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轻到让人发痒,查尔斯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栗。
接着,钟年用自己的手把它们包裹起来。
虽然他的手不及查尔斯大,没办法完全裹住,但温软的承托像是一团水。
钟年眉眼微微弯起,点缀着光的眸看着查尔斯,说:“不丑,你的手很厉害,也挺温暖。”
第29章 青游轮人质29看起来很好亲
哪怕脱离了噩梦,记忆的乌云也依然如影随形。
在某些深夜,查尔斯常常觉得手上的伤口在痛。
趋散不掉的、如跗骨之蛆般的钝痛,深深攀黏在血肉里作祟。
唯独戴上手套后,假意这些伤口从未存在过才会好受一点。
在将这双代表着他泥淖般悲惨过往的手呈现在钟年面前时,疼痛感达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连他自己都觉得丑陋又畸形,可钟年却将它们轻轻捧在自己的手心,甚至抚摸那些伤痕。
钟年的手很漂亮,不像是服务生,比船上那些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还要细嫩,与他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差地别的两双手碰在一起,所组成的画面让查尔斯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某种酸涩从心口上涌到喉口,堵在那里,咽也咽不下,让人说不出话来。
查尔斯压不住心中的起伏,便任由翻腾。
他跟随着自己的想法,反手将少年的双手抓住,牵至唇边轻轻一吻。
“……”
微凉的薄唇触碰在莹白指尖,一触而过,带着珍重、虔诚……仿佛贪图再多就是一种亵渎。
查尔斯抬起头,看到钟年怔忡的表情,忍不住失笑:“抱歉,没忍住。”
钟年回神,把手缩回去,藏在自己身后,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
那一吻让他手指有种说不出来的很痒。
自己好心安慰他,他倒好,怎么占人便宜?
钟年瞪他一眼,先前的柔和语气散了个干净,没好气地继而问道:“你说的希望岛跟船上的富二代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们也是……?”
查尔斯收起笑意,说:“有三分之二脱不了干系,大部分是岛上‘客人’的子女,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岛上真正的‘客人’……”
他又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冤有头债有主,都有各自的下场。”
钟年想到什么:“所以钱少他是其中之一。”
查尔斯点点头:“他的死属于计划之外,原本不该在那时候动手,是他连自己的‘债主’都没认出来,还起了不该有的脏心思,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别人手里。”
也是死有余辜了……
钟年想起那日在卫生间门口看到的惨状,忽然也理解了。
而其他被丢入海里的、被虐打致死的,应该都是希望岛的‘客人’之一,动手的曾经也是受害者。
钟年脑中跳出了某三人的身影:“那被绑着的三个呢?”
查尔斯道:“宗盛关的势力只手遮天,各占一方,利益勾结得如此紧密,你猜为什么?”
钟年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
“没错,这三家是希望岛的最大股东,最开始,希望岛就是以宗家的名义买下来的。”
查尔斯语气凉薄,“对他们的儿子只是这种程度,已经够仁慈了。”
难怪,绑匪团伙一次次要价也不肯放人。
这三家是所有人的仇人。
钟年还想再问,身后响起了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是来找查尔斯的,说是老大找他有要事。
查尔斯戴上手套,浅浅笑着看钟年:“说了这么多,我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要一点甜头也不过分吧?”
在钟年张口前,他又接着道:“我了解湛陆,他其实嘴最严,再用他激我就没用了。”
钟年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好吧。”
原来没忽悠过去呀-
说是答应了要给甜头,其实钟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分餐送餐,这个工作他已经很熟练了。
只是今夜做完后,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他得给绑匪头子送衣服。
已经干透的衣服变得有点皱,他去工具间熨烫过,套着洗衣袋送过去。
应该是黑衣男打过招呼,钟年一路畅通无阻,跟着记忆到了白日里去过的房间,抬手准备敲门。
可门还没敲到,里面的人就先一步打开。
钟年的指骨在惯性下敲到了男人宽广的胸膛上。
软中带硬的手感,还很有弹性。
两人皆是一愣。
【碰瓷!是碰瓷!!】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急,早就等着了吧?呵呵。】
【别的不说,胸肌看着练得还行,只是比我差一点。】
【老婆试试我的,我的敲起来比他手感好~】
黑衣男把胸上搭着的手抓下来,耳廓浮起几分不太明显的红。
但他面上不显,表情和语气淡淡的:“来了。”
“呃……嗯。”钟年尴尬地把手收回,正要把衣服送到男人手里就告辞,男人却已转过身让他进屋。
做事做到底,钟年只好跟从命令捧着衣服进去。
房间和白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是桌上多了一块蛋糕,一壶热气腾腾的花茶,还有一本被摊开读了三分之一的书,显得多了几分人气。
看不出来,男人还有这种爱好。
钟年收回视线,发现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心里一紧,以为对方是在介意自己乱看,赶忙垂下眼,细声说:“先生,您的衣服需要我帮你放进衣柜里吗?”
