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廖大人很会享福啊?又是午睡又是小憩的,可真够悠闲。”
方中愈伸手将他挡到一旁,大步向后宅走去。
院子不大,只有四间正房、三间厢房,院中静悄悄的看不到人。
方中愈走至院中时,东首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廖知县寒着面孔站到门口,“什么事情?”
那差人连忙解说:“方大人要见您,我也拦不住...”
“丰衣锦还没找来,方大人再等等吧!”
廖知县说完便要关门。
方中愈两步赶过去拉住门,笑道:“廖大人天天睡觉、可别睡迷糊了...这不是书房嘛!
我最喜欢看书,廖大人都有什么好书吗?”
说着竟然不请自入。
廖知县诧异的看看他,还是挥手打发差人走,随后进房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方中愈直视了他问道:“敢问你可认识德庆候廖永忠?”
“那是我祖父...!”
廖知县惊疑道:“方兄是...?”
“我本名仇千代,我父亲仇广生和德庆公同为孝儒公的门生,”
方中愈说道,“请问廖兄的字是镛还是铭?”
“哎呀!”
廖知县很是惊喜,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我是廖镛,原来你是仇叔叔的儿子啊!
可怜仇叔叔...孝儒公他们死的太惨了,哎?”
廖镛忽然露出几分疑惑,“你怎么当锦衣卫了?”
“我得活下去呀!
怎么也得找个营生...”
方中愈见他有疑己之色,一时不知怎样才能让他相信,偶然看到书架上有一本《越巫》开口背诵道:“越巫自诡善驱鬼物。
人病,立坛场,鸣角振铃、跳掷叫呼,为胡旋舞攘之。
病幸已,馔酒食持其...。”
一口气背了二百多字,没有丝毫打绊之处。
“够了够了,”
廖镛高兴道:“若非仇叔叔后人也不会去记孝儒公的《越巫》,可怜孝儒公一世大儒竟然被朱棣这个...”
“恶贼!”
方中愈帮他补上,“他残害忠良、乱杀无辜,早晚不得善终!
唉...当时我远走他乡避祸,不知道孝儒公葬于何处想到他坟上拜祭都不能。”
“孝儒公就葬在聚宝门外的土山之上,”
廖镛说道,“你不知道吗?”
“啊...!”
方中愈惊喜万分,冲口说道:“不知道是谁甘冒奇险葬了我...孝儒公,应当重谢才是。”
“呵呵...谢倒是不必了,”
廖镛笑着说:“是我和弟弟廖铭葬的孝儒公,朱棣残暴我也只能做点小事以慰孝儒公在天之灵了。”
方中愈心中激荡,颤声问道:“真的是你...?”
廖镛见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和鼻翼不住抖动,纳罕不已,“你怎样了?”
“当真是你葬了...孝儒公?”
“是啊?这种事情我能乱说吗?”
“恩公!”
方中愈突然噗通一声跪到他面前。
廖镛错愕不止,“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
方中愈挣开他的拉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搞得廖镛大是惊疑,“我只尽了本分而已,都是孝儒公的门生后人,你也不必如此...!”
方中愈泪如雨下,哽咽问道:“廖兄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仇叔叔的儿子吗...起来说话。”
廖镛强拉他起来。
“情非得已,廖兄恕我欺瞒之罪,”
方中愈说道:“我姓方名中愈,便是方孝儒之子。”
“什么?”
廖镛瞬间呆住了,喃喃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孝儒公的家人都...?”
“我是侥幸逃脱的,那晚纪刚带人追杀我父子三人...”
方中愈流着泪讲述了自己逃生的经过。
“你真是孝儒公的儿子啊!”
廖镛也流下激动的泪水,“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两个人不禁抱头痛哭...
许久,二人才各自收泪。
方中愈说道:“廖兄,我进锦衣卫就是为了能接近朱棣,我要杀了他为亲人报仇!”
廖镛看着他久久不语,忽然竖起两根大拇指,“好样的!
不愧是孝儒公的后人,有胆识有气魄!”
方中愈摇一摇头,叹气道:“胆识、气魄称不上。
我是亲眼看着父母、亲人被一个一个杀死的,这个仇深似海!
反正我也是白捡的一条命,只要能杀了朱棣、纪刚便死不足惜!”
“唉...”
廖镛长叹一口气,他见方中愈态度坚决便也不去劝说,只说道:“刺杀朱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自己千万小心。”
“我知道,”
方中愈好奇的问道:“廖兄怎么跑到这里当知县来了?”
“我这也是无奈啊!”
廖镛说道:“当年我和弟弟廖铭收葬了孝儒公的尸骨,爷爷就怕惹出祸事,便花银子托人把我们俩都安排出了京师。”
方中愈叹息道:“原来是受我方家所累。
对了廖兄,黄伯伯的后人真在此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