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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话大冒险 冷风机 3433 字 6个月前

医生为我处理伤口时,我已经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平静地看着他熟练地检查、包扎,同时严厉地批评我报名长跑是胡闹,不如直接退学住院,省得让人担心。

我尴尬地笑了笑,早已做好接受批评的心理准备。

医生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你倒好,没心没肺的,背你来的那个小男生都哭了。”

我惊讶地看向他,只见他背对着我坐在门口,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不了解情况的人,恐怕会误以为受伤的是他。

然而在我的记忆中,我并不认识他。

我叫了他一声:“喂,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你是男生,怎么哭得比我还厉害?”

男生转过脸来,脸上并未有泪水,只是眼睛红红的,语气有些凶巴巴地说:“男生怎么就不能哭了。”

话音刚落,他便跑开了。

我以为他是生气离开,谁知不久他又返回,手里提着一大袋零食,甚至还有一盒冰淇淋。

他低着头,撕开冰淇淋包装纸递给我,“我不知道买什么,但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牌子的冰淇淋,就给你买了。”

那是父亲以前常给我买的冰淇淋,其实我很少吃,因为每次吃都会想起父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与他对视片刻,他突然垂下头,整张脸涨得通红,耳朵更是红得彻底,“因为……因为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冲进来的闻游打断。

“之之!之之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受伤了,我早说过别报这个五千米,你不听。医生怎么说?严重吗?这是什么?谁给你买的冰淇淋?你不是不喜欢吃冷的吗……”

等到安抚好闻游的情绪,我再想起那个神秘的男生时,门口早已空无一人,他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提起那段往事,聂元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早就说过你记性不好,偏不信。我哪有哭过?是你记岔了,或者干脆是看走了眼。”

我心里明白,受伤的是脚,而非视力或智力,但面对这位说一不二的大老板,又能如何辩解?

随着闻游的坦诚交代,利梦玉剽窃我设计方案之事真相大白。

原来,那份方案并非闻游提供给她的,而是她在拜访我家时暗中复制。

我这才惊悉,闻游竟在书房装了监控,而这秘密,连我这个家的女主人也一无所知。

很快,我带着重新打磨的设计方案呈交上去,顺利过关。

晋升之时,利梦玉则被公司扫地出门。

我们在公司电梯相遇,我携着行囊上行,她则黯然下行。

起初,我们彼此默然,直至电梯缓缓下降,利梦玉打破沉寂:

“说实话,最初我很厌恶你。明明是个跛足,形象又远不如我,却能在公司短短一年内轻松晋升。更让人气愤的是,你对升职似乎毫不在意,仿佛那对你而言微不足道。”

“我拼尽全力争取的东西,你却轻易弃之如敝履。你知道那时我多恨你吗?”

“后来,得知你有个扶不起的男友,为了他你放弃外派机会,我才恍然明白,你并非无所不能。别之,其实你的生活也就那样。”

电梯抵达我的楼层,她嘴角挂着讥笑,语带挖苦:“别之,若你还算聪明,就别妄想和闻游复合。”

“那种男人总觉得自己掌控着一切,无法忍受女人比他强。他比你更令人鄙视。”

电梯门开启,她头也不回:“后会无期。”

此后,闻游数次尝试挽回,但我态度坚决,绝不再回头。

某次他借酒壮胆,竟直闯我公司。

一见我,他便双膝落地:“之之,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会改的……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我冷静回应:“没有人离开别人就活不下去,别再说这些自我感动的话。”

闻游双眼通红,近乎失控:“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理智地跟我谈,我有多反感?你从未真正爱过我,工作永远排第一,我永远可有可无。”

“别之,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敢说全是我一人之过吗?”

望着他,我心中满是陌生。

自从与他分开,他这般歇斯底里的场景愈发频繁。

起初求和或许仅出于习惯,不愿失去我这样的伴侣。

后来的每一次,都像是对我发泄情绪,仿佛在这段感情中,受尽委屈的是他。

然而,我加班熬夜,不正是为了在不远离家乡的前提下,获得更高的收入吗?

理智分析,从利益出发,我追求更好的未来何错之有?

利梦玉的话没错,闻游这类人,无法接受我有强烈的事业心,本质上,他过于关注自我,过度放大自己的价值。

闻游突然逼近,眼神凶狠:“之之,还记得吗?你八岁那年,是我救了你,你才活下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泪水滑落,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竟握着一把刀:“之之,或许你说得对,没有你,我或许也能活。但我宁愿死,我们复合吧,否则我现在就……”

寒光闪闪的刀刃直指他的手腕,我心跳加速,周身冰冷,耳鸣阵阵,几乎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我急促地呼吸:“闻游,你先放下刀。”

闻游笑得满足,但配上他疲惫的脸庞,显得愈发疯狂:“之之,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就在那一瞬,他手腕一抖,刀锋划向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聂元嘉现身,夺下他手中的刀。

聂元嘉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火速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刀被夺下后,他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揪住闻游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现在在做什么?得不到就发疯吗?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做人吗?你还是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吗?!”