“我自己来就好。”男人接过,背过身时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
“那我……”
“作为感谢,我请你吃蛋糕。”男人又道。
钟年:“……?”
他有点懵,等回神时,自己已经又一次被男人留在屋里,和男人一起挨着坐在那张有点小的双人沙发上。
他看着手里摆放在小盘子上的奶油蛋糕,又看向桌上的花茶,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口。
“不喜欢吃吗?”男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不动,微蹙起眉头,“老二经常给你做甜甜圈,我以为你会喜欢甜食。”
“还好……”钟年不算特别钟爱,但也不讨厌。
游轮换主人后,厨房里就不怎么做这种华而不实、不饱腹的西式甜品了,这段时日钟年也没吃湛陆的东西,还真有点想。
既然给了,自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干脆就接受吧。
钟年拿着小叉子,吃了一口。
“怎么样?”
“挺好的。”钟年点点头。
男人这才收起紧盯着他的目光,又把方才倒出来的花茶往前推了推:“厨师说配这个解腻。”
“哦……好的。”钟年一边吃,一边心中疑惑。
为什么要突然邀请他吃?
钟年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绑匪头子,做事让人捉摸不透,表情不多,也不爱说话。
现在也是,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就是看他吃。
被这么盯着,钟年都怕自己消化不良,也尝不出嘴里的滋味,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经意间,他一阵乱瞟,瞟到桌子上那本倒扣的书,注意到了醒目的书名,下意识念出来:“如何与……”
还没看全,眼前突然一花,桌上的书就不见了。
“?”
不过一看弹幕,他便了然发生了什么。
【直接塞沙发缝里笑死。】
【哥你白天做老大,晚上怎么偷偷学这个啊。】
【他是怎么在船上找到的?】
什么书让男人这么紧张,藏那么快?
越是这样,钟年越是好奇。
他弯了弯腰,往男人那边的沙发缝里瞧,果真看到了一点没藏好的马脚。
沙发缝浅,怎么塞也塞不下去。
男人只能把书又往后塞,就用自己身子挡着,声音紧绷绷的:“怎么了?不继续吃了吗?”
“吃的。”钟年随口应了一声,但注意力还在那本书上,费力扭着腰想去看,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几乎快贴到男人怀里去。
大抵是不想让他看见,男人也不让开,任由他的接近。
钟年把脖子扭酸了也没看着,一下没坐稳,要往前扑过去。
男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扑过来,不着痕迹地抬起手臂护了一下,没让他往沙发下面跌。
两人体温相接,一抬头互相对视,近到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气息交融间,奇怪的气氛开始蔓延,暧昧丛生。
好巧不巧的,钟年的两只手正好搭在男人的胸上,与之前敲到的手感不同,现在摸着很硬。
还有……
钟年霎时醒神,迅速爬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又看到男人衣服上出现一大块被沾上的奶油。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蛋糕,已经不能吃了。
“明天我再让人帮你做。”男人倒是很淡定,把他手里的盘子拿去放到桌上。
钟年挠挠脸:“可是你的衣服……”
“嗯,脏了。”
“……”
同一天连续两次弄脏男人的衣服,钟年真有点愧疚了。
“我先帮你擦擦。”
拿到抽纸,钟年上手清理,一边弄一边说:“这个是动物奶油,应该不难洗,用热水就可以,等回去我就弄。”
“嗯。”男人低应一声。
以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年低垂的睫毛浓密纤长,被半遮着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懊恼,手上的动作很认真,嘴巴也跟着无意识地微微抿着。
看起来很好亲。
空气里奶油蛋糕的甜腻香味弥漫,让人分不清是身上的,还是从那张唇飘出来的。
犹如蚂蚁爬过,胸口荡开一阵滚烫的痒意。
没有自觉地,男人被这股香气牵引,低下头凑近。
“这个应该……啊!”
说着话的钟年一抬头,额头和男人的下巴撞在一起。
他捂住揉揉,疼得眼睛泛起水花,纳闷怎么有人的下巴会这么硬。
给他疼成这样,男人看着一点事没有。
“抱歉。”
一只手跟着落在碰撞处,有些生涩地帮他揉着。
钟年微微一怔,看着男人面上出现几分愧疚和赧然的神情,自己跟着不自在起来:“我没事,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换掉?”
