来了——

而我一眼认出:这个所谓的消防员,就是消失了这么多年的陆沉。

我的初恋,陆沉,他居然没死。

眼睛一遍又一遍盯着那张脸。

我的鼻尖止不住发酸,心脏也拧巴得生疼。

谁我也可能认错,陆沉却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小……小姐。

你还好吗?”

“我……我我……我送你去医院……”

陆沉不敢看我。

目光闪躲,明显心虚。

他把我横抱在怀里,我的耳朵得以贴着他的胸膛。

听那心脏的声音,有力的“扑通”

“扑通”

在跳动。

我抬头看他凌厉的下颌线,没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

“陆沉,你骗我。”

陆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甚至不敢低头。

低头就会对上我的目光,他只是用手指把我抱得更紧了点。

声音低沉又温和:

“小姐,我……我是普通的消防员……现在要紧的是……送你去医院……”

因为陆沉不敢低头,所以他看不见我满身的伤疤。

因为他心虚用力,所以我的肌肤被捏得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清醒的疼痛。

梦幻的现实。

我被来回拉扯,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存不存在。

浴室的门被“啪”

地一脚踢开,开着衬衫口的凌司夜,身后跟着被扯坏裙子的南珠。

“谁准许你擅自闯入到这里?!”

“即便我们是游客,也算扰民!

你懂吗?别走!

我要投诉!”

“你打扰到了我和我爱人的休闲时刻。”

凌司夜的脖子上,胸膛处,细细密密全是吻痕。

他拦在门口,从卧室里拉着被惊扰到的南珠,匆匆来看这个不速之客。

看到被横抱在怀里的我,又看了看把我越抱越紧的陆沉。

他突然噤了声。

拳头攥起,对准陆沉的脸上要砸去。

陆沉和凌司夜差不多高。

身材劲瘦。

哪怕抱着我,还是很轻松地挡了下来。

“先生,你自重。

当务之急,是送这位受伤的小姐去医院。”

陆沉面对凌司夜,声音立刻变得凌厉冷肃。

他看凌司夜的眼神,藏着厌恶与警觉。

而凌司夜低头看我,面色在看到我身上深刻可怖的伤口时,苍白慌张起来。

我没力气地抿抿唇,对着凌司夜示意:

“这些伤口和这次他来没关系。”

“我洗澡摔倒了,浑身动不了,疼。

快送我去医院。”

凌司夜眼睛突然眨都不敢眨,他该是想起我刚刚给他打得电话,发的消息。

无一例外被他拒绝了。

那时的他,毕竟在和南珠两个人,锁在主卧。

床上进行着巫山云雨。

是他又一次主动选择置身事外,把我的求救统统看作耳旁风。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看到另一个男性触碰我,他敏感地计较。

凌司夜破天荒对着我伸出双手:

“她是我的妻子,送她去医院,我来。”

陆沉的耳朵捕捉到了“妻子”

两个字,抬眼冷冷地看向陆沉。

又打量身后裙子被撕到大腿处的南珠,语气玩味质疑:

“江舒月,是你的妻子?”

眼看两个人莫名其妙要针锋相对。

我疼的眼泪直往外流:

“先送我。”

陆沉冷哼一声,侧过身用肩膀挡着凌司夜,不管不顾疾步往外闯。

凌司夜气得拳头对准浴室门,猛地一砸。

南珠吓得一激灵。

“司夜,为了一个爱装虚弱的女人,你至于嘛……”

“你这么可怕,吓到我了……”

南珠柔弱地要往凌司夜身上靠。

以往,凌司夜会心疼地把人护在怀里。

可现在,凌司夜的目光燃着积聚的怒火,他愤愤朝着陆沉的方向追去。

……

好不容易赶到了医院。

医生帮我处理好了扭到的关节和腕部。

我平躺在病床上,遥遥地望着站在透明玻璃外面,不往进走一步的陆沉。

他也知道自己欺骗了我。

所以不敢面对我,不敢问有关我的一切。

我盯着他,眼眶就不觉发烫,泪珠滚落。

瞧见陆沉咬住下唇,捏紧拳头。

他转身走了。

而他前脚刚走,凌司夜后脚带着南珠,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好像来捉奸一样。

忘记了我还是个虚弱的病人,他捏着拳头,进来左右扫视:

“那个男人呢?你们什么关系?”

“江舒月,你翅膀硬了。”

“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那样亲密?”

人在无语时会被气笑。

我无力地指了指自己刚被医生扭好的关节处。

皱眉看他,还有他身后委屈巴巴的南珠。

“凌司夜,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自己父亲的葬礼管都不管,和自己小妈卿卿我我。”

“又是亲嘴上床,又是旅游度假外出吃饭。”

“我们俩,到底是谁背叛?”

凌司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南珠挂了脸,嘴巴嘟起来,抬手抹压根不存在的泪:

“司夜,我不想受这样的侮辱。”

凌司夜又气愤又尴尬,还有着一份维护南珠的心思在。

伸手指我:

“江舒月,给我好好说话!

你对小妈放尊重点。”

“告诉你,我是看夫妻七年,你又受伤的份上才不和你斤斤计较。”

“你……”

我听得耳朵聒噪。

低头看眼手机,陆沉“死”

了十年的账号活过来了。

给我发消息:

“舒月,对不起。

我当年是迫不得已。”

“外面很好的工作机会,就那一次。

我当时能力太小,又没法带着你。”

“事业很重要,我没办法才骗你。

希望你原谅我。”

我一遍一遍的看呀。

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事业很重要,我就不重要?因为迫不得已,所以我就成了第一个被抛弃的?

或许我从来没看清过陆沉。

才会错爱的如此之深。

“司夜,我只比你大三岁,真的听不得舒月这样侮辱我们……”

南珠不停地晃动凌司夜胳膊。

……

“江舒月,你最好反思自己,趁早变回最开始懂事听话的你,别让我操心!”

“你不知道我忙吗?一天到晚还得为你费心……”

凌司夜的话语在耳边喋喋不休。

……

“我看你现在过得不好,是因为我吗?”

陆沉猝不及防又弹来一条消息。

……

泪水“啪嗒”

滴在手机上。

我吮吸鼻子,抬头平静地看向凌司夜:

“凌司夜,闭嘴。”

“我们离婚。”

又稍稍偏头,看了眼同样呆滞的南珠,我对她微微笑:

“你也别委屈了。”

“不想做小妈,凌夫人的位置让给你。”

“好不好?”

凌司夜和南珠的表情,目瞪口呆。

尤其是凌司夜,他突的青筋暴起。

眼神狠厉起来,咬紧牙根,声音都变得阴寒:

“江舒月,有种你再说一次?”

我抬头目不斜视,一字一句地吐露:

“我说,我受够了。

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