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形毕露(2 / 2)

磕头如捣蒜,惶恐无状:“郭,郭大哥,兄弟我……再也不敢了!”

崔县令想必无比惶惑,不知为何,手还有些发抖。

罗洪也觉蹊跷,忽然想起一人,差点儿捧腹而笑,他心念一转,瓮声瓮气含糊问道:“上次犯的事竟然忘了吗!”

“金公子”

哆嗦道:“是小六子么?没,没……”

,似乎更加惶恐,磕头道:“郭大哥,这次,这女人是县令送的,不,不是良家妇女。”

忽然,一个枕头砸在这厮头上,床上那女人嘤嘤哭出声来,哭得似乎无比伤心。

罗洪愈发诧异,崔县令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张恕又粗嗓哼了一声,无比阴冷。

“金公子”

吓得倒爬了两步,磕头哀求道:“兄弟尚无子嗣,请郭大哥垂怜,千万保留……!”

张、罗二人不解何意。

突然,崔县令甩开罗洪,像条疯牛怒冲上前,将“金公子”

一脚踹翻,他捶胸顿足,大骂不休:“尔究竟何方渣人,胆敢冒充丞相之子!”

“金公子”

似乎认出了崔县令,冷笑道:“尔自将女儿送我,关我何事!”

床上那女哭声更盛,真假难辨,崔县令捶胸顿足,愤恨不已。

无论如何,这“金公子”

鲜廉寡耻,着实可恨!

不过这狗官趋炎附势,也是自作自受。

张恕和罗洪押着“金公子”

走出门来,门外已天光放亮。

“金公子”

情绪稍定,抬头一看,勃然变色,怒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郭大地!”

这“金公子”

正是匪徒蒉四儿!

当初就是这厮带人洗劫张铁锅家,深受郭大地责罚。

张恕嘿嘿笑道:“我何曾说我是郭大地?”

蒉四儿枯脸紧绷,愤恨不平。

罗洪哈哈笑道:“骗子也有上当的时候,这可算照猫画虎,还治其身乎?”

张恕有所不知,这蒉四儿害伤二十余名兄弟,郭大地终难释怀。

正巧这厮淫辱民妇,郭大地便要格毙当地。

不想这厮素有心机,人缘倒好,颇有匪徒替他求情。

郭大地难拂众意,便饶他性命,不过也不能不稍加惩戒,于是行了一半腐刑,乱棍逐出山去。

这厮找了个隐秘所在,一边擦药养伤,一边思考人生。

郭大地这个天杀的,就不该和他一块儿混,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那还有个甚么混头,而且现今差点连命也混没了!

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左丘失明,厥有国语,这些他都没听说过,圣贤发奋固然能惊世骇俗,混子发狠也是能吓人一跳地!

他痛定思痛,痛了不能白痛,郭大地!

你等着!

早晚叫你跪着老子面前……不过,打又打不过他,真是恼火……

那就不能单打独斗!

人!

多多益善!

不过如何聚人?还是毫无头绪,无德无才无财,可叹别无长物!

也别说,信口雌黄,编个瞎话什么的,那倒是天赋异禀、信手拈来。

他苦思冥想,终于豁然“开悟”

,兴奋莫名,恍恍惚腾云驾雾,俨然一尊大神。

他要另辟蹊径,一番“大业”

就此发轫,如野火般燃烧起来,令人瞠目结舌……

这尊大神喜出望外,施施然东巡,不过旧时脾性不改,一路招摇撞骗,竟然瞒过了堂堂县令,令人啼笑皆非,到底是县令利令智昏,还是骗子神通广大?

日头高挂,大堂之上,衙役班列两厢,崔县令表情懊丧,武元高坐客座。

崔县令真是个能吏,办事利落,既然“金公子”

是假,即广派衙役,将“武大人”

寻回,连连赔罪,唯恐“武大人”

些许不满,背后“参他一本”

武元谱摆得更大,肚子腆得恁大,要不是南墙顶着,简直能破门而出。

他瞅也不瞅县令一眼,只是端详着张、罗二人,笑意难忍,几番欲喷——呵,两张黑脸黑如锅底,黑灰都忘了去洗一洗。

蒉四儿坐在堂下,看来挨了不少板子。

不过竟似满不在乎,他嘴角含笑,一脸不恭,娓娓道来,供认不讳,言语间颇有得色。

崔县令惊堂木一拍,喝道:“你这厮竟然南北西东,连骗数县,该当何罪!”

蒉四儿一笑道:“尔等狗官,有眼无珠,奴颜婢膝巴结上官,却能怪谁?!”

崔县令怒喝:“签字画押,押入大牢!”

蒉四儿哼着小调下堂而去,骗子的心思倒叫人费解……

武元三人辞行,崔县令低声赔笑道:“武大人,下官有一小女,年方二九,可得奉箕帚乎?”

张、罗二人十分不屑,这厮又要将女儿送与武元,不知是不是蒉四儿床上那位。

武元有心笑纳,却又面露难色,掩不住万分遗憾:“承蒙崔大人雅意,无奈贱内悍妒,不才……整不过她,恐非令嫒之福。”

,张、罗暗笑,家有悍妇,这二位倒是同病相怜,看来崔县令缘浅,只好将女儿再送他人了。

离了此县,三人继续东行。

这武元倒长记性,不再滋扰各县。

这日来到一条河边,那河宽约数十丈,名唤胡苏古河,河水荡漾,柔滑如缎。

三人买舟东下,河上木船往来,桨声欸乃,两岸杨柳成行,偶然露出几处茅舍,美景如画。

东行数日,前面有一渡口,名唤逍遥津,三人弃舟登岸。

南岸一片柳林,高坡上一座亭台,苍然有古意。

武元兴致倒高,打马向前,亭上一张横匾,上书几个篆字:“扶苏亭”

武元满面春风:“春来三五友人,携酒至此,看杨柳扶苏,大河东流,可谓一乐!”

张恕笑道:“武先生,金丞相左右,皆是文人雅士么?”

那是自然!

还是兄弟你有眼光。

哼,倘王俊在此,定骂穷酸!

罗洪一笑,讽道:“文不文,酸酒能饮一大盆,雅不雅,抛开银著下手抓!”

张恕难忍一笑,罗洪这厮逗趣,说的正是武元饕餮吃相。

武元把眼一瞪,正欲反唇相讥,忽闻扶苏亭上有人问道:“来者可是武先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