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照片那一刻，好像停住了呼吸，在他想要摸照片中女人的时候，我把它拿远了一点。

「不许碰。」我更生气了，「解释清楚。」

他垂下手，沉默半晌：「我不正常，我一直都知道，从来没有人会像我一样......」

这句话没说完，他突然抬头看我，然后凑过来吻住了我。

他吮吸着我的舌头，不停纠缠，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我舌根被他吮得发疼。

我费力推开他，想扇他，但下不去手，毕竟之间有实实在在的八年，我叹了口气：「说完。」

「我知道我很过分。」他放低姿态。

是挺过分的，把我当替身，还骗我那么久。

「你之前威胁过马红梅？」既然掰了，那就把该问的问清楚。

「是。」

「掐脖子？」

他表情恨恨，眼神有几分阴翳：「掐了。」

「我前男友那个事也是你干的？」

「是，我只是让你认清他是什么人。」他无所谓的表情。

我破口大骂：「我需要你帮忙吗？我没想到，我竟然一直没认清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这样是想干嘛？为了把我圈住吗？」

「程储，是你把我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是你让我有了家，你对我百般好，对我百般容忍，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好，是因为我值得，是因为你喜欢我，结果到头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我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别生气......」他道歉的话没说完，突然问我，「什么替身？」

我哭着把照片甩他脸上，指着那个女人说：「我不是她的替身吗？程储，还是你会玩。」

他眼神变了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没认出来她是谁？」

我抹掉眼泪，问：「那她是谁？」

他摸了摸女人的腹部，跟我解释：「她是你妈妈，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刚怀上你。」

我怔住了：「我…妈妈？」

「对，她是你妈妈，当时她是我的钢琴老师，来教我上课的时候，拍了这张照片，后面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又去看那个瘦小的孩子，和现在的程储完全不搭边，我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顾自地说：「当时我八岁，你妈妈才成年，她说把你生下来后，就有人陪我了，结果后来你妈妈突然没了消息，这么多年，我一直找她，后来才发现她早就去世了。」

「唯一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

他眼圈发红，说话时一直盯着我：「所以你不是替身，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有人会抢走你，所以才那样做，我不允许有人夺走你，也不允许有失去你的机会。」

14.

据程储所说，我的父亲是个窝囊废，让我妈怀上孩子后，又甩了她。

不过恶有恶报，他喝醉酒淹死在了河里。

听完程储讲的这一切，我明白这是一场乌龙，不过他做的事的确让我难以接受。

这几天我心情很低落。

除了为我可怜的母亲难过以外，我总感觉，在这场故事中我还忽略了什么，但我想不起来。

请了半个月事假的管家一回来，我就迫不及待敲响他的房门。

之前听程储提起过，管家爷爷是看着他长大的。

那他应该清楚程储小时候的事。

「爷爷，我想问您一些事。」

管家开门：「那进来吧。」

他想给我倒水，我拒绝了，直接切入正题：「爷爷，听说您是看着程储长大的。」

「是。」

「那您能给我讲讲之前的事吗？」我说完后，把这几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他突然沉默下来。思忖片刻后，他说：「少爷小时候很可怜，他应该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些，不过我想告诉你，请你多关心他一点。」

我一口答应：「好。」

15.

程储是程父在外面的私生子，程母肚子不争气，多年来也未曾有过孩子，程父没办法，只好把程储接到身边。

程储的母亲得到一笔钱后，和情人远走高飞，定居海外。

程母很讨厌程储，家里的女佣见风使舵，经常明面里、背地里骂他。

女佣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人，经常几个人围在一起，逼程储学狗叫。

程父对程储的态度不咸不淡，心里也不认这个儿子，但平常还是会带他出去应酬。

程母以怕程储在外丢人为由，把他圈养在身边，禁止他出门，不允许他上学。

说到底也是怕程储学到什么知识，更有能力争夺家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甚至花钱请老师来家里教学，但教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名流富商爱玩的运动、为了在外炫耀的乐器。

程愉的妈妈因此进入程家教学，教程储弹钢琴。

程储一直很沉默，也不闹事，但架不住有飞来横祸。

一天别墅突然起火，家被烧掉一大半，程母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程储烧的，然后借口辞掉了所有的老师。

他们搬进新别墅后，程储彻底没有了与外界的联系，程母把他关在房间里，对他又打又骂。

直到程父程母车祸去世，程储才被放出来。

「之后他就继承了遗产，把濒临倒闭的公司撑到现在。」管家叹了口气，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我没想到程储童年过的这么惨，我想我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极端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心理肯定被憋出毛病了，你多开导开导他，他不坏的。」

「好，我知道了。」

16.

