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现在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了,他们此刻再面对我,多少有些畏缩。
只敢低着头一点一点拆掉铁丝,生怕被我瞅到了谁的脸认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我的老鼠夹终于被完好拆卸好。
巴癞子仿佛经过了一场漫长的酷刑,整个人三魂去了七魄,只剩半条命,被几个人抬了出去。
我站在院门口哈哈大笑,环视围观的人群,对着躺在架子上的巴癞子大喊。
“欢迎下次光临!”
傍晚,村长拄着个拐棍来到了我家手里,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抱着一只鸭。
我没理他,也没让他坐,还在专心致志地修我的老鼠夹。
他尴尬地愣在原地,轻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便被我打断施法。
“村长大半夜来我一个寡妇家里怕是不太好吧?”
他后退两步,把鸡鸭扔到院里又折返回来,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铁柱家的,你有所不知,铁柱他娘也是个命苦的人,铁柱他爹早年在城里让车撞没了,是铁柱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铁柱拉扯大,确实不容易。
结果现在咳咳......要我说,这事我拍个板,是不是可以就此打住了。”
他顿了顿,见我没什么反应又继续。
“你对村里有怨气,这些我都懂,但是我们这个村就这么几十口人,你不让我们去外边找别个,那咱们这个村慢慢不就灭亡了吗?这样,你开个条件吧。”
我直视村长,唇角带笑,眼底却带恨。
“如果你们全村的老爷们儿都拴在驴车上,跳进粪桶里,然后齐声大喊,生不出儿子,我是废物,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跑个十个来回儿,我就放了你们。”
村长气得脸色煞白,他压低声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娘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横眉冷视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怒火。
“砰。”
村长头上多了一把斧头,直直地将他劈成两半。
村长李忠福就是在火车站诱拐阿月的瞎子。
阿月举着斧子在背后将李忠福直接开了瓢,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白裙上,形成一幅惊悚的画面。
李忠福躺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我抄起剪刀,露出恶魔般的微笑,直直的冲他的右眼扎了下去。
“你不是爱装瞎子吗?做假的有什么劲,不如做个真瞎子!”
阿月看着我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月笑,我才发现,她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一深一浅,可爱俏皮地很。
这一刻,我在她的眼中放佛看见了自己,我们好像合二为一。
一起放声大笑,笑声飘出房间,传出院门,回旋在空中,久久未停。
在我们的笑声中,李忠福慢慢咽了气。
我们牵着手心照不宣地走出家门,一起来到巴癞子的家。
他正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哼叫着。
我拿起床边篓子里的剪刀,对准他的下边,“咔嚓”
一声,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巴癞子身下脱落,他却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瞪大双眼盯着我浑身发抖。
我捡起地上那二两疙瘩肉扔进了他的嘴里,连人一起扔进了粪坑。
我们杀红了眼,挨家挨户地闯进去,把所有曾经欺负过“我”
的人都消灭干净。
他们脸上的恐惧、流出的鲜血是最好的祭品,祭奠“我”
和阿月失去的青春。
我事前已经将安眠药给了每家的女人们。
在这个村里,所有被拐来的女人都不被容许叫自己的本名,全部用谁谁家的来代替,就好像她们只是男人的附属品,真正的她们从不存在一样。
她们看到我来全都瑟缩在一旁,默不作声得装没看见,亲眼目睹我砍死她们的男人后,投向我的眼神除了恐惧还有感激。
我和阿月就这么一路从村东杀到村西,皎洁的明月静静地陪伴着我们。
后来,天亮了。
我和阿月坐在堆叠的尸体旁,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自从来到这里后一直萦绕在我心底的雾霾终于缓缓散开。
伴随着晨曦,不时有大包小包的妇女带着孩子从我身前走过,她们眼里噙着泪花向我点头致谢,又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离开村子的道路。
这条曾经她们慌乱中无数次尝试跑出去,又被无情拖回来的自由之路,这次终于可以放心大胆、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终于,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来阻拦她们,踏上回家的路。
我和阿月互相对视笑开,她的身上、脸上全是血色,像个小花猫。
于是,我们打算先回去洗一洗手,换个衣服,却没想到在院门口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铁柱,他竟然还没死。
当初他被我砍掉一条胳膊卖给了人贩子,没想到现在瞎了只眼、瘸了条腿又跑了回来。
命还挺大。
赵铁柱傻呆呆地盯着院里村长的尸体发呆,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
他见到我后面色瞬间苍白,上下牙齿不停打颤,汗珠不断从脸颊滑落他却根本不敢擦。
他颤颤巍巍地不停后退,舌头打结,大声叫骂。
“我......我报警了!
