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1.

清冷月辉照亮外头景色，夜色寒凉如水。待回过神看路，我已走到城门口。皇陵在城外，我需出城，不料守城卫拦住我去路：[你是何人，胆敢不顾宵禁！]

不远处，萧衍派人出示令牌，示意放我出去，带着人不远不近地一路跟着我走。

夜深露重之时，我终于走到皇陵前。瞅着眼前的新土堆，我反而近乡情怯。

沿着昏暗墓道，我一路向下，七拐八绕找到主墓室，扑鼻而来的腐肉臭味刺激着我的嗅觉。我脚下加快步伐，副墓室里一顶稍小些的玄黑色棺木入我眼帘。

[鸢儿，鸢儿！你的发......]萧衍见我头发渐渐变白，冲上来抱住我：[阿鸢，别这样。阿鸢，你看看我......我还在这里！]

我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阿娘不能待在这里，她不属于这里的。]我视线投向那棺木：[我要带她走。]

[好，我帮你。]他立即示意手下人清理出一条路，将棺木抬出去，只留他和另一人在此看顾我。

过了很久，我整理好思绪，从他怀里挣脱站起来，夺过侍卫手上火把，径直扔向主墓室那杀害我母亲的贱人骸骨上，注视着那渐渐大起来的火势，我目露疯狂，你不是妄想长生吗，我偏要让你什么都剩不下！

[鸢儿，快跟我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萧衍拽住我胳膊将我往外带，甬道狭长，令人窒息的浓烟和火势带来的闷热令我们浑身出汗，呼吸艰难。

[萧衍，你会是个明君。]

我没头没尾的一句，使他的脚步猛然一滞，他捏紧我的手腕：[你是打算又抛下我？不可能的，阿鸢，我不会放你走！]

[不，我没想走。我知你有一统四国，使百姓安居乐业之念，如今梁国境内也是你的子民了，你定能做到你所想。]

仅剩的理智促使我做下这决定，我身上流着那人的血，梁国皇室唯余我一人，萧衍定不想杀我，他只会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只有我也消失在这世上，才能彻底抹杀梁国皇族留下的痕迹，这样才能让那些想借皇室名义造反的有心人再无借口。

我最想救走的娘亲死在我面前，期盼到来的孩子也在朝局下沦为萧衍的牺牲品，在这世上再没什么能值得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