“嗯。”
见到男人起身进了卫生间,钟年后知后觉。
对啊,这里有独立卫生间,那早上干嘛还当着他面换?
他小声嘀嘀咕咕,又想起什么,迅速从沙发缝里一掏,终于见到书籍的真面目。
《如何与心动对象步入婚姻殿堂:母胎单身入门版》
第30章 青游轮人质30“你是变态吗?”
回到宿舍后,钟年依然对男人发现他看到书名时的反应记忆十分深刻。
对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脸红了。
虽然是小麦肤色,又没有别的表情,但是不正常的红从脖子蔓延到耳朵,又遍布了整张脸,这副模样是个人都看出来他在不好意思。
钟年很贴心地没有说什么,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把书塞回沙发缝里,从男人手中拿过了衣服。
“那我回去了。”
男人也没有再留他,送到他电梯口。
钟年捧着沾了奶油蛋糕的衣服一进宿舍门,就憋不住笑了。
很可惜,绑匪头子羞耻到脑袋快冒烟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
不对,还有直播间的观众。
【这下丢人了吧,丢人丢到老婆面前了。】
【看来这本书没什么用,他手段跟只会暗恋的小学生差不多。】
【笑晕了他真的是绑匪老大吗?】
“发生什么事了?”
宿舍里,柯正初一听到门开的声音,扭过头看到的就是少年忍俊不禁的表情,不由好奇。
“没什么。”钟年也不好把绑匪头子的秘密说出去,止住笑后眼里的笑意未散,“今天的甜甜圈在桌子上,不过我已经吃了一个。”
因为湛陆给他送的时候有点可怜巴巴的,所以他还是吃了,免得这人每天都用着一副任劳任怨的怨夫脸来找自己。
“嗯。”柯正初回来看见牛皮纸袋就猜到了,但是听到钟年亲口说,还是不由勾起一点嘴角。
打开牛皮纸袋,看到里面甜甜圈的样子就知道,制作的人花了很多心思。
胚中夹着蓝莓碎,外面淋着颜色鲜艳的蓝莓浆,加上巧克力画出来的条纹,配上用来装饰的糖针和干果,形状也不是常规的原型,是心型。
一口咬下,是酸甜的,很香,不腻。
“很好吃。”他对钟年说。
正准备去洗澡的钟年笑了笑:“好吃吧?明天还给你。”
柯正初问:“送你的人知道你给了我吗?”
钟年点头,想起柯正初是见过湛陆的,说:“你见过他,那天游轮停下来的晚上,半夜我出去,强行把我送回来的人就是他。”
柯正初应了声:“我知道。”
“你知道呀?”钟年有点意外,他从没提过甜甜圈是湛陆做的。
“猜的,因为他是厨子。”
钟年耸耸肩:“不过现在不是厨子了。”
而是臭绑匪。
洗完澡后,他给柯正初上药,心里挂念着待会儿不能直接睡,还要洗衣服。
现在晚上不能随便外出行动,洗衣房也不能用了,只有手洗,幸好只有一件衬衫。
倒有点可惜,奶油蛋糕才吃两口就没了,最后他只能把茶都喝光,好不辜负对方的心意。
男人给他送到电梯的时候,还跟他说明天会给他准备一块新的蛋糕。
钟年又意外又奇怪,他觉得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有点说不清楚。
最开始先是捡到他的领结,假装要还给他又偷偷拿走留在身上,看那种……书,把滚烫的小米粥倒在他身上也不生气,只是让他洗衣服。
如果查尔斯说的希望岛都是真的,那男人之前又经历了什么呢?
不知不觉的,钟年走了神,下手没了轻重,棉签点涂的地方都没对。
柯正初也没出声,只是看着他。
钟年发现自己把药全都涂偏了,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反问:“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柯正初:“我……我没发现。”
“你自己的伤你都不多注意下,盯着我看干什么,不多看看自己的伤。”钟年也觉得有点抱歉,认真地快速上完后,又检查一遍柯正初手腕上的旧伤。
已经全好了,好得不能再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手腕内侧的肌肤完好如初,像是那些纵横狰狞的刀伤从没存在过。
“一点疤痕都不留耶。”钟年惊奇柯正初这具身体的修复能力,不是疤痕体制也不会消失这么快吧?
