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小伙子”
,只比她的丈夫老刘小两岁,三十多岁的年纪,整天混混度日。
那人是个胖子,从磨得发油发亮的厂服和已经油得结块的头发就可以看出此人邋遢、油腻的程度。
不知道那女人和他说过些什么,自那以后起,每每我放学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来自他的一抹异样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看向他时,正对上他那比老鼠眼睛还要小的双目,目光所及,他正咧开嘴对我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脸部肌肉当中去。
我赶紧扭头回来,快步前进。
后来好几次我在路上遇见他,他依旧用他那猥琐的目光扫视着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我却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他身边有不少工人调侃我们,说我“害羞了”
。
好在,那个人从来没有正面“骚扰”
过我,虽然过了几个月战战兢兢的日子,但好在安稳。
可突然有一天,那人一反常态地来和我搭话。
“你要喝吗?”
站在路边的他突然三步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拿一瓶饮料递给我:“这很好喝的,你喝一口。”
我着实一惊,急忙摇头,想加快脚步走得离他远一点,但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你要喝什么,走我带你去超市,我给你拿钱买。”
说着他就伸手朝厂服内里的口袋里去掏钱,掏出了一些五十元、二十元、五元、一元的现金。
我正为他这疯狂的举动惊慌之余,更令人作呕的一幕出现了,他再次伸手掏钱之时,一小袋蓝色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从他的口袋掉了出来,上面“轻薄”
“无感”
“舒适”
等字眼顿时映入我的双眼,那是工厂门口小卖部收银处售卖的廉价的避孕套。
我大骂他:“死变态!”
说罢,拔腿便朝家的方向跑。
从那以后,我每次都往人多的地方走,若是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我宁愿绕远路回家,也不愿意再从他所在的工厂路过。
高考结束后,我依稀记得一年之期已到,我提醒叔叔该收回租给那女人的家具了。
叔叔觉得这样贸然去问别人不好,再等一段时日人家搬走的时候再去收回吧。
我劝叔叔还是先去询问一下,就算不收回,好歹给我们一个准信,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我们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归还?
晚上,叔叔去敲门,说明来意。
那女人一直和叔叔打马虎眼:“马师傅,今年我们不回老家了,你的东西我们再用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等搬走的时候再通知你。”
叔叔面露难色:“可是,可是说好的80租一年,现在......”
那女人面露不悦之色:“马师傅,大家都不容易,你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外来打工的人嘛,再说,我们也住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还怕不还给你不成。”
后来,时间一过就是半年,叔叔没再去敲过那户人家的门。
我考上了当地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上大学之后我也渐渐很少过问这些事情,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一气之下带了高中时期的两个死党去那女人家,搬走了所有从我家租过去的东西。
大一,我开始留起了长发,寒假回家时,我化了淡妆,换上了新衣,欢欢喜喜地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寒假时候的厂区不像平时那么热闹,大部分的工人都返乡回去过年了,街道上是零星的行人,以及三三两两开着门的小餐馆和小卖部。
我正在感叹街道的冷清,却见前方人行道旁边白桦树下的四五个人,他们有的蹲着抽烟,有背靠大树喝酒,地上是一地的烟头、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我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曾经“骚扰”
过我的胖子。
我警惕性地向前走去,眼睛不去看他们,可余光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方向,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举动。
可那些人已经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我,他们用当地方言不知道对胖子说些什么,然后四五个人哄堂大笑,眼睛还不忘看向我这边。
我不敢再往前走,急忙掏出手机给叔叔打电话,没人接。
虽然没人接,我还是假装已经接通了,故意大声说道:“叔......是我......对!
对!
我已经到xxx超市这里了......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