我再次当上了程储的小助理，不过这次我可没有再偷懒，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观察他的情绪。

不过我发现，他在工作的时候情绪并没有波动，只有在有人问我要联系方式的时候——

偷偷不爽。

我拒绝了陌生人后，拿着冰淇淋朝他走过去：「吃一口。」

他乖顺地咬下。

「我可没有理他哦。」我把手机给他看。

他轻轻瞟了一眼，装作无所谓：「我知道。」

然后在晚上，逼迫我陪他cosplay。

往往这个时候，他会兽性大发，对我毫不怜惜。

他把东西塞进去后，饶有兴趣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蹲下来拎起我脖子上的项圈。

我被遏制住了呼吸，不受控地吐舌喘气，他夹住我的舌头，探进我嘴里：「我说过，舌头要收回去。」

我扑在浴室的地板上看着他，全身敏感地泛红，前戏做完后，他把我抱回了床上，实施他的惩罚。

在睡前，我累瘫地想：如果这样能让他做事不极端的话，也值了。

17.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程储。

三岁时，我离开妈妈，去了别人家里，她跟我说，那个最好看的人就是爸爸。

可是我觉得那些人都不好看，他们只会欺负我。

他们不给我饭吃，逼我学小狗，他们开心了我才能过的好一点。

最最最恐怖的就是那个老妖婆，她最难看了，她对我最不好，平时欺负我的人好像都听她的。

我以为爸爸会救我，可是他根本不管这些，还经常带我去我不能动的地方，在那里，我不敢说话，不敢吃东西，只能坐着。

可是有时候我只是坐着，爸爸还是会骂我，他说我什么都不会，不配当他儿子。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大家都不喜欢我。

老妖婆说要给我请老师，我其实不想，但我反抗不了。

我以为，又会多一个人来欺负我。

但没想到，那个弹钢琴的老师对我很好，她还给我带了一本书——《城南旧事》，我很喜欢。

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我知道，她肚子里面的是生命。

她告诉我的那天，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说：「等小宝宝出生，就有人陪你玩了，可怜的孩子。」

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着说着哭了，我看了眼旁边的管家叔叔，大概是他说了什么吧。

我新奇地贴上老师的肚子，想知道能不能听见生命的声音，但生命太小了，它没有任何反应。

管家叔叔说要给我们拍照，留个纪念。

我想也是，我应该和我的生命一起拍照。

我每天都期盼我的生命能快点出生，快点陪我玩。

管家叔叔偷偷塞给我两块饼干，我吃了一口，感觉特别好吃，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所以，我把咬了一口的那块和没咬的那块，都留给生命吃。

我吃什么不重要，不能让我的生命像我一样饿肚子。

毕竟那可是我的生命啊。

我每天被挨打都没那么难过了，因为我被打一天，生命离我就更近一天。

有时候我真的等不及，我想打开老师的肚子，看看生命是什么样，想让生命早点出来。

但我知道那样不行，我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家里突然着火，我晕在地上，被浓烟呛醒，看到烟后，我赶紧拿着和生命的照片跑出去。

跑到草坪上才发现《城南旧事》没带。

那是生命的故事书，几乎每天老师来教我，我都要贴着生命，给它讲故事。

它很喜欢那本书的。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照片轻轻放在那里，然后冲回房间。

还好，火还没有烧到书，只是被熏得有点黑了。

我感到抱歉，我没保护好生命的故事书。

我想，等它明天来，我要跟它道歉，请求它的原谅。

结果没有明天了。

老妖婆说火是我放的，我解释了，但没人相信。

她说我这么不听话，以后不许上课了。

我忍不住流泪，我怎么能见不到我的生命呢？

擦掉眼泪后，我把她狠狠一推。

她跌倒在地上，非常生气，搬进新房子后，我成了她的狗。

她打我，骂我，让我生不如死，但是我最痛苦的是，我见不到我的生命了。

我不能没有生命，我得想办法找到它。

18.