陈明月,我报警了,你别乱来!”
“陈......明月?”
一记弓箭像是从遥远的过去穿越而来,直射我的心口。
胸口发麻发酸,四肢震颤,一股苦味蔓延至喉口。
我回头看着阿月,她也在看着我,眉眼弯弯,浅浅一笑。
我低下头,发现我竟然和阿月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裙子。
未来得及多想,远处传来警笛声。
我回过神,拉住阿月的手。
“陪我,我们一起做完最后一件事。”
阿月对我点点头,眼神坚定有力。
赵铁柱看我愣神之际,踉踉跄跄地想从后院跑出去,片刻后却又传来一声惨叫。
我左手牵着阿月,右手提着砍刀,走到后门。
赵铁柱被老鼠夹紧紧夹住了仅剩的一条好腿,正疼地原地打滚。
我站在背阳处,一张明丽的脸上闪现癫狂神色,在阿月的注视下,我挥刀砍向他的脖子。
“住手!”
“啊啊啊啊!”
一群警察冲上了牵制住了我,我手中的砍刀和赵铁柱的脑袋同时落地,发出“咚”
的一声。
“陈明月,现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将你逮捕,请和我们走一趟!”
我回头,阿月还站在赵铁柱的尸体旁,她一双乌黑的眼紧紧凝视着我,风吹起她的衣摆,她依然微笑着对我说,“阿月,你做到了。”
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做到了吗?
我顺从地跟着警察走了出去,院门口却聚集了十几个离开又折返回来的妇女。
她们都红肿着双眼看着我,她们怀里的娃娃也睁着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我。
一个瘦瘦小小的妇女突然冲了出来,大喊道,“警官,她不是坏人!”
我认得她,她也是没有生出孩子即将被送去“拍喜”
却被我发疯救了下来的小枝。
她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她叫柳枝,可以叫她小枝。
说完便一眼都不敢看我,飞奔着回了家伺候人吃饭。
她因为怕疼怕挨男人的打,平时走在路上从不敢主动和我说一句话。
但也是她,趁着和男人出城买菜的功夫拼死帮我带了足量的安眠药。
现在,还是她,勇敢地站了出来,为我站了出来。
在她身后,一个接着一个妇女也相继向前迈步,将出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警官,她不是坏人!”
“警官,没有她我早就被打死了!”
“警官,不要抓她,你们不能抓她!”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好像做到了,起码,我为她们做到了。
警察被搞得焦头烂额,只能一边安抚一边疏散人群。
“请相信法律!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那你们怎么没有早点来呢!
之前那么多坏人,你们怎么不来呢!
怎么没人早点救我们呢!”
柳枝被气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顺着指缝不停地流了出来,现场一时陷入沉默。
我叹了一口气。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早点没有人来帮帮我们呢?
如果,能有人早点来,或许......
最终,我还是被警方带走了。
但是由于我确认存在精神方面疾病,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虽然杀了十几个杂碎,但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于是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疗养。
过了段时间,柳枝前来探视我。
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她便胖了也变美了,曾经黝黑的皮肤如今变得白嫩紧致。
她的家人声泪俱下,激动地握着我的手感谢我救了她。
柳枝也哭的不能自已,最后拥抱了我,递给了我一个礼物,是一条新裙子。
柳枝扬起唇角,笑意晏晏对我说,“陈明月,谢谢你。”
我也笑了,发自内心的替她开心,“柳枝,不客气。”
柳枝送我的是一条粉色的连衣裙,我很喜欢,她也很喜欢。
我穿着新裙子坐在病床上,身边的阿月在我身旁翩翩起舞,笑颜如花,像是窗外新开的桃花般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