他把自己的手腕露出来,“你看我的,上次的勒伤都还剩一点呢。”
柯正初上手摸他手腕上浅樱色的一圈红:“绑你的人很过分。”
人的手腕内侧也算是私密的部位之一,肌肤是敏感的,连接着心脏,触碰上去能探到主人的心跳。
柯正初抚摸的方式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用大拇指指腹轻轻蹭着还没好透的红痕,来来回回。
钟年觉得痒,被摸得心里不自在极了,扭动了一下把手腕收回来,随口应和:“是很过分。”
“我可以帮你报仇。”
钟年一愣,失笑:“你又不知道绑我的人是谁。”
柯正初看着他:“你告诉我。”
“不了。”钟年不想把外人牵扯进来。
柯正初是无辜的,像他一样和这群绑匪扯上关系不是好事。
再说能报什么仇呢,柯正初长得不如湛陆那么大块头,肯定打不过。
他不说,柯正初也没问,只是看他洗衣服,就把活揽了过去。
钟年没拒绝,乐得轻松。
不过等柯正初洗完他就后悔了,不知道这人怎么洗衣服力气用得那么大,生生把好好的一件衬衫给洗大了。
还掉了两颗扣子。
他问扣子去哪里了,柯正初摸着鼻子支支吾吾说应该是被水冲走了。
“……好吧。”钟年一言难尽。
柯正初说:“我去帮你还。”
钟年笑着说:“这是绑匪头子的衣服,你确定要?”
出乎意料地,柯正初很淡定,没一点被吓到的样子,答应了下来:“没事,我可以。”
“?”钟年有点惊奇。
又多跟他确认了一遍,钟年也就随他了。
虽然柯正初也是好心,但是办成了坏事就让他自己负责吧,绑匪也不会太过为难船员。
……
【我怀疑他故意的。】
【看着老老实实,其实心思一点也不纯。】
【装着呢。】
【没见过能把衣服扣子都洗掉两个的,反正我不信。】
到了平常睡觉的点,钟年躺在床上没睡,过于精神,还看起了弹幕。
他觉得有点好笑,这些直播观众不知道是有多闲,讨论快两个小时柯正初是不是故意把衣服洗坏的。
明显就不是故意的呀,他的室友又不是那种人。
他想为柯正初说两句话,可是晚上人都睡不了,也不好吵到他。
都怪绑匪头子那杯花茶……害得他有点失眠了,不该喝的。
钟年闭上眼,命令系统给自己讲故事,一边听一边数绵羊,双管齐下,半个小时后还是很精神。
郁闷间,他在寂静的夜里听到一点动静。
很小声,但是兔子听力灵敏,他还是听到了。
从隔壁床传来的,应该是柯正初下了床,可能是起夜或者口渴喝水。
钟年没在意,继续给自己催眠,要系统换个有意思的故事来听。
系统无奈:“我不是服务型家庭机器人……”
钟年说:“怎么不是啦,你不是我的系统?我不是你的玩家吗?再讲一个吧,你是个好人……不对,好统。”
系统似乎不想又一次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妥协,坚持要维护高智能系统的尊严,硬是不答应。
钟年不高兴了:“坏统不讲故事把玩家逼疯,坏统折磨玩家一夜到精神失常,坏统冷漠无情导致玩家冻死,坏统……”
“……行了我讲。”系统任劳任怨接着讲第三个故事。
刚听了个开头,钟年立马让系统噤声。
他感觉有点不对。
草食动物的警觉和直觉告诉他,有人在他床前,距离得很近。
在这宿舍里,除了自己也只有柯正初。
这人下床,跑来看他做什么?
钟年好奇他的意图,也就没出声,闭着眼没动。
他是面对着墙睡的,所以装睡也不算难,调整好呼吸,像是入睡的人一样缓慢绵长。
过一会儿,他见还是没动静,心想不会是梦游吧?正要睁眼起身,柯正初这时突然有了动作。
他身上的被子被人提了一下,拉到下巴的位置,又将被角仔细压好。
原来是来给他盖被子的。
还挺贴心。
钟年如此想着,又感觉到被子被稍微勾下去了一些,到肩膀的地方。
接着,后颈感受了一阵阵微小的弱风,温热的,打在肌肤上逐渐会凝成一层浅浅的水汽。
这股气息就在耳边,钟年明显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他心中惊愕,后颈处一阵酥麻,顿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又被碰了。
钟年再也忍不下去,翻过身,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对方:“正初,你在做什么?”
柯正初对他醒着有点诧异,肉眼可见的慌张:“我……我不是,我来给你盖被子。”
“盖被子就盖被子,你为什么要闻我?”钟年摸了把后颈,现在都能感觉到痒。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钟年见柯正初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正当理由,声音也冷下来:“你说实话。”
柯正初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微微一顿,低着头说:“因为你好闻。”
“?”钟年拧起眉。
“对不起我忍不住,你真的很好闻,所以每天晚上都来偷偷闻你,我一直有努力在忍,但是,不闻我会睡不着……”
柯正初越说,钟年越是难以置信。
什么叫忍不住,还每天晚上,不闻睡不着……
钟年有点听不下去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认真的?”