半夜，有人从窗户外翻进来，那人看到我扑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怎么柴房还有个人。」

我晕沉沉地求他带我走，他看出来我被欺负惨了，大发慈悲告诉我他的目的，并要求我配合他：「别人固我来的，我来杀程董事长，你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我就带你走。」

我看出来他是想套我话，如果程父死了，大概又该被说是我杀的。

我告诉他：「别墅有机关，你杀不了人。」

「真的？」

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可以那个时候杀他。」

我告诉他程父和程母过几天要自驾旅游，而且还要去爬山，我让他直接撞车，一尸两命。

「真的假的？没骗我？」他问。

「我讨厌他们，只要你杀了就行，我不告诉别人，说出去对我没好处。」

他高兴了：「行，姑且信你，那我先去查查资料，看哪个地段方便伪造事故。」

19.

他们死后，我继承了他们的遗产。

我一边请人帮忙管理公司，抽空学习知识，一边派人查老师的下落。

过了好几年，老师去世的消息才被我知晓，不过还算幸运的是，生命还活着。

我终于要见到我的生命了。

我一早起床，打扮了很久。

见到人的时候，我忍不住想上去抱住她，但那样太不正常了，我得正常一点，不能吓得她。

老师说给生命取名「小愉」，我就用了这个名，在前面加上我的姓。

这样，才是我的生命。

刚开始我很忙，很少能陪她，不过我会每天给她讲故事，把之前没讲完的补回来。

让我很开心的是，她依旧很喜欢听《城南旧事》。

今天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她谈恋爱了。虽然她没有，但我很害怕。

她不是我的生命吗？怎么会喜欢别人呢？不行，她只能爱我。

我威胁班主任，让所有男生别靠近生命，她不听，还非说我不正常，该看医生了。

我很生气，因为她说「她这个年纪就是喜欢和小男生一起牵手谈恋爱，别人管不住。」

我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告诉她，生命是不会这样的，她爱我。

我要让觊觎生命的人都滚，趁着带她去海边的时间，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班主任。

20.

今天陪生命去了海边。

晚上，有人来敲我的门，我以为是程愉，打开门后才发现不是。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说她有话跟我说，还想进门，我懒得理她，打算关门。

结果她说她知道我的秘密。

我让她进来了。

没想到我是引狼入室，她说给她一笔钱，就不把我喜欢生命的事告诉她。

我毫不在意，但是她真的想去开门，我情急之下，拽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撇，她球我放手。

我意识到自己情绪不正常了，我说了很多故意恐吓她的话，这让我看起来更有病。

最后她哭着离开了。

我觉得没什么，只要程愉不知道就好。

喜欢她这件事得慢慢来，不能吓着她。

反正她一直会是我的生命。

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谈恋爱了。

不过她眼光很差，那个体育生被一点点好处诱惑了。

他没有我爱得深，根本配不上我的生命。

后面我开始谋划，顺利地和她谈上了恋爱。

我们一直过得很好，就像我小时候设想的那样。

xx公司一直是程氏对家，我查过了，当年那个人就是他们派来的。

最近更是想着法斗我们，我被逼得没办法，当天飞去他们的大本营，跟他们谈判。

谈判结果还行，大家各退一步。

我忙完回家，发现程愉不见了，什么都没带，我联系不上。

我派人去查，随便去我熟知的地方找，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

原来她看到照片了，跟她解释的时候，我隐瞒了自己的信息，我不想让她知道那些。

不想让她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

但她很聪明，她知道了，尽管我们没刻意谈过。

我以为她会害怕我、抛弃我，我没想到，她心疼我。

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卖一辈子的惨。

她允许我为所欲为。

今天二十岁生日，她喝了点酒，但应该没醉，不过她故意装醉，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赶紧把她抱起来。

她傲慢地说：「你太高了，碍我眼。」

于是我跪下了。

我轻声说：「到法定年龄了，你该结婚了。」

「你要敢我走？」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掏出准备好的戒指盒，趁她没反应过来，擅自给她戴上了。

随即起身将她抱起来，边朝卧室走边说。

「结婚，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