“你过去的龌龊事没人揭穿,你就当自己全是对的?”

“有女友还与其他女人暧昧不清,家中偷装监控,分手后让长辈来道德绑架,如今又闹自杀——我告诉你,这些事一旦传出去,你这辈子甭想找工作!”

每句话伴随着一记重拳,闻游起初有些慌乱,随后又放声大笑,笑得无法自已。

他望向我,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认真地说:“那把刀是假的。”

起初声音细微,而后越来越大。

聂元嘉停下动作,周围的人皆盯着闻游疯狂的神情,无人出声。

闻游自顾自站起身,脚步趔趄,笑中带泪:“不过是把玩具刀罢了。”

再次看向我,他缓缓道:“只是个游戏。”

众人屏息凝神,我却感到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咽喉,令我难以喘息。

聂元嘉走到我身旁,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我回答。

闻游盯着我们,眼神复杂。

“我认得你。”他对聂元嘉说。

聂元嘉侧过脸,语气中带着嘲弄:“哦?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颁发一朵小红花?”

“高中时,你常偷瞄之之。她去上体育课,你总是在她快回来时往她课桌里塞冰淇淋,那时候你就喜欢她了吧?”

我立刻看向聂元嘉,他眼神躲闪,耳根泛红。

我满腹疑惑:“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那种冰淇淋我很少吃,若真有人悄悄送我,我怎会毫无印象?

“你自然不记得,都被我提前扔掉了。”闻游轻描淡写地说。

聂元嘉瞬间握紧拳头,极力控制呼吸,对闻游一字一顿:“滚——出——去。”

闻游狡黠一笑,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他的得意让我心生厌恶,

“闻游,我即将调任外地,我们之间已彻底结束。你若再找我,我就报警。”

如果说闻游这辈子还做过一件像样的事,那或许就是自那之后,他确实没再纠缠于我。

生活重归平静,我在职场一路高升,岗位几经调动,终于迎来即将远赴他乡任职的时刻。

临行前,聂元嘉特地设宴为我践行。

他直截了当地表示,对我怀有好感,但这份感情绝不会成为束缚我追求梦想的枷锁,我仍可以胸怀壮志,奔赴任何心之所向的地方。

如今,我们成为了彼此交心的朋友。

回想起当初搬离他家的那个瞬间,我才明白,他当初邀我同住,实则是用心良苦。

毕竟住旅馆风险难测,而且聂元嘉也曾坦诚,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实在不愿看到闻游再次对我穷追不舍。

送机那天,聂元嘉戴着一副墨镜。

交谈间,我忽然抛出了一个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好感?”

他各方面的条件优越得令人惊叹,这样的人在学生时代就对我暗生情愫,简直如同童话故事的情节。

他淡然一笑:“其实很简单,大概就是对强者的一种欣赏吧。有次我路过窗边,大家都在嬉戏玩耍,只有你独自专注于学习,那份专注力深深地打动了我。”

“如果只是一两次倒也寻常,关键在于我每次经过你窗边,你都在全神贯注地学习。”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你座位空着,老师说你请病假了,那一刻,我心中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对你动了心。”

我默然良久。

有人爱我,是因为他们渴望在我身处困境时,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而有人爱我,却是源于我内心的坚韧与持久散发的魅力。

对他来说,我们的吸引源自灵魂与灵魂的共鸣。

聂元嘉见我不说话,问我正在想什么。

我注意到他泛红的耳根,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目光越过他的墨镜,我强忍笑意:“光戴墨镜还不够,下次你得再配上耳套。”

聂元嘉:???

“那样的话,下次你害羞我也能晚点发现。”

他立刻领悟过来,耳朵更红了,却又故作镇定:“我戴墨镜是因为今天阳光刺眼,并不是其他原因。”

我抬头看向被云层遮蔽的太阳,顺着他的说法应道:“嗯,确实挺晃眼的。”

其实我们都清楚,有些大男孩容易脸红,也容易为离别而伤感。

机场广播传来我的航班信息,我拉着行李箱稳步前行,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向身后的人挥手道别,无声地说着“再见”。

聂元嘉,终有一日,我们在各自的高峰相见。