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胳膊外露的地方,冻得哆嗦。
我目光游离在凌司夜和南珠之间,
脚步虚浮,手指却依旧因为被气得气血翻涌,攥成拳头。
“凌司夜,我们离婚吧。”
有一瞬间的冲动,我想对凌司夜这样说。
只是目光缓慢移动到凌司夜心脏的位置。
我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离婚”
,硬生生咽下去了。
我们不能离婚。
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地爱凌司夜。
而是因为,我的初恋陆沉死后,心脏被植入到凌司夜身上了。
凌司夜身上有陆沉的一部分。
我爱的是陆沉。
爱的是那个骑着单车载着我,说未来某一天会带我环游世界的陆沉。
爱的是那个,会因为我一句想吃烤红薯,半夜跑满大街给我去买烤红薯的陆沉。
陆沉会在下雨天,飞奔到我身边为撑伞。
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没日没夜地守在我身边,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本来才是要走入婚姻殿堂,相伴到老的人。
可是陆沉——在二十岁时,患癌症去世了。
我连尸体都没见到,辗转那么久,绝望到快要自杀的时候——
陆沉的母亲告诉我,凌司夜植入了陆沉的心脏。
那是陆沉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
于是照顾好那颗心脏,就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理由。
我爱陆沉。
爱到深入骨髓,把陆沉的一切当做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所以才接近凌司夜,为他没底线的付出,嫁给他。
只要属于陆沉的东西——能安安稳稳地存在。
目光定格在凌司夜心脏的位置,记忆倒带着带痛的从前。
凌司夜不耐烦地忽然冲着我吩咐:
“行了,别站着了,去给小妈做饭。
她很累,得好好补补。”
我低头看了眼狼狈又浑身疼痛的自己。
又看了眼气色红润,穿戴亮丽,
因为和凌司夜亲吻,面颊还有红晕残留的南珠。
手机上葬礼方面的人员打来电话要我继续去指挥。
凌司夜上来一把夺过手机,挂断,白我一眼:
“就你忙。
有什么事,比让南珠吃顿饱饭还重要?”
我转身,轻轻扫了眼他父亲灵堂的方向。
嘴角扯起一抹极淡的笑来:
“好,我这就去给小妈做饭。
你呢?你想吃什么?”
“最近心脏跳动规律吗?我给你做大虾补补吧。”
动身要去忙,凌司夜一把用力扯住我胳膊。
那里刚被绑匪拿刀划过,用力的捏着疼的我咬紧牙根,冷汗直冒。
幸好凌司夜因为嫌弃,先一步恶心地甩开。
他还讲究地又擦了擦手。
偏头温柔地问南珠:
“小妈,你爱吃银耳红枣汤,还有大闸蟹对吗?”
“让她做这两个,猪肝也安排上。”
凌司夜双手珍宝似的拂过南珠脸颊:
“毕竟……小妈你当初为我输血,太伤身体。”
“得好好补血,我心疼。”
南珠娇羞地笑,手指把凌司夜的指尖往下拍。
却借机和凌司夜亲密地触碰。
两个人暧昧地,像当着我的面在调情。
“司夜,我从进凌家第一天,就时刻把你放心上了。”
“关乎你性命的事情,我这么做,应该的。”
凌司夜甜蜜地望着南珠笑。
他的手指把南珠的指尖抓得泛红。
两个人站的很近,
但这不妨碍我看见两人垂落衣角处,越抓越紧的手。
不妨碍,我一抬头就对上——
南珠那挑衅又嘚瑟的目光。
毕竟凌司夜可是到现在也不相信:
那次为他输血的人,压根不是什么南珠,
而是为他,连夜从六十公里跑过去的我。
凌司夜那次为了满足南珠赛车的心理。
违反交通规则,开着玛莎拉蒂在路上狂飙。
出车祸以后,南珠哭哭啼啼,不敢告诉凌司夜的父亲,怕被责罚。
人都快死掉了,才打电话给我,叫我想办法把凌司夜救回来。
那时候的我,为了凌司夜的公司招标,在六十公里外的地方帮他招待客户。
听到南珠哆哆嗦嗦地说:
“快!
快……救命……凌司夜死了……我就完了……”
凌晨三点,我立刻起身开车赶去他所在的医院。
大夫说要献血,南珠怕疼死活不肯上,所以一直拖着。
我二话不说伸出胳膊,给凌司夜输了两袋的血以后——
整个人扛不住,直接昏倒了过去。
等再醒来,守在凌司夜身边的南珠已经抢走了我的功劳。
“司夜,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
“不就是两袋血吗?只要你能好好活下来,我还可以再为你抽几袋。”
南珠动情地描述他为凌司夜做的一切。
凌司夜感动把人搂在怀里,心疼地眼眶发红。
一下一下摸着南珠后脑勺,轻声哄慰:
“我知道是你。”
“也只有你肯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也曾不甘心地争辩,清清楚楚对着凌司夜,把我献血的经过说出来。
可凌司夜对着我砸来一个杯子,他义无反顾护在南珠身前:
“江舒月,你别作妖。”
“嫉妒南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再多说一句,我绝对不会娶你,即使你已经做了我三年的女朋友。”
“我讨厌说谎的女人。”
为了应付他父亲的催婚,凌司夜答应要娶我来着。
眼看结婚近在咫尺,眼看我能长久待在属于陆沉的心脏身边。
我再没争辩一句,又咽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