柯正初点头。
钟年默了默,问出一句:“你是变态吗?”
这是一句反问,是个正常人要么羞愧到一言不发,要么为自己辩解,可柯正初再次点了头。
“我是,我不正常……”柯正初居然承认了。
钟年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在夜色里,两人都只看得到对方身形的轮廓和一双眼睛。
他不知道柯正初是什么表情,但肯定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无地自容和愧色。
这人甚至凑得愈发近,爬到他床上来,身躯几乎要笼罩着他。
“小年……我一直没敢说,我、我,喜欢你。”柯正初结结巴巴地跟他告白了,“从没有人那么温柔地帮我上药,也从没有人这么挂心我的伤口,你还把湛陆做的甜甜圈给我吃,你对我很关心……”
钟年被逼到墙壁边无处可退后,见这人还不知分寸地逼近,不假思索地把他脑袋用力一推。
这个行为成功*让对方闭上了嘴,没再说些不知羞耻的话来。
“我给你上药,对你好,你喜欢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真像个变态一样对我。”钟年胸口随着情绪起伏,呼吸不稳,“就、就算我好闻,你也不能半夜不睡天天趴我床上闻我。”
对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钟年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软:“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正常,那就去治病。”
“治不好的。”柯正初说。
钟年不懂他的语气怎么就这么笃定:“怎么就治不好了?”
“治过了。”
“……”
钟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柯正初又道:“小年,你能帮我吗?”
“我能怎么帮你?”钟年没帮人治过心理上的病。
“如果让我闻闻我也许会稍微好那么一点。”柯正初说着就要把脸凑过来。
钟年都没答应呢就见他不要脸皮地贴过来,本就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一下就应激了,叫着“滚开”,一脚踹过去。
他踹人的力气一向不小,可柯正初居然实实在在地受住了,也没跌下床,反应很快地把他的脚摁在怀里。
钟年呆了一下,想把脚缩回来缩不动:“你放开!”
柯正初抓着不放,他一气之下用另一条腿又是一蹬,这一下对着柯正初心口。
闷哼声表明对方是觉得痛的,可就是不放,把他两条腿都抱住。
双腿都送了过去,钟年急得小脸通红。
“你真欠打是吧?”
柯正初是一点脸皮都不要的,被骂了还得寸进尺地把脸往他腿上贴,像条黏人的小狗一样乱蹭,硬硬的鼻尖和温凉的嘴唇也挨着钟年的腿。
钟年全靠身后的墙壁撑着身体,没了腿还有手,又羞又急下也不留情了,朝他脑袋上打。
可没想到的是,柯正初忽然抬起脸,直接接住了这狠狠的一耳光。
“你……”钟年知道自己下手有多狠,听声音就知道不轻。
见柯正初没说话也没再乱蹭,他认为这人觉得疼后是知错了,语气缓和了几分:“知道疼就放手,不然我还打你。”
听了这话,柯正初反而把他的腿抱得更紧了,倔强地说:“不要。”
钟年气得浑身发抖,两条腿努力地挣动,动作间他用脚朝对方最薄弱的肚子和小腹又蹬又踩,想让他吃痛卸力。
也不知道柯正初是太会忍痛,还是脑子有病,就是不放。
“柯正初!”钟年愤怒地大叫他的名字。
柯正初低着头不说话,抱得更上来一点,脸埋在他膝盖上。
钟年再踩,位置就不对了。
“唔哼……”
柯正初喘息陡然加重。
钟年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见怎么打他踹他都没用,给自己气得一身是汗的,干脆就倒在床上不管了。
“你有本事一直抱着,我睡觉了。”他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脸上,自暴自弃。
反正柯正初怀里挺暖和的,冷不到他的脚。
当然睡是睡不着的,现在不是因为那杯花茶,全然是被柯正初气的。
他闭着眼在心里默默地骂。
自己的室友怎么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东西,之前装得好好的,亏自己对他那么好……
骂着骂着,他隔着被子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哀求。
“小年,求你。”
钟年心说我才不原谅你求也没用。
这认错态度也不端正,还抱着腿不放。
“小年……我……”柯正初的声音微微发抖,重重呼吸着,“对不起。”
钟年掀开被子说:“知道错了就……”
他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吓得失声,腿没再被死死抱着,改成脚踝被抓住,拖着按过去。
柯正初低声下气地求他:“对不起,像刚刚那样踩我,行吗?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